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时越年颂宜乔雨沫《后来我们没牵手》
周时越不爱年颂宜,却很惯着她。
因此,她成了京圈里人人忌惮,最骄纵的那只金丝雀。
可年颂宜心里比谁都清楚,就算他再娇惯自己,他们也只是纯粹的金钱关系。
所以她早早就开始为自己铺路。
拿着周时越给的“零花钱”,悄悄开了家投资公司,离开的念头,从住进这栋别墅的第一天起就没断过。
可每次对上他眼底那点似有若无的温和,看他把她随口提的小事记在心上,那到了嘴边的“离开”,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直到乔雨沫把酒瓶砸在她头上。
碎玻璃溅了满地,年颂宜额角的血瞬间涌出来,可周时越的视线只锁在乔雨沫被划伤的指尖上,几乎是立刻冲过去把人护在怀里。
那一刻,年颂宜心里那点残存的犹豫,终于有了决断。
是时候离开了。
……
她望着乔雨沫那张和自己有三分相似的脸,突然想起前几天听佣人嚼舌根的话:
“要不是跟去世的雨薇小姐像,哪轮得到她待在先生身边。”
额角的血糊了半张脸,她咬着唇没吭声,只是默默捡起地上的包,自己打车回了别墅。
周时越抱着烂醉的乔雨沫回来时,天已经亮了。
他路过客厅,才瞥见年颂宜额头上结痂的伤口,眉梢挑了挑:“怎么弄的?”
年颂宜脸上却扯出个浅淡的笑:“没什么,昨晚不小心撞了下。”
周时越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没再追问,只丢了句“去医院处理”,转身就去了客房。
没过多久,周时越的助理就送来个牛皮纸袋,里面是套海景别墅的过户协议:
“年小姐,先生说您昨天辛苦了。”
周时越恰好从身后走来,手轻轻落在她发顶,语气带着施舍般的温和:
“乖,这是给你的补偿。”
这是他们之间心照不宣的规矩。
周时越用物质堵她的嘴,替乔雨沫的冲动买单;她装聋作哑,维持着这个金主想要的“识趣”。
“谢谢周先生。”
年颂宜攥紧纸袋,努力让自己笑得恰到好处,可转身时,眼泪还是忍不住掉了下来。
额头上的伤口还在疼,细碎的玻璃渣仿佛顺着血液流进了心里,呼吸都带着刺痛。
可她没资格怨。
周时越给了她普通人几辈子都挣不到的钱,她的情绪在他眼里,从来都不值一提。
回到公寓,她拆开过户协议仔细看了一遍。
这套海景别墅位于城东湾区,是去年刚开盘的稀缺户型,市值至少八千万。
她拿起手机,熟练地拨通了房产中介的电话:
“张经理,我手里有一套海景房,您帮我挂出去卖了吧,房款照旧打到我公司的账户。”
这七年里,她每次从周时越那里得到补偿,都会及时变现,然后投到自己那家公司里。
她已经二十七岁了,早不是会被“特殊对待”冲昏头脑的小姑娘,周时越能留她多久,谁也说不准。
年颂宜脑子里乱糟糟的,走到地下停车场时,一双大手突然勒住她的脖子,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
“果然是个狐媚子!乔小姐说了,就要划烂你这张脸!”
男人嚣张大笑,锋利的刀刃朝她的脸颊挥来。
挣扎间,她口袋里的手机被撞掉在地上,误触了最近通话记录里的“周时越”。
她对着听筒仓皇求救:
“我在地下停车场,有人要杀我……”
“啪——!”
男人狠狠抽了她一巴掌,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与此同时,听筒里传来周时越低沉平静的声音:
“抱歉年年,阿沫刚才削苹果不小心割到手了,我走不开。”
“要是对方要赎金,你跟我说个数,我让助理打过去。”
那语气,仿佛她此刻面临的不是生死危机,只是在跟他说“今天想吃什么”这样无关紧要的事。
浑身血液瞬间凝固,她挣扎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对着听筒喊:
“周时越,是乔雨沫派来的人!是不是就算我死了,你也无所谓?”
吼完,她就后悔了。
她怎么忘了,周时越对她,从来都是用钱打发,从不用心。
圈里人都羡慕她,说她好命,被周家太子爷娇宠了七年。
数千万的珠宝说送就送,衣柜里的高奢品牌堆得放不下,连她随口提过的画家,没过多久画作就被送到了她面前……
物质上的需求,他从不吝啬。
他对身边的女人向来冷漠疏离,只有她能常年待在他身边,陪他出席半公开的场合。
年颂宜也曾被这份“特殊”迷了眼,以为自己在他心里是不一样的。
直到三年前的生日。
她亲手做了蛋糕,想跟他过个简单的节,可他却带着乔雨沫回来,轻描淡写地说:“阿沫心情不好,蛋糕让给她。”
她忍不住闹了点脾气,换来的却是他让保镖把我锁进地下室:
“年年,你越界了,该长长记性。”
那次,她在地下室待了整整三天,她听见佣人在走廊里嘲笑:
“还真把自己当女主人了?不过是个长得像雨薇小姐的玩意儿,还敢跟乔小姐争?”
