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黎薇《我和女儿坠楼当天的自己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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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女儿从二十层高楼坠落,当场身亡。
老公抱着尸体三天三夜没合眼,身为干妈的闺蜜更是哭到晕厥。
我不相信女儿会独自一人去天台,拼了命试图复原真相。
可无论我怎么努力,监控和一切痕迹都显示女儿是主动跳楼。
直到女儿祭日这天,我接到一个陌生电话。
电话那头说话的人,声音竟然和我一模一样。
“囡囡,你在家乖乖等妈妈,妈妈回来给你买你最爱的草莓蛋糕。”
我彻底愣住了。
这是女儿坠楼那天,我和她打的最后一个电话。
……
1
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对面又疑惑地喊了两声。
我抖着声音,叫了自己的名字:“黎薇。”
电话里一片寂静,三年前的我也愣住了,语气警惕。
“你是谁,为什么声音和我一样?我是给我女儿打电话,怎么打给你了?”
我努力冷静下来,急促道:
“我是三年后的你,听着,这一天囡囡会坠楼而死,你必须救下她!”
电话那头的我嗤笑一声,冷冷道:“骗人也不编个好听话,我女儿在家里好得很。”
那边又传来几声杂音,她有些恼怒:“连电话都挂不掉,你到底想干什么!”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我也不会相信如此荒谬的事。
我严肃道:“我也和你一样难以置信,但这是真的,我可以证明给你看。”
“一点十五分,原本该下班的沈知彦会打来电话,告诉你今天要加班下午不回家。”
“你不放心女儿独自在家,又请苏晓去照看,可苏晓说她出门旅游了。”
“一点二十分秘书又打电话来催你去开重要会议,你只能放弃回家找女儿。”
为了找到真相,三年来我复盘了无数次这天发生的事,每个细节都烂熟于心。
话音刚落,时间恰好来到一点十五分。
沈知彦的来电铃声准时响起。
可能是因为这通跨越三年的电话本就特殊,我清晰听见他们对话。
“老婆,今天工作忙,又要加班了……”
半分钟后,黎薇挂断电话,给闺蜜苏晓打过去。
和我说的一样,苏晓遗憾地说上午刚出门旅游。
紧接着,就是秘书来电,告诉她会议即将开始。
我出声:“直接掉头回家,把囡囡带在身边,合作方的老总直接爽约了,你根本不用操心会议。”
两秒后,电话里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
“我信你一次,那哪怕有万分之一可能,我也不会让女儿有危险。”
我松了一口气,轻声道:“我是和你一样的。”
当年女儿惨死的样子还在眼前,就像是昨天发生的。
她小小的身体蜷缩着,四肢扭曲,白色的裙子被染红,鲜血从脑后泊泊流出。
每想起来,我就心如刀绞,只恨自己找不到仇人除之后快。
现在扭转悲剧的希望就在眼前,我必须要牢牢抓住。
2
一路风驰电掣,二十分钟的车程黎薇只开了十分钟。
她一进门,我就听见女儿熟悉的声音,生机勃勃。
“妈妈,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鼻子一酸,瞬间就能想象出女儿扑过来弯着眼笑的样子。
黎薇柔声说:“囡囡,今天跟妈妈去公司好不好,妈妈给你买草莓蛋糕。”
女儿自然是迫不及待答应,欢呼着出门。
就在这时,一道隐约的开门声响起,紧接着是黎薇惊愕的声音。
“晓晓,你不是出门旅游了吗?”
我一愣,苏晓那天来过我家?我记得她明明是事发第二天才回来的。
可耳边清晰响起苏晓的声音,带着少许惊讶的和不自然。
“你不是说囡囡没人照顾,我可是她干妈,当然是回来陪她重要。”
无限疑惑在心中涌起,我只来得及叮嘱黎薇把孩子带在自己身边,通话就被新的来电打断了。
三年后的苏晓打来电话,和三年前柔和的嗓音一般无二。
“薇薇,你还在墓园没回来吗,我知道你难过,但日子总要往前看……”
我目光放空,忽然打断她。
“囡囡坠楼那天,你真的出去旅游了吗?”
苏晓话音一顿,疑惑反问我:
“是呀,我想回来,航班还因为天气原因取消了,你忘了吗?”
紧接着,她语气沉沉,担忧又抑郁。
“你是不是还没放弃寻找所谓的真相,警察都说了是意外,囡囡只有五岁,贪玩跑到楼顶也不是不可能。”
“你又何苦树立不存在的假想敌,为了一场意外把自己逼疯。”
“现在难道连我都要怀疑吗?那天我都哭昏过去了,直接被送到医院……”
我注视着墓碑上女儿的照片,心中却丝毫没有动摇。
所有人都觉得我疯了,我也确实走到绝境。
甚至连和三年前的自己通话,都像个怪诞的梦。
但我知道这是真的,就像知道女儿的死一定有冤情。
我冷静地回答:“怎么会,你知道我不会冤枉人的,随口一问而已。”
挂断电话,我迫不及待恢复联系,对面的黎薇就告诉我,她正准备带着女儿出门,苏晓已经离开了。
黎薇又对我说:“我刚才仔细问了囡囡,她今天连陌生人都没见过,没有任何不对劲。”
“难道出事前,一点征兆都没有吗?”
我有些苦涩,事实如此,如果有丝毫异常,也不至于三年找不到蛛丝马迹。
黎薇带着女儿去了公司,原本的会议果然取消了。
合作方毫无预兆爽约,但黎薇此刻也无心管这些。
让秘书安排处理,时时刻刻把孩子带在身边。
过了几分钟,她重新和我接通,语气古怪。
即使看不见,我也能想她象难看的脸色。
“你知不知道,沈知彦今天根本没加班。”
“我刚才打电话去他公司,前台说他提前下班离开了。”
这下,我的脸色也不好看了。
3
“他为什么隐瞒下班的事?”
