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莹《毁容后，我才发现妈妈恨我入骨》

我是个小童星，靠着演戏和直播，为得了重病的弟弟赚医药费。
六岁这年，吊威亚时意外坠落，摔花了脸。
再次醒来，病房里出现了一个奇怪的当铺。
老板说只要有人百分百爱我，就能让我的脸恢复如初。
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妈妈每天都说最爱我，这个任务再简单不过了。
当铺给了我一面小镜子，说只要对着目标人物，上面就会显示爱意值。
“我的乖宝！”
病房门忽然推开，妈妈疾步走了进来，满脸的焦急与心疼。
“脸还疼不疼？妈妈的心都要碎了。”
看吧，妈妈为我心疼呢。
我把镜子递给妈妈，满怀期待地看着她。
下一秒，镜面上冰冷地浮现出。
【爱意值：0】
......
我紧紧掐住自己的手心，不敢相信上面的数字。
妈妈那么爱我，数字应该是100才对，怎么会是0？
不等我反应过来，妈妈轻柔的摸着我的脑袋，将我拥入怀中。
语气带着些许自责：
“莹莹，是妈妈不好，我不该让你去拍戏，不然你的脸也不会伤成这个样子。”
话落，她小声的抽泣起来。
我用小手轻轻擦拭掉妈妈眼里的泪水。
明明那么温热，那么真情实意，她怎么会不爱我？
一定是镜子出了问题。
我直接问出了心底的疑惑：“妈妈，你爱我吗？”
许是被我突如其来的问题吓到，她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很快又恢复如常：
“傻莹莹，妈妈肯定爱你呀，我最爱你了。”
话落，她轻轻地在我额头上留下一个吻。
“莹莹不要瞎想，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妈妈永远都会爱你的。”
我的心暖暖的，脸上的伤口好像也没那么疼了。
可下一秒，我却看见镜子上面的数字又开始跳动：【爱意值-20】
我有些发慌，连忙取下手上的铜钱手链递给妈妈：
“这次多亏了外婆送的手链保佑我，不然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我早就小命不保了！现在送给妈妈，我希望你可以一辈子都平平安安的陪着我。”
我期待的看向小镜子，希望能看到爱意值上升，可镜子里的数字竟然直接变成了【-100】
我猛地愣住了，不敢相信眼前看见的一切。
两年前，弟弟患上了重病。
妈妈带着他到处求医问药效果甚微，从不相信神明的妈妈竟也开始求神拜佛。
后来，她意外得知去世的外婆送我的手链能护人平安。
救子心切的妈妈想尽办法要得到我的手链。
她给我买了很多漂亮的衣服和玩具，我都不愿意跟她交换。
即使这样，她也从来都没有勉强过我。
现在我主动交出这条手链，妈妈应该很高兴会更爱我才对。
可为什么她会那么恨我？
下一秒，妈妈的手机响起，她不动声色的拿过手链，转身往门外走去。
我悄悄跟在她的身后，亲眼看见那条我视作珍宝的手链，被妈妈毫不犹豫的丢进垃圾桶。
“没死，只是毁了容，可惜了，拿不到高额赔偿金，真是没用！”
妈妈的语气很冰冷，仿佛在说一个无关紧要的物件。
“好在顾莹的脸毁了容，我再也不用看见她那张脸！”
“每次看见她，我都能想起她亲生妈妈的模样！明明是我先爱上顾烨的，可她却不要脸的仗着肚子里有孩子，抢走了我的未婚夫！”
“每一次我听见仇人的女儿喊我妈妈，我就觉得恶心！”
电话那头传来小姨的声音：“姐，你别激动，她难产而死不也得到报应了！要不是有了莹莹姐夫也不会那么快走出来，现在你们一家人过得其乐融融的就很好了，这个秘密就永远封存起来，别再提了。”
妈妈痛苦的蹲在地上，指尖有些颤抖：“我这些年装的好累好辛苦！她怎么不直接摔死！她死了我就解脱了！”
我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小镜子没有说谎。
