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顾北温颜《日落的时候，就要还给太阳》

和顾北分手一年后，我们在母婴店重逢。
他站在奶粉货架前，抬头看见我时，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给儿子买奶粉，半岁了。”
“恭喜。”我轻声说。
他怔住：“你不怪我？”
怎么会不怪。
只是此刻抚摸腹中的胎动，我突然看清了自己的荒唐。
一年前他因为另一张孕检单和我分手，我卑微地祈求自己也能怀孕留住他。
那些撕心裂肺的“非他不可”，如今想来不过是一场自我感动的执念。
“都过去了。”
01
我说完，转身准备离开。
手腕突然被握住。
“温暖，你等等……”
我低头看了一眼他的手，轻轻挣开。
“有事吗？”
“好久不见了，要不要一起喝杯咖啡？”
他抬手指了指母婴店外的街角，语气里带着试探：
“就在前面，还是你以前最喜欢的那家。”
他还记得。
那家咖啡店的卡布奇诺我能喝一整个下午，靠窗的位置能看到梧桐树的树影。
我们曾经在那里待过很多个周末，我看书，他处理工作，偶尔抬头对视一眼，就能笑很久。
但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久到像上辈子。
“不用了。”
我淡淡说，转身继续往收银台走。
顾北快步跟上来，语气里带了些急切：
“温暖，你肯定是还在怪我对不对？”
“没有。”
顾北愣住：“那为什么……”
“只是没必要。”
我打断他，一字一句地说：
“顾北，我们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他的脸色变了，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我没给他机会。
我越过他，走向收银台。
柜姐笑着接过我的购物篮，熟练地扫描商品：
孕妇维生素，孕妇奶粉……
顾北站在不远处，视线落在收银台上那些孕妇用品上，眉头越皱越紧。
走出母婴店，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乌云压得很低，空气里是雨前的燥热。
我掏出手机，刚准备叫车，屏幕就亮了。
“老婆，快下雨了，你在哪？我去接你。”
他的语气里满是宠溺和担心，那种不加掩饰的在乎，让我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在母婴店，南街那家。”
“等我，别乱走，五分钟就到。”
“好。”
刚挂了电话，一辆黑色的奔驰停在了路边。
顾北从车上下来，走到我面前。
“我送你吧。”
我摇头：“不用，我老公会来接。”
“老公”这两个字说出口的瞬间，顾北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盯着我看了几秒，随即扯出一个有些复杂的笑：
“你还在跟我赌气。”
语气里满是笃定。
他以为我说的“老公”是故意气他的。
他以为我还放不下他。
他以为……
我没有解释，只是平静地看着他：
“顾北，你想多了。”
他却像没听见一样，自顾自地说：
“温暖，我们之间不应该这么深分的。”
深分？
我几乎要笑出声。
当初是谁把假结婚证扔在我面前，冷冷地说“你我根本就没有结婚”？
是谁在我崩溃的时候，签字把我送进了精神病院？
又是谁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选择了温颜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现在他说，不应该这么深分？
“顾北。”
我看着他，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
“你知道什么叫深分吗？”
他愣住。
“深分是有感情的人才会做的事。”
我笑了笑：
“可你我之间，早就没有感情了。”
“所以谈不上深分，也谈不上原谅。”
“就是陌路。”
02
一年前我提前结束了出差，想给顾北一个惊喜。
却我看到了这辈子最不想看见的画面。
客厅里，顾北手轻轻放在一个女人隆起的肚子上。
是温颜。
我的妹妹。
两家的父母也都在。
“颜颜都怀孕五个月了。”
顾母的声音传来，带着责备：
“你打算什么时候给她和孩子一个名分？”
温颜连忙摇头，眼眶红红的：
“阿姨，不要为难顾哥哥……”
她咬着唇，声音里带着哭腔：
“我只是相帮他生个孩子，他最爱的还是姐姐。”
顾母叹气，拍她的手：“你啊，太善良了。”
温母也跟着叹气：
“可孩子总要有个身份啊。”
她看向顾父，试探地问：
“老顾，你看这事……”
顾父沉默了一会儿，看向顾北：
“温暖那边，你打算怎么办？”
我屏住呼吸，等着顾北的回答。
“先瞒着。”
“等孩子生下来再说。”
那一刻，我手里的钥匙掉在了地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门口。
转向了我。
顾北的脸刷地白了：“温暖？你怎么……你不是明天才回来吗？”
温颜站起来，想往我这边走：“姐姐，你听我说……”
“说什么？”
我盯着她的肚子，那里隆起一个弧度，明显得刺眼：“说你怀了他的孩子？”
温颜的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姐姐，对不起，我也不想的，可是……”
我走过去，扬手就是一巴掌。
“啪”的一声，格外响亮。
温颜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顾母立刻跳起来，挡在温颜面前：
“温暖！你疯了吗？”
“她怀着孕，你要是出了事怎么办？”
我笑了。
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我疯了？”
