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辰苏晚《我资助的学生说我伤他自尊》
“我的资助人每一次转账都在提醒我,我的努力和成绩在金钱面前一文不值。她肆意践踏着我的尊严,让我无时无刻不活在阴影下。”
林辰带着哭腔在台上揭露资助人苏晚的恶劣行为。
此时,苏晚正坐在台下听着资助了5年的学生对她的控诉,她攥紧手臂,因为用力,指尖有些发白。
她不能失态。
绝对不能。
如果现在和这个小白眼狼闹起来,只会中了他们设计好的圈套。
苏晚稳定情绪后,默默取消了对林辰的资助和准备赞助学校的8百万。
第二天,林辰打来电话,声音带着愤怒和慌乱:“苏阿姨!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暂停捐赠?”
“下面,有请本次‘星耀’生物医学创新奖学金的特等奖获得者,生命科学学院的林辰同学,上台演讲!”
主持人的声音通过音响设备在会场扩散开来,在京华大学的大报告厅里清晰回荡,带着能调动气氛的感染力。
坐在嘉宾席的苏晚,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脸上浮现出自豪的笑容。
她的目光看向台上那个穿着略显局促的廉价西装的年轻人。
苏晚想起第一次见到林辰的场景,那是在他高中班主任的办公室里,瘦瘦黑黑的男孩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低着头不敢看人,但眼神里藏着一股不服输的倔强。
班主任当时叹了口气说,这孩子成绩常年稳居年级第一,可家里实在困难,父亲早逝,母亲常年卧病,下面还有一对年幼的弟妹,就算考上大学也大概率读不起。
那时候苏晚的公司刚起步,资金周转格外紧张,自己还住在出租屋里,但看着林辰那双渴望知识的眼睛,她还是心软了。
她记得自己当时拍着林辰的肩膀说:“孩子,别担心学费和生活费,我来帮你承担,你只管安心读书,将来用知识改变命运就好。”
林辰当时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像是盛满了星光,对着她深深鞠了一躬,声音哽咽着说:“谢谢苏阿姨,我一定会好好努力,将来一定加倍报答您的恩情!”
那一声“苏阿姨”,让苏晚心里又酸又暖,也更加坚定了资助他的决心。
这五年里,苏晚不仅按时足额支付林辰的学费和生活费,还在他母亲病情加重时,额外寄去了一大笔治疗费,甚至托关系帮他母亲联系了省城的专家。
为了照顾林辰的自尊心,苏晚每次转账时都特意备注“学业奖学金”或“科研补贴”,从不说这是资助款。
她还会定期给林辰打电话,关心他的学习进度和生活状况,鼓励他多参加社团活动,不要因为经济条件而自卑。
林辰考上京华大学的时候,苏晚特意在北京摆了一桌庆祝宴,还送给了他一台最新款的笔记本电脑,让他方便学习和做科研。
大学前两年,林辰还会主动跟苏晚分享校园里的趣事,说自己加入了科研小组,跟着导师做项目,可到了大三之后,联系就渐渐少了。
苏晚当时只当是他学业繁忙,还特意叮嘱他注意劳逸结合,不要太累。
偶尔林辰打电话来,也大多是有明确的需求,比如“苏阿姨,我们学院有个去国外参加学术会议的机会,费用有点高”,或者“苏阿姨,我想报一个专业技能培训班,需要一笔学费”。
苏晚从来没有拒绝过,每次都爽快地转账,她总觉得孩子在外求学不容易,不能让他因为钱的事情耽误了前程。
半年前,林辰支支吾吾地说自己交了女朋友,对方家里条件很好,他有点自卑,苏晚还特意多转了三万块钱,让他“该花就花,别太节省,感情里平等相处最重要”。
现在想来,林辰的女朋友,应该就是坐在前排穿着香奈儿套装的那个女孩吧。
苏晚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前排,那个女孩正和身边的中年男人低声说着什么,男人西装革履,气场强大,正是苏晚在生意场上多次交锋的对手——夏明远。
听说夏明远只有一个独生女叫夏沫,想来这就是林辰的女朋友了。
苏晚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但很快又被自己压了下去,今天是林辰领奖的日子,她不该想这些不愉快的事情。
聚光灯牢牢锁定在林辰身上,他深吸了一口气,走到演讲台前,伸手调整了一下话筒的高度。
“尊敬的各位领导、老师,亲爱的同学们,大家晚上好。”
林辰的声音清朗悦耳,带着一点点因为紧张而产生的轻微颤音,但很快就稳定了下来。
苏晚嘴角的笑容加深了几分,在心里默默为他加油:“别紧张,辰辰,你是最棒的。”
林辰的目光缓缓扫过台下,在嘉宾席上停留了一瞬,与苏晚的目光短暂交汇。
苏晚朝着他用力点了点头,眼神里满是鼓励和骄傲。
然而,林辰的眼神只是匆匆一瞥,没有任何停留,也没有任何温度,就迅速移开了。
苏晚的心微微沉了一下,一丝异样的感觉悄然爬上心头,但她很快安慰自己,或许是孩子太紧张了,没注意到她的眼神。
“今天,能站在这里获得这份沉甸甸的荣誉,我首先要感谢我的导师周教授,”林辰的语气诚恳,“是他在科研道路上给予我悉心指导,耐心解答我的每一个疑问,让我能够在生物医学领域不断探索前行。”
标准的开场白,感谢学校,感谢学院,感谢导师,一切都显得那么顺理成章。
苏晚安静地听着,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等颁奖礼结束后,要带林辰去吃他最喜欢的家乡菜,好好庆祝一下。
她注意到林辰最近似乎清瘦了不少,肯定是科研压力太大,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还要感谢我的同学们,在学习和生活中给予我的无私帮助,”林辰的语速渐渐放慢,握着话筒的手指微微收紧,眼神也变得有些复杂,“在我遇到困难的时候,是他们伸出援手,陪伴我一起度过难关。”
苏晚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林辰的表情越来越严肃,语气里也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沉重。
她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最后,”林辰停顿了足足三秒钟,目光再次投向嘉宾席,这一次,他的眼神像是带着锁定功能,直直地看向苏晚所在的方向,“我想谈一点个人的感受,关于成长,也关于尊严。”
报告厅里瞬间安静了下来,只有空调运行的轻微声响,原本有些懈怠的听众也纷纷抬起头,被这个话题吸引了注意力。
“我出身在一个偏远的小山村,家庭条件非常艰苦,”林辰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悲伤,“对于在座的很多人来说,贫穷可能只是一个抽象的词语,但对我而言,它是童年里永远洗得发白的衣服,是饭桌上永远只有咸菜的饭菜,是父母为了给我凑学费而日夜操劳的身影,是母亲因为没钱治病而强忍疼痛的模样。”
苏晚微微蹙起了眉头,心里充满了困惑。
她资助林辰五年,从高中到大学,从未让他在钱上受过委屈,学费、生活费按时足额发放,他母亲的治疗费、奶奶的住院费,她都主动承担,甚至还经常额外给林辰零花钱,让他改善生活。
林辰的生活,至少在物质上,早就摆脱了他所描述的那种窘迫。
他为什么要在这个重要的场合,刻意强调这些不存在的“苦难”?