从那天起,年颂宜彻底醒了。
此刻面对歹徒的刀刃,她突然没了之前的恐惧。
她发了狠,手肘用力向后捣向男人的腹部,趁着男人吃痛松手的瞬间,踉跄着朝保安亭跑去。
直到看着警察把歹徒押走,她紧绷的神经才突然放松,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鼻尖萦绕着消毒水的味道。
医生拿着检查报告走进来:“恭喜你,已经怀孕三周了。”
孩子……
年颂宜下意识摸向小腹,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心里刚升起一丝希望,病房门就被推开。
周时越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撤案申请,放到她面前:
“把字签了,雨沫只是接受不了我和你的关系,她没有恶意。”
她抬起头,看着他毫无情绪的脸,心口像是被塞满了刀子,疼得她喘不过气。
“年年乖,”周时越像是没看见她眼里的绝望,又补了一句,“城西那套带温泉的酒店,过户给你。”
又是这样。
永远用物质来衡量她,永远把乔雨沫护在身后。
疲惫从心里底慢慢升起,年颂宜看着他,忽然对这段维持了七年的关系厌恶至极。
她闭了闭眼,没再说话,只是在周时越的注视下,一笔一划签了撤案申请。
等他离开后,年颂宜独自去了医院的妇产科。
手术室的门关上时,她躺在手术台上,指甲死死扣紧床沿,泪水顺着眼角滑落。
冰冷的器械在体内翻搅,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个小生命在慢慢消失,连同最后一点对周时越的幻想,一起沉入了谷底。
出院后,年颂宜联系了中介。
七年来周时越送的珠宝、包包、房产,她一一变卖,账户里的数字不断攀升,她却只觉得讽刺。
回到周家别墅时,里面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乔雨沫的哭声断断续续:“姐夫,你答应过姐姐的,要照顾我,要跟我结婚的……”
周时越的声音带着疲惫,透过门缝飘出来:
“我答应过雨薇,会给你想要的一切。一周后,我们订婚。”
年颂宜呼吸还是忍不住一窒,紧接着,又听见男人漠然的声音:
“至于年年……我会在婚宴之前处理掉。”
处理掉?
原来七年的关系,只配用这样耻辱的字眼收尾!
她强忍着泪水,转身跑出了别墅。
路边的风带着凉意,年颂宜拿起手机,拨通合作伙伴的电话:
“之前筹备的科研项目,可以启动了。”
“我会尽快处理完国内的事,一周后抵达欧洲,和你一起并肩作战。”
她不想等周时越“处理”她,更不愿再做被折断羽翼的金丝雀。
这一次,她要挣脱所有束缚,活出自己。
两天后,周时越的电话才姗姗来迟。
他似乎直到此刻才察觉到她的消失,语气里带着试探:“前天回别墅怎么走了?管家说你回来过。”
“嗯。”
年颂宜早已回到自己的单身公寓里。
此时她正靠在飘窗上,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听到你和乔小姐在书房议事,不方便打扰,就先离开了。”
听筒那头沉默了片刻,没有传来她预想中的解释。
紧接着,周时越若无其事的声音响起:“明天有趟重要的私人行程,阿沫路上需要有人照顾,你一起去。”
话音未落,电话就被干脆利落地挂断,没给她半分拒绝的余地。
年颂宜举着手机,认命苦笑。
她到底在期待什么?
期待他解释订婚的事?
期待他说一句“对不起”?
真是傻得可笑。
在周时越眼里,她从来都不是需要被“通知”的人,只是随叫随到的附属品,哪怕他要订婚,也觉得没必要跟她多说一句。
第二天清晨,楼下的鸣笛声准时响起。
年颂宜知道周时越的耐心向来有限,不敢耽搁,匆匆洗漱后抓起外套跑下楼。
黑色的迈巴赫停在路边,车窗半降。
乔雨沫坐在后座,看见她的瞬间,眼睛立刻瞪着溜圆:
“时越哥哥!她怎么配去见姐姐?姐姐那么善良,才不会想看到她这种狐狸精!”
原来……是要去悼念周时越的白月光。
年颂宜抿唇不语,沉默着钻进副驾驶座。
周时越一身挺阔的西装,神色透出几分疲倦,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见他情绪淡淡,乔雨沫也不敢再闹,只狠狠剜了年颂宜一眼,赌气地别过脸。
车窗外的风景飞速倒退,行驶到一处蜿蜒曲折的山路时,乔雨沫突然打了个喷嚏,对着司机喊道:“停车!”
司机愣了一下,下意识地踩了刹车。
“年小姐身上的香水味太呛人了,害得我鼻炎都犯了!”乔雨沫伸手抓住年颂宜的头发,猛地向后扯,“你赶紧下车!”
