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妈妈非要当司机后我决定断亲》

09-25 13阅读

妈妈年近六十,忽然去考驾照,说自己要当司机。
“妮儿,你一个人养家太辛苦了,妈妈帮不上你什么,就干份兼职多帮你攒点钱!”
我苦口婆心劝妈妈不要去,在家好好过日子,没事跳个广场舞就行。
但我妈反而斥责我没有居安思危的意识,不鼓励老人开展新生活。
看着我妈快乐迈向驾校的脚步,我深吸口气,拿出手机给律师打电话。
“你好,我如果想和我妈断绝亲子关系,还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
我给我妈的电话一连打了七八个都没人接,我心里咯噔一下,直接从公司早退,疯了似的往家赶。
冲进家门时,我还在大喘气,我妈却正敷着面膜,看我一脸狼狈,她眉头一皱,脸上的绿泥都裂开了纹。
“大呼小叫的干什么?奔丧呢?”
我扶着门框,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你为什么不接电话?我听王阿姨说,你要去驾校报名?”
“报就报了,多大点事。”她把面膜一撕,露出张理所当然的脸,“你都快三十了,连个像样的对象都没有,不就是嫌你条件不好吗?”
我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这跟我条件有什么关系?妈,你都快六十了,学什么车啊?”
她声音陡然拔高,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我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我打听过了,去开大货车,一个月一万多呢!等你嫁人,我多给你攒点嫁妆,让你在婆家抬得起头,我有什么错?”
我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说话的语气平稳些。
“妈,你退休了就该好好休息,享享清福,开货车那是年轻人干的活,又累又危险。”我试图苦口婆心地劝她。
她“噌”地一下站起来,指着我的鼻子开始数落:“享福?我拿什么享福?家里现在才有多少钱?我退休金就那么一点,让你把你的工资卡给我管你也不愿意,防你妈防的跟防贼一样,叫你嫁个有钱的你不要,现在我给自己找条出路,你还拦着!我多学一项技能,碍着你什么事了?”
“那不是一项技能,那是玩命!”我忍无可忍,声音都喊劈了,“你忘了自己色弱还夜盲吗?红绿灯在你眼里是不是就俩颜色?天一黑你跟个睁眼瞎有什么区别?你还想开大货车?你是想上社会新闻头条吗?你不为自己想,也得考虑考虑别人吧?”
一连串的质问,把她问得愣住了几秒。
但我妈只是愣了几秒,一把扯下自己的面膜,黑着脸去卫生间洗干净。
再出来的时候,我妈又重新变得理所当然起来。
她脸上没有半点羞愧,反而不屑地撇了撇嘴:“那体检的时候我不说,别人怎么会知道?小题大做。”
她施施然地拿起包,临出门前还特意回头叮嘱我:“对了,你这两天有空多在网上看看车,等我驾照拿到手,就去提辆新车,到时候妈开车带你出门,多有面子。”
看着她哼着小曲,脚步轻快地消失在门口,我站在原地,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连呼吸也有些困难。
过了半晌,我才摸出手机,找到那个考虑过无数次的电话号码。
“喂,是张律师吗?我想咨询一下,如果我想和我妈断绝亲子关系,应该怎么做?”
张律师办公室的冷气开得很足,我却觉得浑身燥热。
“宋小姐,你要冷静。”张律师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语气公事公办,“法律上,不存在真正意义的断绝亲子关系。赡养义务是法定的,除非……”
他后面的话我一个字也没听进去,目光死死地盯着桌上那份拟好的财产分割及互不干涉协议。
我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张律师,我明白。我不要她一分钱,我只想在法律允许的最大范围内,和她撇清关系。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张律师看着我决绝的眼神,叹了口气,不再多劝。
和张律师最后聊了聊,我才拿着那几张薄薄的纸,回到了我的“家”。
一个位于城中村,月租一千二,面积不足二十平米的出租屋。墙皮是斑驳的,空气里永远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
谁能想到,我这个年薪百万的公司高管会住在这种地方。
这一切,都要拜我妈所赐。
从我记事起,我妈就总有很多“奇思妙想”。
在我还上小学的时候,她忽然迷上了保健品,跟着一个所谓的“老师”到处开会,拿回一堆三无产品。结果邻居吃了上吐下泻,差点见了阎王,家里赔光了所有积蓄才算完事。
她转头就把责任推给了邻居:“谁让他身体底子差?别人吃了怎么没事?真是害死我了!”
