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阮云傅靳言《予我天堂,实则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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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港皆知我是傅先生最疼爱的小瘸子。
五年前他在爆炸中救下我,把我养在他身边、亲手给我戴上义肢。
抱着一夜间痛失双亲的我许诺:“乖,以后我就是你的家人。”
从此我成了他慈善形象的金字招牌。
在他的培养下还成了社团的御用律师。
社团里的人不时打趣:“阿云,你和傅先生肯定好事将近了”
我想起昨天那两条杠,也开始期待他何时会求婚。
直到狗仔拍到他下乡视察时,紧搂着一个皮肤雪白的小村妇避雨,姿态呵护。
我压下所有绯闻,攥紧孕检单连夜进山。
暴雨倾盆,我却在他暂居的屋外,清晰听到他与心腹的低语:
“结婚?她一个瘸子怎么可能。如果不是当年那场爆炸是冲我来的,我怎么可能好心救下她?”
“倒是白露的父亲为救我死在码头,我欠她一条命,自然要护她周全。”
我踉跄后退,狼狈跌进冰冷泥潭里。
看着傅靳言安抚女人的身影,心死如灰。
擦干眼泪,拨通了一个电话:“顾衍,你说叫我和你一起扳倒傅靳言,还算数吗?”
电话那边回的很快:“自然算数,怎么、他欺负你了?”
“人人都说阮大律师和傅当家好事将近,没想到你会来找我。”
是啊,我也以为我们很快能走到婚姻那一步。
连如何告诉他怀孕的消息,我都在脑子里彩排了上千遍。
可刚才傅靳言的坦白字字确凿,我骗不了自己。
我没多做解释,只是说会再联系他。
顾衍答应了。
我挂了电话,压下情绪还是推开了那扇薄薄的门。
傅靳言正背对门口,用我送他的、珍视得从不许别人碰的真丝手帕,轻柔地给一个女人擦头发。
那力度,比给我断肢上药时都要温柔。
我心口一阵绞痛,定住。
“云姐?”傅靳言的心腹阿诚先开了口。
傅靳言这才转过身,他脸上惊讶一闪而过。
很快只剩下对我的一贯温和。
“阿云?”他放下手帕大步走过来,蹙着眉略带责备道,“这么大的雨,你怎么跑来了?山路多危险!”
他温柔的掌心自然地扶住我,像带上了炙热的关心。
可就刚刚,他也是用这双手搂着别人、给别人擦头发。
“压绯闻,顺路看看你。”我语气尽量自然,目光却不受控制瞟向炉火边的女人。
那女人通体雪白,眼神怯生生。
她慌忙起身:“这就是傅先生常提起的阮律师吧?您快请坐,我给您倒杯热水。”
阮律师?
傅靳言曾无数次这样朝别人介绍我、只是末了总会添一句“也是我的女朋友。”
时常有人打趣“傅先生好福气啊!有个这么有本事的女朋友,又靓又能干。”
傅靳言也都会搂着我笑得开怀。
可如今这三个字落到我耳边,怎么听怎么刺耳。
白露说完,赤着脚就急着起身踩在冰冷的地面。
傅靳言立刻松开我,弯腰拿起一旁的拖鞋,极其自然地蹲下身握住白露的脚踝:“地上凉,说了多少次了要穿鞋。”语气里的宠溺,是我从未听过的纵容。
我身子骨其实不差,但总是跟着傅靳言四处奔波谈生意,还拖着一条残腿。
终究是落下了点病根,每每月经时都会痛得面色发白。
我想起有一次我痛经严重,捂着肚子脱了鞋从书房跑到卧室,他也只是让佣人拿来拖鞋,说“阿云,要懂事,自己穿好。”
我记得那会儿他连身子都没动,哪会像现在这般紧张得立马亲力亲为。
白露端着热水走过来,似乎被凹凸不平的地面绊了一下。
女人惊呼一声,然后一整杯滚烫的热水被生生泼到我断肢和义肢的接触面上。
一股火辣刺痛牵动着幻肢痛一同袭来。
“呃……”我瞬间捂着腿弯下腰。
“啊!对不起!阮律师,我不是故意的!”她吓得眼圈立马红了,手足无措。
傅靳言第一时间揽住白露,查看她的手:“烫到没有?怎么这么不小心?”