一种强烈的不安感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苏晚的心脏。
“我深知,只有知识才能改变命运,所以我拼命读书,拼命学习,每天只睡四个小时,只为了能考上理想的大学,”林辰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嘲,眼神里却满是不甘,“我以为,考上京华大学之后,一切都会好起来,我可以摆脱过去的贫困,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但是,我错了,”林辰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种压抑已久的愤怒,“我发现,有些东西,比物质的匮乏更让人难以忍受,那就是被人用金钱施舍的感觉。”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在报告厅里炸开,台下立刻响起一阵压抑的骚动,有人窃窃私语,好奇的目光纷纷投向嘉宾席,试图找出林辰口中的“施舍者”。
苏晚感觉全身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瞬间褪去,只留下冰冷的麻木。
她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脸上的血色一点点消失,指尖因为用力而紧紧攥在一起,指节泛白。
“那种感觉,就像时时刻刻有人在提醒你,你低人一等,你的努力和成绩在金钱面前一文不值,”林辰的声音带着强烈的情绪,一字一顿地说道,“你的尊严,在施舍者眼里,轻如鸿毛,可以随意践踏。”
苏晚的耳朵里嗡嗡作响,林辰后面的话变得有些模糊,但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她的心里。
“这五年来,我无时无刻不活在这种阴影下,”林辰的脸上浮现出一种近乎悲壮的表情,“每一笔转账,每一次所谓的‘关怀’,都像沉重的枷锁,捆缚着我的灵魂,让我喘不过气。”
“我取得的每一个成绩,似乎都被打上了‘幸亏有人资助’的标签,我的努力,我的汗水,我的坚持,在别人眼里,都成了笑话,”林辰的声音带着哭腔,眼神却死死地盯着苏晚,“仿佛我所拥有的一切,都不是靠自己奋斗得来的,而是别人用金钱施舍给我的。”
台下的掌声突然响了起来,先是零星的几声,然后越来越热烈,甚至夹杂着几声叫好。
尤其是一些年轻的学生,似乎被林辰“反抗强权”“捍卫尊严”的宣言所打动,用力地鼓着掌,看向苏晚的眼神里充满了鄙夷和愤怒。
苏晚坐在如潮的掌声中,感觉自己像一座被遗忘的孤岛,四周都是冰冷的海水。
她能看到旁边座位上的校领导,脸上带着尴尬的表情,低声交头接耳,似乎在讨论该如何收场。
她能感受到四面八方投射过来的目光,好奇的、探究的、怜悯的、讥讽的,每一道目光都像针一样扎在她的身上。
她还看到了前排的夏沫,正转过头,用一种胜利者的姿态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讥讽笑容,还故意抬起手,优雅地鼓了鼓掌。
夏明远则坐在一旁,端着茶杯,眼神里满是得意和挑衅,仿佛在说“苏晚,你也有今天”。
苏晚瞬间明白了一切。
这不是一时的冲动,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表演。
一场用她的善良和付出作为垫脚石,用来讨好新欢、标榜自己“独立人格”的背叛,一场她的对手夏明远暗中操纵的阴谋。
五年的时光,无数个日夜的牵挂,一笔笔汇出的款项,一次次耐心的沟通和鼓励,在这一刻,全都变成了冰冷的笑话,狠狠砸在她的脸上。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钝痛蔓延到四肢百骸,喉咙里涌起一股铁锈般的腥气,那是极致的愤怒和屈辱被强行压抑的滋味。
台上的林辰在一片热烈的掌声中微微鞠躬,脸上带着如释重负的自豪表情,仿佛真的完成了一场伟大的自我救赎。
他享受着台下的欢呼和赞美,完全没有注意到苏晚苍白的脸色和绝望的眼神。
苏晚缓缓地低下头,看着自己放在膝盖上的手,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却因为用力而掐进了掌心。
她不能失态,绝对不能。
在这里失态,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只会让自己成为更大的笑话。
成为那个被“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反咬一口,却只能忍气吞声的愚蠢“施舍者”。
掌声渐渐平息,主持人匆匆上台,脸上带着尴尬的笑容,试图用几句场面话圆过去,但现场的气氛已经变得十分诡异。
苏晚没有再听主持人说什么,她默默地拿起放在旁边空位上的手包。
那是一款用了四年的普通手包,款式简单,与现场许多女士拎着的名牌手袋相比,显得有些寒酸,但这是苏晚创业初期用第一个月工资买的,一直舍不得换。
她站起身,动作很轻,尽量不引起别人的注意,但还是有很多目光紧紧跟随着她。
苏晚挺直脊背,一步一步地沿着嘉宾席旁边的过道,向后门走去。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相对安静的报告厅里显得格外清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碎玻璃上,刺痛着她的心脏。
她能感觉到背后那些异样的目光,同情的、好奇的、鄙夷的、看戏的,每一道都像沉重的石头,压得她喘不过气。
但她始终没有回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微微颤抖的指尖,泄露了她内心翻江倒海的情绪。
走到报告厅后门,服务生礼貌地为她拉开门。
外面走廊的光线比报告厅里明亮一些,空气也似乎流通了不少,但苏晚却感觉呼吸更加困难了。
她快步走到走廊尽头的洗手间,推开一扇隔间的门,反锁了房门。
背靠着冰冷的隔板,苏晚才允许自己微微弯下腰,大口地喘息着,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瞬间模糊了视线。
但她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几个月牙形的红痕。
凭什么?