后来,她又去当红娘,把一个负债累累的赌鬼包装成钻石王老五。女方发现后闹上门,扬言要告她诈骗。我妈为了息事宁人,背着我和我爸,把家里唯一的房子赔给了对方。
我们一家三口,一夜之间,无家可归。
她哭着说:“我还不是想赚点快钱,让你和你爸过上好日子?我有什么错?”
再后来,她轻信什么家居共享经销,瞒着我爸借了高利贷,进了一屋子死贵又卖不出去的净水器。最后,那些承载着她发财梦的机器,被收破烂的用三百块钱全部拖走。
我爸是个老实本分的男人,一辈子没跟人红过脸,却要替她一次次的“奇思妙想”背上一屁股债。
为了还债,他白天在工厂上班,晚上去开夜班出租,连轴转了整整三年。
最后,他累死在了驾驶座上,方向盘被他攥得发白。
我那时刚上大学,学费和生活费,全靠自己端盘子、发传单、做家教一点点挣出来。
爸临走前,拉着我的手,气若游丝地嘱咐我:“你妈……她脑子不好,你……照顾好她……”
我答应了。
我拼了命地工作,还清了所有的债,把她接到身边,还给她买了房子请了阿姨照顾她,我以为苦日子总算到头了。
可她现在又要去开大货车?!
对于我妈闯祸的本事,我向来是深信不疑的。
我把那份协议放在发霉的床头柜上,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
爸,对不起。
我真的,承担不了了。
我盯着那份协议,看的眼睛发酸。
直到看的那几个黑色的宋体字几乎要从纸上跳出来,也没真的下定决心,到底要不要和我妈签这份断亲协议书。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尖锐地响起,像一道惊雷劈进我混沌的脑子,吓得我直接猛地打了个寒颤。
是我妈。
我刚一接通,她惊慌失措的声音就从听筒里炸开:“闺女!你快来医院一趟!快点!”
我心脏猛地一沉,几乎是吼出来的:“你又怎么了?!”
“不是我!哎呀你别问了,快来!”电话被仓促挂断。
我冲下楼,拦了辆车就往医院赶。一路上,我脑子里闪过无数种可能,但我发现,每一种可能都让我不太想面对。
可我怎么也想不到,到了医院急诊室,我妈正好好地站在走廊里,连根头发丝都没少。
而出事的是别人。
一个年轻女孩正指着我妈的鼻子破口大骂:“你这老太婆,眼睛不好就别出来害人!一把年纪了,有老花眼就去配眼镜,跑来驾校练什么车?我男朋友的腿要是废了,我跟你没完!”
我妈被骂得缩着脖子,一脸的委屈和无措,小声辩解:“我……我不是故意的……”
她看见我,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眼睛里瞬间涌上泪水:“闺女,你可来了!怎么办啊?”
我抓着她的手让她冷静下来,好半天的功夫,才在她的抽噎和女孩的怒吼中弄明白了怎么回事。
下午练车的时候,教练临时有事离开了一会儿,我妈就自作主张直接上了驾驶座开始私自练车。结果油门当刹车,直接把旁边一个刚下车的年轻学员给撞了。
事情发生后,我妈只会说“怎么办呀”、“我也不是故意的”之类的话。
还是在旁人的提醒下,才想起来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怎么回事,剩下的流程我已经明白了。
接下来我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轻车熟路地道歉,赔钱,签和解协议。
这一套流程,我已经走了不下几十遍。
这也是为什么我明明工资不低,但总是存不下钱的缘故。
长年累月为我妈闯的祸赔钱,到现在我自己已经数不清赔过多少钱了。
因为这件事,驾校的负责人直接把学费退给了我,态度坚决地请我妈以后别再来了。
离开医院的路上,我妈还在愤愤不平:“这驾校太不负责了!教练去哪儿了?把我一个人扔那儿,不出事才怪!不行,闺女,你再给我找家驾校,要找个负责任的!”
她还在喋喋不休地规划着她的货车司机梦。
我猛地停下脚步,打断了她。
“妈。”我平静地看着她,“刚才那个女孩说得没错。”
我妈脸上的怒气一僵:“你说什么?”
“你有色弱,晚上还有夜盲症,反应速度也跟不上了。”我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你这个年纪,根本不适合开车,更别说是开大货车。”
她难以置信地瞪着我,像是第一次认识我一样,嘴唇哆嗦着:“你……你竟然帮着外人说话?”
“我是在说事实。”
“啪!”
一声脆响,火辣辣的疼从我左脸蔓延开。
我妈的手在发抖,打完我,她自己反倒先哭了,眼泪鼻涕流了一脸:“你爸要是在,他肯定不会这么拦着我!他知道我都是为了这个家在付出,绝对不会像你这个不孝女一样,妈妈做什么事情你都否定我!”
