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以玫顾承烬周诗雨《爱烬如霜情已散》
只因林以玫在朋友圈发了自己怀孕的消息,顾承烬就砸碎了父亲送她的全部玉雕。
她属兔,父亲生前每年生日都会送她兔子玉雕,一直到他车祸身亡。
满地都是玉雕碎片,林以玫疯了似的抓起碎片,手掌被划得鲜血淋漓也不肯松手。
她已经哭到喉咙干哑,哭到身体抽搐不止,绝望的双眸中布满血丝。
顾承烬轻轻抖落烟灰,金丝眼镜下的眼神冰冷无情,他随意地踢开一块残片,冷笑道:“还敢炫耀吗?”
“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朋友圈,诗雨她难受得饭都吃不下!”
“我不会动你的孩子,可你必须付出代价!”
林以玫涣散的瞳孔渐渐恢复,她沙哑的嗓音解释:“是她让我把好消息分享出去的!”
“够了。”顾承烬一把掐住她的下巴,眸中闪着危险的光,“诗雨她一直对不孕而耿耿于怀,怎么可能说那种话?”
“你太让我失望了,看在孩子的份上,我不动你。”
“再有下次,我不会放过你!”
他的话如刀剑深深刺入心底。
林以玫绝望地抓住他的手腕,歇斯底里道:“顾承烬,你不配当孩子的父亲,我要跟你离婚!”
她曾以为,永远都不会说出这句话。
三年前,顾承烬向父母下跪磕头,被打得遍体鳞伤才令他们同意这桩婚姻。
但这三年来她都未曾怀孕。
原先勉强低头的顾父顾母又开始颇有微词。
她好不容易怀孕,原本因此而高兴,想着有了孩子就能得到顾家真正的认同。
可她错了。
顾承烬亲手用满地的碎片让她的心沉入谷底,陷入痛苦的绝望中。
他下意识地怔住:“你要离婚?”
见林以玫郑重地点头,顾承烬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我没记错的话,这是你第九十九次想要离婚吧?”
“林以玫,你还没闹够吗?”
“我说过,我只是要向诗雨报恩,你永远都是我的妻子,离婚?不可能的!”
“你真的太不听话了,我必须让你长长记性。”
肩膀一痛,她直接被顾承烬抓起扔到了车里。
她神色慌乱,紧咬着下唇,“这是要去哪儿?”
顾承烬没有解释,单手操控方向盘一路飞驰,直到远离市区的郊外,来到一片绚丽的玫瑰花海。
微风中无数朵各色玫瑰轻轻摇曳,仿佛上天亲手绘制的画卷。
那是顾承烬向她表白时,亲手一株株种下的,少年的手掌缠满厚实的纱布,笑容如骄阳灿烂。
“以玫,我会像呵护这片花海呵护你。”
顾承烬搬下后备箱里的汽油,毫无顾忌地将其泼洒在花海之中。
一点明亮的火焰在他指尖亮起。
现在他要毁了那片玫瑰花海!
“顾承烬!住手!”林以玫心如刀绞,扑上前死死抓住顾承烬的右手。
可一切都晚了。
那根火柴被他随意扔进花海,霎那间,熊熊烈火燃起焚烧着少年曾经的爱意。
林以玫挣扎着想要闯入火海,却被顾承烬用力抱住,他在她耳边哑声说道:
“以玫,以后不要再提离婚了。”
“我不想听。”
她声嘶力竭地挣扎着,眼睁睁看着一朵朵玫瑰被烧成灰烬,心中的爱意也随之坍塌成废墟。
为什么?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三年前那场震动全国的世纪婚礼还历历在目,无人机在夜空中摆成一对男女拥吻的阵型。
顾承烬温柔地将她的手握住,他深情又低沉的声音激起她心湖的涟漪。
“以玫,从今以后我们不离不弃,至死不渝。”
此后,林以玫真的被他宠成了公主。
她喜欢童话里的城堡。
他就斥资上亿建造一座以她命名的玫瑰城堡,在郊外百亩范围种满所有品种的玫瑰。
她喜欢动物。
他就全国各地设立流浪动物救助中心,还帮助她成立慈善基金会资助野生动物保护站。
林以玫有时候会因此而不安,询问他是否对自己好得过分。
“爱一个人,付出多少都为过。”
那时他眼里爱意似海,可三个月前的一场爆炸,他将所有深沉的爱意转移给了周诗雨。
在那次爆炸中,周诗雨的哥哥作为保镖,奋不顾身地救下了顾承烬。
自己却连一具全尸都未留下。
他任凭周诗雨在医院捶打他的胸膛,然后抱紧了无声抽泣的她,轻轻安抚。
他答应,会呵护周诗雨一生。
周诗雨夜里做噩梦,他就抛下高烧不退的林以玫,前去陪她睡觉。
周诗雨为了哥哥吃斋念佛,他就逼迫林以玫每日跪在周远山的灵位前,抄诵经文。
而现在,又因为她的朋友圈,砸碎她父亲的遗物,烧毁见证他们爱情的花海!
