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失聪母亲《恢复听力后，这一家白眼狼我不伺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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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厨房做菜时，我失聪了半辈子的耳朵突然能听见声音了。
还没来得及告诉家人这个好消息。
就听到客厅里，女婿的声音清晰地传来：
“你妈什么时候走，明天就是我妈生日，我妈可不喜欢农村人，臭死了。”
我手一抖，碗摔在地上，刚烧好的热汤撒在我的脚上，火辣辣地疼。
听到动静，女儿打着手语问我没事吧，然后蹲下来来帮我收拾碎片。
我心一暖，至少女儿心是好的。
怕女儿手被划伤，我赶紧让她起来，但还没高兴一秒，就听到女儿嫌弃地说了一句：
“我妈耳朵残疾就算了，现在手脚都不利索了，等她再老一点就成累赘了。等我找个借口把她赶回老家，反正阳阳也大了，不需要她带了。”
“我可不想伺候你妈，不过得先哄你妈把老家房子卖了给我们添置新车，我这车开出去接我妈都没面子。”
我僵在原地，眼泪从我混浊的眼睛里流出。
没想到，我为这个家任劳任怨地操劳了七年，到头来落不得一点好。
他们把我消耗完后，就准备把我一脚踹开。
我心里冷笑一声，走可以，但是走之前，我得送一份“大礼”。
……
我扔下铲子，转头朝房间走去。
脚上传来阵阵刺痛，应该烫得不轻。
女儿拉住我的胳膊，打手语告诉我：“妈，你饭还没烧好呢，要去哪里？”
我被气笑了，说道：“你没看到妈被烫伤了吗？我当然是要去上药啊。”
女儿看了女婿一眼，打手语说道：“妈，这么一点伤等会用冷水冲冲就好了，你以前刀把肉切掉了都不吭声，做完饭再去的医院，现在怎么这么矫情了？”
七岁的外孙阳阳跑过来，晃着我的胳膊说道：“外婆，我饿了，菜什么时候做好？”
外孙是我一手带大的，自然是有感情。
他现在撒娇着和我喊饿，我居然真想留下来先把菜做好再说。
但还没等我说话，女儿蹲下来，摸摸外孙的脑袋。
“阳阳！妈不是告诉过你外婆是聋子吗，你打字和外婆说。”
“妈妈，以后能不能你来接我，外婆是聋子，还土里土气的，好多同学都笑话我，说农村人臭。”阳阳嫌弃地看了我一眼，这一眼，让我的心沉到谷底。
原以为女儿会纠正阳阳的错误，没想到女儿却说：“外婆臭，那阳阳和外婆说，让外婆回老家好不好？”
我脱下围裙，扔到女儿头上。
“妈，你这是干嘛啊？”
我在的这些年，从没有让女儿穿过围裙，这个家的所有家务都是我一个人操持着。
但是现在，我只觉得养了一家子的白眼狼。
“你们是没手吗，菜就在锅里，翻炒一下都不会？”
见我真生气了，坐在客厅翘着脚玩手机的女婿总算迈着他高贵的腿，踏进了厨房，看到厨房一片狼藉后，他毫不客气地说道：
“你妈真是老糊涂了，粗俗，搞成这样还骂人？本来残疾就让我这个女婿在同事面前抬不起头了，现在做个菜还那么不情愿。”
“算了不吃了，我们叫上妈出去吃。”
我知道，女婿口中的妈不是我，而是住在同一个小区的亲家母。
亲家母是文化人，女儿生产时，她都没来看过一眼，说什么，医院会破坏她的创作灵感。
是我全程忙上忙下，贴心照顾着。
我听不见声音，就拿手机打字和医护人员交流。
女婿说他妈妈的手是弹钢琴的手，不方便干家务活，便要求我留下照顾女儿。
看着女儿产后虚弱的样子，我心软了，当即把家里的鸡鸭卖了，搬到城里照顾女儿。
寄人篱下的日子不好过。
我知道自己是残疾人，听不见，遭别人嫌弃。
就只能拼命干家务，让自己有点价值。
现在只是不小心摔了碗，他们却说我老糊涂是累赘，要把我赶走。
女婿嘴上这么说着，却打着手语告诉我：“妈，你去休息吧，我们出去有点事，就不吃饭了，你自己随便吃点。”
之前，女婿为了我学手语，我感动不已。
要不是恢复听力，我恐怕一辈子都被蒙在鼓里。
我看着他们一家人穿好鞋，消失在我的视野里。