听着她又抬出了我爸。
我用舌尖顶了顶被打得发麻的腮帮,慢慢抬起手,摸了摸被打的发烫的脸颊。
然后冲她笑了一下。
“可是妈,爸已经死了。”
“还是替你还债,累死的。”
我妈愣住了,像是被我一句话抽走了全身的力气。
但那仅仅是两秒钟的事。
随即她像是被点燃的炮仗,当场炸了。她开始捶胸顿足,指着我的鼻子尖叫:“宋舒意!你这个畜生!你竟然敢和我说这种话!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没良心的东西!”
她那套撒泼打滚的戏码又开始上演了,我却连抬眼皮的力气都没有。
我累了,真的累了。
就在这时,一辆网约车的灯光打了过来,缓缓停在我们身边。
是我之前刚从医院出来,就给她叫好的专车。
我妈经常说一般的出租车车内环境不好,司机也素质低,自从坐过一次专车之后,就一直只让我给她打专车。
如果没有这车,我妈宁愿自己走路也不肯坐其他车。
司机探出头:“尾号XXXX的乘客是吗?”
我妈的哭嚎声戛然而止。她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抹了把脸,拉开车门就钻了进去,就算是对我不满,我打的车她还是要照坐不误的,完全也没想过等下我要不要回家,要不要顺路捎我一段。
车子汇入车流,很快不见了踪影。
我站在原地,晚风吹得我那半边发烫的脸颊渐渐冷却下来,心也逐渐冷了下来。
回到那不足二十平米的出租屋,我还没有开灯,就摸黑坐下给律师发了条信息。
“张律师,之前那份协议麻烦您改一下。我愿意每月支付三千元赡养费,前提是,她不能再以任何理由出现在我的生活中。”
做完这一切,我给公司的人事总监递交了外派申请。
公司在欧洲有个新项目,没人愿意去。
我去。
交接手续办得很快,就在我把最后一份文件移交出去时,手机突然发出了刺耳的警报声。
是我妈家里那个监控APP的火警警告。
我点开画面,里面浓烟滚滚,什么都看不清。
我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手抖得几乎握不住手机,脑子一片空白,凭着本能拨通了119。
等我疯了一样赶到我妈住的小区时,楼下已经围满了人,消防车和警车的灯光闪得人眼花。
火已经被扑灭了。
我妈正坐在楼下的花坛边上,被一群邻居围着,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苦:“我那闺女啊,就是嫌我老了,没用了……我寻思着,给她做点她小时候最爱吃的红烧肉,让她知道,妈还是有用的……谁知道,哎,这火就烧起来了……”
这时候我刚赶到周围,周围认出我的邻居看我的眼神,顿时充满了责备和不赞同。
“小姑娘,你妈也是一片好心。”
“是啊,老人嘛,就想为子女做点事,你怎么能那么伤她的心呢?”
我妈看见我,脸上那委屈的表情更浓了,眼泪流得更凶,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逼着她做饭又烧了房子,
看着我妈的嘴一翁一合,我好像知道她是在说什么,却大脑越来越乱,不知道从何处逐渐放大的嗡鸣声刺的我大脑一阵晕眩。
“你不会做饭为什么要进厨房!”
我终于开口,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
“我明明给你请了家政阿姨,一日三餐上门来做!明明你从来都不会做饭,什么时候给我做过你口中的红烧肉?你忘了上一次你把厨房烧了,火还蔓延到隔壁,我们赔了人家八万块钱的事了吗?为什么你永远不听话!为什么!”
我喊着喊着,眼泪就下来了。
我想起为还债累死的爸爸,想起这十几年被她折腾得支离破碎的家,想起自己还不完的债和还不清的人情。
绝望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
眼前一黑,我竟然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再次醒来时,人已经在医院了,鼻尖是消毒水的味道。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我一个人。
我刚想动一下,就听见门外走廊上传来我妈压低了但依旧带着得意的声音。
“……哎呀,你就得这么干!得让他们觉得你什么都干不了,离了他们不行!你得不停地犯点小错,再摆出一副‘我都是为你好’的无辜样,他们就算气得跳脚,最后还不是得乖乖回来给你收拾烂摊子?”
“你看我闺女,刚才气得都晕倒了。没事儿,等她醒了,我哭两声,说我就是想给她做顿饭,她心一软,不就又什么都听我的了?孩子嘛,心软,拿捏住这一点就行了……”
她后面还说了什么,我一个字也听不清了。
在浑身发僵之后,我才意识到自己好像终于弄清楚,妈妈这些年作妖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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