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谢晚宁陆靳舟《当时缱绻尽虚文》
结婚五年,陆靳舟突然患上双向情感障碍。
为了避免伤害到谢晚宁,他自请去寺庙静心,却在一个月后,带回一个调香女。
当晚,谢晚宁就收到一份协议,上面清楚地写着让她搬离谢家。
男人单手搭在沙发上,修长的手指夹着根烟。
“晚宁,我承认我对念初动了心,只有她身上的香味能让我冷静。”漆黑的眼眸依旧深邃,却没了往日看向她时的灼热,“不过你放心,陆太太的位置只会是你的,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谢晚宁死死抠住沙发,指尖用力到泛白。
“但你别去烦念初,她心思细,经不起折腾。”
“她说,给我治病需要有私人空间。”男人将烟掐灭,将协议缓缓推给她,“所以先委屈你搬走,等我好了自然会接你回来。”
谢晚宁看着眼前的男人,突然觉得十分陌生。
她张了张嘴,那些想问的、想骂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最后猛地吐出一口鲜血,直接病了一周。
陆靳舟却像被香气勾了魂,短短一周时间,不仅为阮念初包下整座庄园,还亲自飞去国外采购香料,甚至开会时口袋里都装着她调的香水。
可即便这样,谢晚宁也没有妥协。
在陆靳舟一次次将人带回家时,她一次次将人赶出去。
却没想到,陆靳舟直接拆了她从前的家,砸了她父母的墓碑,扬言要为阮念初打造一个新住处。
谢晚宁赶到老宅时,眼前的景象让她浑身冰凉。
房子被拆得面目全非,她父母的墓碑碎成几块躺在地上。
而阮念初正站在院子里,手里拿着骨灰坛往地下洒。
“住手!”谢晚宁疯了一样冲过去,一把夺过骨灰坛,“谁让你动这个的!死者为大你不懂吗!”
阮念初拍了拍手上的尘土,“谢小姐,靳舟说这里以后就是我的住处了,所以我怎么处理这些垃圾,跟你没关系吧。”
轻描淡写的语气瞬间惹怒了谢晚宁,她疯了般甩了阮念初三个巴掌。
恰在这时,陆靳舟出现了。
看到阮念初脸上的巴掌印,他的脸瞬间阴沉下来,“念初,没事吧?还伤到哪里没有?”
阮念初靠在陆靳舟怀里,指着自己通红的脸颊,语气柔柔弱弱,“靳舟,我没事,就是被谢小姐扇了三巴掌,我知道她不想让我处理遗物……可是,放在这里我还怎么生活……”
陆靳舟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谢晚宁,语气里满是责备:“谢晚宁,你又在发什么疯?念初只是在处理垃圾,你至于对她动手吗?”
谢晚宁的心像是被一只手攥住,声音里满是不可置信,“垃圾?!陆靳舟你有没有搞错,那是我父母的骨灰,什么时候轮到她一个小三处理!”
不知哪个字惹到了阮念初,她突然从陆靳舟怀里挣脱,假装要离开,“靳舟……既然谢小姐不肯让我住在这里,那我走好了……”
眼见她转身要走,陆靳舟的目光在谢晚宁身上停留了一秒,随后下定决心,“来人!把夫人按住,让她亲眼看着念初处理这些东西!”
谢晚宁如遭雷劈,想上前阻止却被保镖紧紧按住。
她眼睁睁看着陆靳舟握着谢晚宁的手,将母亲生前最喜欢的旗袍,一点点往火里送。
“陆靳舟,你不能这么对我,难道你忘了你发过的誓了吗!你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什么?”