炽热的火海无情吞噬着每一朵玫瑰。
林以玫已无力挣扎,失神地注视着这一切。
待最后一丝火焰熄灭,顾承烬终于松开了她。
她立刻冲了进去,望着焦黑一片的大地,悲痛万分,仿佛被抽空了灵魂跌坐在地。
捧起有残余温度的灰烬,眼泪不受控制地滴落其中。
“承烬哥哥,你怎么还不来生日宴,再这样我可要生气了!”
电话里,周诗雨嗔怪着对顾承烬说道。
一片死寂的灰烬中,林以玫听到顾承烬耐心宠溺地答应会给周诗雨礼物补偿。
“好好养胎,诗雨她会是孩子的干妈。”
砰!
顾承烬平静地丢下这句话,就丢下她驱车离开。
林以玫跪坐失神,刺骨的寒意令她心灰意冷。
原来,爱与不爱,这么明显。
是她太过天真了,以为有了孩子,就能让他们的感情起死回生。
她错了。
接下来的七日,林以玫将顾承烬拉黑,忙着埋葬十七只玉兔雕刻的碎片,将它们埋进这片花海的地底。
从花海走出,顾承烬的助理连忙上前转达他的命令。
“夫人,顾总让你回家后直接去周先生的灵堂,弥补,弥补这些天的抄经……”
林以玫面无表情地看着助理,长久的沉默后,淡淡道:“我知道了。”
回去的路上,她打开手机,发现周诗雨发了许多朋友圈,每一条都提到了她。
“二十一岁啦,谢谢承烬哥哥的爱与陪伴浇灌了我的成长,要是以玫姐也肯来送我祝福就好了。”
配上的图片是连九宫格都放不下的各类奢侈品礼物。
还有数张两人的亲密合照,顾承烬搂着她纤细的腰肢,他们鼻尖相对,唇瓣之间的距离可以忽略不计。
底下的评论都是清一色的祝福,祝福周诗雨的生日,羡慕她与顾承烬之间的感情。
她刻意挑选羞辱林以玫的评论,温柔解释:“别这么说,以玫姐人很好不会介意的。”
她成了人美心善的天使,顾承烬成了宠溺公主的王子。
而林以玫呢?
她失去了一切!她成了笑柄!
林以玫又哭又笑,死死攥紧了手机,颤抖着拨打了一通的电话。
“你好,我要预约流产手术。”
她轻轻抚摸着小腹,强忍悲痛跟腹中的孩子告别。
宝宝,去找一个被爸爸深爱着的妈妈吧。
擦干眼泪后,她又联系上在海外做保护动物救助的学长,申请加入。
学长对这个曾经不畏艰苦前往藏区当志愿者的学妹印象很深,很高兴她的加入。
她看着图片里那些被走私、盗猎的动物们满身伤痕,痛苦地哀嚎着,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这一周内,流产手术、解除契约、办理签证。
她要做的事还真不少。
林以玫回到顾家,正迅速收拾自己的行李准备离开时,忽然接到了保护站焦急的电话。
“林医生,您快来!您的丈夫要弄死藏羚羊!”
