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许念安顾怀寂《风止时你未回头》

10-10 6阅读

中秋节前夕,许念安的儿子在苏挽晴的学校里无故失踪。
许念安多次询问,连学校的门都进不去。
她无奈报警,却遭受教训,被打得浑身是伤丢出了学校。
而派人打她的正是许念安结婚了八年的丈夫,在京圈名声赫赫的人物——顾怀寂。
教导处前。
许念安儿子的玩具还躺在课桌上,但算上失踪时间,她的儿子很有可能七天没有进食了。
她心中绞痛不安,不断敲打苏挽晴办公室的门,就在这时,顾怀寂身穿定制西服、目光凌厉的走了出来,声音冰冷的警告。
“念安,你不该来打扰挽晴过中秋节。”
许念安不敢置信,几乎是从牙缝里挤了出来:“你亲生儿子失踪了,你不在意?”
她不明白......
明明她和他才是一家人,他不仅不关心自己的儿子,还阻碍她,为的是让另一个女人闲暇地度过中秋。
许念安痛彻心扉,眼中聚集泪花,颗颗坠落。
顾怀寂冰凉的眼底闪过一抹不忍,但很快转瞬即逝,仿佛错觉。
“念安,儿子失踪不能怪挽晴,说不定是儿子自己调皮。”
“你在学校里闹,苏挽晴的脸面怎么办?找个时间,带些礼物,当众好声好气给她道个歉。”
许念安睁大一双眼,想要在顾怀寂脸上看到一丝慌乱与在意。
“怎么会是儿子自己调皮,听澜很乖,况且孩子贪玩,那七天也该出现了!”
顾怀寂沉默了片刻,语气平淡地说道:“无论如何,不能打扰挽晴和亭风过中秋。”
亭风,是苏挽晴的孩子。念及此处,许念安的双眼不禁泛起泪光。
他竟然宁可关心别人的儿子,也不在意自己儿子的死活!
她几欲开口将胸中的酸痛述说,却感受到顾怀寂冷冰的目光带着十足的压迫落在她的脸上。
“念安,不许闹了。”
他自来霸道,说出这话就已经没有商量的余地。
顿时,许念安身形一阵恍惚,几步踉跄,差点摔倒,心里痛到几乎麻木。
结婚八年,她们感情一直很好,顾怀寂虽然平时话不多,却会注意到她喜欢的东西,每次不用她开口,次日就能如愿以偿。
可儿子失踪后顾怀寂总是一副冰冷又回避的表情,原来是怕这件事调查起来影响到他心上人的名声。
许久没等到回应,顾怀寂没了耐心。
“念安,挽晴救过我性命。我承诺过会永远保护她,所以你不要闹了,万事以挽晴为先。”
“可是……我的儿子。”
许念安想走到苏挽晴的面前,却被顾怀寂一手拦住,他语气阴沉:“已经和你说清楚,想要找到儿子,就先给苏挽晴道歉。”
许念安如遭雷击,不可置信道:“顾怀寂,听澜也是你的儿子。”
顾怀寂推开她,眉头紧锁,周身的冰冷气息朝着许念安压了过去。
“我知道,我从未放弃找听澜。但,现在你必须道歉,三天之内我必须看见你的诚意。”
许念安苦涩一笑。
第一次,她觉得他是那么的陌生和冷漠。
仿佛从前的爱情都是她的错觉。
当初,许念安只是一个普通毕业生,顾怀寂却看中了她,无意中,她签下他早已布置好的苛刻合同,从此,不得不留在他身边。
共事两年,为了让她习惯,他处处安排周全。
初入豪门宴会,她因穿衣质朴被人讥笑,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换上和她同款的衣服,只为替她正名。
她被公司排挤时,他能不惜开除参与事情的所有人,护她周全。
她生病住院,他更是彻夜守在病床边,守得满脸青色胡渣。
她的身份太普通,顾家坚决不同意他们在一起,他跪了九十九夜,甚至主动放弃继承人的位置。
顾家才妥协,他们结了婚。
原以为经过波折,她们终于能一直走下去,直到一年前,苏挽晴在雪地里救了顾怀寂,从此开始了雪地浪漫传说。
苏挽晴身体羸弱,他总是亲自送药上门,担心她一人照顾不好自己。
苏挽晴怕冷,他特地命人提前烧好壁炉,换上温热的床具。
苏挽晴作为幼儿园园长经常被家长下班骚扰,他在她家门口设下安保,只为让她安静生活。
最终,他甚至不容置喙,把她接进了家。
“念安,你想清楚了吗?”
