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杳沈妍《赠我一场空欢喜》

与顾杳十二年后的重逢，是作为他想邀请的离婚律师出面的。
“妍妍，我知道你恨她，所以你更应该不遗余力的帮我，没了她，我们便能好好的在一起了。”
我淡笑了一声：“不好意思啊，顾先生，你这一单，我不接。”
他被噎得哽住，好半晌，他突然出声：“妍妍，你好像变得不一样了，你曾经不是最舍不得我受委屈了吗？”
“什么样的爱也经不过被侵袭的十二年，顾杳，我们早过了适合谈情的年纪，”
“沈妍，你真绝情。”
绝情吗？
我们之间，早就没有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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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再一次见面是这样的情况下，面前的男人虽然已经年过四十，依然看起来儒雅温润。
只是我清楚的知道，这张皮相下是怎样冷漠自私的脸。
看到我的时候，他没有半点的意外，我便知道，他是来找我的。
他端着那想温和又精明的脸，同我谈条件，一如当初我们离婚时，那样温柔又不讲情面，吐出的话好蛇的蛇信子。
处处藏着杀机。
“妍妍，我要离婚了，我想……让你来帮我打这场离婚官司。”
他说的很缓慢，并且不住的观察着我的表情。
但很显然，他好像失望了，他开始问了一些其他的问题：“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跟赵雅离婚吗？”
“顾先生，如果你是请人离婚的，就请直接说出你的需求，而不是在这里讲着你的罗曼蒂克，我的时间很宝贵，我还要很多的案子要处理。”
淡声制止他后，他好像对我的反应很满意，突然兴奋的：“我就知道你是在意的。”
我翻了个很大的白眼，他选择了无视我。
他一向喜欢无视别人，像无视当初的我一样。
他不理我，自顾自的宣泄着自己的情绪：
“你离开之后，我才发现，当初她的温柔可人都是装的，她做的这一切不过是为了让我把你赶出去，然后自己堂而皇之的霸占这一切。”
“妍妍，你一定要帮我，你是知道的，我都是被骗了才会跟你离婚的。”
他一副深情的模样，让我突然从心里没来由的烦躁：“顾先生，请不要说跟离婚细节无关的东西，您只需要直说您的需求就可以了。”
“我想要赵雅净身出户。”
他绝情的吐出了几个字，而后定定的看着我，“你一定有办法，她们说你是这个事务所最好的离婚律师。”
“顾先生，你说错了，我也有打不赢的官司，你忘了么，当初我跟你离婚的时候，也几乎净身出户啊。”
我笑的十分讽刺，他面色一僵，好似陷入到了曾经的那段记忆。
顾杳，人前装多了，真觉得自己是大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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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杳是个经商的天才，在他大一的时候，就开始崭露头角了。
我和他是在校运会认识的，彼时他只是有点孤僻，却没有如今这么市侩。
故事很俗套，我因为姨妈染红了白裤子，而被他提醒：“同学……你衣服脏了。”
他说完，自己耳根子先红了。
我也有些不好意思，左右踌躇的时候，他把衣服塞给了我：“这样你回去，就没人看见了。”
确实，那件衣服化解了我的尴尬，也带给了我新的风暴。
顾杳当时是商学院的学神，长得皮相也是一等一的好，很多人都喜欢他，但是他醉心于投资学，根本不愿意为了爱情停留，所以他成了一个单身的神话。
直到他塞给了我一件衣服，贴吧一下子就垒起了高墙。
“那个女孩子是谁？好像是学政法的。”
“看起来娇娇小小的，原来咱们顾大神喜欢这样的女孩子啊。”
“也就长得一般吧，大神的审美，跟我们不一样。”
我开始收到私信，有跟我拉近关系的，也有在私信阴阳怪气我的。
我看着那些话，心里不是滋味。
我是个出了名的书呆子，我也不怎么会谈恋爱，甚至于，这么多年，我都没有把谈恋爱放在首位。