头皮传来尖锐的疼,年颂宜再也没了之前的隐忍。
她反手扣住乔雨沫的手腕,指尖精准地抵在她腕骨处,狠狠一拧!
“啊——!”
乔雨沫顿时惨叫,眼泪“刷”地涌了出来。
她捂着红肿的手腕,转向周时越,声音带着哭腔控诉:“时越哥哥!她欺负我!”
周时越揉了揉眉心,语气平静的没有一丝情绪。
“是你有错在先。”
一针见血,毫无偏袒。
年颂宜微微一怔,下意识看向后视镜。
周时越靠在椅背上,下颌线紧绷,眼神落在她身上,竟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
乔雨沫显然没料到他会这么说,瞬间红了眼眶:“是!我是先扯她头发了!可我就是看她不顺眼,那又怎么样?”
“时越哥哥,你纵容她顶着这张脸跟在你身边,对得起我姐姐吗?”
“姐姐可是为了救你才死的!你怎么能这么忘恩负义!”
犀利的指责字字扎耳。
透过后视镜,年颂宜看到周时越的脸瞬间惨白。
他紧紧闭着眼,睫毛颤抖,苍白的唇紧抿着,像是强忍着某种不可名状的痛楚。
年颂宜的心也跟着一刺,莫名泛起一阵酸涩。
她当然知道乔雨薇的事。
三年前,周时越和乔雨薇去山区徒步,突遇山洪,乔雨薇为了把他推到安全地带,自己却被洪水卷走,再也没回来。
良久,周时越才缓缓睁开眼:“年年,你先下车吧,等会儿我让陈默来接你。”
乔雨沫立刻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对着年颂宜做出一个“请”的手势,讥讽道:
“听到了吗,年小姐,快滚吧!别在这里碍眼!”
黑色的迈巴赫绝尘而去,年颂宜就这样被丢在空无一人的山路上。
没过多久,周时越的司机发来一条短信,是墓园的地址,还附带了一句:
“年小姐,先生让您尽快赶过来。”
十几公里的山路,八厘米的细高跟鞋。
穿梭在细密的雨雾里,衣裙很快就被打湿,磨破的脚后跟剧痛无比,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刃上。
明明这样狼狈的时刻,她却忽然无可救药地想起,第一次对周时越心动的场景。
那是四年前的一个深夜,她因为这段看不到未来的关系,反复自我内耗,情绪崩溃到极点。
她抱着手机,冲动地给周时越打了电话:
“现在是凌晨三点半,周先生,如果我说想跟你去山坡上喝酒看星星,你会骂我吗?”
电话那端,传来周时越低哑的嗓音,透着莫名的性感:
“你又发什么疯?”
她以为他会骂她不懂事,正懊恼地想挂电话,就听到周时越低骂了一句“麻烦”,然后电话“嘟——”一声被挂断。
没过多久,楼下忽然响起鸣笛声。
她趴在窗边往下看,就看到周时越靠在车门上,指尖夹着一支烟,见她探出头,他懒懒地勾起唇角,朝着她喊:
“年年小姐,私奔要趁早才浪漫,再磨蹭天就亮了。”
那一刻,月光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影。
她怔怔地望着他,心跳一瞬间宛若擂鼓。
爱上周时越,实在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
明知是致命陷阱,可她还是一头栽了进去。
回忆被渐渐变大的雨势冲散。
年颂宜揉了揉酸涩的眼眶,在心里把自己和周时越都痛骂了无数遍。
她索性脱了鞋,赤脚踩在泥泞的山路上,一深一浅地走着。
冰冷的雨水和泥土裹着脚底,却让她的头脑清醒了不少。
赶到墓园时,雨已经停了。
周时越正牵着乔雨沫的手,站在一块墓碑前,低声说着什么。
墓碑上的照片里,女孩笑得眉眼弯弯,和乔雨沫有七分相似,也和年颂宜有三分像。
“薇薇,阿沫是你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你放心,我不会忘掉这份责任,会好好照顾她一辈子,给她一个安稳的家。”
周时越郑重地立着誓。
余光瞥见年颂宜浑身湿透的狼狈模样,他愣了一下,下意识朝她伸出手。
“怎么了,时越哥哥?”
乔雨沫疑惑地抬头,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没什么。”
周时越像是突然惊醒,盯着自己悬在半空的手,眉头慢慢皱起,转而伸手搂住了乔雨沫的后腰,将她护在身前。
年颂宜自嘲一笑,默默站在他们身后,没上前打扰。
可乔雨沫显然并不打算轻易放过她,转过身,眼神冰冷地盯着她,语气里满是敌意:
“时越哥哥和我姐姐的感情早就跨越了生死,不是什么浪蹄子能破坏的。”
“你以为你顶着一张和我姐姐相似的脸,就能取代她的位置?真是痴心妄想!”