他不耐烦的皱起眉,看了一眼腕表,“儿子,我会替你找,但接下来该怎么做,你应该清楚。”
许念安绝望了,强忍的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
“顾怀寂,你还是人吗?”
她颤抖着咬紧牙关,艰难地说道。
“我道歉,我什么都答应你们,把儿子还给我,求你们了。”
顾怀寂满意地点头,抬手给她勾去眼泪。
许念安无力地不去看他,声音透着一股虚弱,“现在可以赶紧去找儿子的下落了吗?”
顾怀寂转身,正欲对管家传话。
就在这时,苏挽晴突然叫了一声,“怀寂。”
远处,采访人员扛着长枪短炮蜂拥而至。
许念安跌落人群之中,急促的人群涌过来,挤得她浑身酸疼,她奋力地呼唤着顾怀寂的名字。
可顾怀寂匆匆朝着苏挽晴赶了过去,根本没有理会她的呼唤,路过的途中,更是一脚才在她的掌心上。
十指连心,许念安疼得心脏蜷缩起来。
“挽晴,你没事吧。”顾怀寂揽着苏挽晴站在一高处。
那处很高,人群挤撞不到,许念安奋力靠近,却被顾怀寂直接狠狠地推开,背重重地摔倒了墙上。撞得她五脏六腑都要破碎。
“没有你,挽晴不会被挤。”
听着顾怀寂的苛责。她跌落人群,抬头看向顾怀寂,只觉他目光冷冷,逐渐寒掉她整片心。
她一点点地彻底被人群淹没,浑身疼得身体反复支离破碎。
晕倒前,她脑子只有一个想法。
她要带着儿子离开顾怀寂,与他一辈子再不相见!
……
再次睁眼,她的床头,佣人正在她身旁守着夜灯。
因为她怕黑,许念安特意让每时每刻都有人陪她。
“念安小姐,顾总特意叮嘱,叫我们等您醒来后,通知您,一定不能再去找挽晴小姐。”
曾经的爱意沦为了给苏昭晴传话的话筒,许念安恶心得胃部仿佛在翻江倒海。
她打通一个电话,找律师准备好了离婚协议和抚养权放弃书。
“您真的决定了吗?”
“是。”
她回应地决绝。
回到别墅,顾怀寂正再给苏挽晴打电话。
孩子都不见了,他还能这么轻松。
许念安忍着火气,把协议和放弃书重重地摔在他的手边。
“回来了?”顾怀寂仰躺在沙发上,收回搭在桌子上的脚,沉沉地走向她,双眼里全是她的模样。
许念安没有回答,只是淡淡地说:“签了吧。”
顾怀寂愣了下,“这是什么?”刚想翻开,手机震动了一下。瞥见信息,他根本没细看,随手签下名字。
“挽晴找我,以后有事就拖给管家吧,不必给我看。”
话音刚落,他已快步走远。
望着那份被轻易签下的离婚协议和抚养权放弃书,许念安嘴角缓缓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没有多说,转身收好了协议,交给律师。
做完一切,许念安没有浪费一分一秒,直接赶去苏昭晴的学校。
儿子过往在学校里身影恍惚还在,许念安心中一酸,眼中涩涩的。
可更快的,苏挽晴赶了过来,将她拦在了外面。
“不是叫你不要来了吗?你真没素质,你儿子也和你一样,难怪怀寂不在意。”
许念安心中钝痛。她几步上前,红着眼睛理论:“轮不到你来说三到四。”
苏挽晴顿时阴沉了脸,她将许念安推在地上,地上全是碎石子,刺得许念安浑身疼痛难耐,拉扯中,苏挽晴的手臂也被许念安的指甲划出了几道红印。
顾怀寂闻声而来:“你们在干什么!”
苏挽晴红着眼,露出挣扎间蹭红的手臂,“怀寂,她又来学校闹,还抓伤了我。”
顾怀寂脸色变得阴沉,一把抓住许念安的手:“和你说了多少次不听,你非要我惩罚你吗?”