原来，妈妈真的不爱我！
我脚步虚浮的走回病房。
推开门，我又回到了那间当铺。
老板对我的到来并不意外，他懒懒的抬起眼皮，问我：
“还是坚持要用爱意值来修复你的脸吗？”
我摇摇头，狠狠掐住掌心眼眶涩痛：“不，我要用妈妈的爱意值换取弟弟健康的身体。”
“哦那你打算用什么跟我交换。”
老板饶有兴趣的看向我。
我低下头，攥紧衣角：“一命换一命。”
老板深邃的眸光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抖动：“你现在才六岁，还有大好的年华，为一个将死之人一命换一命，真的值得吗？”
值不值得我不知道。
可自从我有记忆以来，妈妈对我就一直很好。
上幼儿园时，我一周的发型和穿搭都不重样，她把我养得很好，人人都夸赞。
后来，有了弟弟，妈妈对我的关心也只增不减。
甚至丢下刚满月的弟弟给爸爸照顾，她也要陪我睡觉。
直到，弟弟被确诊患上重病的那一刻，妈妈整个人都变了。
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她的背脊就不再挺拔，黑丝也生生熬成了白发。
为了救下弟弟，全家人都拧成一股绳，可他的状态却越来越差。
我曾听见妈妈在神明面前恳求，她想一命换一命。
我才明白孩子对于妈妈的意义。
我以为，妈妈给我的爱和弟弟是一样的。
可现在我却亲耳听见她说希望我死掉。
我不是她的亲生女儿，却在她的庇佑下活了六年。
这六年是我偷来的时光，现在我也该报答她了。
妈妈，我就如你所愿，把命还给你。
我努力克制自己的眼泪，抬眼看向老板：“我想好了，不会反悔的。”
老板浅浅叹息，随后和我达成了协议：“七天内，你必须让你妈妈的爱意值达到100才能救活你弟弟，否则协议失效，你们两个人都得死。”
再睁眼，当铺消失。
出现在我眼前的是妈妈苍白的脸，她声音沙哑，神态疲倦：
“太好了，莹莹你终于醒了，你伤口感染高烧不退，昏睡了好久，我都担心死了。”
我抬手想要安慰妈妈，却瞥见小镜子里的数值直接掉到了【-200】
我昏迷的这段时间，她一定很怨恨我吧？
恨我偷懒不去拍戏挣钱。
明明那么讨厌我，却要装成一副爱我的模样，一定很辛苦吧？
妈妈楞住了，许是她从来没见过我如此陌生的神情。
还未等她开口，电话响起。
妈妈脸色变得难看，手机也随之掉落。
她声音颤抖，整个人都要碎了：“医生说丞丞病危，现在在抢救，我过去看他，你在这里乖乖的等妈妈回来好不好？”
我点点头，看着妈妈离开的背影，内心隐隐不安。
我拔掉手上的输液管，悄悄跟在她的身后，来到了抢救室门外。
远远的，我就听见爸爸妈妈爆发了争吵。
记忆中，他们的感情很好，别说吵架，就连大声和妈妈说话，爸爸也不舍得。
我蹑手蹑脚的靠近，终于听清两人的对话。
妈妈捂着胸口，痛苦的坐在地上：“顾烨，你不能这么自私！躺在里面的可是你的亲生儿子啊，你怎么能把他的救命钱拿去给顾莹找整形医生呢！”
爸爸蹲下身去，轻叹一口气：“阿莲，你怎么就是不肯接受现实呢，丞丞这个情况已经没有治疗下去的意义了，与其让他那么痛苦，不如让他走吧。”
话音刚落，妈妈狠狠甩了他一巴掌：“你就是放不下那个女人，所以才会对她的女儿百般好！我以为只要我对莹莹好，把她当成亲生女儿疼爱，你就会爱上我，没想到你从未忘记过她！”
爸爸气红了眼，紧紧攥着的拳头微微颤抖。
我冲了上去，挡在妈妈身前：“爸爸妈妈，你们别吵了，我不做修复了，钱都留给弟弟治病！”
下一秒，我身后传来一股强大的力量，将我踹飞出去。
我整个人重重的摔在地上，耳后传来妈妈隐忍的哭泣声。
“都怪你！要不是你，我不会活得那么痛苦！”
第一次被妈妈打，震惊和心痛占据了我的所有理智，身上的痛感好像也感受不到了。
她哭诉着这几年照顾我的心酸，以及整夜被梦魇折磨的痛苦。
我看着妈妈，心里涌起密密麻麻的痛感。
都怪我，如果当初我和亲生妈妈一起死掉，那她就不会过得那么辛苦了吧？