最后一件衣服投入火盆,谢晚宁终于挣脱了保镖的束缚。
她不顾一切徒手伸进火堆,手心传来阵阵剧痛,可她顾不上疼,只想把衣服救出来。
火焰舔舐着她的皮肤,葬送了最后一点念想。
谢晚宁无力的坐在地上,过往的画面如同走马灯般闪现在眼前。
那时她还只是个普通的调酒师,陆靳舟和兄弟去酒吧喝酒,对她一见钟情,从此展开了激烈追求。
他会在她生日那天,送上九百九十九朵玫瑰,让所有人知道她的地位;会因为她喜欢烟花,每晚都让星空为她而亮,直到第二天凌晨;会在每个社交账号公开示爱,再忙也要到酒吧陪她,每晚送她回家……
谢晚宁本不想和他过多纠缠,可在被客人骚扰,陆靳舟替她挡酒喝到胃出血,又被群殴浑身是伤那次,她切切实实感受到了他的重视。
于是,她答应了他的追求,两人很快结婚。
婚后,陆靳舟简直宠她入骨,哪怕是要星星要月亮,也一一满足。
只是没想到,她爱了五年的人,会这么快变了心,爱上了别人。
见她这副模样,陆靳舟皱了下眉,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你不让念初住家里,我就把这里拆了,反正爸妈已经不在了,留着房子也没什么用。”
他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刀,狠狠扎进谢晚宁的心里。
她想起父母去世那年,陆靳舟忙前忙后,一边抱着哭得快要晕厥的她,一边帮着料理后事。
后来还将房子转到自己名下,承诺每一年都会带她回来祭拜。
那时的他,眼里满是心疼,可现在却为了另一个女人,亲手毁了这一切。
谢晚宁只觉心在滴血,一丝跳动的希望都没有了。
而陆靳舟冷冷扫了她一眼,抱着阮念初转身离开。
下一秒,谢晚宁也转过身,向相反的方向,背道而驰。
既然陆靳舟已经脏了,那他的爱,不要也罢。
谢晚宁打车去了律师事务所。
那时的陆靳舟为了给她保障,结婚当晚就签好离婚协议书。
她记得那晚自己红了眼,不相信会有那一天,却没想过,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律师看完协议,给她安排了加急通道,手续最快两周内完成。
谢晚宁浑浑噩噩的在酒店住了一晚,第二天回到家,发现自己的用品悉数被摆在门外。
阮念初正指挥着佣人收拾房间,见她回来,立马将人拦下,掏出一瓶东西朝她身上喷。
“谢小姐,靳舟说这个房间以后归我了,听说你刚从医院回来,我要去去晦气。”
谢晚宁冷着脸,一把拍掉她手里的瓶子,玻璃在地上炸开,流出灰色的液体。
“谁让你动我的东西的?”
阮念初笑着用高跟鞋碾了碾地上的液体,随后凑到她耳边,“可惜啊谢小姐,这瓶香水可是用你父母骨灰做的,你竟然一点都不珍惜。”
血液瞬间冲上头顶,谢晚宁只觉耳边嗡嗡作响。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滔天的怒火,“阮念初,你找死!”
说着,她一把掐住了阮念初的脖子,力气大到惊人。
陆靳舟突然出现,攥住她的手腕,一把将人甩开。
“谢晚宁,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陆靳舟的声音里满是厌恶,“念初好心帮你留住爸妈,你不感激就算了,还在这里发疯?”
“陆靳舟!她把我爸妈的骨灰做成香水,这就是你说的好心!”
“是我允许的。”男人的话一字一句砸在谢晚宁心上,“念初说,爸妈的骨灰很适合做香料基底。与其让它们躺在骨灰盒里,不如发挥最后一点价值,这有什么不对?”