原生家庭的不幸福，促使我执念一般的想当律师。
我不想跟我的母亲一样，常年被我爸家暴，被打的奄奄一息，最后为了活下去，像狗一样活着。
我曾经劝过她，让她离婚，但她不敢。
她说：“妍妍，你爸说了，要是我敢离婚，就把我们都杀了。”
她说的时候一抖一抖的，已经被吓怕了。
我替她报了警，到最后却差点害死我妈。
那次之后，他不肯供我上学了，我自己捡着纸壳子，打暑假工，一点一点攒够学费，就是为了跳出这样的泥泞生活。
我觉得自己足够理智了，我的生活里不需要爱情，我也不相信爱情。
顾杳出现了。
他在我被扒出来生活条件并不怎么样的那个帖子下面回复：“别人的出生好坏，并不是自己选的，却成为你们的谈资，该觉得可耻的是你们。”
他的一句话，掀起了滔天热浪。
新的话题开始了，大神居然开始参与贴吧的话题了。
可能顾杳的影响力真的很大，那些讨论我，批判我的人竟然纷纷过来给我道歉了。
我通通没有回复，我的时间太紧张了，我争分夺秒的想要学业有成。
直到几天后，我收到一条微信的添加短信。
方便聊聊吗？我是顾杳。
又是顾杳，我看到这个名字，头痛欲裂，自从跟这个人扯上关系，我感觉我的世界都变得很复杂。
最后我还是添加了，我想，有些东西，总要说清楚的。
见面的那日，他准备了鲜花，然后抱歉的对我笑了笑：“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喜欢鲜花，就自作主张了，但是这是我的诚意。”
娇艳欲滴的红玫瑰，在我的心里留下了涟漪。
那日，我们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顾杳对于给我造成的困扰进行道歉，可我却真实的感觉到了我的心跳加速了。
我开始期待顾杳给我发消息，甚至每天装模作样的在朋友圈发了动态。
室友稀奇的瞧着我围观：“怎么有种春心荡漾的感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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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每条消息顾杳都评论，他看起来学识渊博，后来我甚至直接把解决不了的题目放在朋友圈，他也会给出一两点让人惊艳的见解。
我想我找到了契合的灵魂伴侣，我没办法忽视他的存在了。
室友却在这时候给我泼了冷水。
“妍妍，灵魂的契合有时候抵不过门第的，你知道顾杳家是做什么的吗？”
顾杳家是做什么的？我一下子哽住了。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经济条件应该很好。
他的朋友圈有各地去旅游的照片，身上的衣服也价值不菲。
我曾经以为，这是他第一桶金给自己奖励的礼物。
但室友却摇头了：“傻妍妍，没有资本的助力，大神也很难打胜仗啊。”
我在那一瞬间窒息的喘不过气来，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月月，我没想跟他有什么。”
确实没想，是不敢想。
我这样破碎的家庭，就算是顾杳真的爱我，又如何？
况且如今，他也从未表示过喜欢我。
现实告诉我，或许他只是在补偿我因为他被牵连的事。
那束娇艳的玫瑰，最后变成了干花被我收藏起来，看起来还是红色的，却没有了活力。
我突然意识到，这是镜花水月，于是将她做成了一个书签，挂在了二手平台上。
一天之后，有个买家联系了我。
他说可以给我双倍的价钱，但必须要线下交易。
钱，我心动了，只是线下交易难免要见面，我怕不安全，一直在犹豫不决。
最后我提议，可以见面，但要到学校对面的咖啡厅去。
那里人来人往，不会出什么问题。
对方很爽快的答应了。
等到我见到人的时候，大吃一惊，竟然是顾杳。
他看到我手里的话，大方的从微信给我转了账，然后对我说：“没想到你的手这么巧，这样这束花就又有了新的含义。”
兜兜转转，那束顾杳送出的玫瑰，最后回到了他的手上。
甚至在后来我们的婚后，它都被好好的挂在墙上。
只是，再喜欢的东西，看得出来，也看不出什么新意。
那次见面之后，顾杳开始频繁的约我线下吃饭。
我能推脱的理由都想尽了，但他依旧不死心。