乔雨沫上前一步,用力推了年颂宜一把,将她逼到墓碑前:
“跪下向姐姐道歉,发誓以后再也不纠缠时越哥哥,否则我饶不了你!”
年颂宜踉跄着站稳,看着乔雨沫嚣张的嘴脸,忽然笑了。
她没说话,随手从供台上拎起一瓶红酒,猛地举起,狠狠砸在了乔雨沫的脑袋上!
“啊——!”
凄厉的惨叫瞬间在墓园里炸开。
乔雨沫捂着额头,鲜血从指缝里疯狂涌出,惊恐地看着年颂宜。
周时越一把抓住年颂宜的手腕,脸色十分难看,咬牙呵斥:
“你疯了?!”
“是啊,我早就疯了,早就想敲回来了!”
年颂宜冷笑,眼神里满是讽刺,“你这么生气干什么?不就是让她流了点血吗?我也给她补偿不就好了?”
她盯着周时越渐渐僵硬的神情,笑得愈发刺眼:
“就像你对我做的那样,我受了伤,你给我钱;受了委屈,给我——”
“啪——!”
清脆的巴掌声打断了她的话。
周时越的手还停在半空,年颂宜的脸颊瞬间红肿起来,火辣辣地疼。
两个人都愣住了。
在一起七年,这是周时越第一次打她。
这一巴掌,像是一个崩坏的开端,明晃晃地昭示着他们之间早已走到尽头。
年颂宜摸了摸发烫的脸颊,反而无所谓地笑了笑。
从她决定反击乔雨沫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做好了失去周时越这个“金主”的准备。
“年年……我……”
瞧见她嘴角那抹淡漠的笑意,周时越心中忽然一悸,犹豫着朝她迈了一步。
可身后却传来乔雨沫无助又害怕的哭声:“时越哥哥,我的头好痛,我是不是要死了……”
他神色骤变,匆匆转身,将乔雨沫拦腰抱起,快步往车子的方向走去。
“别怕,阿沫,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迈巴赫的车灯穿透朦胧的暮色,再一次从她面前呼啸离去。
年颂宜低头看了眼早已没电关机的手机,轻轻叹了口气。
这样也好。
让周时越误以为她是因为嫉妒才动手,误以为她还在乎他,才能让他放松警惕。
这样,她才能以最快的速度,彻底从他的世界里消失!
年颂宜在山路上走了一夜,直到天色微亮,才拦到一辆顺路的货车回城。
疲惫和寒意缠上四肢,她靠在车窗上,意识渐渐模糊。
再次睁眼时,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消毒水味。
白色的病房里,手背上插着输液针,护士正调整着滴速,见她醒来,忍不住感慨:
“你还真是命大,高烧到39度8,还敢往山区跑。”
“医生说你有点低血糖,还受了风寒,得留院观察两天,等烧退了再出院。”
年颂宜扯了扯嘴角,轻声道谢。
她挣扎着坐起身,靠在床头,打开手机。
屏幕里静悄悄的,没有未接来电,也没有未读消息。
周时越显然没关心过她的去向,更没在意她是否安全。
也是,在乔雨薇墓前,她伤了乔雨沫,周时越没对她做什么,只是冷着她,已经算“仁慈”了。
这样再好不过,他不纠缠,她才能顺利离开。
年颂宜起身准备去缴费,刚出病房,不经意间抬眸,却瞥见了走廊尽头的周时越。
他穿着一身休闲装,手里举着一支抹茶甜筒,正耐心地哄着身边的乔雨沫。
乔雨沫额头贴着纱布,脸色还有些苍白,嘴角却扬着得意的笑。
像是察觉到她的目光,乔雨沫抬头望过来,隔着人群,缓缓比了个口型:
你死定了。
年颂宜心尖一沉,不祥的预感很快应验。
先是预约好的护工突然来电拒绝,她只好撑着病体去热水房打水。
刚接满热水,就有人从身后狠狠撞来,水杯摔在地上,滚烫的水溅在她手背上,瞬间起了一片密密麻麻的水泡。
“走路不长眼啊!”
撞人的男人不仅不道歉,还一把将她推倒在地,转身就走。
接着是订好的午餐,迟了六个多小时才送到,饭盒里的饭菜早凉透了。
年颂宜盯着那碗冷饭,每一粒米都像在嘲笑她。
看,惹怒了金主,这就是你的下场。
她强忍着胃里的翻涌,一口口咽下冷硬的米饭。
放下饭盒时,病房门被推开,周时越走了进来,神色恢复了往日的淡漠倨傲,仿佛昨天墓园里的失态只是错觉。
“年年,你该乖一点。”
他走到床边,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即便我和阿沫订婚,只要你愿意,也可以一直留在我身边。”
年颂宜猛地抬头,哑然失笑:“周先生,我不做小三。”
得不到名分的金丝雀,和插足他人婚姻的小三,境况同样悲惨,可含义却天差地别。
周时越却忽然笑了,指尖轻轻刮过她的脸颊:
“傻年年,我们可是有约法三章的。这七年你一直做得这么好,怎么现在反倒忍不了了呢?”