一股寒意涌上心头,林以玫连夜赶到了可可西里。
她在这里的保护站当过一年的志愿者,救助过无数动物。
刚到保护站,林以玫就听到藏羚羊痛苦的嘶鸣,还有周诗雨娇滴滴的埋怨。
“承烬哥哥,它们也太不听话了,这还让我怎么出片发朋友圈?”
一旁年轻的藏族小伙闻言怒气上涌,忍不住喊道:
“这里是可可西里保护区,这些藏羚羊都是保护动物,又不是马戏团里逗你开心的玩物!”
身侧的女队员连忙阻止他,焦急劝着:“别冲动,你不知道顾承烬有多宠她吗?以顾家暗中的势力,第二天我们就能在野狼堆里发现你的尸体!”
“怎么会?顾承烬不是有名的慈善家吗?他还给藏区建了好几所学校……”小伙满脸不可置信。
女队员小心翼翼将他拉到角落,低声道:“那是从前他追求林医生才会去做的事,现在这位周小姐根本不把这些动物的生命放在眼里,你看她身上的鳄鱼皮包,还有貂皮大衣,都不知道染了多少动物的血,谁敢说一句,就等着被顾承烬的人抓住喂狼吧。”
小伙怔在原地,随即回过神惊讶道:“那林医生呢?顾承烬不是还要和她结婚……”
女队员一言难尽地摇了摇头,一副懂的都懂的神色。
就当小伙打算冲上前拼命阻止周诗雨时,那辆迈巴赫的车门开了。
先是修长笔直的腿踩着锃亮的皮鞋,后是那人宽厚的手掌撑着车门,最后是一双冷峻的眉眼。
是顾承烬。
他眉头紧皱放下了耳边的手机,看到藏羚羊背上的周诗雨时,又很快舒展开来。
他上前扶住她的腰肢,将她轻轻抱了下来,温柔擦去她额前的汗珠。
“怎么了?它又不听话?”
周诗雨仿佛没有骨头般软在他怀里,眼眶微红,“承烬哥哥,这臭羊根本就不配合!你看,我的手都被勒得好疼……”
那只藏羚羊被铁链锁住,周诗雨用套绳控制着它。
为了重获自由,藏羚羊拼命挣扎,的确将她的手勒出了一圈红痕。
顾承烬目光一寒,轻柔地将她的手掌握住,在其上落在一个吻,“我马上就让这畜生知道什么人不该惹!宝宝,还疼不疼?”
周诗雨的脸颊泛起两朵红晕,羞恼道:“还有人看着呢,回家再……”
“乖,有我在,谁都不能伤害你。”
顾承烬把她护在身后,在众人以为他总算要离开时,他竟转身猛地一脚踹在藏羚羊的小腹!
藏羚羊痛苦地嘶叫着,却被顾承烬揪住铁链,缠住了脖子,只能无助挣扎。
“放开它!”藏族小伙和女队员都瞬间红了眼眶,他们愤怒地想要上前阻止,却被一排黑衣保镖强行制住,无法动弹。
“承烬哥哥好厉害!好男人啊!”周诗雨两眼发亮,不断为顾承烬拍手较好。
“住手!顾承烬,你疯了吗?”
忽然,一道人影穿过保镖的阻拦,出现在顾承烬的面前。
“以玫姐,你来的正好。”周诗雨亲昵地上前挽住林以玫的手臂,甜甜地喊道:“这只羊你救过,它一定听你的话……”
啪!
她话未说完,林以玫就给了她一个重重的耳光。
周诗雨捂着脸瞪大双眼看着她,泪水顷刻间滑落。
“藏羚羊是保护动物!你也配骑在它背上,不知死活!”
林以玫愤怒到身体都在颤抖,心中的悲愤尚未宣泄完,手腕就被顾承烬用力抓住。
好疼。
她试图挣扎,却对上顾承烬仿佛淬了冰的双眼,要将她挫骨扬灰。
他一字一句,犹如厉鬼在宣告她的死亡。
“你,竟然敢打她!”
林以玫只感觉心被活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痛入骨髓。
可顾承烬看不见她的痛苦,漆黑的眼底只有冰冷的愤怒。
凭什么?
她不过是扇了周诗雨一巴掌,她失去的可是上百只动物和百亩花海!