终于再次见到的时候，他直接了当的问我：“沈妍同学，你是在躲着我吗？”
我无言以对，甚至带着心虚。
最后我心一横，直接说：“不知道顾同学总是找我，是什么意思？”
他一时语塞，才有些艰难道：“我以为你知道，我在追你。”
我一时间也愣在了那里，居然就这么水灵灵说了出来。
扑面而来的喜悦将我砸晕，我的心脏扑通扑通的在跳。
许多年后，我在想到那个下午，我都会为之心动，可物是人非的裂痕依旧无法修复。
他看着我始终没有表态的模样，问我：“是我哪里做的不好，让你一直无法正面回应我的感情吗？”
“沈妍，你可以拒绝我，但我会一直努力的追到你。”
“我真的只想跟你在一起，直到终老，我们都会一直一直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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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杳当时是食言了，他跟我的爱情不被家族看好，甚至被赶出了家门。
他妈妈更是看着我们冷哼：“姑姑娘的爱情是没有结果的。”
顾杳不信，他靠着手里的资源疯狂投资，竟然真的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
然后他将自己的目光放到了国外。
这段时间，我们在一起了，说不感动是假的，他为了我几乎是重来一遍。
他说：“我想让你知道，没有他们，我也养得起你。”
为了让我安心，他想了个办法，让我爸和我妈离婚了，我妈那会来到我大学这边，跟我们在一起。
顾杳该给他来了个小店。
生活好似在那个时候，出现了一个转机。
我妈对顾杳十分满意：“你看男人的眼光比妈强多了。”
我心里甜如蜜，心里总有个声音在与世界对抗，如果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好男人，那一定是顾杳。
顾杳也有犯难的时候，每天只睡两个小时，工作连轴转，身体日渐消瘦。
那时候他便搂着我一遍一遍的许诺：“沈妍，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怕。”
可就是这样爱我的人，在我们婚后三年，出轨了。
他公司的一个实习生，看起来畏畏缩缩的，怎么也不像是能被顾杳看上的人。
可笑的是，这个小姑娘还是我留下来的。
她应聘的是助理秘书，可是她英文不好，给人家订错了时间。
顾杳大发雷霆：“到底是谁把这个废物招进来的？出了这么大纰漏，钱谁来赔？”
然后他看到了我，十分委屈。
他抱着我说：“我真的气死了，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蠢的人呢。”
我看着在角落里吓得瑟瑟发抖的赵雅，一瞬间仿佛看到了当初的自己，忍不住的为她出言辩解：“或许她只是还没准备好，让她先去别的岗位学学吧，等上手了再回来。”
顾杳很生气，一天没理我。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刻苦啊，我看那个小姑娘十分不上进，这样的人不适合留在我的公司。”
“可我也是这样畏畏缩缩过来的，顾杳，你是天之骄子，你不知道我们每次做错一件事要复盘多久。”
就是这样一句话，让顾杳记在了心里，也成了扎向我的刀子。
他开始给赵雅机会，后来偶尔还会给我谈起：“这小姑娘悟性可以，就是太不自信了，以后没准会是可塑之才。”
他对她的关注开始变得多了起来，甚至于跟我约会看电影的时候，也会指导她做项目。
等到电影结束了，他抱歉的对着我笑笑：“她这个项目还不错，就是有些青涩，抱歉啊妍妍，我忙起来忘了时间。”
我说没关系，我应该理解他，因为他们是在努力工作。
直到那天纪念日，我去公司找加班的顾杳，一群人见到我，脸上挂着异样的眼神。
女人的直觉一向很准，我快步走向顾杳的办公室，推开门的一瞬间，我听到了赵雅娇滴滴的声音：
“顾杳，你坏死了，我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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