许念安脸色惨败,她痛彻心扉地道:“怀寂,我被推到了地上,你仔细看我的伤口便能明白。”
顾怀寂抓着她手臂的力气松了一点,目光沉沉,似乎在思考什么。
忽然间,站在她身侧的苏挽晴尖叫着失足,整个人朝着楼梯口跌去。
顾怀寂反应极快,第一时间冲过去将岑清眠抱在怀里。
“怀寂……。”苏挽晴脸色惨败,声音虚弱,“许念安,刚刚推了我。”
顾怀寂脸色阴沉,冰冷的目光投向了许念安。
许念安心头一紧,声音有些干涩:“我没有推她。”
这里除了许念安还有谁?除了她,还有谁能让苏挽晴摔倒?
顾怀寂的怒火彻底被点燃,他将苏挽晴紧紧护在怀里,厉声打断。
“还敢狡辩!”
他冷声唤来来管家。
“把太太关到地下室,没有我的同意,谁也不许把她放出来!”
顾怀寂明明知道自己有幽闭恐惧症,最害怕黑暗,可还是为了苏挽晴,将她关进去地下室。
“不,我不要去......”
“别碰我!”
她拼命挣扎,哭喊道声嘶力竭,可顾怀寂抱着苏挽晴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留下,她还是被硬生生拖进了地下室。
“砰——”厚重的铁门关上,世界瞬间只剩下一片死寂。
密闭的空间里,刺骨的阴冷从四面八方压来,有仿佛又无数只冰冷的手伸向她。
许念安浑身发抖,背靠着冰冷的墙壁,耳边时不时传来水滴声,像是来自深渊的回响。
每一口呼吸都像被扼住了喉咙。
她不能待在这种地方。
“不要,我害怕!”
“怀寂,我知道错了,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求你了,放我出来!”
她拼命拍门,声音在密闭空间里回荡,却没有任何回应。
越喊,心口越窒息。
那种被黑暗吞没的恐惧一点点撕裂她的神经,她整个人几乎崩溃,跪倒在地,眼泪混着冷汗止不住地涌出。
——这是她最怕的地方。
而顾怀寂,偏偏把她推了进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晕倒了又醒来,可这一次门开了。
顾怀寂站在门口,目光沉沉地看向她。
许念安以为终于结束了,踉踉跄跄地走向门外。
“把她拉出去。”
一道阴沉的男声传出来。
没等许念安反应过来,她被佣人一左一右的拉住,紧接着,她被抬到了别墅路上,一辆高轮的迈巴赫车向她驶来。
巨大的车灯晃得她刺眼:“你们要干什么!”
“挽晴不过和你争执了几句,你竟然下狠手把她推下楼梯,你害她一直疼痛,这些都是你应得的。”
那车就那样狠狠碾向倒在地上的她。
“啊!”许念安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叫。
身体的痛根本比不上心口的撕裂,他甚至没有给她解释的机会。
许念安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从眼角涓涓流淌。
“痛、好痛。”
“怀寂,放过我。”她忍不住哀求。
可顾怀寂就站在她的面前,看着她流血,看着她被疼得嚎叫流汗,最后倒在地上不醒人事……
“念安……”
“念安……”
顾怀寂在床边轻声呼唤她,许念安差一点以为回到了苏挽晴没有两人恩爱时。
确认身体的伤不是幻觉,许念安将脸面对冰冷的墙。
“好些了吗?该向挽晴道歉了。这段时间她因为你承受了不少麻烦,工作上也总有老师询问她学校里是否丢了孩子。”男人磁性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再大的麻烦,难道比得上她这些天所受的苦吗?
许念安忍不住流下眼泪,泪水浸湿了枕头。
顾怀寂见她不在说话,再一次朝她施压,声音透着些许威胁。
“好了,等你身体好了,记得亲自去学校给她举办道歉会,我要看见你的诚意。”
泪再一次流了出来。许念安麻木的闭上眼,她不再做无用的挣扎。
“行,我可以道歉,但你一定要找到我们的儿子。”
顾怀寂很快答应了,“这是必然,听澜也是我的孩子。”
许念安绝望地问道:“还有多久。”
顾怀寂迟疑了一阵子,但在她强势的目光中答道:“你给挽晴道歉完后。”
顾怀寂几乎天天都会来医院,但从来不是为了她。
他总是直接走向隔壁的VIP病房,带着苏挽晴喜欢的花和补品,语气温柔耐心,一句句都像刀子,直直扎进许念安心口。
更让她几乎窒息的,是顾怀寂对苏挽晴那个五六岁孩子的宠溺。
“亭风,作业写得还顺利吗?不会的叔叔教你。”
“慢点跑,别摔着。”
“看,叔叔给你带了新款遥控飞机,喜欢吗?”