轻飘飘的一句话,像冰锥般扎进年颂宜的心脏。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他早就看穿了她这些年极力掩饰的爱意,却一直冷眼旁观她的笨拙表演,甚至觉得有趣!
无尽的耻辱感涌上心头,她冷不丁打了个寒颤,红着眼抬头:
“周时越,玩弄别人的真心,很有意思吗?”
她可以不被爱,可以不是他的唯一,却不能任由他把自己的尊严踩在脚下,肆意践踏。
望着她含泪的眼,周时越眸中闪过一丝复杂,沉默片刻后,突然伸手钳住她的下颌,不顾她的挣扎,低头吻了下来。
刺耳的手机铃声骤然响起,打破了病房里的暧昧。
周时越的手机屏幕亮着,“阿沫”两个字跳动着。
他蹙眉松开她,接起电话,语气瞬间软了下来:“怎么了?”
“时越哥哥,我想喝你亲手煲的松茸鸡汤,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乔雨沫撒娇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
“鸡汤太油腻,你伤还没好,不适合喝这些。”
周时越气息有些不稳,却耐心解释,“我提前熬了粥,忙完就回去陪你吃。”
挂了电话,周时越看着年颂宜苍白的脸,想说些什么,却被她冰冷的眼神堵了回去。
年颂宜紧紧闭着眼,心中早已翻起滔天巨浪。
原来,周时越会下厨啊!
他会为了乔雨沫熬小米粥,会记得她的伤口不能吃油腻的东西。
可在一起的这七年里,他连围裙的边角都没碰过一下。
反倒是她,为了讨他欢心,费尽心思给他做各种各样的美食。
她甚至还洋洋自得,觉得自己就像个贤惠的妻子。
多可笑啊。
离开前,周时越留下一条精致的钻石项链,叮嘱她好好休息。
年颂宜平静地看着他走出病房,门关上的瞬间,她拿起那条项链,毫不犹豫地丢进了床头的垃圾桶里。
“所以……你和周总彻底掰了?”
电话那头,何姐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
何姐是周时越公司秘书办的部长,也是整个公司里唯一不嘲讽她、甚至多次暗中帮她解围的人。
“嗯,差不多了。”
年颂宜靠在病床上,语气平静,“我下周就要去欧洲了,以后应该不会再和他有交集。”
“怎么不试着再忍忍?”何姐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惋惜,“他留你在身边这么多年,肯定也是有感情的……”
“阿猫阿狗养久了都会有感情。”
年颂宜打断她,自嘲地笑了笑:“以前我觉得,拿青春换物质,就算委屈也不算亏。”
“可现在才明白,从开始这段关系起,我就把自己的尊严丢得一干二净。被羞辱,被当替身,连哭和闹的资格都没有。”
挂了电话没多久,病房门被“砰”地一声推开。
乔雨沫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张邀请函,随手甩在了年颂宜面前。
“这是我和时越哥哥的订婚官宣晚宴邀请函,给你送一张,算是给你个面子。”
乔雨沫的语气里满是炫耀,“外面都传,你是时越哥哥娇养出来的顶级金丝雀,旁人垂涎却碰不得。”
她弯下腰,凑近年颂宜,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你猜,要是大家知道你被时越哥哥抛弃了,那些以前碍于他的面子不敢动你的人,会不会像饿狼一样扑上来,把你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年颂宜抬起眼,看着乔雨沫得意的嘴脸,心底冷笑。
乔雨沫说得没错,失去周时越的庇佑,那些以前因为忌惮周时越而不敢动她的名流权贵,肯定会对她虎视眈眈。
可她必须出席。
她的乖顺是让周时越放下戒心的最佳武器。
只有让他觉得她还没放下,还舍不得离开,他才不会在她走前搞出变故。
晚宴定在了一艘奢华的海上邮轮上。
乔雨沫穿着一身白色高定礼服,裙摆缀满碎钻,挽着周时越的手臂缓缓走进宴会厅。
两人并肩而立,一个明艳动人,一个俊朗挺拔,引得宾客纷纷侧目。
年颂宜站在角落,望着乔雨沫脸上洋溢的幸福笑容,眼眶微微发酸,抬手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
这样的场景,曾无数次出现在她的梦里,是她期盼了七年的画面。
可惜,这个梦永远都不会实现。
没能如愿以偿,那就祝彼此余生各自安好。
年颂宜深吸一口气,转身穿过人群,一步步朝邮轮门口走去。
可还没等走几步,乔雨沫就匆匆追了上来,拦住了她的去路:
“年小姐这就认输,要落荒而逃了?”