她一遍遍在心里问自己。
凭什么她真心实意地帮助别人,却要受到这样的对待?
凭什么她心软想要拉一个努力的孩子一把,却被人当成践踏尊严的“施舍者”?
凭什么她五年的付出和牵挂,最后换来的却是当众的羞辱和背叛?
苏晚想起林辰考上大学时,兴奋地给她打电话报喜的样子;想起他收到生活费时,发来的那句“谢谢苏阿姨,您辛苦了”;想起他在微信里跟她说,一定会好好努力,将来报答她的恩情。
那些画面曾经那么温暖,现在却变得无比讽刺。
原来,所有的感恩都是伪装,所有的承诺都是谎言。
当他遇到更好的选择,遇到能给她更多利益的夏家时,她这个“苏阿姨”就成了他急于甩掉的包袱,成了他向新主子表忠心的“投名状”。
“践踏尊严……”苏晚低声重复着这几个字,嘴角扯出一个苦涩到极致的笑容。
到底是谁,在践踏谁的真心?
到底是谁,在玷污谁的尊严?
隔间外传来脚步声和女孩子的说笑声,是来参加颁奖礼后的小型酒会的学生。
“林辰今天太勇敢了,居然敢当众揭穿那个资助人的真面目!”
“就是啊,用金钱施舍别人,还假装好心,真是太过分了!”
“听说林辰的女朋友是夏总的女儿,夏总那么厉害,以后林辰肯定前途无量!”
女孩们的对话清晰地传到苏晚的耳朵里,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子,在她的伤口上反复切割。
苏晚立刻屏住呼吸,强行将翻涌的情绪压下去,她不能在这里被别人发现自己的脆弱。
她从手包里拿出粉饼,快速补了妆,遮盖掉眼角的湿润和脸上的疲惫。
看着镜子里那个眼眶微红,但神情已经逐渐冷静的女人,苏晚深吸了一口气。
她打开水龙头,用冷水冲了冲手腕,冰冷的触感让混乱的大脑清醒了不少。
不能就这样算了。
委屈和愤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她必须反击。
林辰和夏明远今天这一出,不仅仅是忘恩负义和商业竞争,更是将她的善意和尊严踩在脚下肆意践踏。
这口气,她咽不下去。
但苏晚也知道,冲动是魔鬼。
现在冲出去找林辰和夏明远对质,除了让自己更难看,没有任何意义,反而会让他们抓住把柄,倒打一耙,说她“打压受助人”“心胸狭隘”。
她需要冷静,需要好好规划,等待一个最佳的反击时机。
走出洗手间,苏晚没有回报告厅,而是直接走向电梯口。
就在这时,手机震动了起来,是助理陈瑶打来的电话。
“苏总,您那边颁奖礼结束了吗?”陈瑶的声音带着一丝焦急,“医院刚才来电话,说苏阿姨的检查结果都出来了,主治医生希望明天上午能和您见面,详细谈谈手术方案。”
苏晚的心猛地一紧。
母亲的心脏病是老毛病了,最近几个月情况越来越不好,医生建议尽快进行手术治疗,否则会有生命危险。
她这次来北京参加颁奖礼,一方面是为了给林辰加油打气,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明天要和母亲的主治医生见面,敲定手术细节。
她已经预约了全国最好的心外科专家,也准备好了手术的预缴款——五十万。
这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几乎掏空了公司最近的流动资金,但苏晚从来没有犹豫过。
母亲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只要能让母亲康复,就算付出再多,她也愿意。
“我知道了,”苏晚的声音有些沙哑,她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一些,“我这边已经结束了,马上回酒店。”
“你把和医生约定的具体时间、地点再发我一遍,另外,明天早上九点,我们准时在医院门口汇合。”
挂了电话,电梯也刚好到达楼层,苏晚走进空无一人的电梯,看着镜面墙壁里自己苍白憔悴的脸,紧紧握住了手机。
那张五十万的手术预缴单,此刻正安静地躺在她的手包夹层里。
而公司账上,还预留着一笔八百万的资金,是准备下个月与京华大学生物医学工程学院签订合作意向书时,作为第一期捐赠的款项。
原本林辰的获奖,是她推动这个合作的绝佳契机,她还想着,等合作达成后,再设立一个专项奖学金,帮助更多像林辰一样家境困难但努力上进的学生。
可现在,一切都变了。
电梯缓缓下行,失重感传来,苏晚闭上眼睛。
林辰在台上控诉的扭曲面孔,夏沫讥讽的笑容,夏明远得意的眼神,母亲病弱的模样,公司里那些等着看笑话的竞争对手的嘴脸,一幕幕在她眼前交替出现。
屈辱、愤怒、担忧、疲惫,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她压垮。
但最终,这些情绪都慢慢沉淀下来,凝结成一种冰冷而坚硬的力量。
苏晚重新睁开眼睛时,眼底已经没有了之前的脆弱和混乱,只剩下一种近乎冷酷的清明。
“叮”的一声,电梯到达一楼,苏晚迈步走出电梯,外面的夜风带着初秋的凉意,吹拂在脸上,让她更加清醒。
她拿出手机,找到了林辰的微信。
聊天记录还停留在昨天晚上,林辰发来消息:“苏阿姨,您明天一定会来参加我的颁奖礼吧?我有很多话想当面跟您说。”
当时苏晚还满心欢喜地回复:“当然会去,阿姨为你感到骄傲,等你领奖后,我们好好庆祝一下。”
现在再看这些对话,每一个字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她的脸上。
苏晚点开输入框,手指悬在屏幕上方,停顿了几秒,然后慢慢地敲下一行字:“林辰,你的感言很精彩,祝你前程似锦。”
没有质问,没有指责,只有一句平静得听不出喜怒的话。
发送成功后,苏晚毫不犹豫地点击了“删除联系人”,同时删除了所有的聊天记录。
她不想再看到这个名字,不想再回忆起这段让她无比难堪的过往。