他完全没看我一眼,直到确认白露无事才转头看我:“阿云,你吓到露露了,她胆子小。”
我听出他话里的责备,肉体的痛好像一下子被覆盖了。
他轻飘飘抽了几张纸巾递给我:“自己擦一下,义肢又不怕烫。”
其实只要他稍微查看,就知道我烫到的不止是义肢。
可他没有,只是很快走过去安抚白露——那个被吓得像受惊小鹿一般的女人。
“傅先生……阮律师的腿、我真的好内疚,我不是故意的……”
傅靳言温柔拍着她的背轻声安慰:“别怕,阿云不是小气的人,不会和你计较的。”
最后白露又过来和我道了一次歉。
傅靳言护着她回去房间,这事儿才算完。
我站在原地,像那张被雨水和泥泞糊成一团的孕检单。
活像个笑话。
晚上不知傅靳言是怎么和白露说的。
最终他还是和我一同住在客房。
吱吱作响的木板床上,傅靳言从后搂住我。
低哑哄声打在我耳后:“阿云,今天生气了?”
他宽大掌心罩住我脱掉义肢的右腿,缱绻抚摸。
如过往六年一样,这个我看到就产生自厌心理的部位,总被他用盛满爱意的方式对待。
回忆裹着酸涩上涌,我几乎要把所有委屈都倾诉出。
想问他是否真的对我没感情?
想问他六年前的爆炸我爸妈到底死于谁与谁的恩怨纠缠?
想问他真的打算为了白露,要抛弃我和他六年感情、和我肚里的孩子吗?
对他的爱意不是一天两天,是被他用整整六年浇灌出来的。
曾经我也觉得与他天壤之别。
我家破人亡无家可归、还拖着一条断腿。
他那么一个港城的天上月,凭什么屈尊就卑多看我一眼?
可他不仅救了,还把我留在身边。
我至今仍记得爆炸那天,他一身高级西装上沾满我断腿流出的血,对着社团的人命令道:
“听着!以后,我们傅家罩着她!”
那天,我没了父母,却拥有了自己的救世主。
我攥紧手心,听傅靳言柔声解释:
“阿云,白露他父亲当年是为我、为社团而牺牲的。”
“如今才会让她被人拐卖过上这样困苦的日子,我这次来,是为了带她走。”
“我欠他们白家太多,你能理解我吗?”
世上最动人的谎言,莫过于掺着真话的祈求。
我眼角泛上泪意,颤声问他:“你需要我做什么?”
他却笑了,似乎笑我的如临大敌,灼热的吻落下来:“我哪舍得委屈我的阿云做什么,只是帮我一起带她回去罢了。”
他扳过我的脸,眼神晦暗不明带着诱哄:
“不难的阿云。等这事儿完了,阿公也总说想抱曾孙。到时,我会给你想要的,好吗?”
我求了多少年的诺言,此时轻而易举得到了。
我该高兴吗?
我低低笑了,不知笑我还是笑他:“好,我答应你。”
后半夜,我本该心情沉重的,却意外睡得沉。
直到迷迷糊糊听见有男人的醉吼:“臭婆娘!还不赶紧来服侍老子?”
以及我摸到旁边空了的床铺。
我才明白——傅靳言他骗了我!他要我在白露那个人贩子老公手下失身!
陪他打过那么多场官司我怎么会还不懂?
傅靳言这是要不脏了手又能让那男人在监狱里蹲一辈子!
而代价就是牺牲我,他甚至不惜亲自给我下药。
我强撑清醒想起身,一股重重的力道伴着酒味就狠狠抱住了我。
“死婆娘,我还没回家就敢自己先睡?”
