沈明枝沈明姝霍迟《旧痕难抵晚来风》

沈氏的真千金回归后，我被关到了密室里。
双腿尽断，脖子栓上了狗链子，每天吃的是狗粮。
直到这天，有佣人抓了一把糖丢进来。
我狼吞虎咽地吃着。
门外的她们议论纷纷。
“大小姐真好心，要结婚了也没忘记让这乞丐沾喜气。”
“是霍姑爷宠她，不然像小姐这样的掌上明珠，怎么能和又脏又臭的乞丐来往？”
“快走吧，听说霍姑爷为了和她结婚，准备在南城放三天三夜烟花，每个看烟花的人还能领一千块的红包呢！”
1
他们说的霍姑爷，是曾经爱我爱得要死的未婚夫，霍迟。
原来，他这么快就要结婚了，娶的是害我的人，沈明姝。
嘴里的糖仿佛变成了烙铁，舌头连带着牙龈泛起细密的疼痛。
仿佛怕被烫伤。
我不断地干呕着，恨不得全部吐出来。
门再次被关上，密室又陷入一片漆黑。
我无力地瘫在地上，已经麻木的心再次痛了起来。
我还记得，沈明姝用刀砍断我双腿时，和我打了个赌。
“沈明枝，你信不信，霍迟会抛弃你爱上我？”
我疼得不断惨叫，却从来不信，霍迟会对她动心。
直到那次，沈明姝故意将喝醉酒的霍迟带回来。
在沈明姝扶着他上床的那一瞬，霍迟精准地吻住了她的唇。
沈明姝却喘着气推开了他，假装为难地问道：“霍迟，你还爱她吗？”
霍迟摩挲着她的脸，回答得认真，“明姝，我和明枝已经过去了。”
说完，霍迟把原本要送给我的订婚戒指戴在了她手上。
沈明姝喜极而泣，幸福得像拥有了全世界。
而我，心痛得像是在滴血。
那个戒指是我和他一起设计的。
当时还差点在机场弄丢了，他不吃不喝找了两天才找回来。
他明明那么珍视的……
我拖着两条残腿，哪怕脖颈被狗链子栓得出了血。
也依旧往前爬，朝门外凄声吼道：“霍迟，我就在这儿啊！你不要我了吗……”
“那个戒指你怎么能送给她呢！”
但密室的门不仅隔音，还是单向透视的。
我看得见他们，他们看不见我。
他们旁若无人地亲昵着。
密室里的我心口像是被生生撕开一道口子。
那些我和霍迟曾经甜蜜的回忆，在此刻成了刺向我的利刃。
沈明姝赌赢了。
我输得一败涂地。
外面忽然传来烟花的震响声。
嘴里残留的糖，黏腻地糊在喉咙里，呛得我眼泪不断掉下来。
其实，霍迟以前也为我放过烟花的。
我每年生日，他都会放。
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次，这么隆重。
外头的卧室里，梳妆台上放着的绿植已经变成了霍迟和沈明姝的亲密合照。
照片里的他笑得一脸温柔。
和从前看见我时的表情一模一样。
我强迫自己移开视线。
霍迟一定爱惨了沈明姝吧。
烟花放了一夜。
我也一夜没睡。
隔天，密室的门再次打开。
这次进来的，是沈明姝。
她穿着红色礼服，笑得明媚，但说出口的话却十分恶毒。
“爸妈舍不得我，决定让霍迟今晚在我房里和我圆房。”
“霍迟也答应了呢。”
见我没反应，她抄起地上的铁棍，用力敲在我头上。
“倒是笑一笑啊，这副要死的模样摆给谁看？”
“现在就受不了了？等今晚一过，我就让你每天看着霍迟是怎么宠我爱我，直到我怀上他的孩子！”
2
钝痛在我颅内炸开，恶心感顺着喉咙往上涌。
强烈的求生欲控制着我，让我不得不扯出一抹笑容。
沈明姝停下，用脚踢了踢我混着血的脸。
“这才对哦。你这个小偷偷了我二十几年的幸福，现在该轮到我来享受了！”
她的手机突兀地响起，于此同时，霍迟也走进了她的卧室。
她急忙接听，“霍迟。”
霍迟宠溺的声音从听筒传来，“明姝，时间快到了。”
沈明姝娇嗔道：“再等等，我重新画一下妆，我要成为最漂亮的新娘子。”
霍迟的声音更温柔了，“好，真想快点见到你，我的新娘。”
沈明姝脸上起了红晕，“我也是。”
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恨意。
我冷冷地笑了一声。
门外的霍迟显然听到了。
他脸上的表情僵住，“明姝，你在哪？跟谁在一起？”
沈明姝猛地勒紧我脖子上的狗链子。
窒息感袭来，我再也发不出一丝声音。
沈明姝声音温柔得没有一丝变化。
“就我自己呀，你是不是听错了。”
“好了，你先去大厅等我，我就来。”
说完，她掐断了电话。
沈明姝踩住我的手，高跟鞋底狠狠碾压着我的手指。
她眼里戾气横生，“你以为叫出声，霍迟就会来救你吗？”
“沈明枝，省点心吧！你不是不知道我的手段！”
说完，她像踢皮球似的将我踢到一边，打开门就出去了。
门外的霍迟越想越不对劲。
他明明是看着沈明姝进房的。
怎么人忽然就不见了？
而刚才电话里的声音，分明像极了我。