谢晚宁的心口像是被生生撕开一个口子,疼得她连呼吸都在颤。
她踉跄着想冲过去撕碎阮念初的伪装,却被陆靳舟狠狠一推。
后背传来一阵刺痛,鲜血顺着衣服往下滴。
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陆靳舟,声音微弱得像风中残烛:“陆靳舟,那是我爸妈……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陆靳舟的目光落在她流血的地方,却没有半分心疼,语气敷衍又冷漠:“至于吗?大不了让佣人弄些土装进骨灰坛……”
“弄些土……”谢晚宁怔怔地重复着这句话,突然觉得眼前天旋地转。
她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软,重重倒在地上。
再次醒来,是在医院。
谢晚宁挣扎着走出病房,正好碰到陆靳舟的助理。
男人的吩咐就这样传入她的耳朵,“念初容易过敏,记得问清有没有导致过敏的成分。还有,她怕疼,回来买一盒糖,她喜欢草莓味的。”
背上的纱布仿佛收紧,勒的谢晚宁浑身都在疼。
和陆靳舟在一起五年,他记得所有纪念日,却不记得她对芒果过敏,不记得她怕黑怕打雷。
她一直以为这都是小事,可原来在阮念初面前,这样的细节也成了他关心的重点。
谢晚宁的眼里泛起湿意,不过她很快收拾好心情,办理了出院手续。
刚走出医院,就接到酒吧老板救场的电话,念及当年的恩情,谢晚宁一口答应下来。
等她熟练地穿过人群走向吧台,却在角落的卡座里,看到了陆靳舟。
谢晚宁下意识想躲开,却被人把调酒壶塞到手里:“卡座的客人点了杯酒,指定要你调。”
她端着酒杯走过去,刚要弯腰,却被阮念初伸手拦住,鼻尖在她身上嗅了嗅。
“谢小姐身上的味道很特别,”阮念初声音不大,却足够让陆靳舟听见,“混着刚调的酒气,还有点淡淡的花香,比我收藏的任何一款香料都特别。”?
谢晚宁避开她的触碰,脸色冷了下来:“阮小姐,酒已经调好了。”
阮念初一眼都没看她,凑到陆靳舟耳边低语:“靳舟,你知道吗?人体的香味其实特别丰富,要是能把这种味道收集下来,调出来的香水肯定是独一无二的。”?
陆靳舟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谢晚宁从未见过的温柔,“你想做什么?”?
阮念初笑的天真,转而附在保镖耳边吩咐了几句。
下一秒,谢晚宁就看到一群衣衫褴褛的乞丐被放进来,直直朝阮念初的方向而来。
阮念初从包里掏出一沓现金,递到为首的乞丐手里,声音带着笑意:“你们去把那位小姐的衣服扒了,她越害怕越好。”?
乞丐们眼睛一亮,攥着钱就朝谢晚宁冲过去。
谢晚宁被吓得浑身一僵,本能地往后躲,却被乞丐们团团围住。?
“你们别过来!滚开!别碰我!”谢晚宁的声音发颤,目光死死盯着阮念初,“陆靳舟,救命!救救我!”?
阮念初手里把玩着香水瓶,格外兴奋:“靳舟,你闻闻谢小姐身上的香味,是不是比刚才更甜,更勾人了?”?
陆靳舟别开眼,声音有些发紧,“念初……”
刚要开口制止,阮念初却撇撇嘴,“你不是说让我治病?难道之前说的随我处置都是假的?”
“当然不是!”
“谢小姐身上的味道正好可以当香料。”阮念初的声音带着刻意的委屈,“就当是为了我,忍这一次,好不好?”
陆靳舟沉默几秒,终是压下心底的不适,朝谢晚宁冷声道:“念初为了给我治病才这样做,你忍一忍,等她收集完我买首饰补偿你。”?
谢晚宁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她看着陆靳舟,想起她在晚宴上被人欺负,他硬生生卸了那人胳膊的场面;
想起他在她耳边发誓“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的场面。
可现在,却因为阮念初的一句话,让她忍受这样的羞辱。?
见陆靳舟没有制止,其中一个乞丐伸手去扯谢晚宁的衣领。
谢晚宁拼命挣扎,却被另一个人按住肩膀,动弹不得。
就在她万念俱灰时,阮念初突然叫停,将一股带着香味的液体喷在她身上。
香味散发的瞬间,一群蜜蜂不知从哪涌进来。
“啊!有蜜蜂!”人群瞬间混乱。
谢晚宁还没反应过来,一只蜜蜂蛰在她胳膊上,紧接着,第二只、第三只……
蜜蜂越来越多,围着她嗡嗡作响,蛰得她浑身发麻,几乎要晕过去。
她下意识朝陆靳舟的方向看去,却看到他正紧紧把阮念初护在怀里,挡住了所有可能飞向她的蜜蜂。
却完全没看到,谢晚宁已经被蜜蜂蛰得浑身是包,脸色苍白如纸。
那一刻,谢晚宁突然想起有次她被恶犬袭击,陆靳舟为了护她,被恶犬狠狠咬了一口,胳膊上那道疤至今还在。
当时鲜血染红了眼,他还笑着对她说:“别怕宁宁,以后我都会护着你的。”?