镜子里的数值还在不停的变动，颜色越来越深，像是要滴出血来。
滚烫的眼泪滑过脸颊，火辣辣的疼，让我忍不住痛呼出声。
我看向一旁哭泣的妈妈，低声的说：“妈妈，对不起。”
妈妈没有看我，声音恶狠狠的：“别装可怜，我最讨厌你这幅样子！”
她把我抱回病房，拿来冰袋给我敷额头，镜子里的数值竟变成了【-100】
这是好事情，可我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还剩六天的时间，我能让妈妈的爱意值会变成百分百吗？
我没有把握。
下一秒，爸爸急匆匆地跑了进来：“阿莲，医生说丞丞的身体有好转的迹象，可以进普通病房观察了！”
妈妈激动的又哭又笑，数值也变成了【-50】
原来，数值越接近正数，弟弟的身体就会相对应的好转。
看着爸爸妈妈激动的模样，我也开心的跟着笑了。
还有六天，我就把健康的弟弟还给你们。
弟弟被转进普通病房的第三天。
我的保险赔偿金三百万，也审批下来了。
爸爸每天都奔跑在我和弟弟的病房之间，整个人都憔悴了很多。
他温柔的给我喂汤，小声安慰我：“莹莹，等弟弟好些了，我就去给你找整形医生，我一定会把你的脸恢复好的。”
我正想拒绝，病房就被人一脚踹开，来人是妈妈。
妈妈不由分说的推开爸爸，一巴掌狠狠扇在我的脸上：
“顾莹！你为什么要把丞丞的药停了！他身体好不容易好转，你想害死他吗？”
脸上的伤口渗出血来，我强忍着疼痛极力辩解，可她却完全听不进去。
爸爸想帮我说话，也被妈妈厉声呵斥：“顾烨，你要是为了这个小贱人不管自己的亲生儿子，那我就跟他一起去死！”
我不想看见爸爸妈妈因为我吵架，从床上下来扑通一声跪在妈妈面前:
“妈妈，我给弟弟停药是想给他用更好的进口药，下午等钱到账了就让爸爸去缴费。”
她恶狠狠地踹了我一脚：“别装了！你就是想拿赔偿金去修复你的脸，我真是白养了你六年！”
妈妈气得脸色苍白，自从弟弟生病后妈妈的身体就一直不太好。
我不想让她生气，只能跪着让她消气，任由爸爸怎么拉我，我也不起来。
妈妈冷笑一声：“好！你就给我好好跪着，什么时候把钱拿出来，你就什么时候起来！”
爸爸面露不忍：“莹莹身上的伤还没好，这样跪着会出问题的。”
妈妈轻笑一声：“不过就是脸毁了容，死不了的！”
突然，病房门再次被人踢开。
在看清来人是舅舅时，爸爸猛地站起身来，眼神充满戒备：“你来干什么？”
舅舅慢悠悠的走到爸爸面前，缓缓开口：“当然是来要钱的！我听说顾莹拍戏受伤了，保险公司赔了三百万，我也不多要，给我一百万就行。”
爸爸紧紧攥着拳头：“你这个赌徒是怎么好意思开口找我要钱的！我们已经补贴你很多了，以后不会再给你钱了！”
舅舅冷哼一声：“我是替我姐来找你要这个钱的，她帮你养了别人的孩子六年，要点辛苦费不过分吧？”
爸爸脸色一沉，拉着舅舅就往外走：“别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些！”
舅舅一把将人甩开，恶狠狠踹了我一脚，咬牙道：“臭丫头，当年要不是我姐把你养在身边，你能有这么好的日子过吗？要不是你，她也不会患上抑郁症，我找你要点钱，合情合理！”
不等我回答，妈妈拿着包一个劲的往舅舅头上砸：“滚蛋！我不会给你钱的！”
舅舅吃痛将她推开，从口袋掏出一把匕首，对准了妈妈：
“今天我必须要拿到钱！我欠了一屁股债，他们不会放过我的！”
妈妈摇头，语气坚定：“这是给丞丞救命的钱，你想都别想！”
舅舅失去了理智，扬起手就朝妈妈的身体刺去！
“妈妈，快跑！”
关键时刻，我用尽全身力气挡在妈妈身前，任由那把匕首刺进我的身体。
鲜血瞬间染红了蓝色的病服。
妈妈震惊的瞪大双眼，恐惧让她几乎发不出声音。
她痛苦的捂着我的胸口，眼泪大颗的掉落。
我用力最后一丝力气，看向镜子上的数值，刺目的红色不停的闪动，最后数值停在了【100】
太好了，弟弟有救了！
我抬起手，最后一次替妈妈抹掉眼泪。
“妈妈，别哭，莹莹不疼……”
我还想告诉她，我很爱她，可黑暗却瞬间淹没了我。