孩子清脆的笑声和顾怀寂低沉的回应温馨得刺眼。
顾怀寂你真是好样子,听澜,妈妈真笨。
给你找了这样一个爸爸。
她僵硬着身体,从礼品店里,挑好要买的礼物,砚台毛笔,书画,无一不是贵重的物品,还有一张大大表彰苏挽晴的锦旗。
顾怀寂手捧玫瑰花,迎接苏挽晴下班,并为她精心铺设了地毯。
升旗台前,许念安提着大包小包,面无表情地将礼物递给苏挽晴:“这些天是我误会了,苏老师德艺双馨,一直对听澜很好。”
苏挽晴不满地靠在顾怀寂肩上:“这么小声,谁听得见啊。”
“念安,大声点。”顾怀寂低沉的嗓音响起,声声刺痛许念安的心。
她涨红了脸,大声喊道:“我一直误会苏老师了,是我错了!”
台下一阵哗然,纷纷指责她让苏挽晴无故遭受的舆论。
而许念安只是下了台,静静地走开,避开辱骂与指责。
就在这时,传来苏挽晴的声音。
“念安,难得来学校一趟,去采购部把新来的课本搬过来吧。”
许念安立马拒绝:“贵校的工作不应该丢给一个外人吧。”
苏挽晴拉着顾怀寂的衣袖,语气娇俏:“可是我今天很累,好几天被人骂都没睡好,你就帮帮我。”
顾怀寂不容拒绝的目光转过来。
许念安便不再反抗,她没有选择。
走向了学校采购部,比起吵闹校园内部,安静地仿佛没有一个人。
书本并不沉,但如果只交给一个人,那事情就会仿佛做不完一样,从天黑到了落日。她双颊绯红,汗挂在脸上,走路也摇摇欲坠,昏昏沉沉中,没有一个人来看她。
明明就这么一件小事,顾怀寂都不帮她。
只是为了心上人,对她惩罚。
双手传来的酸痛,她憋住泪光,后槽牙坚持。她再也不会求任何人。
等屋内的书被她搬完,一个五六岁的男孩躺在角落,呼吸微弱。
许念安双目睁大,几乎是本能反应,跑了过去一把将男孩抱在了怀里。
“听澜……我的儿子。”
她几乎痛彻心匪,顾听澜的脸颊绯红,呼吸困难,一看就是遭受过不少折磨。
她急忙将人送进了医院,听着护士告诉她,孩子长期没有食物和水源的补充,还时常遭受殴打,柔软的肌肤上都是一些没轻没重的痕迹。
许念安几乎能想象到顾听澜无助地坐在黑暗里哭泣,她崩溃了,泪水从眼眶中溢出。
是夜,顾听澜难得清醒,模模糊糊念着:“是院长,院长把我关起来。”
如果她能更加勇敢一点,早点找到苏挽晴,听澜就不用受苦了。
她的听澜,在家里按时吃饭,她把他养的很好,脸色红润,说话礼貌。
可现在……他恐惧的眼神,发颤的身体。他被毁得差不多,嘴巴时时发抖,连话都说不太清楚了。
没有那个当妈的能忍受孩子受伤,顾听澜受的伤仿佛就在她身上重演。
苏挽晴,她绝对不要放过她,她一定要为她的听澜出口气。
许念安整日整夜得陪在顾听澜身边,流了无数次眼泪。
期间顾听澜养病的这段时间,顾怀寂也来过无数次,只是静静地站着看着他们母子俩,吩咐医生一定要好好对待她们。
许念安赶不走他,也就任他看。
终于,许念安再也忍不住,红着眼睛质控道,“顾怀寂,听澜是被苏挽晴扣留折磨的,如果你早点维护听澜,他就不会收到这样的痛苦。”
顾怀寂皱起眉间:“念安,我可以陪着你,但是你为什么总是怀疑挽晴。”
心里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许念安痛到无法呼吸,哭喊地说道。
“你去调查啊,查一次啊。”
顾怀寂皱起眉间,眼中浮动一丝质疑。
就在这时,他接到一通电话,眉间松开。
“好的,我马上赶过来。”
“念安,亭风生病了,我过去看看。”顾怀寂说完拿起放在一旁的定制西装,快步走开。
只是走到门前,他又转过头。目光沉沉地扫过许念安和顾听澜的脸上,“等我回来。”
门被关上。
病床上的顾听澜发着烧小声地呼唤着,“爸爸……爸爸……”
许念安掩面哭泣。
房间阴暗昏沉,正如她的希望。她不会再相信顾怀寂的回头了。
当晚,苏挽晴多次提议顾怀寂多住一会,但被顾怀寂拒绝。
看着顾怀寂无论如何要离开的背影,她的目光中闪过一丝阴毒的算计。
次日,许念安哄了一晚的孩子,浑身疲惫,迷迷糊糊中看着顾怀寂弯腰将顾听澜抱起来。
她激起一身冷汗,将顾听澜抢在了怀里。
“你要干什么?”
