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许爱莲《头七那天,60岁的我收到了豪门认亲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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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七那天,60岁的我收到了豪门认亲书。
苦了一辈子的我,竟然是沪市首富失踪了四十多年的亲姐姐。
儿子和女儿敲锣打鼓来到养老院,说要送我去认亲。
养老院院长却把他们拦在门口,面色十分凝重。
“许爱莲没回家吗?哎呀,七天前她就从咱们这儿跑出去了!”
“疯狗似的咬伤了咱们两个护工,害说回去就把你们的头给拧下来!”
当初他们为了把我送到这所地处偏僻、管制严苛的养老院,谎称我有间歇性狂躁症。
每天,我都被死死地绑在床上。
七天前,我的护工感冒请假,忘了把我床上的电热毯关掉。
我挣脱不了绳索,碰不到开关。
汗水沿着我松垮的皮肉不住地往下淌。
衣裳、被褥、床单全部湿透……直至电热毯。
当晚,我就被着火的电热毯给烧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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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了?!”
我儿子陆建国一听,声音立即拔高八度,推了院长一把。
“不可能!我妈一个腿脚不利索的老太,能跑到哪儿去?”
我女儿陆建红也急切地走上前,手里的康乃馨散落了一地。
“就是!你们养老院怎么看护的?人丢了七天你们都不通知我们?!”
“我告诉你们,我妈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许氏集团明天就能把这里夷为平地!”
他们身后,一个穿着高定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微微皱眉。
他是沪市首富的秘书,专程来接我的。
看到秘书不悦的神情,陆建国表情一滞。
像是想到了什么,面色难堪地叹了口气。
“对不起啊张秘书,让你见笑了,事到如今……我也不怕告诉你!”
他搓了搓手,一脸的痛心疾首。
“我这个妈啊,撒谎成瘾,嘴里没一句实话!这次,只怕也是为了报复我和小妹,所以故意躲起来了!”
“几年前我老婆生孩子,在医院里等着人照顾,她打电话骗我说被车撞了,让我赶紧过去。”
“我火急火燎地赶去,结果她啥事没有,搁那儿跟人嗑瓜子聊天!”
“后来我媳妇坐月子,她既不出钱也不出力,落下了一辈子的月子病,死活要跟我离。”
说到这儿,体重180斤的陆建国浑身颤抖,声音哽咽。
“可就算这样,我也没有不管她。拿出所有积蓄,送她住进了养老院!本以为她多少能好些,可没想到……”
我女儿陆建红微微一怔,随即心有灵犀地咬起了嘴唇。
从包里掏出一个小药瓶,红着眼眶递给秘书。
“我妈她有间歇性狂躁症,一不顺心就会打人!”
“因为这个,我的婚事一直艰难。好不容易跟前男友谈婚论嫁了,她偏要撒谎,说他在外面搞大了同事的肚子,害我一怒之下跟他分了手!”
“为这事,对方要告我诽谤。从那时起我就得了抑郁症,只能依靠药物才能活下去。”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挽起袖子,露出一道早已愈合的割腕伤疤。
那确实是她亲手割的。
却是因为被第三任男友骗走了半年工资,哭着喊着找我要钱,我拿不出,当场在我面前上演自杀。
“现在终于要过上好日子了,首富舅舅来认亲,她却故意玩失踪!”
“妈,你非要逼死我才甘心吗?”
“好,那我今天就把这条烂命还给你!”
说罢,陆建红就一头朝着门外急速行驶的轿车冲了过去。
周围的路人急忙阻拦,个个义愤填膺。
“这老太婆也太不是东西了!”
“亲生儿女都这么坑,简直蛇蝎心肠啊!”
“摊上这种妈,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我听着这些话,那晚被烈火焚烧的剧痛仿佛又回来了。
全身皮肉被烧得噼啪作响,手指因忍受不住疼痛狠狠掐入床铺。
我疼到疯狂嘶吼、恸哭,失禁,全身痉挛……
直到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皮肤再也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死去的灵魂漂浮上天空,我终于解脱了。
豪门舅舅来认亲,他们的好日子就来了?
不,是他们报应到了。
张秘书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但还是维持着基本的礼貌,对陆建国和陆建红劝道:
“两位先别激动,当务之急是找到许爱莲女士。”
“既然养老院这边说她跑了,那我们就先去她的房间看看,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陆建国一听,立刻抹干了眼泪,“对对对!张秘书说得对!”