可现在,同样遇到危险,他护着的人却不是她了。?
蜜蜂还在蛰她,谢晚宁疼的眼前发黑。
在一片嘈杂的声音中,她想着从前陆靳舟的誓言,缓缓倒了下去。
……
再醒来时,她躺在医院的床上,全身每一寸皮肤都像被火灼烧。
陆靳舟俯身吻了吻她苍白的唇,声音带着歉意,“这次是念初做的过分了,我已经罚她这几天不许出门……”
谢晚宁闭上眼,不愿和他对视。
陆靳舟将她的手贴在脸上,再次开口解释,“晚宁,我知道你还在生气。但念初这么做……毕竟是为了帮我治病,你不能怪她。”
他说的情真意切,仿佛再生气下去,就是她的不是。
谢晚宁喉咙发紧,心里像被人狠狠捅去,刀刀见血。
他哪里是真的关心?
不顾是打着关心她的幌子,急于撇清阮念初造成的伤害罢了。
既然他已经爱上别人,为什么还要假装深情,让她的心一痛再痛呢?
谢晚宁突然有些后悔。
悔在相信他的深情,悔在答应他去寺庙静心。
下辈子,下下辈子,她再也不要遇见他了。
在医院待了三天,谢晚宁身上的伤恢复了大半。
出院那天,她没让陆靳舟来接,而是打车去了阮念初的香料庄园。
看着那些承载着陆靳舟爱意的花草,她从包里掏出打火机,扔向旁边堆放的草堆。
火焰瞬间窜起,所有香料都燃烧殆尽。
谢晚宁站在火光外,越笑越放肆,越笑泪越多。
回到别墅,她把这些年陆靳舟送的礼物都清了出来。
就在她准备一口气扔掉时,陆靳舟的声音突然在门口响起。
“谢晚宁,念初到底有什么错!你害的她差点被烧死,现在还躺在医院里!你就这么恶毒?”
男人本就怒火中烧,看到谢晚宁手里的东西,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谢晚宁看着他眼底的怒火,只觉得可笑,“就凭她扬了我父母的骨灰!杀人偿命,天经地义!相比于她做的,我已经做的够轻了!”
“我不管你为什么!”陆靳舟神色紧绷,语气里满是威胁,“现在,立刻去医院给念初道歉。”
谢晚宁还没开口,又听到他继续说:“否则,我就把你在酒吧里的视频放出去,让所有人都看看,你父母那样受人尊敬的教授,教出的女儿是怎么丢人现眼的!”
“你敢!”谢晚宁猛地抬头,双眸惊恐的瞪大。
她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却不能让死去的父母蒙羞。
父母一辈子教书育人,桃李满天下,若是视频曝光,那些污言秽语会像刀子一样,凌迟他们的名誉。
陆靳舟看着她苍白的脸,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要么去给念初道歉,要么让你父母死后都抬不起头,你自己选。”
谢晚宁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良久,她绝望的妥协:“我去。”
第二天一早,谢晚宁在陆靳舟的吩咐下,提着煲好的汤走进病房。
开门的瞬间,她看到阮念初神采奕奕,哪里有半分差点被烧死的狼狈。
见她进来,阮念初脸上露出笑意:“谢小姐,你来了。”
“你……”谢晚宁看着她完好无损的样子,喉咙发紧。
阮念初脸上闪过一丝得意:“其实也没什么啦,就是不小心燎到了几根头发。都怪靳舟,非要把我送进医院,说什么要好好检查。”
谢晚宁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
她住院的那段时间,陆靳舟除了第一天来过,再也没有露面。
可阮念初只是烧了几根头发,他就大发雷霆,甚至威胁她来医院道歉。
原来爱与不爱真的很明显。
谢晚宁苦涩的笑了下,放下保温桶想往外走,却被阮念初叫住。
阮念初眨了眨眼,“谢小姐,你把我的香料庄园烧了,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吧?”
