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棠裴司许漾漾《从此星棠不羡漾》

给学生上第一节心理课，签到表刚打开就涌入了上千个人名。
台下窃窃私语声不断：
“卧槽！沈老师这么野的吗？上课公开搞相亲？”
“哇，这列表拉不到底吧！海后啊！”
“原来表面清纯是装的呀！这么大的鱼塘吃得消嘛！”
我定睛一看，课程签到软件竟变成了相亲软件。
再翻到手机背面，原来我误拿了未婚夫的手机啊！
我不明白和我相恋五年的未婚夫手机里为什么会有相亲软件。
学生们也没打算给我搞清楚这件事的时间。
班长王薇蹭地站起来，鄙夷地看着我，
“沈老师，这是心理课，不是你的相亲直播现场！能不能别这么丢人现眼？”
其它学生纷纷附和，
“就是，影响太坏了！我们是要学知识的，不是来看你钓凯子的！”
“学校也不管管吗？什么人都能当辅导员？”
我手忙脚乱地想关掉软件，却怎么也找不到关闭的按钮。
尴尬和羞耻像火烧一样蔓延全身。
“沈老师，您是不是还没男朋友呀？所以这么喜欢相亲？”
说话的是穿着艳丽的许漾漾，别的学生都叫她笨蛋美人。
但今日发现，是很美却并不蠢。
我头皮发麻，硬着头皮解释：“不是，大家误会了，这只是一个......”
许漾漾歪着头，穷追不舍，
“老师您别不好意思嘛，现在用交友软件很正常的呀。只是同时聊这么多，身体吃得消吗？”
“哈哈哈哈哈！”
台下笑成一片。
我的解释无人在意，百口莫辩。
关不完的弹窗让我心跳加速，以至于听到一道低沉男声时被吓了一跳。
“沈老师，出来一下。”
我的未婚夫裴司正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眼神幽深地看着我，看不出情绪。
但他显然已经站了一会儿，该看的不该看的，全看到了。
楼梯间，防火门一关上，裴司就把我抵在墙上质问，
“沈星棠，你什么意思？在我的学生面前看你的相亲列表，你就这么缺男人？这么迫不及待地想在外面找？”
我摇头否认，
“这不是我的手机，是你的。”
他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样子，怀疑地看着我，
“可我从来没有用过这种软件，你是误认成自己的手机才下载的吧？难不成你以为我最近太冷落你了，所以拿这种手段来引起我的注意？”
“我没有，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我们在一起五年了，我是什么人你不清楚吗？”
他松开我，像是看透了一切一样，
“我就是太清楚你对我不上心了，上次让你给我妈挑生日礼物，你却买了一条俗不可耐的丝巾，她直接扔进了垃圾桶，你知道我当时多难堪吗？”
我没想到他会突然翻旧账，委屈涌上心头，
“那是我挑了很久的，真丝的，花色也是时下流行的，我也不明白为什么阿姨会不喜欢。”
“是不明白还是不用心你自己心里清楚，我妈那个年纪适合那种艳俗的颜色吗？沈星棠，马上中秋节了，到时候你来我家聚餐最好别再给我出这种纰漏。”
他俯身捏住我的下巴，
“到时候谨言慎行，别像个木头一样。回去学学该怎么说话，怎么讨好人，别再让我丢脸。”
所有的辩解和委屈都堵在喉咙里，一句话也说不出。
下课铃响时，许漾漾又拦住了落荒而逃的我。
她笑靥如花，递过来一张申请表，
“沈老师，帮我办一下退宿手续吧，我要申请外宿。”
我愣了一下，好心提醒：
“学校有规定，大一新生原则上不允许住宿。”
“我知道规定呀，但我男朋友在外面租了房子，我想搬去和他一起住。老师，通融一下嘛。”
我出于辅导员的责任心，还是多劝了一句，
“校外居住存在一定安全隐患，而且刚开学就外宿，不利于你融入集体生活。你男朋友是本校的吗？”
许漾漾脸上没了笑容。
“老师，你管得也太宽了吧？怎么，自己感情不顺就见不得别人恩爱甜蜜？你该不会是嫉妒吧？”
我隐约觉得，许漾漾对我敌意很深。
直到晚上，我才明白原因。
我心情低落地提前回到我和裴司的公寓，却听到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再三确实，是裴司和许漾漾。
“裴老师你今天没看到，沈老师当时那个表情，哈哈哈，简直精彩死了！她还真以为是那是自己下载的软件呢，蠢死了！”
裴司无奈地笑着，
“你呀，玩得太过了，万一她当时真反应过来怎么办？”
许漾漾撒娇道：
“怕什么？她那么笨，又那么信任你，怎么会怀疑到你手机上提前动了手脚？而且人家还不是为了给你出气嘛！谁让她上次送你妈妈的礼物那么差劲，惹你不高兴了。”
裴司轻哼了一声，没否认。
我感觉手脚麻木，原来我早已被耍得团团转还愧疚着觉得自己对不住他。
许漾漾的声音更甜了，