我回房间，默默给自己上了药，开始收拾行李。
环顾这个巴掌大的，储物间改的卧室，我突然觉得很好笑。
放着老家三层别墅不住，来到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城市，只为当保姆照顾女儿一家。
没有工资不说，我那养老金和存款还要拿来补贴他们，甚至我的房子还被女婿惦记上。
我买了车票，把这个家的钥匙放在客厅桌上，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坐上回家的车时，手机突然响起消息。
打开一看，是女儿又来跟我讨钱了。
【妈，明天婆婆生日，你看我是送这个金项链好，还是这个金耳环好？】
我都懒得回她。
还记得我来这个家的第一年，女儿拉着我说要带我逛街。
我满心欢喜地以为，她是要给我买礼物。
那是我还不知道，我的生日和亲家母是同一天。
我们走进了一家皮草店，女儿拿出两件皮草让我选。
“这件吧，我喜欢。”我说着。
女儿却拿着另一件让人包起来：“妈，你喜欢有什么用，要我婆婆喜欢才行。”
“那你把我带来干嘛？”我有些难过地问道。
“当然是付钱啊，你也知道，你女儿我生了阳阳后没工作了，哪有钱买生日礼物啊。”
她打着手语，理所当然地和我说。
我虽然失落，但总觉得女儿可能是为了给我一个惊喜，故意不给我买礼物。
但一直到生日那天，我忙里忙外做了一大桌美食，刚放下围裙准备上桌，却被女儿推到厨房。
“妈，你就在这里吃吧。”
女儿递给我一双筷子，一碗米饭，米饭上盖着几片菜叶子，就连肉都没有给我夹一块。
我就窝在厨房里，看外面唱起了生日歌，亲家母坐在主位，神情淡淡地接着礼物，谢谢都没有说一声。
而我，吃了一碗眼泪拌饭，最后还要我收拾残局。
从头到尾，他们都没有和我说过一句：“生日快乐”。
眼泪再次流下，女儿见我没有回复，又给我发了很多信息。
我缓缓打字道：【那你送我什么礼物呢？】
女儿回复道：【妈，你是农村人，你看农村谁五六十岁还过生日的？行了行了，我给你包个红包，祝你生日快乐。】
我好奇点开，看到大大的52后，笑出声。
现在小孩子发红包都不发52。
见我收了红包，女儿赶紧催促我，问我要钱。
【没钱。】
【妈，你怎么可能没钱，爸爸死的时候不是赔了很多钱吗？】
我一股怒火从心底里窜出来。
【你爸的赔偿金，早就添给你买房了，家里还有多少钱你心里没点数吗？】
【那你不是还有养老金吗？】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女儿这么不要脸。
她算计我的一切，给我发52的红包，转头就让我吐出五万二。
【求你给你妈留条活路吧，你们全家人的日常开销，都是你妈给你们掏的，你想要什么护肤品我也都给你买了，你老公的烟酒，不都是我付的钱？我养老金就三千，早就被你们霍霍完了！】
【怎么，要让你妈去卖肾给你婆婆买金子？】
这也是我第一次和女儿诉苦、发脾气，我以为，女儿应该还有点良知。
但看到她发的话后，我的心彻底死了。
【那你还收我红包？】
我冷笑三声，转头给她发了一块后，把她拉黑了。
我在车上睡了一觉。
睡醒后，一摸手机，九十九的未接来电。
他们知道我耳聋，一般都不会给我打电话。
再翻开微信聊天，我看到群里炸了锅。
女儿把地上没有收拾的狼藉拍照发在群里，又把洗衣机里没有挂的衣服拍照发在家族群里，艾特我：
【妈，我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人。】
【我们出去办事情，你在家不收拾就算了，还直接跑了。】
【不就是被烫伤了吗，谁做饭不被烫伤啊？这么大了还和我们闹小脾气。】
女婿也发了一句：【就算要走，至少把家里收拾好了再走啊，看这弄的。】
女婿那边的亲戚开始阴阳怪气我：
【不是说农村人淳朴勤劳吗，怎么把家里弄成这样子？】
亲家母也发来消息：【不会是知道儿子儿媳要给我过生日，吃醋了吧？没必要亲家，你要是想吃蛋糕，我分你一块就是了。】
女儿赶紧捧亲家母的臭脚：【还是婆婆大气（玫瑰）】