谢晚宁回头,心里升起一丝不安。
“那么多珍贵的香料,还有我调了一半的香水,都被你烧没了。”阮念初歪着头,看起来人畜无害,“不如这样,你把庄园复原,就当是赔偿我了。”
“我不会调香,也不懂怎么种那些花草。”谢晚宁想也不想直接拒绝。
“你会的。”一道冷硬的男声从门口传来。
陆靳舟走进病房,看向谢晚宁的眼神里没有半分温度:“念初的要求不过分,你必须答应。等她出院,我要看到崭新的庄园。”
“陆靳舟,你忘了吗?”谢晚宁的声音发颤,“我对香味过敏,从小就碰不了那些香料。”
她记得从前自己碰倒了陆靳舟买的香薰,差点窒息而亡,陆靳舟连夜从国外赶回来,守了她一整晚。
因为害怕她出事,从那之后,家里所有带香味的东西都消失不见。
可现在,他却亲手把她推向深渊,只为了哄阮念初高兴。
“以前是以前,现在念初需要那些香料,你忍一忍就过去了。”陆靳舟的话打断了谢晚宁的回忆。
他顿了顿,语气再次变得威胁,“如果你不答应,我现在就把视频发出去。”
谢晚宁看着他为了阮念初,一次次践踏自己的底线,终是咬着牙,一字一句地回答道:“好,我答应你。”
接下来的三天,谢晚宁几乎住在庄园里。
她按照阮念初给的清单,去花市采购珍稀的花草,去香料市场寻找罕见的原料。
第一天晚上,她在庄园里整理香料,突然浑身抽搐着倒在地上。
不知过了多久,被陆靳舟一盆冷水泼醒,浑身虚脱,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第二天晚上,身上的红疹练连成一片,痒得整夜睡不着。
她去医院拿药,却看到陆靳舟和阮念初在病房里吻的难舍难分,只好强撑着回到把庄园,拼命干活忘掉那一幕。
在阮念初出院那天,香料庄园终于复原。
但她刚走进温室,几条蛇突然窜了出来,飞快缠上她的腿。
“啊!有蛇!”阮念初的尖叫刺破了庄园的宁静。
陆靳舟冲过来,一把将阮念初抱在怀里。
他看着她腿上的伤口,又看向站在不远处的谢晚宁,眼底的怒火几乎要将她吞噬:“谢晚宁!是你做的对不对?你为了报复念初,竟然在庄园里放蛇!”
“不是我!”谢晚宁急忙解释,“昨天我都检查过了,根本不知道这里有蛇!”
“不是你?难道是念初自己污蔑你吗?”陆靳舟根本不听她的解释。
他抱着阮念初,语气狠戾,“谢晚宁,你真是恶毒到了极点!我今天就让你尝尝,被这些东西折磨的滋味!”
他叫来保镖,冷冷下令:“把她关进地下室,再找几只饿了好久的老鼠和蛇,关在一起。”
“陆靳舟,你不能这么对我!放我出去!”谢晚宁拼命挣扎,指甲因为动作剧烈被折断,在门上流下血印。
她自己都怕蛇,又怎么会放蛇咬人呢?
可惜,陆靳舟压根不听她解释,更忘了她怕蛇的事实。
地下室阴暗潮湿,几只老鼠在角落里乱窜,十几只蛇在地上爬行。
许是饿了很久,所有生物一齐扑到她身上,剧烈的疼痛让谢晚宁几乎晕厥。
她蜷缩在地上,眼泪混合着血水流下,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呜咽。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地下室门口传来佣人的议论声。
“夫人也太可怜了,被关在地下室受这种罪。”
“谁让她惹了阮小姐呢?风水轮流转呗。”
“这对比可真够明显的,先生以前可对夫人没有这么上心。”
谢晚宁心里一片凄凉。
爱的时候,陆靳舟求着她哄着她;
不爱的时候,他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两天后,谢晚宁被放了出来,她浑身是伤,虚弱到站都站不稳。
可还没等她缓过来,就看到手机里铺天盖地的消息。
她在酒吧被乞丐围堵的视频,还是被陆靳舟放了出去。
评论区里,全是恶毒的谩骂。
“原来她父母是大学教授啊?怎么教出这么不知廉耻的女儿?”