随后,她又找到了通讯录里备注为“京华大学周院长”的电话号码。
之前为了捐赠和合作的事情,他们通过几次电话,相谈甚欢,周院长还多次称赞苏晚有爱心、有社会责任感。
苏晚看着那个号码,眼神复杂。
这笔八百万的捐赠,原本是双赢的计划,既能支持学校的科研事业,为贫困学生提供帮助,也能为她的公司拓展人脉,铺垫长远发展的道路。
但现在,她不得不重新考虑。
苏晚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没有拨出电话。
现在不是做决定的时候,她需要更冷静,需要收集更多的证据,制定一个周全的计划。
收起手机,苏晚走到路边,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去协和医院附近的建国酒店。”
坐进车里,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霓虹灯光,苏晚靠在座椅上,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但她的大脑却在高速运转。
林辰今天的行为,绝不仅仅是年轻气盛那么简单。
背后一定有夏明远的指使和操纵。
夏明远一直想切入生物医药领域,但苦于没有核心技术和人才资源,而京华大学的生物医学工程学院在全国都名列前茅。
如果夏明远能通过林辰,和京华大学搭上关系,甚至利用她原本计划的捐赠项目,为自己铺路,那对她的公司来说,将是巨大的威胁。
苏晚的心猛地一沉。
如果真是这样,那今天这场戏,恐怕只是一个开始。
夏明远下一步会不会利用林辰掌握的、关于她公司的一些敏感信息,来打压她的生意?
会不会继续在舆论上抹黑她,破坏她的个人声誉和公司形象?
还有母亲的手术,五十万的预缴款已经准备好,但后续的康复治疗还需要一大笔费用,如果停止对京华大学的捐赠,这八百万的流动资金就能缓解公司的压力,也能让母亲的后续治疗更有保障。
可是,就这样放弃准备了很久的合作计划,咽下这口恶气吗?
苏晚轻轻摇了摇头。
她苏晚能从一个一无所有的打工妹,打拼到今天拥有一家市值过亿的科技公司,靠的从来不是忍气吞声。
善良,不代表好欺负。
付出,也不应该换来背叛。
车子在建国酒店门口停下,苏晚办理完入住手续,回到房间。
她没有休息,而是先给母亲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后,苏晚刻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温柔而轻松:“妈,我已经到酒店了,您今天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
“挺好的,就是有点想你,”母亲的声音带着一丝虚弱,“颁奖礼顺利吗?辰辰那孩子有没有拿到奖?”
苏晚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脸上却依旧带着笑容:“顺利,特别顺利,辰辰拿到了特等奖,特别优秀。”
她刻意略过了颁奖礼上的糟心事,不想让病中的母亲为她担心。
“那就好,那就好,”母亲欣慰地笑了起来,“你没白帮他,这孩子有出息。”
“是啊,有出息,”苏晚低声重复着,心里充满了讽刺,“妈,您早点休息,明天我一早就去医院看您,医生会跟我们详细说手术方案,您放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挂了电话,苏晚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神已经彻底冷静下来,甚至带着一丝锐利。
她打开笔记本电脑,调出了公司与京华大学合作项目的全部资料,包括合作方案、资金预算、媒体宣传计划等。
然后,她又调出了公司近期的财务报表,仔细核算了流动资金的情况。
最后,她找到了一个加密的文件夹,里面存放着过去五年间,她资助林辰的所有证据:每一笔转账记录的截图,重要的聊天记录,几次关键通话的录音(她习惯性记录重要沟通,原本是为了避免后续有误会),甚至还有林辰多次向她索要高价物品的聊天记录。
苏晚一份一份地仔细查看,眼神越来越冷。
她看到林辰曾说“同学都买了最新款的平板电脑,我也想要一个,方便学习”,她立刻转了两万块钱;
看到林辰说“女朋友过生日,我想送她一条项链,但是价格有点贵”,她又转了三万块钱;
看到林辰抱怨“您给的生活费太少了,还不够夏沫一条裙子的钱”,她心疼地又多转了五千块钱,让他不要委屈自己。
而这些钱,都是她省吃俭用,从公司的流动资金里挤出来的。
苏晚关掉文件夹,拿起手机,翻到了朋友圈。
林辰的朋友圈设置了对她可见,最新一条是三天前发的,他和夏沫在一家高档西餐厅的合影,桌上摆着价格不菲的红酒和菜品,背景里还能看到一个奢侈品的购物袋。
林辰配的文字是:“感谢生命中的光,让我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生活。”
当时苏晚还真心为他感到高兴,觉得他找到了幸福,可现在再看,只觉得无比刺眼。
他口中的“光”,是用她的钱堆砌起来的;他所谓的“真正的生活”,是踩着她的善意得来的。
苏晚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她拿起酒店的内线电话,拨通了助理陈瑶的号码。
“陈瑶,帮我做两件事,”苏晚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第一,立刻核实一下,我们原定下个月和京华大学签约的捐赠仪式,学校那边是否已经对外发布了预告消息?都有哪些媒体接到了邀请?”