身体的痛感慢慢消失，我的灵魂变得越来越轻。
耳边响起机械的声音：【兑换成功。】
“医生！医生！”
妈妈抱着浑身是血的我，疯狂大喊，几乎失去理智。
我从未见过她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样。
即使弟弟被一次又一次的下病危，妈妈也只是默默的掉眼泪，而现在却形如癫狂。
爸爸放开了行凶的舅舅，跌跌撞撞跑去找医生，很快我就被送进抢救室。
妈妈跪在手术室门口，双手合十不停为我祈祷。
直到医生走出来，说出那句：“匕首刺穿了心脏，我们尽力了，请节哀。”
妈妈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她的哭声在走廊里阵阵回荡。
爸爸将妈妈拥入怀里，丧女之痛让他说不出任何话。
向来坚强隐忍的男人，在此刻竟也哭的像个孩子。
妈妈懊悔的锤着自己的胸口：“莹莹为什么要救我啊！我那么对她，她为什么要替我挡刀！”
“我甚至还扇了她一巴掌，她内心一定很委屈，我到底对一个孩子做了些什么！”
看见妈妈陷入深深的自责，我想抱抱她，可却什么都做不了。
“跟我走吧。”
当铺老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我身后，他看向我的眼神意味不明。
我甩开他的手，低声哀求：
“求求你给我几天时间，我想再陪陪我的爸爸妈妈和弟弟，我要亲眼看见他们过得幸福，我才能放心离开。”
老板叹了一口气，嘴唇翕动欲言又止，最后淡淡道：
“好，再给你七天时间，到时候无论发生什么，你都必须履行你的承诺，跟我离开。”
我的尸体被推了出来，妈妈情绪激动的晕死过去被紧急送医。
爸爸留下来处理我的身后事。
他颤抖着掀开遮住我的白布，小心翼翼的摸着我惨白的脸，轻轻留下一个吻。
“莹莹，爸爸对不起你，没有保护好你！”
爸爸扑在我的身体上痛哭不止，直到医护人员提醒，他才缓缓起身擦干眼泪。
他故作坚强的在死亡通知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然后转身回了病房。
他守在妈妈的病床前，得到了一个好消息。
医生告知爸爸，弟弟的各项生命体征已经趋于平稳，只要按时吃药，身体可以恢复如初。
我原以为他会在听见这个消息后欢呼雀跃，可他只是冷冷的作了回应，又垂下头去。
我走进他的身边才发现，爸爸又在悄悄抹眼泪。
他低声说道：“老天爷，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如果你非要从我家带走一个人，那个人怎么不是我？为什么是我的女儿，她才六岁啊！你怎么能那么残忍！”
我愣住了，为什么事情没有朝我预想中的发展。
他们整整祈祷了两年，祈求神明让弟弟安然无恙。
而现在弟弟痊愈了，爸爸为什么不开心？
看见爸爸自责痛苦的模样，我的内心泛起阵阵酸楚。
妈妈被爸爸的声音吵醒，她艰难睁开眼睛，用沙哑的声音问道：“莹莹呢？”
爸爸害怕再一次刺激到她，只能转移了话题;
“医生刚刚说丞丞的身体没什么大问题，只要按时服药，他就可以和正常人一样生活了。”
话音落下，妈妈的脸上出现了久违的笑容。
“太好了！老天保佑，谢天谢地！”
她兴奋的连鞋子都忘记穿，迫不及待的跑向弟弟的病房。
看见妈妈开心的模样，我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只要妈妈感到幸福，那么我做这一切就是值得的。
我跟在妈妈身后，来到了弟弟的病房。
他面色红润和之前形如枯槁的模样，判若两人。
三岁的弟弟见到妈妈就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整个病房萦绕着轻松愉快的气氛。
爸爸眉间的愁云也被弟弟的笑声吹散，他忍不住亲了一口弟弟的小脸蛋。