“对了，裴老师，你答应我的，让我搬过来和你一起住的我手续都快办好了哦。”
里面沉默了一会儿。
“漾漾，这有点太急了，她毕竟是我的未婚妻。”
许漾漾不依不饶，
“你都不爱她了，干嘛还在意她？我不管，你答应我的，难道你要反悔？”
裴司似乎轻轻叹了口气，
“你个小妖精，我怎么会惹你不开心呢，但得找个合适的理由。”
紧接着，我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裴司发来的消息：
【院里有个紧急课题，这几天要封闭讨论，我就不回去了，你自己照顾好自己。】
眼眶又酸又肿胀，不想去听门内隐约传来的娇笑声，便转身离开了公寓。
我发现自己没有推开那扇门的勇气。
勇气早在答应和裴司在一起的那一刻似乎就用光了。
夜风很冷，像当初他向我表白，在楼下顶着寒风站了一晚的那夜。
可五年前我的心疼换不来五年后他的清白。
我以为的温文儒雅、成熟稳重的未婚夫，背后竟是这样一副两面三刀的面孔。
我以为的单纯学生，原来是肆意践踏我的自尊的蛇蝎女。
我没有哭，哭没有用。
但我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学着别人揪劈腿的方法，我登陆了裴司的网页版淘宝账号。
才发现，两人的无耻远远超出我的想象。
频繁的购物记录和能延续到一年多前的时间，让人不忍直视。
女士香水、项链、包包、甚至还有情趣内衣。
收货地址多了个陌生公寓地址。
甚至，我去年生日那天，也是裴司说要去外地开学术会议的那天，却有同市内两张电影票的购买记录。
我慕晴生病住院的那一周，有连续7天的情侣酒店预订记录。
而登录网页版抖音后，我更是大开眼界。
私信里，他和许漾漾的互动露骨又缠绵。
互相分享的视频，也全是情侣之间的暧昧挑战和段子。
最后，我还在裴司的手机云端备份里发现了一个名为“suki”的软件备份。
我查了一下，这是一款需要情侣互绑的私密软件，能实时共享位置、手机电量，甚至一方收到消息提醒，另一方也能看到。
所以，我每次给他发信息，许漾漾都能看到我的卑微，说不准在背后已经嘲笑我千万遍了。
我心底最后一丝侥幸也断了。
一夜无眠。
我看着窗外天色一点点变亮，心也一点点变得坚硬。
天亮时，我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裴司，有时间吗？有很重要的事想和你谈一谈。】
过了很久，他才回复：
【晚上系里有迎新聚餐，走不开。什么事？】
【关于我们之间的事，最好当面谈。】
【下次再说。忙。】
我冷呵一声了，他连多问一句是什么事都没有。
与他一起忙碌的还有旷课的许漾漾。
我还是出于职责，给她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她语气很不耐烦：“喂？谁啊？”
“许漾漾，我是沈老师，你现在在哪里？为什么旷课？”
“我旷课怎么了？我的猫丢了，我没心情上课！找猫要紧还是上课要紧啊？”
我皱眉，
“按照校规，无故旷课会扣平时分，影响你期末成绩。”
她突然打断我，这次我听出来了她语气里的恶意，
“老师，我听说你对猫毛严重过敏？”
我的沉默让她轻笑一声又挂断了电话。
让我心神不宁的事还是发生了。
晚上我到公寓时，裴司看起来像是等候多时。
他坐在沙发上，神色如常，
“回来了？吃饭了吗？”
我看着他，几乎要以为昨天听到的看到的都是一场噩梦。
我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开口和他摊牌时，一声猫叫吓得我浑身汗毛竖起。
裴司语气随意地说：
“哦，路上捡的流浪猫，看着挺可怜的，就带回来了。以后就养在家里吧。”
原来，他连我对他猫毛严重过敏的事都忘了。
看着我后退一步躲开小猫，他十分不满。
“又闹什么脾气啊，我不在家吃饭了，你自己吃吧。”
我顾不上他夺门而去，却怎么也翻不到早已备好的抗过敏药。
半夜，窒息前几分钟，急救车及时赶到把我拉到了医院。
天亮时，情况才稍微稳定下来。
我口渴得厉害，想伸手拿床头柜的水杯却连抬起手臂的力气都没有。
一个护士走进来，插上吸管递到我嘴边。
“感觉好点了吗？昨晚你被送来的时候真吓人。对了，手术同意书需要家属签字，我们当时给你手机里备注未婚夫的人打电话了。”
我的心微微一颤。
护士撇撇嘴，语气带着一丝不忿：
“那边是个女的接的，声音挺年轻的，说你是装的，耍心机骗人关心呢，然后就把电话挂了。再打过去就不接了，你这未婚夫啧，还是趁早换了吧。”
我闭上眼睛，心脏又冷又疼。
可我不死心，颤抖着手一遍遍拨打裴司的电话。
一遍，两遍，十遍......十八遍。
始终无人接听。