周诗雨虐待她救助的藏羚羊,她为其出手有什么不对?
顾承烬,就那么爱周诗雨吗?
林以玫没有半分退让,只是声音在颤抖:“打她又如何?这是她自找的!”
“我还想打你,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既已决定就此离开,和顾承烬撕破脸皮又何妨?
顾承烬又皱起眉头,很快嘴角勾起冷笑:“那好,你这也是自找的!”
说罢,他强行将林以玫公主抱起,一群人纷纷上了车行驶进野兽出没的荒野。
扑通——
林以玫被无情地扔到几只正在啃食尸体的野狼附近,它们眸中泛着绿光,张开血色的獠牙缓缓向她靠近。
她吓得浑身发软,想要起身却发现四周都被野狼围堵起来。
而周诗雨摇下车窗半靠在顾承烬的怀里,她阴阳怪气道:“以玫姐,你不是最喜欢小动物吗?还不快点跟它们好好玩耍!”
绝望、恐惧、悲痛、愤怒……
林以玫不敢有丝毫动弹,眼看着狼群凶性大发朝自己靠近,她下意识捂住小腹,紧闭起双眼。
哪怕决定要流产,她也不愿孩子痛苦地葬身在狼嘴之中。
远处车内的顾承烬注意到她的动作,心头微动,冷声对身侧的保镖们命令道:“可以了,你们去把她接回来。”
他原本就是想给林以玫一个教训,更何况她在怀着孩子。
顾承烬怎么可能让她送死?
“什么啊,这么快就放过她。”周诗雨撅起嘴表示不满,可顾承烬已经跟着保镖们下了车。
忽然,狼群仿佛见到什么恐怖的事,四下仓皇逃窜。
顾承烬以为它们是被自己和保镖吓走,就听身后的车内传来周诗雨凄厉的惨叫。
他猛地回过头,见到发生什么后,瞳孔都在一瞬缩成了针孔大小。
一只体型巨大的藏马熊好奇地凑近车窗,伸出它的熊掌往车内探去。
“诗雨!”
顾承烬瞬间红了眼眶,声嘶力竭地大喊起来。
他疯了似的命令保镖们去把藏马熊引开,甚至捡起地上的石子砸了过去。
“滚开畜生!有本事就冲我来!”
一丝不苟的发型因奔跑而散乱,汗水将高定西服浸透,声音也喊到嘶哑。
认识顾承烬多年来,林以玫从未见过他这样,高岭之花为了爱自愿与野兽搏斗。
她的心脏狠狠地疼了一下。
终于,藏马熊被先前野狼啃食的尸体吸引了注意,他们连忙上车赶往最近的医院。
周诗雨被熊掌抓伤了手臂,几道伤痕处渗出的血染红了她雪白的衣裙。
顾承烬紧紧抱住她,苍白的嘴唇都在颤抖,“没事的,诗雨,你会没事的。”
林以玫强忍悲痛望着这一幕,蜷缩在角落保持沉默。
可到了医院得知周诗雨需要输血,顾承烬毫不犹豫地就抓住林以玫的手腕。
“抽她的!她也是熊猫血!”
林以玫拼命挣扎,却怎么也抵抗不了他的力气。
“顾承烬!我还怀着你的孩子!”可顾承烬冰冷的眼神里没有丝毫动摇,她的怒吼渐渐变为绝望,“我们母子两条命,在你眼里都抵不过周诗雨吗?”
