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李旭东《老公把儿子遗体捐给了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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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庆节放假，继子小栋在滑雪时意外坠落。
老公是救援队的，他带着新来的实习生一起救援。
小栋本来只是摔伤了腿，没有大碍。
可那个实习生竟将关键的救援设备遗落在车上。
一来一回的耽搁，让小栋在陷入了致命的失温。
最终他死了。
事后实习生哭哭啼啼地说是自己的错。
老公却抱着她温柔地安慰。
我想向她问责，老公又抢着说道：
“乐乐的死是个意外，不能怪洁儿，她已经尽力了。”
乐乐？
我愣住了，他竟然以为死的是我儿子乐乐？
……
“你说谁？”
我看着李旭东，感到一股寒意升上头顶。
死的明明是他的儿子小栋啊！
我和李旭东是重组家庭，各自带着一个儿子。
小栋很乖，李旭东一直都很偏爱他。
每天送他上学，周末陪他踢球，发烧时也彻夜守着。
我正想再说什么，赵洁儿却抽泣起来，声音颤抖着：
“阿姨，你别怪李队了！”
“都是我的错，我当时实在太慌了，所以忘记了！”
她说着就身子一软，靠在李旭东身上。
我感到很荒谬，我最多比她大五六岁，可她这声阿姨却叫得这么顺口。
李旭东扶住她，转头看向我：
“洁儿是个女孩子，她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你以为她不难受吗？”
“再说这种天气，就算设备没落下，也不一定能救得回来！”
他的话像冰锥一样扎进我心里。
我泣不成声地说道：
“躺在那里是我们的孩子啊！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他愣了一下，然后眉头紧紧皱起：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说到底还是得怪你自己，你当时怎么不看紧点孩子？”
“出事了就来怪洁儿，她能有什么办法！”
说着他就拿出一份救援告知书，塞到我手里：
“赶紧签字，别耽误时间，签完还要转移遗体。”
我打开一看，报告里刻意忽略了赵洁儿遗落设备的关键失误。
将小栋的死归结为恶劣天气下的失温。
我看向眼前这张曾经无比熟悉的脸，此刻却感到无比陌生。
我一字一句地问他：
“李旭东，你掀开帽子和眼镜看过孩子的脸了吗？”
他却不耐烦地瞥了我一眼，无所谓地说：
“还看什么看？人没了就是没了，你还指望他活过来不成？”
“他平时就那么调皮，你怎么也不管管？都快上初中了，一点安全意识都没有！
“你要是不会教孩子，当初就别生！有你这么当妈的吗？”
“啪！”
我用力打了他一巴掌，声音响彻整片雪地。
“管不好也是你的责任！小栋是你生的！不是我生的！”
围观的人们见状都议论纷纷起来。
我感到心在为小栋滴血。
孩子尸骨未寒，可他亲爹说出的这些话，却更加寒冷。
李旭东捂着脸，怒吼出声：
“你是PTSD了吗？死的明明是乐乐！你竟然诅咒我的小栋死？”
“以前还骗我说会把他当亲生儿子，我看你就是个恶毒的后妈！”
我感到很无奈，明明我都说得这么清楚了，可他却仿佛听不懂人话。
一旁的赵洁儿又适时地啜泣起来：
“阿姨，我知道你生我的气，你可以冲我来，但是你不能迁怒队长的儿子啊！”
李旭东怜惜地拍了拍她的手，然后转向我：
“我知道你一时接受不了。”
“可是你反过来想想，少养一个孩子，也算是甩掉一个累赘。”
“乐乐他平时的开销那么大，现在走了我们也能少些负担。”
“你节哀顺变吧，以后就好好对小栋，把所有的爱都给他。”
我听着这些话，只觉得浑身发冷，索性反问他：
“所以，我的孩子就是累赘？他的命就可以随便舍弃？”
“那如果今天死的是小栋，你是不是也觉得，正好少了个拖油瓶？”
李旭东一听，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然后猛地抬起脚踹在了我身上！
“你他妈还有完没完！”
“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诅咒我的小栋死，你就这么讨厌他吗？非要拉着他给你儿子陪葬是吧？”
他的怒吼在雪山回荡，让我想起几年前在这与他初遇的情景。