“把你老子我伺候舒服了先!”
身体发软,面前狰狞发狠的大汉揉捏着我身上各处。
恶心。
好恶心。
衣服被撕破,冷风灌进皮肤,我死命挣扎着:“我不是你老婆,滚开!滚开!”
可喝醉了的人哪会管我说什么,胸前的皮肤被抓的通红。
耳边是男人疯狂的吼“小娘们怎么好像身材变好了?”,头顶是眩晕的天花板。
脑中是傅靳言几小时前的那句“不难的阿云,你帮帮我。”
好一个“不难”,替白露受这一遭,就是他想到的办法是吗?
我在你心里是有多贱啊傅靳言?
就在我绝望之际,身上男人也脱了裤子蓄势待发。
突然门口一句厉喝“就是现在,把人给我抓住!”
傅靳言冲进来用毯子紧紧裹住我。
我浑身在抖,身上的冷怎么也散不去。
差一点、差一点啊,我就要被……
听了无数遍的磁性嗓音在我头顶响起:“阿云不怕,我在、我在呢。没事了。”
“等视频证据提交下去,我别的律师会让他坐一辈子的牢!”
滚烫的大手安抚地拍拍我的背。
见我不吭声,他挥手吩咐:“先别带走,把那男人手脚筋都他妈挑断!这种垃圾,只是坐个牢便宜他了!”
“是!傅先生!”
话音落下,雨点般的拳头就朝那男人砸下,随即寒光一闪。
刀起刀落,“啊!你们到底是谁!啊,求求了我知道错了!啊——”
那男人惊恐无比的嚎叫戛然而止,他疼晕过去了。
其实这个节骨眼上见血,对案子是不利的。
可傅靳言还是做了,说到底,不就是让我出口恶气。
但我该高兴吗?
我终于动了,缓缓抬头看他:“傅靳言,你为什么不让他做到最后一步?”
那男人裤子都脱了,如果在我体内找到他的DNA,绝对是这案子的一大有力证据。
傅靳言表情微愣,名为“心疼”的情绪停留了几秒。
我却怒了,委屈和积压的背叛感腾地窜上来。
抬手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啪!
我裹紧了身上的被子,嘶吼声从胸腔扑出来:“我问你为什么不干脆让他强贱我?傅靳言,你是不是觉得对我可仁慈了!啊?”
“我跟你六年,这就是你要我还的恩情是吗?”
“前脚刚说不舍得我做什么,后脚就给我下药丢给醉汉!你踏马这和推我去死有什么区别啊!”
滚烫的眼泪随着吼声落下来。
傅靳言彻底心疼了,也不管红肿的半边脸,坐下来死死把我搂住。
“阿云,是我对不起你。你要什么我都补偿你好不好?”
“阿云,是我坏,阿云,你打我骂我吧。”
温热的话语好熟悉。
我粗喘着气,麻木的心好似回到了四年前。
那是傅靳言第一次对我动了情。
那天他生日、人人贺他事业青云直上,只有我卑劣地想以低微的身份做他唯一的女人。
所以我鼓足勇气亲了他。
傅靳言顷刻间眼底暗潮翻涌,我被他缠着要了一夜。
那是我第一次,我疼的满脸是泪,傅靳言便凑在我耳边一遍遍哄“阿云,是我坏,你别哭了,你打我骂我吧。”
几乎一样的话语,可这次,是因为他把我丢给了别的男人。
何其讽刺。
“天呐!阮律师这是怎么了?啊!我、我老公他?”突然白露走了进来。
迎面是满地鲜血和我一身狼藉。
她似乎很害怕,但依旧洗了条热毛巾走近。
“阮律师,你、你擦擦身子吧。”
我实在没力气维持好脸色了,淡淡扭过头。
可白露似乎很执着,主动用热毛巾帮我擦,我刚想推开,她就凑到我耳边用极低声的声音说:
“怎么样?你跟了他六年都比不上和他只见过3天的我。阮律师,你太丢面。”
“不过啊,你帮我挨了这一遭强奸,却是勉强够格。”
“毕竟啊,瘸子配人贩子,倒是登对!”