顾怀寂站在床头,语气冷得像是北极的冰,带着不容置疑和冷漠。
“挽晴的儿子得了肾病,前几天做了检查,听澜的肾正好合适的。”
许念安如坠冰窖,牙齿频频撞在一起。
“你要把我们儿子的肾换给苏挽晴的孩子?”
看着顾怀寂沉默的表情,以及确定的姿态。
许念安终于疯了。
“顾怀寂,如果不是听澜是我怀了十个月,清楚的知道是你的孩子,而且几年前你没认识苏挽晴,我都要怀疑亭风是你的孩子,而听澜才是别人的孩子。”
顾怀寂眉头紧皱,“念安,我能理解你,之后我会对听澜好的,但,现在别闹了。”
闹?
是她疯了,还是顾怀寂疯了。
许念安不顾脚上什么都没穿,她抱着儿子不断后退,一路跑到了医院的屋顶。
看见站在楼梯口的顾怀寂。
她低头,三楼的高度令她头晕目眩,她崩溃大叫一句:“你再过来,我就带着听澜一起跳下去。”
“念安,很危险。”顾怀寂目露担心,但却依旧散发着不许她拒绝的气息,在许念安强硬的眼神里,才回头后撤两步。
就在这时,电话铃声响起,顾怀寂拿出手机。
“你放心,我不会让亭风有事的,挽晴,你安心,我一定会把听澜带过来的。”
心被人一点点撕碎,许念安紧紧捏着衣物,猛地呼吸了几口气。
眼泪如雨,星星点点落下。
是她识人不清!才让听澜收到这种苦楚。
“念安,把听澜留下,听话。”顾怀寂步步走进,身后是高空,面前是恶鬼。
许念安闭上眼睛,对这个男人彻底失去所有说话的欲望,她托举着顾听澜,猛地跳了下去。
身体如断线的风筝,朝着空中掉下。
泪眼模糊中,她看着顾怀寂失去以往冷静地奔跑过来。他整理的头发被风吹起,神情也是狰狞崩溃。
可她再也没有一点对这个男人的爱了。
她尽力地托举着顾听澜。这场故事里,唯一无辜的人,是妈妈对不起你。
一声巨大的撞击声。
红色,从她的身下涌出。湿濡的液体,从她的身体里扩散到了四处。
她疼得说不出话,鲜血不断冲嘴中咳嗽,吐了出来。
“念安!”顾怀寂跑下楼,将她抱起,伸向她的手颤抖不已,目光中满是心疼。
许念安将头扭到一边,不再看他。
就在这时,秘书小心翼翼地凑过来,轻声说道:“顾总,大出血的情况无法进行肾脏移植。”
“现在还讲这些!”顾怀寂如同愤怒的豹子,竖起了獠牙。
“念安。”他带着深深的愧疚呼唤她。
许念安却不愿再与他说话,只是冷着脸。
“我们去医院吧。”顾怀寂弯下腰,正想抱起她。
就在这时,他接到一通电话,那头传来苏挽晴焦急的声音:“怀寂,亭风一直哭着喊你,你快来看看吧。”
顾怀寂的眉头紧皱。
他看着许念安浑身是血的模样,又想起来苏挽晴焦急的样子。
“你们先送太太去医院,记得无论如何用上最好的医疗资源,我等会……过来。”
许念安心如死灰,被推着进了急救车。
直到醒来,护士拿着纸笔在她在面前说道:“念安小姐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顾听澜现在的情况无法继续肾脏移植。”
许念安心里一阵扭曲的疼痛,都这个时候了,顾怀寂竟然还在想肾脏移植。
她急忙地将顾听澜抱进怀里。却被护士打断。
“先别急着带走,顾听澜的情况,还需要二期手术,顾总的意思是让我好好照顾你们。”
等他们快要进急救室时,门外忽然发出一阵骚乱。
“亭风!你怎么了。”
“让开!叫医生,快点叫医生。”
秘书小心翼翼地靠近顾怀寂,“亭风他突然陷入了发烧,但现在的主治医生只有一个,您看先完成……听澜的手术,还是……治疗亭风。”
“我们已经通知调来其他医生,但需要一段时间......大概是十五分钟。”