“对。”
他短暂地沉默后,说出的话令林以玫心如死灰。
“哈哈好好好……”
她疯了似的大笑起来,甚至连手腕被扎进了针头也仿佛没有察觉。
血液源源不断被抽取入血袋,她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可顾承烬依旧没有松开她的意思。
可从前就算只是小感冒,顾承烬都会如临大敌般彻夜守在她身边。
为她擦拭身体,为她熬药,为她担心到落泪……
物是人非,现在他心里份量最重的人早已不是她。
就算她与孩子加起来,都重不过周诗雨的一根头发丝吧。
随着血液被抽取一千毫升,林以玫无力地昏倒,陷入深沉的黑暗中。
在那片黑暗里,林以玫梦见了从前的顾承烬。
十七岁那年,当母亲因车祸成了植物人后,她被顾父资助接到了顾家抚养。
那时的顾承烬生人勿进,一颗心仿佛被冰雕而成。
她一点点地靠近,陪他去动物园、陪他学习运动,渐渐成了他心中唯一的例外。
面对流言蜚语时,他让所有嚼舌根的人向她跪下道歉。
面对顾父发现他们感情的愤怒,他被家法打得血肉模糊也不肯退让。
于是才换来他父母无奈的低头,他哪怕疼到下不来床,也立刻抱住她笑着说:“为了你,这一切都值得。”
然而他的爱才三年就已经过期了。
再睁眼时,林以玫的手被男人宽厚的手掌紧紧握住。
她下意识以为是顾承烬,厌恶地闪电般抽回了手。
却见那人身着军绿色的紧身制服,一头削得刺短的头发,黑色的口罩将下半张脸遮得严严实实。
只漏出一双冷厉的单眼皮,还有锋锐的剑眉。
林以玫当即怔住,尚未反应过来,那人就起身大步离开。
正好护士进来给她挂水,她连忙询问刚才离开的那人是谁。
护士解释说是附近的森警,见她失血昏迷所以输血救人。
森警、熊猫血、单眼皮、握她的手……
她隐隐想起了什么,可身体虚弱,无法深思。
打开手机发现明天就是预约流产的时间,林以玫不顾护士的阻拦申请了出院。
她拖着疲惫的身体经过数小时的航班终于赶到了医院。
被推进手术室前的一刻,顾承烬打来了电话,语气中透着不满,“你人死哪儿去了?你都偷懒多少天没给周大哥抄经……”
林以玫厌烦地挂断了电话。
她的玉雕碎了,她的孩子也要死了,又有谁为她们抄经念佛呢?
冰冷的手术刀一寸寸割开皮肤,她咬紧下唇,眼泪不由地从眼角滑落。
等到手术结束,她交代医生将那胚胎冷冻起来。
被问及缘由时,林以玫苍白的脸上浮现病态的笑,“孩子的爸爸也想见它。”
踉跄着回到顾家,卧室里顾承烬正扶着周诗雨挂上他们的情侣写真。
而她与顾承烬的婚纱照随意扔在地面,上面布满裂纹。
林以玫的心沉入谷底,她连自己的行李都不想要了,转身就要离开。
忽然,一声惊恐的尖叫从身后传来,是周诗雨仓皇的声音。
她摇晃着拽住吊灯下方的珠链,使其从天花板上被扯下。
“小心!它要掉下去了!”
周诗雨嘴上这么说,身体却主动挣脱开顾承烬,直接拽着整个吊灯一起朝着林以玫坠落!
林以玫下意识想要向后退步,却被脚下地板一滑摔倒在地。
只能眼睁睁看着周诗雨整个人拽着硕大的水晶吊灯朝她狠狠砸下。
砰——
猛烈的重击令林以玫的五脏六腑都仿佛破裂,吐出一口鲜血。
她的肋骨都似乎断了数根,浑身上下都传来粉碎般的痛楚,犹如瞬间坠入炼狱。
趴在她身上的周诗雨眼底露出疯狂的笑意,趁机抓起吊灯上的水晶狠狠刺入她的小腹。
“啊!!”
林以玫的惨叫声响彻整个卧室,周诗雨凑到她耳边轻声道:“这个孩子你别想留住!”
原来,周诗雨是为了孩子才要演这么一出。
可是,她已经亲手杀死了这个孩子!
汹涌的怒意令她撑起最后一丝力气将周诗雨一把推开。
“滚!”
顾承烬连忙抱住被推倒的周诗雨,紧张地检查起她的身体,“诗雨,你有没有伤到哪儿?”
周诗雨轻蔑地扫了林以玫一眼,摊开了满是血迹的手掌,委屈道:“这里,好疼。”
那分明是她抓起水晶捅林以玫才被割伤的!