一场雪崩突如其来，是他奋不顾身地救了我，我曾将他视作英雄。
现在还是在这片雪山，他却对着我暴力相向。
我瘫坐在地，冷意混着疼痛钻进身体里。
但李旭东却不再看我，转身朝着尸体走去。
很快他就抬着担架到我面前，看着白布下瘦小的轮廓，我忍不住放声大哭。
这个每次我加班都会给我煮泡面的孩子，总是靠在我怀里玩手机的孩子。
现在就孤零零地躺在这里，身体冰凉。
我又联想到了乐乐，他那么崇拜李旭东，一口一个爸爸叫得亲热，得了奖状也第一个给他看。
可李旭东根本不爱他，甚至不在意他的生死。
“你还愣着干什么！”
李旭东的吼声打断了我的思绪：
“签完字就让开，尸体还要送去殡仪馆！”
这时，赵洁儿又凑了过来，眼泪汪汪：
“阿姨，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如果我回来时跑得快一点，也许小栋就不会……”
我看着她虚伪的样子，一股怒气直冲头顶，站起来推了她一把：
“谁是你阿姨？滚开！”
谁知她顺势就向后倒去，手划在旁边一块尖锐的石头上，鲜血直流。
“啊！”
她痛呼一声。
李旭东瞬间冲了过来，狠狠撞开我，我踉跄着摔倒在地。
他心疼地扶起赵洁儿，捧着她的手吹气：
“没事，只是划伤了，包扎一下就好。”
紧接着他就扭头看向我，眼神像刀子：
“无理取闹也要有个限度！洁儿已经够自责了，你还动手？”
“就算有错，也是你的错更大，你没保护好孩子，你还有脸把气撒在她身上！”
赵洁儿依偎在李旭东怀里嘤嘤哭泣，可我却在她眼里看到了得逞的恶意。
“队长，你别怪阿姨了……都是我的错，你报警抓我吧，只要阿姨能消气，我怎么样都行！”
“别这样说！这事跟你没关系！”
李旭东立刻打断她，柔声安慰。
然后他厌恶地白了我一眼：
“你别再发疯了！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签字！”
李旭东说着，又将那份报告扔到我面前。
我抬头迎着他不耐烦的目光：
“我不会签，我要报警！”
“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是赵洁儿的失误害死了人！”
“你敢！”
李旭东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赵洁儿立刻拉住了他的胳膊，哭着说：
“队长，你别生气，阿姨她现在是伤心过度，需要时间冷静下。”
然后她又用一副无比真诚的语气对我说：
“阿姨，我有个不情之请！“
“我弟在医科大学读书，他们学校很缺练习解剖用的大体老师。”
“如果能把乐乐的遗体捐献出去，也算是为医学做了贡献，你也会有福报的。”
“这样总比直接烧掉要好，你说呢？”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做梦！赵洁儿，你这个毒妇！”
我尖叫着想扑上去，却被李旭东一把推开。
他看着赵洁儿，居然点了点头说：
“洁儿，还是你想得周到。”
然后他又看向我：
“事已至此，这是最好的处理方式了。”
“这样一来，连火化费都省了。”
“你不是总说我乱花钱吗？这次我帮你省了一大笔。”
我站在原地，感觉连心跳都漏了一拍。
小栋生前最怕疼，打疫苗都要攥紧我的衣角。
可他死了以后，居然还要被亲爹送去千刀万剐！
“李旭东，你还是人吗？”
我用尽全身力气嘶吼。
可他却不理我，直接拿出手机联系了赵洁儿她弟。
赵洁儿靠在他怀里，一边假惺惺地抹着眼泪，一边挑衅地看着我。
我感到心灰意冷，看着李旭东说道：
“反正你是他亲爹，你非要这么做，我也无话可说。”
李旭东以为我妥协了，语气缓和了几分：
“你能想通就好，你儿子能够为医学做贡献，你该感到荣幸。”
我冷笑一声，说道：
“该感到荣幸的是你才对，毕竟他身上流着你的血。”
李旭东的脸色瞬间变得狰狞。
他一把抓住我的头发，狠狠将我扯到他面前：
“你他妈今天是不是疯了！”
”就因为我没救回你儿子，你就不停地咒我儿子死！”
“亏小栋还那么喜欢你，天天喊你妈妈，你说这种话就不怕他知道后伤心吗？”
“啊……！”
头皮传来撕裂般的疼痛，我忍不住呼叫出声。
一旁的赵洁儿见状，赶紧上前劝架：
“队长，你别这样！”
她带着哭腔拉住李旭东，却又用力地压住了我的发根。
“阿姨你说这种话，队长会伤心的，你再生气也不能咒孩子呀！”
我强忍着剧痛挣脱开他们，说道：
“最后劝你一句，不要这么做。”
“小栋他是个好孩子，你让他安安静静地走不行吗？”