想到此，他再次走进房间。
沈明姝刚出来，就看见霍迟站在外面，审视着她。
“明姝，你刚才到底在哪？”
沈明姝显然没有料到霍迟会去而复返。
她眼里划过一丝慌乱，“霍迟，我刚才在卫生间呢。”
眼见霍迟还要继续问，沈明姝拉着他走了。
“再不走就错过婚礼的时间了！”
霍迟低叹了一声。
“我一定是疯了，才会以为刚才的声音是明枝。”
不，那就是我啊。
这一年来，沈明姝带霍迟回来的次数越来越多。
我为了出现在他面前，用尽各种办法逃出去，但换来的却是沈明姝更加残忍的折磨。
我死死盯着他们逐渐走远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
霍迟，你知不知道，你要娶的，是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举行婚礼的时间不过短短一天，可我却感觉过了一个世纪。
直到深夜，沈明姝才跟着霍迟进房。
霍迟明显是喝多了，脸颊泛着潮红，慵懒地倚在墙壁上。
“明姝，我头有点疼。”
沈明姝嗔他一眼。
“我让人去熬醒酒汤了。谁让你像个傻子一样，拼命的喝酒，我拦都拦不住。”
霍迟勾了勾唇。
“今天是我们结婚的日子，我开心啊。”
“明姝，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沈明姝在他唇上吻了一下。
霍迟闭上眼睛任由着她。
我愣愣地看着这一幕。
我也从未见过霍迟这副傻气的模样。
3
印象中，霍迟永远都是成熟稳重的。
他会在我不小心闯祸惹长辈们生气后，默默为我收拾烂摊子。
他会在我感冒发烧时，有条不紊地照顾我。
就连我的猫死了，他也细心地为它找好了墓地。
霍迟，你和我在一起，一定很累吧。
只有在沈明姝面前，你才能做回你自己，对吗？
沈明姝伸手就要解开霍迟的西服。
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我下意识地移开目光。
就在沈明姝准备解开霍迟最后一件衣服时，一个佣人端着一碗狗粮走进来。
“小姐，给那贱人吃的东西弄好了。”
霍迟眼底的醉意散了些，“你说什么？明姝，你没有养狗，要狗粮做什么？”
沈明姝警告地瞪了一眼佣人，巧笑道：“她走错房间了。这狗粮是拿来喂楼下的流浪狗的。”
“还不快去！”
霍迟追问道：“明姝，你忘了，为了办婚礼，你昨天特意叫人清了场地。”
“这狗粮到底给谁吃的？你房里还有谁？”
沈明姝眼里划过一丝慌乱，“霍迟，今晚是我们的新婚夜，别让不相干的事打扰我们好吗？”
霍迟见她满脸怯弱，无奈点头，“嗯。”
沈明姝害怕他继续问，拿起衣服匆匆进浴室了。
霍迟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才拉开梳妆台的匣子，里边放着他上次未带走的烟。
可是，烟不见了，只有一叠又一叠照片。
那是我从前和他的合照。
但依偎在霍迟身边的我早就被沈明姝用剪刀剪掉了，有的甚至写了个“死”字。
他颤抖着手，翻过一张又一张。
排在最后的，是我被沈明姝关在密室里，被她折磨到奄奄一息时露出的表情。
绝望、死气沉沉。
沈明姝当时笑得可欢了，“你说，霍迟见到你这副鬼样子，会不会嫌弃呀？”
想到这儿，我抬眼看着霍迟。
我也想知道，他会是什么神情。
只见他紧绷着脸，明明阴沉得很，可眼底却泛起细碎的光，像夜里燎原的星火。
不像嫌弃，但我也看不懂。
我心里莫名地燃起一丝希望。
我慢慢挪到门前。
霍迟看了好一会儿。
直到他听见对面的墙壁传来断断续续的、轻微的响声。
他猛地把照片放回匣子，蹙着眉走过来，紧盯着墙面。
密室里，我继续用手敲击着墙面。
密室与卧室共用一面墙体。
只要敲击墙体，振动的声音就会通过墙面传递到卧室。
我先敲了三下，再敲两下，最后一下。
如此反复。
某一瞬间，我看见了霍迟眼底翻涌着巨大的震惊。
像是平静的湖面被巨石砸穿。
我无声地笑了。
霍迟，你想起来了吗？
从前，只要我心情不好，霍迟就会给我唱123木头人。
明明是很甜很少女的歌，愣是被他唱出了深情的味道。
我心情一好，就生了恶趣的想法。
喜欢在他唱到高潮部分时，伸手挠他痒痒。
先挠三下，再挠两下，最后一下。
他明明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我还勒令他不准停，要把歌曲唱完。
4
记忆里温柔贴心的人逐渐与墙对面那张英俊的脸重叠。