她笑眯眯地看着年颂宜,故意抬起手,露出无名指上那枚硕大的钻戒:
“有些人就是没有自知之明,总以为能靠一张脸就能留住男人的心。男人的爱或许会滥情,可婚姻才是他最真心的承诺。”
“时越哥哥选择和我订婚,就说明我才是他心里最重要的人。”
“让开!”
年颂宜没心情听她炫耀,眼神一冷,抬手想挥开她的胳膊。
“我的戒指!”
乔雨沫突然惊呼一声,手忙脚乱地低头去捡,脚下却没注意台阶,身体一歪,直直朝甲板边缘的栏杆倒去。
栏杆外,是漆黑一片、波浪翻涌的深海!
年颂宜瞳孔一缩,下意识地伸手去拉她。
可指尖还没碰到乔雨沫的衣角,就被身后冲过来的男人狠狠撞开,踉跄着跌坐在地上。
“阿沫!”
周时越一把抱住摇摇欲坠的乔雨沫,脸上惊怒交加。
他的视线宛如利剑,声音森寒刺骨:“年颂宜,你怎么敢?”
“不是我……”
年颂宜坐在地上,心里像被撕开一个大洞,寒风肆意往里灌。
“时越哥哥,她嫉妒我和你订婚,不仅扔了我的戒指,还想把我推下海淹死!”
乔雨沫从他的怀里探出头,指着年颂宜委屈控诉:
“我要她把戒指给我找回来。”
周时越低头,抬手温柔地勾了勾她的鼻尖,宠溺道:“都依你。”
昏暗的甲板上很快围满了看热闹的宾客。
深夜的海面漆黑一片,要在甲板的缝隙里找一枚小小的钻戒,无异于大海捞针。
年颂宜穿着一件高开叉的礼服,弯腰下蹲时,雪白修长的大腿暴露在众人眼前。
人群中顿时爆发出刺耳的口哨声,伴随着男人们不怀好意的起哄和议论:
“这年小姐身材是真不错……”
“可惜了,马上就是没人要的弃子了。”
“之前仗着周总撑腰多神气,现在还不是得乖乖捡戒指?”
乔雨沫听着这些议论,脸上却没了笑意,反而撇了撇嘴,阴阳怪气地开口:
“不愧是年小姐,就算是捡戒指,姿势都能扭得这么勾人,想必脱光了会更美吧?”
这话像一根火柴,瞬间点燃了年颂宜压抑已久的怒火。
她猛地站起身,正想反驳,耳边却传来周时越无奈的嗔笑:“好了阿沫,闹一闹就够了,再闹下去,我可不护着你了。”
乔雨沫悻悻作罢,突然又上前一步,抬脚狠狠踹在年颂宜的后腰上:
“算你走运!这次就先放过你!”
说完,她挽着周时越离开,围观的人群也一哄而散,只留下年颂宜僵在原地。
海风裹着寒意吹过来,她忽然想明白了。
周时越其实知道,她不是故意推乔雨沫的。
可他还是选择纵容乔雨沫当众戏耍她,让她在众人面前难堪,让她成为笑柄。
恐惧从心底慢慢爬上来,紧紧攫住她的心脏。
也许,这才是真正的周时越。
傲慢、冷血,视人命和尊严如草芥的上位者。
他之前的所有“温柔”,不过是基于她“听话”的施舍罢了。
清晨,邮轮缓缓靠岸。
宾客三两成群,说说笑笑地汇入车道上等候的豪车队伍,唯有年颂宜孤零零地走在最后。
昨晚的羞辱还像针一样扎在心上,她脑子里一片混沌,连脚步都有些虚浮。
直到一辆兰博基尼突然斜插过来,拦在她面前,才将她拉回现实。
“周总竟舍得让年小姐落单,也太不绅士了吧?”
驾驶座上的男人摘掉墨镜,露出一双勾人的狐狸眼。
是顾衍。
顾氏集团的继承人,圈子里出了名的花花公子,以前在商业酒会上见过几次。
他比出一个“请”的手势,挑眉痞笑:
“年小姐,不知能否给个机会,让我成为你的入幕之宾?我保证,不会比周时越差。”
话音刚落,一阵熟悉的引擎声传来。
年颂宜转头,就看见黑色迈巴赫缓缓停在兰博基尼的车尾,车窗降下,周时越坐在后座,脸色阴沉,下颌紧绷。
这是他极度不悦时的标志性模样。
“年年,上车。”
强硬的命令,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年颂宜深深望了他一眼,没有犹豫,转身径直拉开兰博基尼的副驾驶车门,坐了进去。
顾衍愣了一下,随即露出惊喜的笑容:“你……”
话还没说完,“砰”的一声巨响突然炸开!
身后的迈巴赫竟猛踩油门,狠狠撞在了兰博基尼的车尾上!