许念安已经说不出话了,模糊的视线中,她看见顾怀寂久久沉默不语。
一个发烧。
一个跳楼后等待治疗。
他竟然还在犹豫。
许念安想笑,但更多的苦涩一点点入了心里。
顾怀寂看着顾听澜躺在病床上了无生机的样子,心里微微抽痛。
苏挽晴忽然捏了下苏亭风的手臂,小孩立马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叫。
“怀寂爸爸……”
苏挽晴轻轻拉过顾怀寂的手臂,眼中闪烁着几滴泪光,“怀寂,听澜已经从危险里出来,亭风刚刚发作,你看他多难受,还哭着喊你爸爸。”
顾怀寂看着小孩哭着满脸通红,泪眼模糊,乖巧地叫自己爸爸。心头一软。
听澜的手术等待个十五分钟应该没事。
他沉思片刻,咬牙说道:“先让医生去看亭风。”
许念安彻底绝望,失去说任何话的力气。
她看着顾怀寂走向了苏挽晴,临走前还对她说。
“念安,没事,没有主治医生,但还有实习的医生啊。”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和孩子出事的。”
安排过来的两个实习医生进了急救室,许念安再也没有力气争辩了。
她只能坐在病床上,握着顾听澜的手,流淌着热泪。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被黑夜吓了无数回。好几次,她都以为遇见了死神,对着空气发疯。
幸好顾听澜命大,挺了过来。
看着儿子安安静静睡在她身边的模样,许念安几乎是立刻拨通了电话,联系上了私人保镖。
“帮我转移财产……是,全部都到国外。”
“还有……帮我准备一场假死,我要让顾怀寂再也找不到我和儿子。”
得到准确的答复,还想继续商量细节的时候,门被打开了。
顾怀寂走进她们,坐在床边,守着她们。
“快睡吧,许念安。”
许念安冷着一张脸,将顾听澜抱在怀里,走出了房间。
“念安!”顾怀寂生气地喊道:“我特意来看你,你就这样出去?”
“你不也甩下我们母子多次。”
“念安,你什么时候这么不懂事,今天亭风发烧,难受得直哭,让听澜等一下又怎么样。”
等一下又怎么样。
顾听澜和她一起从楼上摔下来。浑身有着无数的细小伤口,一不小心就要命。
而他还在心疼亭风发烧……
发烧……
“顾怀寂,你走!我不想和你再说一句话。”
顾怀寂站在许念安的面前,胸口微微起伏,声音也带有怒气:“好,但我们也先说好了,如果你再找挽晴的麻烦,我一定不会让你好过。”
就这个时候,他还想着自己会欺负苏挽晴。
许念安扭头,不想再看他一眼。
只是望向床边的儿子,带着阵阵痛意,抚摸着他稚嫩的脸庞。
顾怀寂的脚步声也遥远到再也听不见。
第二天,她被护士叫了出去,对方找她频频的闲聊,还有看她时四处飘的目光。许念安感到强烈的不安,她不顾护士的阻拦,跑回了病房内。
入眼所见的一幕让她双目瞪大,苏昭晴竟然拿着枕头捂住顾听澜的脸。
一时之间,她只觉得头痛欲裂,直接冲了上去,将苏挽晴推到在地上。
“你害我儿子这么惨了,还不放过我的儿子!我要和你拼命。”
苏挽晴立马反应,朝着许念安扑了过去,掐住她的脖子,恶狠狠地说道。
“他本来就该死,你也该死,我只不过是把一个小孩关了七天,你弄得人尽皆知,坏我名声,你们两个简直恶毒至极。”
许念安快要被她气笑了,捏着她掐着脖子的手,将她反压制住,压在了地上。
就在这时,顾怀寂匆匆赶过来,一把将许念安推开,呵斥道。
“许念安!你在干什么!”