我喃喃自语,想不通沈知彦的目的。
结婚多年,我一生中最信任最不会怀疑的两个人,竟然都在那天撒了谎。
“你立刻安排在房子各个角落装上监控,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沈知彦和苏晓。”
黎薇过了两秒才说:“……我知道了,但这事愿和他们没关系。”
驱车离开墓园,刚进家门,沈知彦后脚就回来了。
“薇薇,听苏晓说你又去墓园了,是不是想女儿了?”
我想起意外发生那天,沈知彦接到电话就向家里冲来。
他连闯了十三个红灯,赶到时满身狼狈。
他抱着女儿跪在地上,眼睛都红透了。
此刻我对上他的双眼,和平时没有什么差别,温柔清澈,永远注视着我。
却不知道怎么,忽然觉得看不清他了。
“沈知彦,你说囡囡那天为什么会一个人去天台呢,她平时从来不会上去。”
沈知彦眼神一颤,脸上浮现出痛苦。
“如果那天我没有加班而是回家陪着囡囡,她也不会跑到天台上。”
“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一定很痛,我不是个好父亲,是我害了囡囡。”
他那样沉痛绝望,然而话锋一转。
“老婆,囡囡不在了但我们还活着,比起她我更担心你,我不想你一直被这个阴影困扰。”
“放下吧好不好,逝者已逝,囡囡看到你这样也会伤心的。”
这样的话他不知道说了多少遍,甚至想和我再生一个孩子弥补女儿离世的遗憾。
可我知道再有多少孩子也不会是我的囡囡。
我满脸痛恨,朝他声嘶力竭的吼。
“你到底有什么重要的工作非要加班,你和我保证过你会照顾好孩子,你说啊为什么!”
沈知彦撇过脸,满是懊悔。
“我不知道囡囡会出事,才留下加班的……”
还在撒谎。
我冷冷看着他:“滚,我不想看见你。”
沈知彦离开的刹那,我脸上的表情如潮水般褪去。
房间里只剩下我一个人,我才打开一个监控软件。
因为三年前的自己装了监控,我此刻能调出三年来这栋房子里的所有监控记录。
然而,等我看见存储器里的视频,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还没回过神,一道刺耳的铃声打断我的思绪,苏晓的声音响起。
“不要生气了薇薇,沈知彦也是想安慰你,他一个大男人没情商。”
“我现在过来陪你,好不好?”
苏晓一直这样,脾气温柔,无条件站我。
可这次,我却觉得哪里都不对。
为了印证心里的猜想,我面无表情回答:“好啊,我等你。”
刚挂断电话,又是一串熟悉的乱码打进来,是三年前的我。
我赶紧接起,那头传来黎薇惊慌的声音。
“囡囡不见了!”
4
我只觉得天旋地转,寒气从脚底升起。
“怎么回事,你不是应该把她带在身边吗,为什么还是会出事!”
黎薇说:“她去上厕所,秘书就等在门外,只是五分钟的时间,再进去就没人了。”
仅仅五分钟而已,在遍布摄像头的公共场合,谁能瞒天过海带走一个人?
电话那头混乱一片,忽然有人说看见女儿离开公司了。
我下意识觉得不可能,等调出监控,却发现女儿真的是自己走出了公司。
然而她一出公司就进入监控死角,什么也找不到了。
黎薇的语气紧绷。
“我不信囡囡会突然离开,甚至不告诉我,这一定有问题!”
我咬着唇,思绪杂乱。
“快回家,检查天台上有没有人,整栋楼有没有异常!”
黎薇已经出发,一边报警一边开车出了公司。
她冲进家里,里面安安静静,什么人也没有。
黎薇去找小区物业调监控,保安却说,自从她带着孩子出门后,就没见孩子回来。
可女儿就是在天台掉下去的。
哪怕是提前装了监控,也找不到线索。
而被锁死的天台门依旧紧闭,上面不见任何人影。
黎薇挨家挨户敲门,低声请求询问邻居有没有看见女儿。
不出所料,得到的所有答复都是没看见。
“怎会这样,难道这次不会跳楼,改成其他方式了?”
“还是原本跳楼就是假的,囡囡会不会被绑架?”
黎薇尝试联系苏晓,却一直联系不上。
沈知彦却出现了,关切地问孩子下落。
黎薇问他:“沈知彦,你真的不知道囡囡在哪里吗?”
沈知彦的声音有些发虚:
“我也是刚知道囡囡不见了,怎么会这么快找到她。”
“你别担心,我去警局报案,一定能找到囡囡的。”
说着,他接了一个电话,就匆匆离开了。
我在电话那一头听着,心中的怀疑却越来越大。
离女儿坠楼的时间只剩三十分钟。
想起女儿坠楼后血肉模糊的样子,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膛,额头冒冷汗。
电话那边兵荒马乱,我死死掐着掌心,压抑发抖的手。
一串串疑问在心中盘桓着,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是谁在公司外带走了女儿,和坠楼有什么关联?
为什么苏晓和沈知彦都要对我说谎?
为什么女儿当初会一反常态上天台,现在被带去公司后又主动离开?
为什么明明是在小区天台坠楼,却始终找不到痕迹?
忽然想到什么,我猛地出声。
“你去查一件事,一定和囡囡失踪有关联!”
我自己则是冲进书房,争分夺秒重新检查家里监控的内容。
几分钟后,我看着电脑屏幕,听见黎薇说的线索,重重呼出一口气。
我终于明白这一切真相,也知道怎样能救回女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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