可顾承烬却为此心疼到落泪,公主抱起周诗雨,直接大步跨过林以玫的身体就要离开。
“救救我。”林以玫伸出血淋淋的手抓住顾承烬的裤脚,态度卑微到尘埃里。
然而,他的眼神像淬了冰,没有半分怜悯。
没说一句话,顾承烬一脚甩开了她。
林以玫倒在血泊中,心痛到无法呼吸。
恍惚间,她看到那天夜里后背血肉模糊的少年抱着她笑,“为了你,这一切都值得。”
顾承烬,你如今是不是后悔了?
好在她也觉得,为顾承烬付出的这些年,根本不值得!
“给我起来!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
恍惚间,一声愤怒至极的低吼传入耳中。
林以玫尚未彻底清醒,浑身依旧疼痛难忍,可下一刻,顾承烬就硬生生将她从病床上拽了起来。
本就断裂的手臂被他粗暴地一拽,竟直接脱臼。
剧烈的痛楚差点令林以玫再次昏迷过去,她强撑着睁开眼,就对上顾承烬那双阴鸷幽暗的双眸。
他又在发什么疯?
林以玫脸色苍白,气若游丝地开口:“我骗你什么了?”
“还装?”顾承烬面如冰霜,直接将她甩回了病床,咬牙切齿道:“你根本就没有怀孕!”
一纸检查报告也被甩到她面前。
上面显示她的子宫内根本没有胎儿。
林以玫顿时愣住,随即反应过来就要解释,“不是这样的,孩子已经被我……”
“够了!我不想再听你的谎言!”
可顾承烬却根本不给她解释的机会,仿佛笃定了只要她说的话,就是在欺骗。
“以玫,你怎么会变得现在这样?你太让我失望了。”
“我明明依旧把你当成我唯一的妻子,可你呢?一次次刻意针对诗雨,甚至不惜用这种谎言来欺骗我!”
“我没有!我没有!”林以玫拼尽仅有的力气,嘶喊出自己的清白。
但她喊得再大声,顾承烬也听不见了。
因为周诗雨走了进来。
“承烬哥哥,你别怪以玫姐,都是我害她嫉妒心起。”
她揪着顾承烬的衣角,眼眶微红,抿起嘴,任凭一滴滴眼泪滑落。
“别哭,你从来都没做错什么。”顾承烬心疼地将她搂入怀中,小心翼翼地擦去她眼角的泪水。
仿佛在擦拭一件无价之宝。
“承烬哥哥,别这样,姐姐看了又会……”
“对不起,姐姐,诗雨再也不敢靠近承烬哥哥了。”
周诗雨啜泣着就要挣脱开顾承烬的怀抱,可顾承烬将她拉了回去,抱得更紧了。
他低头整理她凌乱的发丝,那温柔深情的眼神如同万千根针刺痛着林以玫的心。
曾几何时,他也是那样温柔地看着她。
她被小混混堵在巷子里欺负,是他拼了一身的伤,死死将她护在怀里。
她被顾家的保姆污蔑偷钱,是他向顾父下跪查清了真相,让保姆被扫地出门。
她和母亲一同出车祸那次,是他彻夜守在她的身边,陪她度过所有狂风骤雨。
那无数如坠深渊的时刻,都有他温柔坚定的目光。
可现在,他的目光给了别人。
爱的人也不再是她。
回过神时,周诗雨竟然掏出了她哥的灵位,还放了一个蒲团在地上。
“以玫姐,只要你向我哥下跪磕头以表哀思,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抄经了。”
“这样小小的要求,姐姐难道也不肯答应我吗?”
周诗雨说着又委屈了起来,明明林以玫都还未开口。
顾承烬连忙轻声安抚着她,转头厉声朝林以玫喊道:“要不是周大哥的牺牲,我早就被炸得死无全尸,而你作为我的妻子,连磕个头都做不到吗?”
“哈哈……”
出乎他们的意料,林以玫突然笑了,是讽刺、疯狂的笑。
她眼中满是血丝,声音阴厉犹如女鬼。
“那你怎么不去跪?他救的是你又不是我!”
“你的恩人,与我何干!”