十八岁那年，我刚上大学，在图书馆第一次遇见作为学长代表回来做分享的裴司。
他穿着白衬衫站在阳光下，笑容温和，惊艳了我整个青春。
二十岁，我们在一起了。
他会顶着寒风等我一夜接受他的告白，在冬夜跑遍半个城市给我买想吃的糖炒栗子，会在我生病时寸步不离地守着。
二十二岁，他向我求婚，说：“星棠，嫁给我，我会一辈子对你好。”
二十三岁，我满心欢喜地筹备着我们的婚礼，以为幸福触手可及。
原来，一辈子这么短。
短到只有五年。
短到十八通无人接听的电话，就足以耗尽我全部的爱意和期待。
再次醒来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裴司愤怒地质问：
“沈星棠，你死哪儿去了？家里猫拉的屎尿都快堆成山了，臭死了！你赶紧回来处理！”
他的声音那么大，那么理直气壮，丝毫没有意识到我可能出了事。
我张了张嘴，喉咙因为过敏和缺氧还很嘶哑，
“我在医院。”
他却只有更深的烦躁和抱怨，
“你又怎么了？好端端的去医院干什么？真娇气！算了，我不管你为什么在医院，你现在立刻马上回来把猫和屋子给我收拾干净！”
心口那片荒芜之地，竟然又泛起刺痛。
我握着手机，哑着嗓子问了和五年前一样的问题。
“裴司，你还爱我吗？”
电话那端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一声嗤笑，
“棠棠，你又在发什么神经，我不爱你跟你在一起五年？我不爱你会打算下周带你去见我父母商量婚事？”
“别再闹了，乖乖回来把家里收拾好，下周中秋，好好表现，别给我丢人。”
我听着这些话忽然也笑了，心底一片悲凉和嘲讽。
终于明白了，原来他不是还爱我，他只是还没打算放弃我这个合适的结婚对象。
他需要我的懂事和省心来维持表面的圆满，同时也不耽误他在外面和许漾漾颠鸾倒凤。
他想脚踏两只船，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他谁也不爱，只爱他自己。
这一刻，我心底最后一丝犹豫和残存的爱意彻底不见了。
中秋那天，我没想到自己还是准备少了。
刚跟着裴司走到客厅入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欢声笑语，其中娇滴滴的女声格外耳熟。
“阿姨，您戴这个丝巾真是太显气质了，简直年轻了十倍哎，我都想叫您姐姐啦！”
许漾漾正亲昵地挨着裴母坐在沙发上，手里比划着一条崭新的丝巾往，逗得裴母眉开眼笑。
裴司拉着我，语气自然地介绍：
“爸，妈，这就是星棠。星棠，这位是许漾漾，是我父母资助的一个大学生，小姑娘很懂事，经常来家里陪我妈。”
一时间，许多被忽略的细节瞬间涌入脑海：
过去一年，裴司多次以回家陪父母为由放我鸽子，时间点竟都和许漾漾在社交媒体上晒出的和叔叔阿姨吃饭好开心的动态吻合！
原来他们早就背着我，亲密到了这个地步。
原来不止裴司，连他的家人都早就默认了许漾漾的存在！
那我呢？
我这五年算什么？
我这个正牌未婚妻又算什么？
我控制不住地冲到卫生间干呕，一抬头，镜子里映出了许漾漾带着得意笑容的脸。
她不知何时跟了进来，还反手锁上了门。
“沈老师，看到我很意外吗？”
“你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非要考这所大学？为什么非要选你的专业？”
“因为裴老师在这里啊，从他代表学校来我们高中做讲座那天起，我就发誓要得到他。”
“怎么样？独守空房这么久，每天晚上猜着他在哪儿，抱着谁，孤单吗？难受吗？”
她拿出手机，点开一段音频，里面传出裴司慵懒又带着宠溺的声音：
“不过是沈星棠自己倒贴上来罢了，甩都甩不掉。娶她只是对我事业有帮助，家里也满意，还算省心，她还真以为自己能拴住我一辈子？漾漾，只有你才让我有新鲜感。”
许漾漾按掉音频，笑容畅快，
“听到了吗？你只是他权衡利弊后选择的一块垫脚石，一个适合摆在家里的保姆！他根本不爱你！识相点，自己赶紧滚，给他腾位置，别到时候被扫地出门，那才叫难看！”
我缓缓转过身，直面她，
“许漾漾，你说了这么多，激将我这么久，不就是因为，无论你怎么挑拨，无论裴司背地里怎么玩，他至今都没敢跟我提分手，更没打算跟你光明正大地在一起吗？”
许漾漾脸上的笑容一僵。
我往前一步，逼近她，
“所以，我不会退婚。”
“至少，不会如你们所愿，就这么轻易地退场。”
“想要裴太太这个位置？让你亲爱的裴老师亲自来跟我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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