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妈妈在直播间看我被骚扰》

深夜回家的路上，我感觉身后有人在跟踪我。
我惊慌地打电话给妈妈，让她下楼接我。
然而她却噼里啪啦地一顿训。
“让你穿长衣长裤出门，非不听！真出事怪谁？”
“人家怎么跟踪你不跟踪别人？你得好好反省自己！”
“老话说得对，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一次就会……”
她认为这是教育的好时机，完全不顾我正身处险境。
后来我决绝转身，她哭着求我留下。
我冷漠道：“你不是让我反省吗？我反省过了。”
“自己最大的错就是对你抱有期待，没早点离开！”
1
听到妈妈的教训，我又气又怕，手都在颤抖。
察觉到影子越来越近，我压低声音。
“妈，回家再说，快下来！”
妈妈不依不饶。
“我就要现在说！你觉得自己错了没有，以后还敢不敢穿短袖？”
“光着白白的细胳膊到处晃，人家以为你是出来卖的才跟着。”
我不敢相信这是亲妈能说出来的话！
但情况危急，我只能咬牙妥协。
“错了，我错了。”
妈妈闻言哈哈大笑。
“知错就好！但犯错的人得受惩罚才能长记性！”
我浑身发寒，所以她的意思是不来接！
果然，说完她便挂断电话。
无奈之下，我只能硬着头皮演下去。
“哦，你马上从小区门口走出来是吧？行……”
忽然，一只大手按住我的肩膀。
“别演了。你妈妈声音那么大，我听得很清楚。”
我鼓起勇气转身，一张不怀好意的脸在眼前放大！
见我要大喊，王立洋立即亮出手机。
“等等，你别误会，我不是坏人！我是博主洋洋哥。”
“我在做‘护送陌生女孩回家’挑战……”
他话没说完，我就猛地用手中的包包疯狂打他。
“别美化自己的恶心行为，你就是变态跟踪狂，滚开！”
他被我打得乱叫，不断解释。
“真的！你看我手机的直播间，有几万人在观看！”
这所谓火爆全网的挑战我知道，恶俗得很。
有人开玩笑，这是抓100位老婆回家的挑战。
见我没有停手的意思，他表情狰狞地抓紧我的手腕。
“放开！我不需要你护送。”我怒目圆瞪。
他笑得渗人。
“但网友们都认为，你需要我的护送。”
我随意扫过他的手机屏幕，顿时愣住。
妈妈竟然也在直播间！
2
妈妈的网名我记得十分清楚。
她叫静兰，网名是“静看花开”。
“谁家好女孩会如此打扮？又化妆又露胳膊的，多招人！”
“这种不懂得保护自己的女孩，出事也是活该！”
她不停批判我，网友们也附和。
“说得对！男人性本善，都是被勾得犯错的。”
“就是，还要怪我们没有定力，实在冤啊！”
“小美女，我们是看你穿得惹火，才让洋哥护送你。”
“今天的女孩挺犟，感觉洋哥不一定能完成任务。”
“要是完成不了，我的嘉年华可就不送咯！”
我今天的穿着十分普通，短袖配长裙。
他们却把我描述得似乎穿着比基尼走在夜路上。
我赶紧摸出手机，准备报警。
王立洋见状突然断开网络，凶狠地抢走我所有东西！
看我的脸上闪过明显的惊慌，他猥琐笑笑。
“小姐姐，识相就配合我，否则别怨我强迫你！”
他轻佻地抬起我的下巴，我狠狠地回踹一脚。
“别碰我！”
“装什么贞洁烈女？！”王立洋吃痛道。
“亲妈知道你被跟踪都无动于衷，证明你是被玩烂的公交车！”
“我劝你乖乖配合，等我拿到打赏，带你出去潇洒。”
“要不然，就算我肯放过你，我的兄弟们也不会放过你。”
兄弟们？！
我战战兢兢地往他身后看去。
在暗处，居然有几个不易察觉的身影！
硬碰硬是绝对没有胜算，为今之计只有假装顺从。