仿佛被惊雷劈中,顾承烬一瞬间愣住,大脑一片空白。
他张开嘴伸手颤抖指着林以玫,却怎么也说不出话。
震惊、愤怒、慌乱、不可置信……
种种情绪涌上心头,令顾承烬不知所措。
他从未想过林以玫会说出那种话。
在他心里,林以玫为了他心甘情愿付出,就像吃饭喝水般司空见惯。
她竟然会质疑,竟然会说他的恩人,与她无关?
他们是夫妻!早就是彼此密不可分的一部分。
她怎么能这样撇开关系,当做一切与她无关?
就在这时,周诗雨见他愣在原地没有反应,心中怨毒之意滋生。
她大步上前一把拽住虚弱的林以玫,令她从病床直接跪到蒲团上。
“啊——”
撕心裂肺地痛苦让林以玫发出凄厉的惨叫。
那蒲团里,居然藏了数根锋利的银针,瞬间刺入她尚未痊愈的膝盖和小腿。
“周诗雨!你去死!”她被痛苦激发了死志,拼命抓住周诗雨的双臂不放。
硬生生将她推倒在地。
而周远山的灵位因此脱手摔落在地,成了数块碎片。
“哥哥!不要!!”
周诗雨声嘶力竭地哭喊着,将一块一块碎片颤抖地拼凑起来。
她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承烬哥哥,我不知道姐姐会这样,我可怜的哥哥,连死都不得安宁……”
林以玫怀疑她是用丹田发力,不然怎么会哭得那么中气十足。
轻易盖过了林以玫虚弱的低吟。
“林以玫,你真的太过分了!”
她刚要试图从蒲团上挣扎着起身,就被愤怒的顾承烬掐住脖子提了起来。
那双桃花眼里充斥着滔天的恨意,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脖子被掐住连呼吸都困难,更别提解释。
可就算她解释了又能如何?
他也不会信的。
顾承烬就这样一路掐着她,将她提到了一间熟悉的VIP病房内。
这里躺着她的植物人妈妈!
林以玫瞳孔一缩,被顾承烬随意地扔在了地上。
那双宽厚的手掌死死抓住她的手腕,她费力地挣扎,不肯在申请表上盖下手印。
顾承烬眼神阴厉,下一刻竟把她的拇指凑近嘴边,用牙齿将其咬破出血,摁了下去。
强烈的痛楚和屈辱令她竭力反抗,面对她满是泪痕的脸,顾承烬只是平静地擦拭掉嘴角的血迹。
“直接安乐死吧。”
说这话时,他的眼神幽深似海,没有一丝波澜。
“不!不要——”
她拼命抓着顾承烬的小腿,眼睁睁看着他拔下妈妈的氧气管,心仿佛被硬生生抓成了碎末。
“只要你答应当我和诗雨人工胚胎的孕母,我就把管子插回去。”
“林以玫,这是你撒谎怀孕和摔碎我恩人灵位的代价。”
她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为了所谓的救命恩人,就一次次宠爱恩人的妹妹,让自己的妻子受尽折磨。
甚至要成为他们孩子的孕母!
她有这么一刻想到,要是当时顾承烬死了就好了。
周远山没救他,他成为一具尸体,而她就能带着遗腹子美好的生活下去。
曾经深爱他入骨,如今,她却后悔顾承烬没死。
真是物是人非,造化弄人!
看着妈妈痛苦喘息的神情,林以玫艰难地低下头,哑声答道:“我答应你。”
顾承烬这才没再咄咄逼人,正要将氧气管安插回去时,周诗雨突然打来了电话。
“诗雨她很难过,你自己把管插上去。”
说罢,他就匆匆摔门而去,令林以玫仿佛遭遇晴天霹雳般。
她的膝盖刚被针扎过,根本站不起来,又怎么能去把氧气管插上!
可她还是咬着牙忍住膝盖传来的剧痛,一点点地爬向母亲的病床。
只有她,只有她能救妈妈了。
膝盖拖行着在雪白的地板上留下两道长长的血痕。
强忍着钻心刺骨的痛楚,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对她的折磨。
快了!就要到了!她可以救活妈妈了!
她眼里泛着泪花,颤抖着将氧气管插了回去。
然而,没有反应。
“妈妈!妈妈!”