我指着自己，再指着他们：
“是啊，我是疯了，才被你们蒙在鼓里这么久！”
顾北想要拉我：
“温暖，你先别激动，听我解释……”
“别碰我！”
我甩开他的手，力气大得连我自己都吃惊：
“顾北，你有什么资格碰我？”
他站在原地，手僵在半空。
我看着他，眼泪止不住地流：
“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瞒到她生了？还是瞒到孩子上户口？”
顾北动了动嘴唇，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顾母走过来，脸色阴沉：“温暖，你闹够了没有？”
“你生不出孩子，难道顾家就该绝后？”
“颜颜好心好意帮你，你还有脸闹？”
可明明，我才是为了救顾北才会不孕的那个人。
03
顾北拿到驾照那天，兴奋得像个孩子。
“温暖，我带你去兜风！”
他拉着我的手，眼里全是期待。
我笑着答应了。
一路上，他都在规划着我们的未来。
忽然，一辆失控的卡车朝我们冲来。
车上装满了钢筋。
我看到卡车越来越近。
来不及多想。
我本能地解开安全带，扑向顾北，用身体挡住他。
钢筋贯穿了我的身体。
疼。
疼得我连呼吸都做不到。
顾北的脸上全是血，是我的血。
他的嘴在动，在喊什么，可我听不见。
只看到他的眼泪，一颗一颗地掉下来。
那时候我想的是，还好，还好顾北没事。
手术很成功。
但医生看着检查报告，语气沉重：
“子宫受损严重，自然受孕的几率不到5。”
那一刻，我看到顾母的脸色变了。
她匆匆把顾北叫了出去。
躺在病床上，我听见走廊里他们的争吵。
“这可怎么办……”
“顾家不能没有继承人……”
顾父的声音很冷静：“颜颜是温家真正的千金，她和顾北其实更合适。”
“够了！”
顾北的声音打断了他们。
他推开病房门，走到我床边，握住我的手。
“我说过，我只娶温暖。”
他的手很烫，眼睛红红的。
顾母追进来：“顾北！你……”
顾北打断她，声音很坚定：
“妈，是温暖为我挡了那一下。”
“没有她，现在躺在这里的就是我了。”
“我不会娶别人。”
他看我，眼里全是坚定。
“温暖，等你身体好了，我们就结婚，好吗？”
我哭着点头。
那时候我以为，他是真的爱我。
我不知道的是，这不过是一场骗局。
其实我早该发现的。
车祸出院那天，温颜就以照顾我的名义搬进了顾家。
她学会了做菜，顾北最爱吃的糖醋排骨，她做得比我好。
她学会了泡茶，顾父最喜欢的铁观音，她泡得比我香。
她甚至学会了陪顾母打麻将，而我连规则都不会。
顾母总是夸她：“颜颜真是个好孩子。”
温父温母也总是说：“还好找回了颜颜，不然这个家可怎么办。”
那一刻，我像个多余的人。
04
我红着眼睛，声嘶力竭地喊：
“我不会承认这个孩子！”
“我要让这个孩子，永远都是野种！”
顾北站在那里，眼睛盯着我：
“温暖，他不是野种。”
我愣住。
“什么意思？”
“我们有结婚证，温颜就是小三，孩子就是野种……”
顾北打断道，“三年前那个民政局是假的。”
“工作人员是我找的人。”
“我和你的结婚证，是假的。”
那一刻，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那些照片，那些印章，那些签名……
都是假的？
“不可能。”
我喃喃自语：
“我们明明，我们……”
顾北看着我，眼里有我读不懂的情绪：
“民政局的系统里，查不到我们的婚姻登记。”
顾母走过来，声音里带着假惺惺的关心：
“温暖，你也别怪我们。”
“这都是为了两家好。”
“你看，现在颜颜有了孩子，顾家有后了，多好。”
温颜躲在顾北身后，小声说：
“姐姐，我知道你难受。”
“但顾哥哥需要孩子。”
“我也是没办法。”
她说着说着，眼泪又掉下来了。
那副委屈的样子，好像我才是那个破坏她幸福的人。
温父温母，站在一旁，欲言又止。
他们看着我，眼里有一丝愧疚。
但最终，他还是选择了沉默。
因为温颜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
而我只是个养女。
“假的。”
我喃喃自语，声音越来越大：
“都是假的，假的……”
顾北想扶我，我尖叫起来：
“别碰我！”
我像疯了一样，抓起地上的东西往他身上砸。
花瓶、相框、茶杯……
所有能够得着的东西，我都砸向了他。
温颜吓得躲到顾北身后，惊恐地看着我。
顾母皱着眉，厌恶地说：
“这孩子不会是疯了吧……”
疯了？
也许吧。
也许我真的疯了。
不然怎么会傻到相信他三年？
不然怎么会以为自己真的有家？
顾北冲上来抱住了我，隔天我就被送进了春山精神病院。
起初，顾北还会来看我。
慢慢地，他来的次数越来越少。
那段时间，我甚至开始出现幻觉。
我总觉得自己有个孩子。
或许有个孩子，就能卑微地留下顾北。
手机震动了一下。
我回过神，看到屏幕上医生发来的产检报告。
“孕8周，胎儿发育良好。”
我笑了笑，把报告存下来。
忽然想起，曾经有一本结婚证，也是这样被我小心翼翼地保存。
后来才知道，那是假的。
而现在这份产检报告，是真的。
我的婚姻，是真的。
我肚子里的孩子，也是真的。
医生当年说的“不到5的几率”，如今成了现实。
不是奇迹。
是江野找了全国最好的中医，一点一点把我调养回来的。
是他用了整整一年的时间，让我相信自己还能拥有完整的人生。
“温暖。”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下一秒，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停在了路边。
车门打开，江野从车上下来。
他走到我面前，直接把我拉到身后，用身体挡住了顾北的视线。
“顾先生，请离我太太远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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