剧烈的冲击让年颂宜的身体瞬间前倾,额头险些撞在中控台上,手心瞬间沁出冷汗。
顾衍气急败坏地推开车门冲下去,指着迈巴赫里的周时越,却碍于周家的权势,只敢怒不敢言。
“过来,年颂宜。”
周时越的声音透过车窗传出来,比刚才更冷,“别让我再说第二遍。”
周围已经有路人驻足观望,迈巴赫后座的乔雨沫探出头,脸色煞白地看着这一幕。
一片死寂的沉默中,年颂宜咬了咬下唇,最终还是推开车门,慢吞吞地走向迈巴赫。
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从头到尾,她都没打算坐顾衍的车离开。
她不过是借了周时越的势,演了一场戏:让那些觊觎她的人看清楚,就算她和周时越闹了矛盾,他也依旧护着她,谁敢打她的主意,只会落得和顾衍一样的下场。
跟在周时越身边七年,“狐假虎威”这一套,她早就用得得心应手。
回程的路上,车内的气压低得可怕,乔雨沫却没安分多久。
她坐在后座,时不时用脚尖踹一下副驾驶的椅背,还阴阳怪气地开口:“某些人就是不知廉耻,都要被抛弃了,还想着勾搭别的男人,真是下贱。”
年颂宜靠在椅背上,闭着眼假装没听见。
乔雨沫见她不理自己,火气更盛。
她伸手扯住周时越的手臂,左右摇晃着哭闹起来:“时越哥哥!你看她那副死人样!她都这样对你了,你还让她坐在车上干什么?”
“快把她赶下去!我不想跟她同乘一辆车!”
周时越只是沉着脸,无动于衷地看着窗外,一句话也没说。
车子行驶到高架桥上时,乔雨沫突然像是疯了一样,猛地推开后座车门,半个身子探出去,对着驾驶座的司机尖声威胁:
“停车!你要是不把她赶下去,我就直接跳下去!”
司机吓得赶紧猛踩刹车,车子瞬间停了下来。
乔雨沫推开车门跑下去,手脚并用爬到高架桥的栏杆上,半个身子悬在外面,看起来随时都可能掉下去。
周时越和年颂宜不得不跟着下车。
“时越哥哥,你答应过我什么?”乔雨沫咬牙恨声问道,“你说过会把她处理掉的!你要是不把她赶走,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桥下是宽阔的护城河,湍急的河水在桥下翻滚,高度足有十几米,连看一眼都令人眩晕。
年颂宜是真的佩服乔雨沫的勇气。
为了逼周时越妥协,她竟连自己的命都敢赌。
“阿沫,别闹了,快下来。”周时越有些头疼。
“我不!”乔雨沫哭喊道,“时越哥哥,你答应过我什么?你说过会把她处理掉的!”
“你要是不把她赶走,我就从这里跳下去!我说到做到!”
“你忘了吗?姐姐为了救你,才死的!”
她的声音突然拔高,在空旷的高架桥上回荡,“我失去了唯一的亲人,只能跟那群恶臭的流氓混在一起,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
“是你害得我家破人亡,你凭什么自己过得这么幸福?你凭什么还护着这个女人?”
周时越站在原地,身侧的拳头被死死攥紧,却一句话也回答不了,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你想怎么处理?”
良久,他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妥协。
乔雨沫瞬间破涕而笑,眼神却变得阴狠,她伸手指着桥下翻涌的河水,死死盯着年颂宜:
“让她跳下去!她要是能活着上来,我就再也不找她麻烦,放过她!”
年颂宜皱起眉,正想出言反击,却忽然被周时越拉住了手腕。
“最后一次,年年。”
年颂宜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知道这有多高吗?跳下去我会死的!”
“周时越,你就这么想让我死?”
周时越沉默着,避开了她的目光,过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地动了动唇:
“我会补偿你。”
补偿?
年颂宜突然笑了,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他欠乔雨薇的恩情,凭什么要用她的命来抵?
他和乔雨沫的纠缠,凭什么要让她来买单?
“如果我拒绝,”她哑着嗓子,一字一句地问道,“周时越,你是不是会亲手把我推下去?”
乔雨沫见周时越迟迟不表态,立刻得寸进尺。
她从栏杆上爬下来,快步冲到年颂宜身边,伸手按住她的后颈,用力将她往栏杆上压:
“别痴心妄想了!时越哥哥只会听我的!你以为你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是吗?”年颂宜忍着痛,平静地反击,“恩情是你姐姐乔雨薇的,你不过是个挟恩图报的小人,你真以为周时越爱你?”
“他留你在身边,不过是在替自己赎罪,在补偿你姐姐的救命之恩罢了。等他还清了这份所谓的恩情,你觉得你还能赖在他身边吗?”