林以玫声音嘶哑,将手伸到妈妈的鼻下。
瞬间,她无力地瘫倒在地。
“妈妈——”
她撕心裂肺地哭着,心脏被剜下血淋淋的血肉,痛不欲生。
林以玫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撑过来的。
她浑浑噩噩地将妈妈的尸体放进了太平间,又联系了殡仪馆。
彻夜未眠的她面如枯槁,就好像风一吹就要倒下。
顾承烬来到医院接她,见她这副模样,不由地皱起眉,“今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你还故意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多丢顾家的脸。”
“这件礼服是找世界顶级设计师做的,赶紧换上和我去晚宴。”
林以玫木然地扫过那条精美昂贵的礼服,表情没有丝毫波澜。
下一刻,她竟然直接在医院门口就脱了上衣,引来众多人惊愕的视线。
眼见她还要脱下裤子,顾承烬忍无可忍地将她拽进了车里,咬牙切齿道:“别闹了,看在结婚纪念?日的份上!”
在车内,林以玫直勾勾看着他的双眼,却好像没有灵魂般瞳孔涣散,自顾自地换上了礼服。
就仿佛是一具行尸走肉。
顾承烬紧皱起眉,强忍着心中的烦躁,开车驶向酒店。
慈善晚宴现场,来来往往的宾客们都想举杯祝贺他们纪念?日快乐,想要赞叹他们的婚姻幸福。
可一看到林以玫那憔悴如女鬼的面容,还有顾承烬笼罩寒霜的神情,纷纷把话噎了回去。
这次慈善晚宴借着他们纪念?日的名头进行拍卖,资金都会用于林以玫的那些动物救助中心。
所以她才会勉强过来参加。
不过她今晚就可以离开顾承烬,也懒得再给他什么好脸色。
“这件拍品是上个世纪英国公爵赠与自己爱人的玫瑰之心,起拍价一千万。”
顾承烬忽然将头转向林以玫,观察着她的脸色后,不自然地开口:
“它很称你,就当是纪念?日的礼物……”
但话未说完,身侧的周诗雨就挽住他的手臂,双眼明亮如星辰,嗲声道:“承烬哥哥,这枚项链好好看啊,我从小到大都没有过项链,如果哥哥还在……”
闻言顾承烬就在下一刻点了天灯。
在众目睽睽之下,那条三千万高价拍下的项链,被顾承烬亲手戴在了周诗雨的脖颈处。
顿时引起周围宾客们的窃窃私语。
“什么情况,在三周年纪念?日这天把象征爱情的项链送给其他女人?”
“豪门婚姻都这样吧,你看看顾夫人那张脸,啧啧,男人看了都倒胃口,不怪顾总喜新厌旧。”
耳边传来那些低声的讨论,顾承烬下意识地看向林以玫。
然而令他失望的是,林以玫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脸,并没有半分动容。
作为妻子,她怎么能不生气?
顾承烬心里没来由地涌起一股烦躁,压低声音对林以玫说:“你还有什么想要的,刚才诗雨得到了想要的,我不会再给她了。”
林以玫面色沉静,仿佛早有预料地取出一份协议,翻到了最后的签字页。
“购房协议,我要一套房子。”
尽管隐隐察觉不对劲,顾承烬还是飞快地签下了名字。
一套房子对他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为此能让林以玫满足,他自然乐意。
拍卖会结束后的环节,需要他们一起切蛋糕。
周诗雨自告奋勇地帮忙切,却把象征林以玫的那个奶油小人腰斩成了两半。
“呜呜,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诗雨她在这么多人面前,紧张很正常。”
顾承烬温柔地握住周诗雨的右手,在他的引导下,两人一起亲昵地切好了蛋糕。
望着这一幕,林以玫嘴角勾起冷笑,悄无声息地离开。
天台上,直升飞机停留在半空等待她的到来。
男人的手臂粗壮有力,单手将她抱进来机舱。
随着直升机渐渐升空,林以玫低头看着渐渐缩小不见的城市,缓缓闭上了双眼。
顾承烬,再见了。
与此同时,晚宴现场内,突然闯入一名快递员。
“请问顾承烬先生在吗?这里有一份林以玫女士给你的快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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