“第二,帮我查一下,生命科学学院的林辰,除了这次的‘星耀’奖学金,是不是还申请了学院推荐赴美国斯坦福大学生物医学实验室的交流名额?最终结果什么时候公布?”
陈瑶在电话那头明显愣了一下,她能感觉到苏晚语气中的不对劲,但还是立刻回答:“好的,苏总,第一件事我马上确认,第二件事可能需要点时间,我找学校的朋友问问,尽快给您答复。”
“嗯,尽快,有消息第一时间告诉我。”苏晚说完,挂了电话。
她走到窗边,俯瞰着北京璀璨的夜景,眼神越来越坚定。
林辰,夏沫,夏明远。
你们以为我苏晚是个心软好拿捏的女人,被当众羞辱后只会忍气吞声吗?
你们以为踩着我的善意就能获得你们想要的尊严和前途吗?
那就让你们看看,什么叫做真正的尊严。
真正的尊严,不是靠踩踏别人的善意得来的,而是靠自己的品德和能力,一点一点撑起来的!
苏晚挂了电话后,房间里陷入一片寂静,只有窗外城市的喧嚣隐约传来。
她没有开大灯,只留了一盏床头灯,昏黄的光线勾勒出她略显单薄却依旧挺直的背影。
“按兵不动,等待时机……”苏晚低声重复着这几个字,指尖无意识地在手机屏幕上滑动。
她知道,现在的平静只是暂时的,就像暴风雨前的死寂。
她必须忍耐,不能冲动。
林辰和夏明远恐怕正等着她气急败坏地跳出来辩解、指责,那样他们就能顺势给她扣上“心虚”“打压贫困学生”“没有爱心”的帽子,进一步抹黑她的形象。
她不能给他们这个机会。
她要等一个最佳的时机,一击必中,让他们为自己的行为付出应有的代价。
这一夜,苏晚睡得极不安稳。
梦里反复出现林辰在台上控诉的扭曲面孔,母亲病弱担忧的眼神,还有夏沫和夏明远讥讽得意的笑容。
凌晨四点,苏晚就醒了,再也无法入睡。
她索性起身,打开电脑,开始更细致地梳理所有与林辰、夏明远相关的信息,包括夏明远公司的经营状况、近期的商业布局,以及林辰在学校的表现、科研成果等。
她要做到知己知彼,才能在后续的反击中占据主动。
天刚蒙蒙亮,苏晚便收拾妥当,提前来到了协和医院。
她先去了母亲的病房,母亲刚醒,脸色有些苍白,但看到女儿来了,还是努力露出了一个笑容:“小晚,这么早就来了?昨晚休息得好吗?”
苏晚走到床边,握住母亲微凉的手,心里一酸,脸上却依旧带着轻松的笑意:“挺好的,妈,您感觉怎么样?今天医生会跟我们详细说手术方案,您别担心,一切有我呢。”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有你在,我就放心了,”母亲轻轻拍着女儿的手背,眼神里满是慈爱,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就是辛苦你了,公司和医院两头跑,别太累了。”
“不辛苦,只要您能健健康康的,比什么都重要。”苏晚低下头,替母亲掖了掖被角,掩饰住眼底翻涌的情绪。
上午九点,苏晚准时出现在心外科主任的办公室。
主治医生张主任是位经验丰富的老专家,他拿着CT片子,详细地向苏晚讲解了母亲的病情和手术方案。
“苏女士,您母亲的情况比较复杂,心脏瓣膜的问题拖了很久,已经影响到了正常的心脏功能,手术是必要的,但风险也确实存在,”张主任的语气严肃认真,“我们计划采用微创手术,创伤小,恢复快,但对主刀医生的技术要求很高,我们已经邀请了北京协和医院的顶尖专家来主刀,这方面您可以放心。”
“费用方面,”张主任顿了顿,有些犹豫地说,“微创手术加上专家费、住院费、后续的康复治疗,总费用大概需要八十万左右,您之前准备的五十万预缴款,可能不太够。”
苏晚立刻从手包里拿出那张五十万的预缴单,平静地推过去:“张主任,费用您不用担心,这是五十万的预缴款,剩下的三十万我今天下午就补齐。”
“只要是对我母亲最好的治疗方案,您尽管安排,钱不是问题。”
张主任有些惊讶地看了看苏晚,没想到她如此果断,他点了点头:“好,有您这句话我们就放心了,手术安排在本周六上午,这几天让老太太保持好心情,多吃点有营养的东西,为手术做好准备。”
“谢谢您,张主任,辛苦了。”苏晚真诚地道谢。
离开医生办公室,苏晚靠在走廊的墙壁上,深深吸了一口气。
母亲的手术是她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只要母亲能顺利康复,她就能没有后顾之忧地去处理那些糟心事。
就在这时,手机震动了起来,是助理陈瑶发来的消息。
“苏总,我已经核实清楚了,”陈瑶的消息很长,“京华大学校官网和几个学术类公众号都发了捐赠仪式的预告,还重点宣传了您的创业经历和爱心善举,媒体邀请名单也初步确定了,包括几家主流财经媒体和教育类媒体。”
“另外,林辰确实申请了斯坦福大学的交流名额,这个名额竞争非常激烈,全国只有三个名额,京华大学只有一个推荐资格,”陈瑶继续说道,“最终结果预计在下周五公布,也就是我们原定捐赠仪式的前三天,由学院评审委员会投票决定。”