他担心许念安会伤害到苏挽晴,出手力度极大,导致许念安因惯性向后猛然甩出,手掌重重撞击地面,骨头传来的剧痛使她嘴唇瞬间变得苍白,勉强才支撑起身体。
顾怀寂的目光温和地落在苏挽晴的脸上,轻声问道:“没事吧。”
苏挽晴立刻攀上顾怀寂的脖子,依偎在他的胸口,声音带着颤抖:“怀寂,我好害怕,幸好你来了,否则我以为许念安要杀了我。”
顾怀寂脸色阴沉,一步步逼近许念安,无视她惨白的脸色,猛地一巴掌甩了过去。
许念安的脸因惯性被打偏,嘴角溢出鲜血。
可这些身体的疼痛比不过她心里万分之一的痛,她麻木地看着地板,头顶上方,顾怀寂的声音冷若冰霜。
“许念安,还敢出手打人了?”
许念安用力地咳了几声,仰头看着自己的丈夫,有气无力道:“你滚吧。”
“你说什么?”顾怀寂皱着眉见看向她。
“我说,你滚吧。”许念安喊出来。
顾怀寂变了脸色,再一次走向许念安,“你伤害挽晴,还敢喊这么凶。”
男人的脚步极为阴沉,许念安往后缩了两下,恐惧与委屈在胸中发酵。最后忍不住大喊:“顾怀寂,有人要杀你儿子,你还护住她。”
顾怀寂脸色一变,呆愣在原地几分钟后,看着落在床脚的枕头和顾听澜通红的脸,眉间闪过一丝心疼,最终阴沉着目光扫向苏挽晴。
苏挽晴害怕得发抖,却立马扑进顾怀寂的怀里,把难以支撑的表情埋进他的胸膛。
“怀寂,我没有……”她双眼通红,透着楚楚可怜,“我只不过是因为听澜失踪多日,作为他的老师来看看他,给他扶正一下枕头,我一进来听澜的脸就是红的,谁知道许念安……”
“怀寂,她是不是趁着机会打我啊……”
她的话有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顾怀寂立马点燃了怒火,他呵斥道。
“许念安,你看看你现在成了什么样子。”
许念安无力地笑了声,最终提起的嘴角又落了下去。
“随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看到她脸上明显的红痕,顾怀寂眼中流露出深深的心疼,但苏挽晴所受的委屈绝不能轻易算了。
“挽晴,你想怎么罚她?”
“怀寂,念安或许是因为太过担心儿子,又找不到真正的凶手,才会将我误认为是假想敌。”
“还是你懂道理。”顾怀寂露出欣慰的笑容,“不过也不能就这样轻易放过她,免得她以后继续欺负你。”
顾怀寂的话如同最后一击尖刃,刺得许念安的心口。
她咬着唇,忍着一言不发。
“好吧,就听你的。”苏挽晴细声说道:“我们那里有一座庄园,非常适合修养,就让念安姐去哪里住一阵子吧。”
之后无论许念安如何挣扎,还是被拉了出去关在了庄园里。
许念安当天就被管家带去庄园偏院。所谓的“调养”,根本就是圈禁,仆人们就换着法子折腾她。
故意送来又冷又硬的饭菜,她饿得胃疼,也只能硬撑着咽下去,可一入嘴,便吃到无数的小石头,刺得她反复流血。
夜里有人泼冷水,又把她丢出房间,一冻就是一整夜,她几次生寒冰,肺都要被她咳出的来。
更别提,时不时就有变态把她拖出去,电击、鞭打、精神骚扰,极尽可能地折磨她。
短短一周,她活得像在地狱里。
白天头晕眼花,夜里彻夜难眠,整个人被耗到快散架。
等她被放出来那天,阳光刺得她眼睛发痛,她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
顾怀寂已经站在门口,神色冷峻。
“怎么瘦成这样?”他眉头紧蹙,声音里带着隐忍的关心。
才几天没见,许念安脸上的肉全掉了,唇色发白,眼神空洞,身上看不出半点伤口,比任何时候都要凄惨。
她没说话,只是安静地立在那里,仿佛一具被线吊着的木偶,连呼吸都轻得几乎听不见。
顾怀寂心口一窒,心中莫名有些慌乱。
“快点吧,亭风的生日宴开始了。”苏挽晴突然在一旁提醒道,顾怀寂侧目看过去,两人不在管许念安,有说有笑地朝着热闹的宴会走了过去。