我被迫点头。
“好，我配合你的挑战。”
3
王立洋高兴地又打开直播，一秒换脸。
“我又回来了！刚刚网络卡住。”
“好消息，小姐姐终于接受我的善意。是不是？”
他扭头看我，眼里充满威胁。
我观察过，这条路人少，也没有明显的标志。
即便有热心网友想帮忙报警也找不到位置。
我深呼吸，回答道：“对。”
直播间更加热闹。
“女人最爱玩口是心非那套，不要就是要。”
“欲拒还迎，故作姿态呗！显得自己矜持。”
“我觉得这女孩长相能打八分，但脾气太暴得扣三分。”
“你们这群男人选妃呢？真作呕！也不照照镜子！”
“楼上的装什么？深夜的艳遇谁不想要，洋哥挺帅！”
王立洋看到这条留言，自信地对我挑眉。
我压住情绪，默默地往家的反方向走。
一来那边人较多，二来我不想被他知道住址。
而王立洋兴致勃勃地将评论一条条念给我听。
“这条挺有趣……”
“静看花开说，要是某人这么想卖，不如早点退学去卖个够！”
“还说，如果她是你亲妈就用铁链将你锁起来，免得丢人现眼！”
这话如刀子般刺进我的心，痛得难以呼吸。
想起有次我偷偷去做礼仪兼职，她知道后跑到现场大发雷霆。
她用锋利的剪刀剪烂我的旗袍，还用尽所有恶毒词语来形容我。
回家更是将我锁在房间里……
我摇摇头，不能再回忆，得先解决眼前的困境。
当来到一栋居民楼时，我停住脚步。
“我家到了，你的挑战已完成。”
王立洋似笑非笑。
“不对，你的家不在这。”
4
我内心一惊。
难道这不是他第一次尾随我？
直播间的人刷屏。
“洋哥威武，又被你试出来了！”
“啧啧，又是一个爱撒谎的美女。”
王立洋在镜头前得意地勾唇。
“毕竟把她送到真正的家，我才安心。”
旋即对我沉下脸，附耳低言。
“你今晚别指望回家！这是不老实的代价！”
话音刚落，他就在镜头看不到的地方对我动手动脚。
我一边挣脱，一边激动地朝直播间大叫。
“你到底要看戏看到什么时候？”
“要我受到怎样的教训你才满意？”
“我受不了了，快来救我，来救我啊！”
网友们一头雾水。
“什么意思？她跟谁说话？”
静看花开冷冷回复：“谁知道呢？”
我彻底清醒，指望她心软是不可能的。
这时，我发现不远处有一间便利店！
我使出全身的力气推倒王立洋，撒腿就跑。
他在后面狂追我。
“晚上危险，回来！我保护你。”
我的心怦怦乱跳，只有一个念头。
跑进便利店，让店员帮忙报警！
在踏入店内的那刻，我长长吁出一口气。
值班的店员是个斯文的眼镜男。
我着急道：“有人在跟踪我，请帮忙报警！”
奇怪的是，店员一动不动，而是意味深长地打量我。
正疑惑，却无意在镜片反光处望到他的手机屏幕。
我的瞳孔骤然一缩。
店员也在看直播！
下一秒，王立洋推门而入。
“原来是想买礼物感谢我，真有心。”
“不过如果想报答，可以用其他方式。”
两个男人的眼神如同看猎物，让我不寒而栗！
5
店员开口劝我。
“人家好心送你回家，你接受不就完了？”
“搞得洋哥好像对你有什么企图似的，嘁！”
王立洋咧嘴笑，“哟，原来你是我的粉丝。”
显然，让店员帮忙也是不可能的！
我环顾四周，脑子飞快地转。
不一会，目光锁定离我最近的酒柜。
王立洋慢慢逼近我，催促道：
“走吧，直播间的朋友们都等急了……”
我来不及多想，反手扫落一排洋酒！
听到玻璃炸裂的响声，两人惊讶不已。
店员瞪大双眼。
“你干什么？是不是疯了！”
我怒吼：“是！有胆就报警！”
与此同时，我的手机铃声响起。
如今妈妈想来阻止我，晚了！
见店员仍在犹豫，我干脆又摔碎一排酒。
“看来是损失不够严重呢！”