“真是丢尽了知识分子的脸,不配为人子女!”
“这种女人就该被好好教训!”
谢晚宁瞳孔骤缩,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
她急着去找陆靳舟撤掉视频,可刚走出家门,臭鸡蛋、烂菜叶纷纷砸了过来。
连带着对她父母的诅咒,接踵而至。
而不远处的车里,陆靳舟正冷漠的看着这一切。
原来,他从一开始,就没想放过她,也没想放过她的父母。
谢晚宁眼前一黑,一口鲜血吐出来,彻底晕死过去。
意识慢慢回笼时,消毒水的气味刺激着鼻腔。
谢晚宁睫毛颤了颤,指尖触到温热的触感。
指节从男人掌心滑开时,旁边原本低头坐着的人立刻抬了头。
陆靳舟的脸在视线里逐渐清晰,他通红着眼,下巴上长出胡茬,看起来竟有几分狼狈。
“晚宁,感觉怎么样?”他的声音带着沙哑,伸手想碰她的额头。
谢晚宁偏头躲开,枕套摩擦耳朵时,带来一阵强烈的刺痛。
“如果不是你把视频发出去,我也不会住进医院。”她的声音很轻,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现在来假惺惺地关心,有意思吗?”
陆靳舟的眉头皱紧,原本温和的神色骤然冷了下来。
他收回手,指节用力到泛白,语气也硬了起来:“如果不是你故意放蛇咬念初,事情会闹到这一步?”
男人顿了顿,目光落在她脸上,心里莫名的烦躁,“晚宁,你忍一忍。等把这段时间熬过去,我和念初自然就结束了。”
谢晚宁没再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他拿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飞快地滑动。
原本冷硬的侧脸瞬间柔和下来,连眉梢都染上了一点她从未见过的温柔。
她知道,他是在和阮念初聊天。
因为她发来的消息,陆靳舟从来都不会秒回,更不会亲自查看。
谢晚宁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直到陆靳舟收起手机,起身帮她拿外套,开口道:“念初说,那天是她误会你了。你爸妈的葬礼,她已经让人安排好了,现在带你过去。”
误会?
多么轻飘飘的两个字。
就能抵过她受到的所有伤害吗?
谢晚宁眼底只剩一片麻木。
她没说话,任由陆靳舟扶着她下床,脚步虚浮地跟着他往外走。
刚走到医院门口,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律师所打来的。
“谢小姐,离婚证已经办好了,您什么时候有空过来取?”
“知道了,我尽快。”谢晚宁挂了电话,把手机揣回口袋时,指尖碰到了冰凉的金属外壳,才稍微找回一点真实感。
“谁的电话?”陆靳舟的目光落在她的手机上,视线带着点审视。
“没什么,”谢晚宁避开他的视线,声音平淡,“朋友问我什么时候出院。”
陆靳舟没再多问,只是拉开副驾驶的车门,让她坐进去。
车停在殡仪馆门口时,谢晚宁下车的脚步都在发颤。
灵堂里摆着父母的遗照,黑白照片上的人笑得温和,可她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她还没来得及跪下,就有一群人冲了进来,手里拿着木棍:“就是她,谢晚宁!她爸妈教出这样的女儿,简直是枉为人师,还有脸办葬礼?都给我砸了!”
木棍砸在花圈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谢晚宁猛地扑过去,张开胳膊护在父母的遗照前:“不准碰!你们别碰我爸妈的东西!”
“滚开!”一个男人扬手就朝她脸上扇过来。
巴掌落在她脸颊上时,火辣辣的疼瞬间蔓延开来。
她踉跄着后退一步,又有人一脚踹在她的肚子上。
谢晚宁整个人摔在地上,后背撞到灵堂的桌角,疼得她眼前发黑。
模糊的视线里,陆靳舟就站在不远处,怀里护着脸色苍白的阮念初,连看她一眼都没有。
“陆靳舟!”谢晚宁的声音带着哭腔,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救我……”
陆靳舟的身体僵了一下,低头看了眼怀里瑟瑟发抖的阮念初,又看了眼地上被打得蜷缩起来的谢晚宁。
直到木棍快要砸到谢晚宁的头时,他才终于开口,厉声呵斥道:“把他们赶出去。”
身后的保镖立刻上前,很快就把那群人拖了出去。
灵堂里终于安静下来,谢晚宁趴在地上,浑身都在疼,每动一下,骨头像是要散架一样。
陆靳舟走过来,蹲下身,伸手想扶她:“你怎么样?”