话音刚落，李旭东更加暴怒。
他一把掐住我的脖子：
“你真是无药可救了！小栋明明好好待在家里，早上还给我发了消息说在写作业！”
“你就非要闹是吧？”
“行！你要是不想过那咱就别过了，我们离婚！”
说完他就一把将我推在地上，和赵洁儿一起将小栋的遗体抬上了车。
然后开着车消失在了雪地中。
周围很多人还举着手机对着我拍摄。
我摇了摇头，拖着满是狼狈的身体回到了家。
乐乐一见我就问：
“妈！你怎么身上都是雪和泥？你摔跤了吗？”
“我哥呢？他怎么没回来？”
我心如刀绞，走过去将他的身躯搂进了怀里。
……
李旭东一整夜未归。
到了第二天下午才回来，他一进门就把一份离婚协议丢给我：
“签了吧！”
”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我跟洁儿在一起有段时间了。”
“反正你也横竖看小栋不顺眼，那就遂了你的愿。”
“洁儿她很喜欢小栋，也愿意当他妈妈。”
我看着他脖子上的红痕，联想到昨天的种种，突然觉得很荒诞。
如果他发现死的是小栋，不知道他还不会这么说。
李旭东见我不说话，又补充道：
“这套房子可以给你，算是补偿，以后我们各走各路吧。”
我心中冷笑，拿起笔签了字。
两天后，事情起了变化。
有人把在雪山上拍的视频恶意剪辑后传到了网上。
救援队长遭失子母亲污蔑、实习生被失职母亲迁怒、滑雪事故疑点这些话题开始发酵。
评论区里都是对我的骂声。
“这个后妈真恶毒！自己儿子没了，就疯了一样咒继子死？”
“看得我血压飙升！自己连孩子都看不好，还有脸怪救援人员？”
“李队长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娶了你，快离婚放过人家吧！”
受舆论的影响，相关部门成立了一个事故调查组。
我们三人被通知一同前往接受问询。
负责人刚问及救援过程，李旭东就抢着回答：
“领导，洁儿虽然是实习生，但她在现场表现得很勇敢！”
“因为天气极端恶劣，救援难度非常大。”
“所以没能挽回生命，但她已经尽了全力！”
一旁的赵洁儿立刻配合地开始抽泣：
“对不起，我真的是第一次经历这么大的场面，太紧张了，动作可能慢了点！”
“我心里也很后悔，很难过！”
她一边说，一边用哀求的眼神望向我。
负责人转而问我：
“李女士，关于救援过程，你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李旭东却再次抢白：
“领导，她刚经历了丧子之痛，情绪很不稳定，说的话可能不太客观。”
“而且她平时跟孩子的关系就不好，可能有些想法比较偏激。”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心中一片冰冷。
赵洁儿见状，哭得更凶了，对着我说：
“阿姨，你是不是还在记恨我呀？我真的知道错了！”
李旭东又接话：
“人都没了，你就不要再……”
“够了！”
负责人严厉地打断了他们：
“我问的是她，你们不要插话！让当事人自己说！”
办公室瞬间安静下来。
负责人又拿起一份事故调查报告，开始严肃地宣读：
“现对国庆节期间，西山滑雪场意外伤亡事故初步认定如下：死者，李伟栋……”
“哐当！”一声脆响！
李旭东手中的茶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他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你……你说死者是谁？”
负责人抬头看他一眼，重复道：
“死者，李伟栋，根据滑雪场的监控核对，是你儿子。”
李旭东踉跄一步，双手撑在桌子上，眼球布满血丝：
“不……不可能！”
他一边说一边扭头看向我，眼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恐惧。
“是不是你为了报复我，故意调换了孩子的信息！”
我平静地迎上他的目光，一字一句道：
“你觉得我有这个本事吗？”
“我早就告诉过你，让你先看清孩子的脸。”
李旭东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声，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疯狂地掏出手机，嘴里喃喃：
“小栋……小栋接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