店员吓得撞开阻拦的王立洋，果断报警。
王立洋明白挑战不能继续，瞪我一眼后转身跑。
“别想跑！你也有责任！”店员下意识地揪住他。
警察很快到场，妈妈紧随其后。
她穿着睡衣，头发凌乱，显然是急着出门。
见到我，她冲上前想甩我一耳光。
我迅速躲开，又撞碎几瓶酒。
妈妈红着眼尖叫。
“不孝女，嫌赔的钱不够多是吧！”
“你和你爸一样，都是没良心的人！”
我死死盯着她。
“如果你早肯下来，而不是在直播间骂，就没有这破事！”
妈妈坐在地上鬼哭狼嚎。
“造孽啊！我怎么会生出你那么个女儿！”
“考上大学后更加不听我的管教，说一句顶十句！”
“绝对是你爸那边的老狐狸精教坏你，让你也变成小狐狸精！”
警察调解后，将店员列出的账单递给妈妈。
金额有六千多。
妈妈先是生气地望向王立洋，想要他来赔。
忽然，她不知想到什么，转而阴笑着对我开口。
“唐沐晴，你做错事，理应由你来赔。”
6
我心里涌出不好的预感。
“什么意思？我是自保没有做错！而且，我哪有钱赔？”
妈妈笑不达眼底。
“怎么没有？今天应该是你爸打生活费的日子吧？”
“他每个月给1000元，你又省又做兼职，应该存下不少钱。”
我不可思议地望向她。
爸妈原本约定，我的大学生活费每月2000元，两人各出一半。
但妈妈总是以各种理由拖延不给，说1000元足够。
还说男人有钱会变坏，我有钱也一样。
我无力说服她，只能自己找各种兼职做。
今天的晚归，也是因为打工的餐厅里事情多。
我声音发哑。
“你非要这么逼我？”
妈妈打断我，“成年人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如果不赔，那你被警察带走也好、学校开除也罢，都是自找的。”
“但如果你乖乖赔钱……”她想了想，“我每天给你20元饭钱。”
我气得浑身发抖。
事到如今，她既不内疚也不帮我，甚至想趁机进一步控制我！
王立洋见自己有脱身的机会，立即凑上前支持她。
“就是！我只是想送你回家，还开着直播，能对你如何？”
“你偏要钻牛角尖，觉得我有非分之想，摔碎酒逼店员报警。”
“这些事无论怎么看，都是你的错，而且错得离谱！”
店员把付款码拍在柜台，催促道：“快点！”
妈妈见我死活不低头，一把抢过我的包，粗暴地翻出手机。
“给脸不要脸是吧？”她狞笑着划开屏幕，“你那些密码我早摸透了！”
“还给我！”我扑上去抢，却被她毫不留情地推开。
我在踉跄中摔向玻璃碴，掌心传来尖锐的疼痛。
与此同时，“滴”一声响起。
她兴奋地晃了晃手机，“支付成功！”
一股怒火直冲我的头顶。
“从这一刻起，你不再是我妈妈！”
7
妈妈无所谓地将手机抛回给我。
“你再多说一句，一天20元的饭钱也休想拿到！”
望着51元的余额，我感觉天旋地转。
妈妈对我冷嘲热讽。
“自作自受！要是听我的话穿长袖长裤，哪来这事？”
“现在得到教训，知道我说的话有道理吧……”
我扯了扯嘴角。
她要的，从来都是对我的绝对掌控。
就算我把自己裹成木乃伊，她也能挑出线头。
这种日子，我一天都不想再过！
“说完了？我今晚去爸爸和沈姨家住。”我淡淡道。
妈妈被我惹恼，“不行！你要去给那老狐狸精当女儿？”
“那又如何？”我冷声，“起码人家不像你那么冷血。”
我太清楚怎么刺痛她。
妈妈闻言暴怒，抓起玻璃碎片就朝我脸上砸来！
我快速抬手挡脸，玻璃划过手臂，顿时鲜血直流。
一位警察反剪她的双臂，她却像困兽般嘶吼扭动。
“我管自己孩子，轮不到你们插手！”
旁边的警察见我的血越流越多，要送我到医院。