“听说这个名额不仅看重学生的科研成绩,还非常看重‘综合素质’‘发展潜力’,以及是否能给学院带来长期的、积极的合作资源,”陈瑶的语气有些迟疑,“苏总,我还听说,夏明远最近和周教授走得很近,不仅给周教授的实验室赞助了一批价值五十万的进口试剂,还承诺会捐赠一批科研设备,条件是希望学院能‘重点考虑’林辰的交流名额。”
苏晚看着手机屏幕,眼神越来越冷。
果然,一切都和她猜测的一样。
夏明远为了帮林辰拿到这个宝贵的交流名额,不惜重金贿赂学院的教授和领导。
而林辰,为了攀附夏家,不惜背叛资助他五年的恩人,当众羞辱她,以此来表忠心。
他们联手搭了一场戏,想要踩着她的尸骨,实现各自的目的。
苏晚回复陈瑶:“知道了,继续关注学校那边的动态,有任何新消息第一时间告诉我,另外,帮我补齐母亲手术剩下的三十万费用,直接转到医院的账户上。”
“好的,苏总。”
接下来的几天,苏晚一直守在医院照顾母亲,同时密切关注着京华大学和夏明远那边的动向。
林辰在颁奖礼后的几天里,在朋友圈里异常活跃,一会儿晒和夏沫去看画展的照片,一会儿晒夏明远送他的名牌手表,配文全是“努力终有回报”“摆脱过去,拥抱新生”之类的话,意有所指。
他甚至还转发了一篇标题为真正的善良,是尊重而非施舍的文章,暗戳戳地继续抹黑苏晚。
苏晚只是冷冷地看着,没有任何回应。
夏明远那边也没闲着,他通过一些行业媒体,放出风声,暗示苏晚的公司“经营状况不佳”“资金链断裂”,甚至影射苏晚“诚信有问题”,想要破坏她和京华大学的合作,同时抢夺她公司的客户。
这些消息虽然没有掀起太大的风浪,但也引起了一些小范围的议论,公司内部也有些人心惶惶。
那个一直不服苏晚的副总孙强,更是私下里找了几个老员工,偷偷议论苏晚的决策,质疑公司的未来发展。
苏晚对这一切都了如指掌,但她依旧保持沉默。
她在等,等一个最合适的反击时机。
周四下午,苏晚正在病房里给母亲削苹果,手机突然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北京号码。
她走到走廊接通了电话:“喂,您好。”
“请问是苏晚女士吗?”电话那头是一个略显严肃的男声。
“我是,请问您是哪位?”
“我是京华大学教育发展基金会的赵秘书长,”对方自我介绍道,“冒昧打扰您,是关于下周二我们约定的捐赠仪式的事情。”
苏晚的心微微一沉,该来的还是来了。
她调整了一下呼吸,语气平和地说:“赵秘书长,您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苏总,是这样的,”赵秘书长的语气听起来有些为难,“我们这边的准备工作都在按计划进行,场地、媒体、嘉宾都已经安排好了,只是……最近我们听到了一些传言,关于贵公司的经营状况和资金问题。”
“所以想跟您确认一下,下周二的捐赠仪式,是否能如期举行?那八百万的捐赠款,是否已经准备好了?”
赵秘书长的话说得很客气,但意思却很明显:我们听说你公司快不行了,钱还能不能捐出来?别到时候让学校丢脸。
苏晚几乎能想象到,这通电话背后,一定有夏明远的“提醒”和田浩那些话的影响。
她沉默了几秒钟,这几秒钟对电话那头的赵秘书长来说,显得格外漫长。
然后,苏晚用一种带着恰到好处困惑的语气开口:“赵秘书长,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什么传言?”
“我们公司虽然不是什么大型企业,但一直以来都注重信誉,答应贵校的捐赠,是经过公司董事会正式决议的,八百万的捐赠款也已经专项预留好了,怎么会不能如期举行呢?”
苏晚顿了顿,语气稍微严肃了一些:“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或者,有什么人在您面前说了什么不利于我们公司的话?”
赵秘书长显然没料到苏晚会是这个反应,愣了一下,连忙打哈哈:“啊,没有没有,苏总您别多想,可能就是一些不实的传闻,我们也是例行确认一下,确保活动万无一失。”
“既然苏总这边没问题,那我们就放心了,下周二我们准时恭候您的大驾。”
“好的,赵秘书长,周二见。”苏晚礼貌地挂了电话。
放下手机,苏晚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鱼儿,已经开始试探了。
她回到病房,母亲关切地问:“小晚,是不是公司出什么事了?你要是忙就去忙,我这边有护士照顾,没关系的。”
苏晚笑着摇了摇头:“没事,妈,就是一个普通的工作电话,跟学校确认一下捐赠仪式的细节。”
“苹果削好了,您快吃吧,补充点维生素,对身体好。”
她看着母亲慢慢吃着苹果,心里已然有了决断。
反击的时机,越来越近了。
周五上午,苏晚正在病房里陪着母亲说话,手机突然响了,是助理陈瑶打来的,语气带着一丝急切。
“苏总,学校那边有消息了!”陈瑶的语速很快,“林辰申请的斯坦福大学交流名额,评审委员会刚刚结束内部评议,初步结果已经定了,就是林辰!”