我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竟也莫名的感受到幸福。
也许六年前，我就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
这样爸爸妈妈才能没有隔阂的相爱，他们一家三口才能过的更幸福。
好在，我已经死了，再也没有人会打扰他们。
我准备转身离开，去履行和当铺老板的约定。
下一秒，一句稚嫩的：“姐姐。”让我挪动不了脚步。
弟弟朝着我的方向大喊了一声，我心里一阵惊慌。
难道他可以看见我？
随后弟弟转过头去，看向妈妈问道：“姐姐，怎么不来看我？”
话音落下，妈妈的脸色变得阴沉，那些痛苦的回忆又席卷而来。
她的声音染上一丝颤抖：“你姐姐她……死了。”
弟弟抬眼，歪着脑袋问：“妈妈，什么是死了？”
妈妈哽咽着回答：“死了就是以后我们再也看不见她了，她不会再回来了。”
弟弟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我要姐姐，我要她回来，妈妈你叫姐姐回来好不好？”
妈妈捂着脸，泣不成声。
下一秒，爸爸的手机上收到了一条汇款短信。
醒目的一长串数字像染血的红，深深刺进妈妈的眼中，打破了她眼里最后的光亮。
爸爸颤抖着说道：
“莹莹没有说谎，她把所有的赔偿金都给了我们，她根本就没有想着要修复自己的脸！”
妈妈猛地站起身来，手指在屏幕上反复划过，泪水模糊了视线。
她一遍又一遍的数着上面的数字，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顾莹她最爱美，赔偿金到账之后她第一时间想到的肯定是去修复自己的脸啊，怎么会全部都转给我们呢！”
爸爸声音哽咽的为我辩解：
“莹莹是爱美没错，可是她更爱我们！丞丞生了重病之后，她主动去拍戏，只为了多挣一点钱，替我们减轻负担。”
“她才六岁啊，早早的就承担起原本不属于她的责任，有好几次我看见她站着都睡着了，她这一年一边拍戏一学习，该有多辛苦。”
“我心疼她，找到经纪人想要减少她拍戏的档期，没想到前一秒取消，下一秒莹莹又背着我偷偷去拍戏。”
“我实在看不下去，强硬的让她停下来休息，可她却红肿着双眼说，妈妈为了弟弟的病已经苍老了很多，我想多替她分担一点，妈妈就不会那么累了。”
爸爸紧紧攥着拳头，狠狠砸向自己胸口：“一边是我的女儿，一边是我最爱的妻子，我怎么做抉择都不对！都怪我太无能了，没办法在短时间内挣到给丞丞治病的钱！”
妈妈抬起头，满脸震惊：“你说我是你最爱的妻子？”
爸爸将人一把拉进怀里：“你愿意把莹莹养在身边的那一刻开始，我就无可救药的爱上了你。”
“你善良又有责任心将莹莹视为己出，我都看在眼里，是我不对，没有明确的表达自己对你的爱意，才会让你误会我长达六年之久。”
这一刻，妈妈像个小孩一样扑在爸爸怀里，放声痛哭起来。
积压了几年的怨恨、痛苦和委屈，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妈妈哭了许久，才抬起红肿的双眼，像是突然想起什么，颤抖着抓住爸爸的胳膊。
“我要去看看莹莹，她一个人躺在冰冷的太平间里一定很害怕。”
爸爸想要阻止，可看见妈妈的模样又于心不忍。
将弟弟交给陪护的阿姨后，他搀扶着妈妈去到了太平间。
妈妈跌跌撞撞地走到我身边，轻轻地掀开盖在我身上的白布。
我的脸斑驳又可怖，可她却一点也不害怕。
妈妈从口袋里拿出一把小梳子，轻柔地给我梳头发。
嘴里喃喃道：“我的莹莹最爱美了，怎么能头发乱糟糟的就躺在这里呢，她给我扎了个丸子头，又夹上一个漂亮的蝴蝶发夹。”
滚烫的眼泪一下又一下的砸在我的脸上。
我仿佛听见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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