许念安静静地看着一切,风轻轻拂过鬓发,掠过她那面无表情的脸庞。此刻,她已心如止水,一切皆无所谓。
她的计划就在今天,首先来到医院,找到儿子的病房,她望着听澜伸出的小手,眼眶不禁涌出热泪。
“爸爸……”孩子稚嫩的声音中满是天真。
紧接着,听澜又懂事地说道:“爸爸坏,妈妈,我们走。”
许念安心头一颤,泪水再也无法抑制地奔涌而出。
她轻轻覆上手掌,抚在听澜的后脑勺,将孩子紧紧拥入怀中,低声应道:“我们走。”
从别墅中走出来,她站在远处,别墅处火光冲天,硝烟四起。
她将那些曾见证过往生活的物件,所有与顾怀深相关的痕迹,悉数抛入火海,任其随烈焰化为灰烬,永远消逝。
心中默念:顾怀深,此生此世,再也不见。
而她带着顾听澜,登上飞机,即将去一个无人知晓的远方。
抬头时,陆平远正站在门口。
“顾怀寂,”他俯视着,语气淡淡,“你欺负过她的,我要你全部还回来。”
顾怀寂只能发出沙哑的喘息。
几天后,他被转移至郊外的一处庄子。
这里的布局,完全复刻了当年苏挽晴囚禁许念安的地方。周围的仆人都用不怀好意和贪婪的目光打量着他。
车门一开,他被人拖下,膝盖砸在青石地,眼前一黑。四周墙很高,巡逻的脚步声在夜里也清晰得仿佛能数到每一个节拍。
他被锁进木制囚笼,四肢困在木桩与铁链之间。所有的仆人都在欺负他、折磨他、使唤他、
顾怀寂干裂的嘴唇颤抖着,喉咙像被火烧过,只能吐出微弱破碎的气音。
饥饿、屈辱、无边的孤独……他只能被迫承受这一切。
而陆平远,则冷静地旁观着这一切。
他始终觉得许念安对待顾怀寂太心软了。
而现在仿佛死人的顾怀寂,他就很满意。
……
之后陆平远并没有和许念安再提让顾听澜叫自己爸爸的事情。只是静静地守在她的身边,自然而然地接手了家中大小事务,
修理坏掉的门窗,打理庭院的花草,在风雨天提前去学校门口等候,周末带着全家去郊游。
他做得沉默却周到,像一个真正的丈夫和父亲那样,用行动一点点填补着许念安的安全感。
直到一个春深的夜晚,孩子们都已熟睡。
院子里弥漫着海棠花的香,月光泻满窗台。
许念安和陆平远并肩坐在廊下,谁也没有说话。忽然,许念安轻轻地将头靠在了陆平远的肩膀上。
这个动作如此自然,却让陆平远的身体微微一僵,随即,一种要满溢出来的温暖包裹了他。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环住许念安的肩膀,将她更紧地拥入怀中。
“平远,”许念安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我们……就这样过一辈子吧。”
陆平远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收紧了手臂,下颌轻轻抵着她的发顶。过了许久,他才用一种近乎誓言般的郑重语气,低低地回应:“好。一辈子。”
又过了几年,院子里的海棠又开了,顾听澜和陆晓月也长大了
许念安坐在廊下,薄毯搭在身上。阳光透过枝叶洒下,她的目光落在院中。
少年正教小女孩写字,小女孩歪歪扭扭地描红,少年忍不住皱眉。
许念安嘴角微弯,眼底宁静。
陆平远走出来,把一件外衫披到她肩上,声音沉稳道:“风大,别着凉。”
他在她身边坐下,握住她的手,掌心温热。
四季在这院子里轮回。春看海棠盛放,夏摇蒲扇听趣事,秋看着落叶,冬围炉烤火。曾经风雨与爱恨,已化作岁月的底色。
她终于抵达了宁静的岸。

抖音[黑岩故事会]小程序,搜索口令[风止时你未回头]即可阅读全文~

免责声明:本文来自zz_黑岩,不代表Tk故事会 - 短篇小说推荐试读平台的观点和立场,如有侵权请联系本平台处理。

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