一股荒谬的恨意冲上脑门。
我被这话冲击得耳膜嗡嗡作响。
几乎是本能地抄起一旁花瓶抄她扔去!
“啊!”白露故意不避、傅靳言却已迫不及待挡在了她身前。
“天呐傅先生!你的脸……”女人心疼地抚上男人轮廓分明的五官。
眉骨那,赫然划了长长一道血口子。
平添几分厉色。
白露肩膀颤抖,脸上的愧色浓重:“傅先生,对不起,对不起!都怪我想安慰下阮律师。”
“没想到她这么不待见我。”
“也是……我不过是个被人贩子玩烂的女人,又怎么配人家大律师高看一眼呢?”
“但是阮律师,你起码被傅先生救了。可是我…我……这种事,我早在这几年里经历过千遍万遍了。”
女人说着,屈辱和自弃令她抽噎得浑身发抖。
连雪白的肤色都激动得染上了红。
活像朵被狂风摧残的花骨朵,摇摇欲坠。
连我看见都心生怜惜,何况是傅靳言呢?
他大喝一声“够了!”便搂着白露腾地站起来。
他一脚踢开摔在地上的碎花瓶,发出刺耳的声响:“阮清云,给你设局的是我!你拿白露迁怒作什么!”
“这整整六年,也算是我施恩于你了!算起来,反倒是我和你都倒欠着白露的!”
他那护着白露的样子和六年前救起我护在怀里的样子缓缓重叠。
又想起我偷听到那些悬而未决的疑问。
一口血腥涌上喉头,我吼出深藏的猜测:“是施恩还是赎罪?你敢说我父母的死和你没关系?!”
“傅靳言!是她说我这个瘸子配人贩子登对的很!你以为那女人是看上去那么简单?”
“别傻了!何况,她被拐卖至此很可怜,那我呢?我做错了什么?我就活该遭受这对待?”
傅靳言被我几句口不择言砸的身形一晃。
震惊和骇然在他眼底流转,终于他还是甩下了一句话“你真是疯了阮清云!既然你还觉得自己没错,那就好好在这屋子里反省反省吧!”
便搂着白露大步离开了。
他将我彻底囚禁在了这屋子,地上是干涸的血迹、鼻尖是未散的腥味和酒气。
我心底一片悲凉,毫不犹豫给顾衍发去信息:【来接我,傅靳言把我关起来了。】
那边回的很快,【等我半小时。】
一颗心放下来,我才发现自己体温低得可怕。
下腹更是抽抽得发疼。
我轻抚肚子:“宝宝,对不起,妈妈没办法生你下来了。”
“哟,原来肚子里还藏了个孽种啊?”窗边突然露出白露的脸。
只见她手里抱着一麻袋,哗啦啦就往房内倒。
“嘶嘶——”竟是大大小小几十条蛇!
我浑身寒毛竖起,惊得怒骂:“你疯了白露!你有想过后果吗!”
“阮律师,死到临头你就别嘴硬了!人没把你折磨爽吧?那就试试大蟒蛇的滋味吧!”
话落她果断转身,蛇猛地扑了上来。
“啊!”冰冷的触感缠绕上我四肢。
好疼、好疼。
数不清哪里被咬了多少个伤口。
我只看到一片的红,下腹一阵空荡荡的剥离感。
意识的最后,是顾衍恍惚的脸——“阿云,坚持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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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车内的傅靳言自从白露去上完厕所回来,
太阳穴就突突直跳。
——是阿云出事了吗?
他终究是坐不住、拉开车门就往那屋子冲!
可一开门,里面足足几十条血红的蛇尸体就将他彻底震住!
阿云呢?阿云不见了?
他一阵头晕,见手机亮起,一看竟是死对头顾衍的短信:
【阿云我带走了,你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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