我恍惚不已，呢喃道：“霍迟，我在这儿啊。”
他听不见。
唯一传过去的，便是我手里敲击的声音。
霍迟啊霍迟，机关就是柜子上的花瓶啊。
你只要轻轻一转，就能看见我了。
我看着他焦躁地在墙面敲击着、摸索着。
差一点，就差一点了。
“霍迟，你在干什么？”
沈明姝裹着浴巾走了出来，尖声叫了句。
霍迟冷静下来，直接挑明，“明姝，枝枝到底在哪？她是不是还活着？”
沈明姝瞳孔猛地放大，“都说了，她已经死了。霍迟，你就不要再提她了好不好？我会难过！”
霍迟忍不住冷笑一声，“是吗？”
沈明姝没听出来，握住他的手撒娇道：“是啊，霍迟，很晚了，我们该休息了。”
霍迟不着痕迹地抽开她的手，“你先睡。公司有事，我要过去处理。”
等沈明姝反应过来，霍迟已经离开房间了。
沈明姝追了出去，“霍迟，今晚是我们的新婚夜，你就不能明天再去吗？”
这一动静，吵到了沈父沈母，他们从房里走出来。
沈母问道：“你们吵架了？霍迟，姝姝不比得沈明枝，她是个好孩子，性子又软弱，你这一走，她指不定会偷偷躲起来哭，你要多担待些。”
沈父也劝道：“霍迟，你既然娶了姝姝，就该好好待她，新婚之夜就丢下她，传出去对她名声多不好啊！”
沈明姝也哽咽道：“霍迟，你是不是还放不下沈明枝？”
霍迟沉默着没有说话，垂在两侧的手逐渐攥紧。
沈父又道：“霍迟，你是不是忘了？明枝当初留了遗书，让你一定要和姝姝交往结婚！”
沈母跟着附和，“对啊，霍迟，跟姝姝回房吧，别再留恋一个死人了。沈明枝从小就蛮横，无法无天的。她会死，也是她自己作的！但姝姝不一样，她需要你！”
沈父骂了句，“早知道她死了还要和姝姝抢男人，我当初就应该找人挖了她的坟！让她不得安宁！”
外面隐约传来他们的对话，我一字不漏地听完了。
沈明姝回来前，沈父沈母把我宠得像个公主，她一回来，那份宠爱就被尽数收回。
所以，沈明姝才有底气将我骗到荒外，打断双腿丢下悬崖，最后向所有人宣告我死了。
怎么死的。
我嫉妒她沈明姝夺走了我的一切，约她出去想要教训她，结果不小心掉到悬崖里，尸骨无存。
而后，她又在我的葬礼上公布了我的遗书：
【我临死前看见沈明姝拼命拉住我的手想要救我上来，于是我后悔了自己的行动，为了不拖累她，我主动求死。作为补偿，我希望沈明姝能代替自己嫁给霍迟，我的未婚夫。】
沈明姝为了逼我写这封遗书，用针扎我的手指，用硫酸泼我腿上的伤口。
我痛得昏迷过去，都未曾答应。
她不得不模仿我的笔迹，我醒来发现那封遗书，想要撕掉，却被她拖了十几米路丢下悬崖。
5
可我大难不死，身体挂在悬崖下面的树枝被人发现救活了。
我一路爬到沈家，想要在葬礼上揭穿沈明姝的所作所为，却再次被她发现，关进了她亲手打造的密室。
沈父沈母在我的“葬礼”上，明明哭得肝肠寸断，可在沈明姝的房里，却卸下了伪装。
“她死了也好，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我们的女儿。”
“是啊。死了就死了，又不是亲生的。就是可惜了我们这些年抚养她的精力和财力了。”
密室里，我看着他们虚伪的面孔，只觉得全世界都塌了。
我早该知道的，我的“死”，对他们来说，无关紧要，甚至是解脱。
我以为，霍迟听完他们的说辞，会跟沈明姝回房。
但我没想到，他竟然拒绝了。
“我和沈明姝，婚礼取消。”
霍迟说完，不顾他们铁青的脸色，决然离开。
霍迟刚下楼，就给助理打了个电话，“当年有关沈明枝的案子，再彻查一遍！记住，别让不相干的人知道！尤其是沈家的人！”
电话挂断，他坐在车上，发动引擎往外面开去。
一路上，他眉头紧蹙。
明明累了一天，但他就是没有任何困意。
这两天发生的事，就像一根线，把零散的过往都串了起来。
仔细想来，沈明枝当初的死显然有问题。
沈父的话他不是听不懂。
但是，沈明枝那么爱自己，占有欲又那么强，她怎么可能会让自己娶别人？
霍迟看着车窗正前方搁着的旧照片。
少女穿着简单的白T恤，笑得眉眼弯弯。
那是沈明枝从前缠着他让他拍的。
明枝，你还活着吗？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霍迟迫切地想知道真相。
他等了一夜，天亮时，助理终于打来了电话。
“霍总，当年的真相查出来了！沈明枝小姐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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