他的指尖还没碰到她的胳膊,就听到阮念初突然发出一声轻呼,手捂着肚子,“靳舟……我肚子疼……好疼……快带我去医院……”
陆靳舟的动作顿住了。
他回头看了眼阮念初,又低头看了眼地上满身是伤的谢晚宁,眼神里闪过一丝犹豫。
但也只是一瞬间,他立刻站起身,抱起阮念初,“别哭,念初,我带你去医院。”
谢晚宁趴在地上,看着他的背影,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她拿出手机,好不容易才拨通了急救电话,“你好……我在殡仪馆……”
到了医院,护士推着她往急诊室走,正好碰到陆靳舟抱着阮念初过来。
护士看了看他们,无奈地说:“现在所有医生都在做手术,只剩下一位医生有空,你们谁先看?”
谢晚宁的心猛地提了起来,她看着陆靳舟,眼里还存着最后一丝期待。
陆靳舟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开口:“先看她,她肚子疼得厉害。”
谢晚宁的心瞬间沉了下去,像坠入了无底的冰窖。
她想起以前,她骑车摔断了腿,给他打电话,他说在忙;
她发烧到40度,躺在床上起不来,给他打电话,他说在陪客户。
可现在,阮念初只是肚子疼,他却慌成这样,连她满身是伤都看不见。
她看着陆靳舟带着阮念初走进诊室,嘴角勾起一丝苦笑,那笑容里满是悲凉,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原来,不是他不会关心人,只是他的关心,从来都不属于她。
这样想着,谢晚宁再也熬不住,疼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病房里很安静。
她听到门口两个护士的小声议论。
“刚才那个肚子疼的女生,检查出来是痛经,她男朋友却紧张得不行,一直守在旁边,真是好羡慕啊……”
“是啊,你看这个病房的女生,被打得那么严重,到现在都没见到家属来……”
“真可怜啊,换做是我早就崩溃了。”
谢晚宁闭了闭眼,眼泪无声地从眼角滑落。
不是家属没来,而是他有了更重要的人。
换做之前,她也会崩溃,但对现在的她来说,陆靳舟在不在。
好像没那么重要了。
出院那天,阳光洒在身上,谢晚宁却感受不到一丝暖意。
回到家后,她径直走进卧室,打开衣柜。
谢晚宁将自己衣服统统打包,塞进行李箱,而后打开最下面的抽屉,里面放着她和陆靳舟的合照。
有他们第一次约会时在游乐园拍的,有他们结婚时穿着婚纱礼服的,还有去年她生日时,陆靳舟抱着她笑的。
指尖划过照片上陆靳舟的脸,她将照片撕成碎片,然后毫不犹豫地扔进垃圾桶里。
至于买的情侣卫衣、情侣衬衫,关于陆靳舟的一切,都被她随意地塞进纸箱。
最后,她打开首饰盒拿出婚戒。
婚戒内壁刻着他们名字的首字母,是陆靳舟亲手刻上去的。
谢晚宁捏着戒指,想起陆靳舟当初给她戴戒指时说的话:“晚宁,这辈子我只爱你一个人。”
多可笑。
她把所有回忆都装进纸箱,一并倒进了垃圾桶。
就在这时,门锁传来响动。
阮念初穿着陆靳舟的外套,脸色还有点苍白,她靠在男人怀里,看起来楚楚可怜。
“出院了怎么不告诉我?”陆靳舟看到谢晚宁,皱了皱眉,走上前想碰她的额头,“身体还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谢晚宁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他的手。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像一尊没有灵魂的雕塑,只是淡淡地看着他:“没事。”
陆靳舟的目光落在垃圾桶里,看到那些照片和情侣装时,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他弯腰捡起一张他们的结婚照,“为什么要扔掉这些?”