王立洋还想拍我，但被警察凌厉的眼神震慑，灰溜溜躲开。
医院急诊室内。
我麻木地任由医生消毒伤口，连睫毛都没颤一下。
“挺能忍啊。”医生蘸着碘伏，抬头扫我一眼。
“要是别的小姑娘早就龇牙喊疼了。”
“小伤而已，习惯了。”我抿抿嘴。
比这疼十倍的，我没有少受。
可是往后，我不会再忍。
我回到学校后，拉黑妈妈的联系方式。
她找不到我，开始骚扰舍友们。
我直接替她们报警，有多严重说多严重。
在警察的干涉下，她终于停止骚扰。
但却用陌生号码给我发来信息。
“我是绝对，绝对不会让你像他那样离开我！”
8
爸妈是在我小学时离婚的。
不是因为爸爸出轨，是他受不了妈妈的控制欲。
当时的我被判给爸爸，可我见妈妈可怜，一直留在她身边。
自从之后，妈妈不停向我诉说自己的艰辛。
难产的危险、婆家的冷眼、爸爸的背叛、工作的重压等等。
桩桩件件，没完没了。
而每段“血泪史”的结尾，永远是一句。
“要不是为了生养你，我哪用受这些罪！”
仿佛她所有的不幸都因我而起，我必须为此负责。
考上大学后，我本以为能得到喘息的机会。
然而距离的拉远反而加深她的不安，让她的控制欲暴涨。
她要求我时刻汇报行踪，否则扣生活费，但我没妥协。
由于生活费是爸爸和她平摊，她无法完全用钱掌控我。
所以便从其他方面入手，管得最严的就是我的穿着打扮。
因为她发现，批判我的着装，会让我情绪低落。
这种精神控制让她得到极大的满足感。
但慢慢地，我调整过来，没有再放心上。
于是她又发疯，觉得我再次脱离她的控制。
正想着，忽然接到辅导员的电话。
“你妈妈带着一群人来，其中有两个穿白大褂的医生。”
“她说你精神不正常，要立刻把你接走治疗！”
没等我反应，他们已冲到宿舍楼！
一见到我，所谓的医生不由分说地拿出束缚带。
宿舍楼的女同学们尖叫着后退，被吓得不轻。
妈妈在一旁哭喊，“快，你们快绑住她！”
“女儿啊，你别怪我狠心！我是怕你害人害己！”
幸亏保安及时赶到，用防暴叉拦住他们。
我强迫自己保持冷静，一字一句道：
“我的精神没有问题，反倒是你，心理有问题！”
“别以为你是我亲妈，就有权让人把我强行绑走！”
同学们窃窃私语。
“怎么回事？唐沐晴有精神病？看着不像啊！”
“不像不代表没有！亲妈都大张旗鼓找上宿舍了。”
“对啊！难不成会故意污蔑自己女儿吗？”
她们边说边用怪异的眼神防备我，生怕我失控伤人似的。
我怒极反笑，“我也万万没想到，居然会被亲妈污蔑。”
“你有病是事实！我有视频证据！”王立洋冒出来。
他将手机高高扬起，播放视频。
视频将我打碎酒瓶和手掌受伤的片段混剪在一起。
特意制造出我在用碎玻璃片自伤的假象。
我蹙眉解释，“不是这样的，那天……”
妈妈拔高音量：“她不仅自伤，还伤人！我就是受害者！”
她撸起袖子，几条结痂的伤痕像蜈蚣般扭曲地爬行在手臂上。
“沐晴每次回家都会和我动手，我一直让着她。”
“一开始还好，但后面她变本加厉，甚至拿起厨房的菜刀！”
“我很担心她伤害同学，思来想去决定自曝家丑，让她接受治疗……”
“对了，还有病历。”她掏出不知从哪来的假病历。
上面清楚写明，我的病情很严重，必须尽快治疗。
王立洋轻声安慰她，她回以微笑。
难道他们早就认识？！
下一秒，白大褂趁大家分神，挣脱束缚扑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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