“我妈想报复我们,肯定留了纸条,写了条件!”
他一边说,一边殷勤地在前面带路。
那副伪善的嘴脸,跟他烂赌的爹当年一模一样。
养老院给我安排的房间在阴暗的角落,终年不见阳光。
门一推开,一股馊臭味便扑面而来。
房间里除了一张硬板床,只有一张破桌子和旧衣柜,挂着几件洗得发白的旧衣裳。
陆建国和陆建红嫌恶地捏住了鼻子。
“操,什么味儿啊!”陆建国低声嘟囔,“跟猪圈一样!”
陆建红则一脸鄙夷:“她就喜欢住这种地方,以前不是天天往家捡垃圾么。”
就在这时,陆建国在衣柜的夹层里摸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是个用红布包裹得整整齐齐的小包。
一层层打开,里面是一个老旧的存折。
当他看到上面那一长串零的时候,眼睛瞬间直了。
“个,十,百,千,万……十万……”
旁边的陆建红也凑了过来,激动地叫出了声。
“二十万!!”
两人面面相觑,脸上的震惊迅速消退,化作贪婪和鄙夷。
陆建国一拳捶在墙上,五官扭曲。
“一个捡破烂的老太婆,哪来这么多钱?!”
“她年轻时候就是发廊妹,跟不三不四的男人鬼混!如今老了还不守本分!这些钱肯定是她做皮肉生意赚来的!”
陆建红也跟着点头:“一把年纪了还这么不检点!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为我们想想!”
我的魂魄被狠狠撕开了一道口子。
尽管已做好了心理准备,我依然没想到,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儿子和女儿,会这般揣测我。
穿过他们的身子,我停留在存折上方,盯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数字,回忆起了其中一笔钱的来历。
1996年11月。
建国跟同学合伙做生意失败,为了填补亏空,我大冬天去给人通下水道,浑身冻得僵硬,挣来了500块钱。
从此膝盖就患上了风湿病。
更多的,是我在小区里捡垃圾,一毛一毛攒下来的。
每天的鱼肉留给他们吃,而我,只吃他俩的剩菜。
为了给他们省钱,冬天从来不开房里的暖气。
冷,我就多盖两层棉被。
夏天为了省电,他们不在家时,我从来不开空调。
我这么苦,是为了什么?
陆建国花钱大手大脚,又好高骛远,不肯脚踏实地上班。
陆建红恋爱脑,一次次被男人骗。
我便想着给他们攒下这笔钱,一旦将来有个万一,至少能留给他们兜底。
到头来,我一辈子的辛劳和积蓄,竟成了他们往我身上泼脏水的证据。
“哥,这钱咱们先收好。”
“等找到妈,必须让她赔偿咱们这么多年的精神损失费!这二十万,连本带利都不够!”
陆建国重重点头,“没错!不然对不起我们受的委屈!”
可笑我受的委屈,他们从来没放在过眼里。
建国每次输了牌,就会骂我扫把星,摔东西,砸碗筷。
建红呢,饭菜味道差一点就直接掀桌,让我重做。
每次谈恋爱都上赶着去男友家同居,替别人洗衣服、做饭被骂了还敢还口,在家哪怕闲着不肯给我搭把手。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忽然笑了。
我再也不会因为满手的冻疮,痒的钻心。
因为牵扯到沪市首富,警方很快开始调查我的失踪案。
媒体也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蜂拥而至。
“豪门姐姐离奇失踪,孝顺子女泣血寻母”的话题,一夜之间登上了各大平台热搜榜。
镜头前,陆建国和陆建红哭得伤心欲绝。
绘声绘色地讲述,他们这些年是如何被一个“疯癫、自私、谎话连篇”的母亲所折磨,却依然不离不弃。
陆建国对着镜头,哭红了鼻子。
“我妈她……毁了我的一辈子!但是,她终究是我妈!无论她在哪,我都要找到她!”
陆建红更是披头散发,哭到昏厥。
“求求你们,帮我找到妈妈!虽然她做了很多错事,但毕竟辛辛苦苦把我拉扯大……我不能没有她啊!”