乔雨沫忽然僵住。
年颂宜的话,精准地戳中了她心底最深的恐惧。
年颂宜懒得理会她,抬眼望向一旁沉默的周时越。
“周先生,权当我们这七年的关系,今天正式告别吧。”
“感谢你这些年的提携和维护,虽然大多时候,你只是把我当成乔雨薇的替身,但这份知遇之恩,我今天就用这条命还清。”
“以后,我们两不相欠。”
清冷的声音消散在风里。
周时越瞳孔震颤,脸上第一次露出强烈的情绪波动。
年颂宜深吸一口气,猛地挣脱开乔雨沫的手,转身爬上栏杆。
没有丝毫犹豫,她纵身一跃,朝着桥下湍急的河水跳了下去!
“年年!”
周时越几乎是下意识地冲了过去,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巨大的拉力让年颂宜的手腕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她抬起头,望着周时越脸上挣扎的神情。
有担忧,有懊悔,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慌乱。
可这些情绪在她眼里,只剩下无尽的厌恶。
下一秒,她用力挣开他的手,身体继续往下坠落。
这时,一道黑影紧随其后跳了下来。
周时越张开双臂,将她紧紧护在怀里,用自己的后背去抵挡身体撞击水面的巨大冲击力。
“砰——”
两人一起砸进河水里,年颂宜隐约听到周时越压抑的闷哼声。
她心中冷笑,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果然,贱才是男人的天性!
河水很深,流速并不湍急。
年颂宜水性本就好,又被周时越牢牢护在怀里,反而没受太重的伤。
她拖着浑身湿透、意识模糊的周时越爬上岸,望着这个自己曾深爱七年的男人,心中竟没有一丝波澜。
“周先生。”她垂眸,淡淡开口,“我不欠你什么了。”
周时越浑身湿透,呛咳着拽住她的手腕:“如果你愿意……”
“我不愿意!”
年颂宜毫不犹豫地甩开他的手。
“我曾经是爱过你,也仰慕过你,可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不远处,乔雨沫急匆匆地冲下台阶,大哭着抱住周时越。
“时越哥哥,你疯了吗?你明明最害怕水了,为什么要跳啊……”
年颂宜没有回头,将乔雨沫的哭声远远甩在身后。
他的身边从来都不缺人陪伴,她又何必自找难堪。
可她没料到,当晚就被现实“打脸”。
何姐带着哭腔的哀求声透过电话传来:
“年年,我知道你跟周总有矛盾,可这份文件今晚必须让他签字,要是错过时间,公司会追究我的责任……”
“求求你,帮帮我吧,就这一次!”
年颂宜叹了口气。
想起何姐以前对她的围护,她终究没能狠下心拒绝。
趁着夜色未深,年颂宜带着文件匆匆赶到医院。
周时越的伤势不算太重,只是肩背被水面撞击得淤青红肿,缠满了厚厚的绷带,正躺在病床上闭目休息。
听到开门声,他眼开眼,看到年颂宜时,原本孤冷的气势骤然收敛,黑眸中渐渐回暖,甚至隐隐透着期待。
年颂宜知道他误会了,以为她是主动回来服软的。
她懒得解释,直接丢过文件,淡淡道:“签字。”
“年年,”周时越呛咳着,语气温和许多,“如果你后悔了,之前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我们……”
“周时越,我们已经结束了。”
年颂宜毫不留情地打断他。
“为什么?”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费解,“你都已经二十七岁了,错过了我,你不会再有这样的机遇。”
“我可以给你一辈子衣食无忧的生活,就算我和阿沫结婚,我也会另外给你买一栋别墅,陪你一起布置属于我们的家……”
年颂宜听得一阵反胃,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的“施舍”:
“你是不是爱上我了?”
她嘲弄地勾起唇角,“周先生,你还记得我们当初的约法三章吗?”
“只准提钱,不准谈爱!现在你这副模样,是想自己打破规矩?”
周时越脸色骤沉,眼中闪过一丝恼羞成怒。
他猛地伸手,将她扯进怀里,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放不放你走,从来都由我说了算!”
男人的力气天生比女人大,年颂宜挣扎间,衣服被撕裂,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
他们曾缠绵过无数次,唯独这一次,没有半分温情,只有像仇人般的撕扯和对抗。
直到两人都筋疲力尽,屋内才重新归于平静。
周时越很快沉沉睡去。
他放在枕边的手机突然亮了,是乔雨沫发来的消息:
时越哥哥,你的伤还疼吗?我明天一早就去医院看你。
谢谢你愿意不顾伤势,也要陪我走完明天的订婚仪式,我真的好期待!
年颂宜盯着屏幕,垂眸笑了。
她拿起周时越的手机,回复:抱歉,他刚刚答应我,明天不会出席订婚宴了。不信的话,你可以等等看。
结束,关机。
接着,她找到护士,借口病人疼得无法休息,成功要来一支安眠剂。
看着护士装饰细长的针管刺破他的皮肤,冰冷的药液被尽数推入。
“再见,周先生。”
她最后望了一眼这个一起度过七年的男人,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病房,打车直奔机场。
她清楚,这支安眠剂的药效足够维持到第二天下午。
等周时越醒来时,她早就彻底远走高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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