我乐了，发消息说道：【农村人怎么你们了？江雨薇，你别忘了你也是农村人，在城里读了几年书就开始瞧不起农村人了？】
女儿连忙回复道：【拜托，我户口已经迁出去了，我是城里人，懂吗？】
【行，那划清界限吧，我这个农村人可高攀不起你们城里人，对了，既然你婆婆大气，那就把之前我买的，送你婆婆的那些金首饰啥的都还来，你们这些大气的城里人，不会还要坑我这个穷农村人的钱吧？】
我把这些年的大额账单发出去，算了一算，足足有二十万呢。
他们口口声声嫌弃我农村人，身上有味道。
但是找我要钱时，就不觉得我臭了。
亲家母和她的亲戚没有吭声。
女儿发来消息：【至于吗，都是一家人。】
侄女突然开口了：【我倒是不知道，你们一家人这么吸姑姑的血。】
一句话，又让我眼泪汪汪。
所有人都谴责我，这不该那不该。
只有侄女站在我这边，为我说话，也只有侄女，在我生日的时候，给我发了520红包。
女儿和侄女骂起来：【你讲话怎么那么难听？什么叫吸血？那是我亲妈！】
【还亲妈，你有把姑姑当你妈吗？你记得她的生日吗，有给她发过红包吗？】
【你就记得你那个什么都没付出的婆婆。】
侄女真是我的嘴替。
但是提到红包，女儿硬气多了：【我当然发红包了！我刚就给她发了，但是她把我拉黑了。】
又有亲戚跳出来说话：【哪有妈妈拉黑女儿的，太小题大做了啊。】
我默默把女儿发的52截图发出来。
【你说的红包是这个吗？】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我儿子给他喜欢的女生都发的五块二，你三十岁的人了给你妈发个五毛二，哈哈哈哈！】
侄女连发了好几个嘲笑的表情包。
【对了，温馨提示一下，我儿子三岁。】
女儿大概也觉得没面子，开始和我打感情牌：【妈，这你就没意思了，俗话说礼轻情意重嘛，你要是真想要大红包，和我说就好了，我又不是不给。】
【行，那你把那二十万还我，别在这里给我画饼。】
我把女儿加了回来，催她还钱。
女儿没还，倒是女婿给我转了两万，然后把截图发在群里。
【妈，没想到你是这种人，你不就是要钱嘛，早说啊。】
我收了红包，回复道：【还差十八万，而且我的这个账单，还不算你们的日常开销，你们吃的喝的都是我买的，我一个月养老金被你们花完还不够，还得我倒贴。】
【你们要是懂得孝顺，这些钱也就算了，但是没想到我养出了一大家子白眼狼。】
【你们家的钥匙我已经放在桌上了，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最好啊也别和我这个农村人说话了。】
把群消息屏蔽后，我下了车。
回到了老家，打开房门后，里面依旧干净整洁，不像是七年没有人住的样子。
我这才知道，侄女每年都会来我家打扫。
侄女生下来后妈妈就死了，她爸爸又常年在外打工，是我把她带到我家，和女儿一起养着。
只是没想到，我把女儿养成了白眼狼，侄女反倒对我如此孝顺。
心中暖流涌过，我给侄女打了电话。
“姑姑，你怎么给我打电话？”侄女的声音很是惊喜。
“我耳朵好了。”
“这是好事啊，你现在在哪呢，回老家了吗？”
她说来接我，要和我一起庆祝一下。
看到我时，她愣住了。
“姑姑，你怎么变成这样了？这七年你受苦了。”她抹着眼泪，三岁的儿子伸出手，要帮妈妈擦拭眼泪。
“看看，这是安安，三岁了，应该叫你……”她抱着孩子走过来。
“就叫外婆吧。”我伸手，想摸摸孩子的头。
却想起阳阳嫌弃的眼神。
女儿女婿嫌弃我，我都能忍受。
但我没想到我一手带大的阳阳也会如此。
想来在这些年，他们当着阳阳的面，毫不避讳地批判我，让阳阳也开始讨厌我，嫌弃我。
我的手放在半空，正想收回时，这孩子居然主动探出头，蹭了蹭我的手掌。
“外婆。”
他叫了我一声。
“诶，第一次见面，外婆都没来得及给你准备红包。”
我翻着包，想找找有没有现金，却看到女婿给我打来了电话。
接听后，就听到他阴沉沉地说了一句：“妈，你是不是能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