男人的语气带着点质问,伸手抓住她的手腕,“这些不是你以前最宝贝的东西吗?”
“以前是,现在不是了。”谢晚宁挣开他的手,“不喜欢了,自然就扔掉了。”
她的话刚说完,阮念初突然哼唧了一声,手捂着肚子痛苦的说道;“靳舟……我肚子疼……”
陆靳舟立刻松开谢晚宁,转身扶住阮念初,“怎么又疼了?”
他扶着阮念初坐在沙发上,然后半蹲在她面前,小心翼翼地帮她揉着肚子,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稀世珍宝。
谢晚宁站在原地,看着这一幕,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
她想起去年冬天,她痛经痛得在床上打滚,冷汗浸湿了睡衣,陆靳舟就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处理工作。
她喊他帮忙倒杯水,他却头也没抬,说:“忍忍就过去了,哪有那么娇气。”
可现在,在阮念初这里,所有小事都被无限放大。
爱与不爱就在陆靳舟的一念之间。
“晚宁,”陆靳舟突然开口,头也没抬,“你之前熬的汤,不是可以调理身体?给念初做一碗吧。”
谢晚宁没有说话,只是转身走进厨房。
热气模糊了她的脸,她站在灶台前,看着锅里翻滚的食材,眼里没有任何波澜。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走出厨房就看到陆靳舟和阮念初在沙发上接吻。
阮念初的手勾着陆靳舟的脖子,陆靳舟的手放在阮念初的腰上,动作缠绵。
谢晚宁的脚步顿了一下,声音平淡:“汤好了。”
她没有看他们,也没有停留,径直走回卧室,关上了门。
客厅里的声音被隔绝在外,她躺在床上,睁着眼看天花板,直到天色渐渐暗下来。
凌晨,谢晚宁突然觉得浑身发烫,像是被火烤一样。
她猛地坐起来,看到门缝里有黑烟冒进来。
着火了!
谢晚宁立刻爬下床,打湿毛巾捂住口鼻,向外冲去。
浓烟呛得她剧烈咳嗽,她扶着墙,踉踉跄跄地往外跑,终于冲出了别墅。
就在这时,陆靳舟开车回来。
他看到别墅着火,脸色一变,立刻冲了进去,嘴里还在喊着:“念初!念初!”
谢晚宁站在原地,看着他冲进火海的背影,心里一片悲凉。
没过多久,陆靳舟抱着阮念初冲了出来。
阮念初的头发被烧焦了一点,脸上满是泪痕,看到谢晚宁,立刻哭哭啼啼地说:“靳舟……是她!是谢晚宁想把我烧死!她知道我肚子疼走不动,故意把火点着的!”
陆靳舟的目光立刻落在谢晚宁身上,眼神里满是愤怒。
“谢晚宁,就算你不喜欢念初,也不能做出这样的事。”他咬牙切齿地说完,冷冷地对身后的保镖吩咐,“把她关进桑拿房,好好反省!”
她刚从火里逃出来,根本没有力气反抗。
桑拿房里温度很高,热气扑面而来,谢晚宁刚进去就觉得头晕目眩。
门被关上,里面一片漆黑,只有微弱的光线从门缝里透进来。
恍惚间,她听到陆靳舟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什么时候知道错了,再把夫人放出来!”
桑拿房里的温度越来越高,谢晚宁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就在她以为自己快要死在这里的时候,手意外碰到了墙上的一个按钮。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按下按钮,门竟被打开了。
谢晚宁跌跌撞撞地走出来,找出自己的行李箱,然后拿着护照和银行卡,打车去了机场。
她定了最早一班飞往国外的机票,着急的连离婚证都没拿。
在机场候机时,她看到陆靳舟带着阮念初走进来。
他们穿着情侣装,阮念初挽着陆靳舟的胳膊,笑得开心。
他们要去的,是和她相反的方向。
飞机起飞时,谢晚宁看着窗外渐渐变小的城市,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她拿出手机,把陆靳舟的号码拉黑,然后删除了所有和他有关的联系方式。
两架飞机,朝着不同的方向飞去,像两条永不相交的线。
从此山高水远,陆靳舟和谢晚宁,永不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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