“正式通知会在下周五公布,但夏明远那边已经开始庆祝了,还在朋友圈发了一张和林辰、周教授一起吃饭的照片,配文‘恭喜林辰同学,未来可期’。”
“还有,我从学校的朋友那里打听得知,周教授特意给夏明远打了电话,说这次名额能确定,林辰的‘优秀表现’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夏总公司对学院的‘大力支持’,暗示夏明远的捐赠起了关键作用。”
苏晚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眼神却异常平静。
果然如此。
一场权钱交易,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
林辰靠踩着她的善意上位,夏明远靠金钱铺路,周教授靠权力寻租,三方勾结,各取所需。
“苏总,我们现在要动手吗?”陈瑶有些急切地问,“下周二就是捐赠仪式了,如果让他们就这么得逞,也太憋屈了!”
苏晚没有立刻回答,她抬头看了看病房里正在看电视的母亲,母亲的脸色比之前好了一些,精神状态也不错。
她深吸了一口气,对着电话清晰而冷静地下达了指令:“陈瑶,把我之前让你整理的所有资料都准备好,包括过去五年我给林辰的所有转账记录、聊天记录截图,特别是他多次主动要求购买高价物品的记录,还有那次他抱怨我给的生活费不如夏沫一条项链贵的录音。”
“另外,以我的名义,给京华大学生物医学工程学院的周院长和教育发展基金会的赵秘书长,分别写一封邮件。”
陈瑶屏住呼吸,连忙问道:“邮件内容怎么写?”
苏晚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光芒:“邮件标题就写:关于暂停原定捐赠计划及部分情况说明。”
“内容分两点:第一,鉴于近期出现的一些涉及我本人及公司的不实非议,以及受助人林辰同学在公开场合明确表示,我的资助是‘施舍’并‘践踏其尊严’,为避免不必要的误解和争议,经公司慎重考虑,决定暂停原定于下周二举行的捐赠仪式及相关八百万捐赠计划。”
“第二,随信附上部分资料供贵方参考,以便贵方更全面地了解林辰同学所称‘施舍’背后的具体情况。我始终尊重知识,敬佩学府,此次暂停捐赠纯属无奈之举,望予理解。”
陈瑶在电话那头倒吸了一口凉气:“苏总,这是要直接撕破脸吗?会不会太激烈了?而且附上那些资料,会不会让学校很难堪?”
“难堪?”苏晚的语气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他们做出那些事情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会难堪?”
“按我说的做,现在就去发邮件,时间定在今天下午三点整,同时发给周院长和赵秘书长,抄送给学校的几位主要领导。”
她要看一看,当“金主”突然撤资,当那些精心营造的“受辱”表象被撕开,露出底下不光彩的真相时,这些人的表情会是何等精彩。
尤其是在林辰的交流名额刚刚“内定”,夏明远志得意满,周教授以为万事大吉的敏感时刻。
这不仅仅是停止捐赠,更是一记精准的回马枪,直接捅向了对方最得意、也最脆弱的地方。
“好的,苏总,我现在就去准备。”陈瑶不敢再多问,立刻答应下来。
挂了电话,苏晚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阳光,心情却奇异地平静了下来。
她拿出手机,点开林辰的微信朋友圈,最新一条是十分钟前发的,是一张斯坦福大学校园的图片,配文:“新的旅程即将开启,感谢生命中的每一份馈赠,更感谢那个勇敢的自己。”
苏晚看着这条朋友圈,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她缓缓地点开“删除联系人”,屏幕上弹出确认提示:“将联系人‘林辰’删除,同时删除与该联系人的聊天记录。”
苏晚没有丝毫犹豫,点击了“删除”。
然后,她又找到通讯录里备注为“夏明远”的电话号码,同样干脆利落地选择了删除。
做完这一切,她将手机放回口袋,转身回到母亲身边,脸上重新露出温柔的笑容:“妈,我们下午去楼下花园散散步吧,医生说适当活动对身体恢复有好处。”
下午三点整,苏晚正陪着母亲在医院的花园里散步,手机轻轻震动了一下,是陈瑶发来的消息:“苏总,邮件已经按时发送成功,周院长、赵秘书长和学校几位主要领导都收到了。”
苏晚点了点头,没有回复,只是扶着母亲慢慢走着。
她没有去查看手机,也没有去想邮件发送后会引发怎样的风暴,此刻她只想好好陪伴母亲。
大约过了半小时,苏晚的手机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屏幕上跳动的名字是——京华大学周院长。
苏晚深吸一口气,接通了电话,语气平静无波:“周院长,您好。”
“苏总!苏总您好!”周院长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焦急,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我刚看到您发来的邮件,这……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突然就要暂停捐赠了呢?是不是我们哪里做得不到位?有什么误会,我们完全可以坐下来好好沟通嘛!”
苏晚甚至能想象出电话那头,周院长一边擦着额头的冷汗,一边焦急地说话的样子。
这笔八百万的捐赠对生物医学工程学院来说,无疑是一笔巨款,不仅能改善学院的科研条件,还能提升学院的知名度,周院长自然不会轻易放弃。
“周院长,您言重了,”苏晚的声音依旧平稳,听不出任何情绪,“邮件里我已经说明了原因,主要是林辰同学在公开场合的言论,让我不得不重新审视这次捐赠的意义。”
“如果我的善意被解读为‘施舍’和‘践踏尊严’,那么继续这笔捐赠,无论对我个人,对林辰同学,还是对贵学院,恐怕都不是一件好事。”
苏晚刻意加重了“林辰同学”四个字,提醒周院长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谁。
“林辰?哎呀!苏总,你说那孩子啊!”周院长的语气立刻带上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那天的颁奖礼我也在场,我当时就觉得这孩子说话太欠考虑,太冲动了!”