要不是我早已上了他们无数次当,几乎也信以为真。
网络上,他们成了当代二十四孝的典范,而我,则成了人人唾骂的恶毒母亲。
【这个老太婆是魔鬼吗?】
【建议直接判死刑!这种人不配活在世上!】
【一定要找到那个老妖婆,让她好好享受一下正义的讨伐!】
他们甚至联系上国际心理学专家。
分析我为什么会患上间歇性狂躁症,为什么撒谎成瘾,扩大社会舆论。
打算以此为话题,站在受害者的身份,把自己炒作成网红,以便后期带货盈利。
我太了解他们了。
他们这么做,还有一个目的。
就是想要我那富豪弟弟知道,我疯癫、霸道还不讲理,与其认我给家族丢脸,还不如直接认他们。
从此,财富和地位就全都有了。
可他们小时候不是这样的。
那年,我不学无术的丈夫因为烂赌欠下巨额赌债,抛下我们母子三人,人间蒸发。
我一个女人,带着他们两个孩子,日子过的越来越艰难。
他们吃的不好,穿的不好,在学校和村里就难免会受到几个同龄人的欺负。
我丈夫的亲弟弟,于心不忍,瞒着弟妹暗中接济我们。
因为担心村里人说闲话,他总是在深夜过来。
有时是一袋米,有时是一袋面,有时是几十块钱。
建国和建红不懂什么叫至亲的扶持,只知道他们小叔半夜三更来找他们的妈妈。
加上村里的闲言碎语,他们误以为我勾搭小叔,逼走了他们的父亲。
这个念头就像一颗毒瘤,在他们心里不断地扎根、疯长。
无论我怎么解释,他们都不肯听。
不管我再怎么努力,对这个家付出再多,在他们眼里都是应该的。
他们诬陷我、利用我、折磨我……也都是我理应承受的。
警方的调查很快有了进展。
通过养老院附近的天网监控,他们发现我失踪当晚,有一个模糊的身影,扛着一个巨大的、鼓鼓囊囊的包裹,走向了后山。
警方立刻组织了搜救队上山搜救。
陆建国和陆建红一听,眼睛都亮了。
觉着这是一个在媒体和富豪舅舅面前表现的绝佳机会。
立刻表示要亲自上山,并且带上了一大群记者。
浩浩荡荡的一群人,朝着后山进发。
自从我死后,我的灵魂一直被不知名的力量束缚在养老院。
但这次,我发现自己可以跟着他们一起走了。
很快……我便看见了自己的尸体。
后山灌木丛生,小路多且崎岖。
搜寻了几个小时,所有人都累得气喘吁吁,满身是汗。
陆建国的耐心很快被耗尽。
他那双价值一千块的皮鞋沾满了泥土,特意穿出来的名牌西装也被树枝刮破了好几道口子。
当着记者的面,他一声不吭。
背地里却低声咒骂个不停。
“妈的,这什么鬼地方?不要脸的老东西,躲这种地方来,就是想故意折磨我们!”
陆建红也跟着小声抱怨:“可不是嘛,妈也太过分了,以后舅舅的遗产我必须分一半!”
陆建国眉梢一挑,“你想屁呢!我是儿子,妈的遗产至少有80是我的!”
眼看两人要吵起来,陆建国脚下一软,踩到泥塘边一团黑乎乎的东西。
那团东西被烧得焦黑,蜷缩在一起,既像是流浪汉丢弃的垃圾,又像是一具被烧焦的动物,散发着奇怪的味道。
陆建国嫌恶地捂住口鼻。
跟在后面的警察和记者此时也注意到了。
一名年轻警察正要上前查看,陆建国却抢先了一步。
他想在镜头面前表现孝心,又不想用手去碰那团又脏又臭的垃圾。
于是大步流星地走上前,抬起一只脚,对着那团蜷缩而焦黑的垃圾,狠狠地踹了下去。
“什么破玩意儿!”
“滚远点!”
“别他妈挡道!”
砰的一声闷响。
我焦黑的尸骨,在空中划出一道平滑的弧线。
坠入下面冰冷刺骨的泥塘。
黑色的污泥翻涌着吞没它后,噗噗,冒出几个气泡。
我恍惚感觉到了一阵冰冷的刺痛,轻轻从他头顶飘过。
哀莫大于心死。
侮辱亲妈的尸体,不仅要遭天谴,还会影响他下辈子投胎。
而妈再也救不了你了。
这一瞬,我甚至感觉不到愤怒,感觉不到悲伤,甚至连恨意都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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