“事后我已经严厉批评了他,他也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只是年轻人脸皮薄,不好意思主动跟您道歉,苏总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一个晚辈一般见识!”
周院长试图将事情定性为“年轻人不懂事”,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苏晚心里冷笑,嘴上却淡淡地说:“周院长,林辰已经是成年人了,而且是京华大学这样的名牌大学的高材生,应该为自己的言行负责。”
“这不仅仅是‘不懂事’能解释的,更何况,他事后不仅没有道歉,反而在朋友圈继续暗戳戳地抹黑我,显然不认为自己有错,反而觉得是在‘捍卫尊严’。”
苏晚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失望:“我尊重他的选择,所以也选择停止这种可能继续‘伤害’他尊严的行为。”
“这……这……”周院长一时语塞,显然没料到苏晚如此强硬,完全不接他给的台阶。
他话锋一转,试探着问:“苏总,邮件里提到的‘附上部分资料’,是……”
“哦,是一些我过去和林辰同学沟通的记录,”苏晚轻描淡写地说,“或许能帮助贵学院更全面地了解情况,避免单方面听信某些说辞,毕竟兼听则明嘛。”
周院长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苏晚几乎能听到他大脑飞速运转的声音。
他肯定已经点开附件看了,至少看了部分内容,那些转账记录、索要高价物品的聊天记录,足以颠覆林辰塑造的“受害者”形象。
“苏总……”周院长的语气明显郑重了许多,甚至带上了一丝歉意,“这件事,我们学院确实有失察之处,没有及时了解情况,给您带来了这么大的困扰,我非常抱歉。”
“您看这样行不行,捐赠仪式我们先暂缓举行,但是捐赠事宜,希望您能再慎重考虑一下,学院这边一定会严肃处理林辰同学的问题,给您一个满意的交代!”
“处理林辰是贵学院的内部事务,我不便干涉,”苏晚的语气依旧平淡,听不出喜怒,“至于捐赠,等我处理完手头的私事,或许会重新考虑,但目前,还是按邮件里说的,暂停。”
她没有把话说死,留下了一丝回旋的余地,但也明确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好的好的,苏总,我理解,”周院长连忙说道,“您先忙私事,有任何需要沟通的,随时联系我,我一定全力配合。”
“嗯,好。”苏晚客气地挂了电话。
刚挂掉周院长的电话,手机又响了起来,这次是教育发展基金会的赵秘书长。
他的语气比周院长更加客气,甚至带着点小心翼翼,反复强调那些都是“误会”,是“不实传言”,希望苏晚不要因为个别人的不当言论,影响对京华大学的看法,更不要放弃捐赠。
苏晚用同样的理由应付了过去,态度坚决但不失礼貌。
打发走赵秘书长,苏晚扶着母亲回到病房,母亲关切地问:“是不是工作上遇到麻烦了?看你接了好几个电话,脸色都不太好。”
“没事,妈,就是一些小事,已经处理好了,”苏晚笑着安慰母亲,“您别担心,好好养病就行。”
她坐在母亲床边,看着母亲闭上眼睛休息,心里却在思考着后续的发展。
她知道,这封邮件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京华大学一定会掀起一场轩然大波。
周院长和赵秘书长肯定会紧急商议对策,林辰和夏明远也会收到消息,他们的反应一定会很精彩。
果然,没过多久,助理陈瑶就发来消息:“苏总,学院内部已经炸锅了!很多老师都看到了您发的资料,对林辰的行为非常不满,觉得他忘恩负义,给学院丢脸。”
“还有几位老教授,已经向学校领导反映,质疑林辰的品德不配获得斯坦福大学的交流名额,要求评审委员会重新评议。”
“林辰那条庆祝的朋友圈已经删除了,夏明远也把之前发的照片删了,听说林辰现在很着急,到处打电话找人打听情况。”
“周教授那边也压力很大,有领导已经找他谈话了,质疑他收受贿赂,偏袒林辰。”
苏晚看着这些消息,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这只是他们应得的报应。
她拿出手机,点开几个行业交流群,发现里面已经有了相关的讨论,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京华大学获奖学生怒斥资助人”“爱心企业家暂停八百万捐赠”的消息已经开始小范围传播。
一些了解苏晚的人,都在为她抱不平,指责那个学生忘恩负义;还有一些人在等待后续的发展,想看看这件事最终会如何收场。
苏晚没有参与讨论,只是默默地看着。
她知道,这场战斗还没有结束,真正的较量还在后面。
傍晚时分,苏晚正在病房里给母亲准备晚饭,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屏幕上跳动的名字是——林辰。
苏晚看着那个曾经无比熟悉,现在却无比陌生的名字,眼神瞬间变得冰冷。
她大概能猜到林辰会说什么,是愤怒的指责?是虚伪的道歉?还是绝望的哀求?
苏晚等电话响了五声,才不慌不忙地接起,但没有先开口。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然后传来林辰的声音,失去了往日的清朗,带着一种压抑的愤怒和慌乱:“苏阿姨!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暂停捐赠?为什么要发那些东西给学校?!”
抖音[黑岩故事会]小程序,搜索口令[我资助的学生说我伤他自尊]即可阅读全文~
文章声明:以上内容(如有图片或视频亦包括在内)除非注明,否则均为网站名称原创文章,转载或复制请以超链接形式并注明出处。https://xiyoulite.com/post/10169.html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