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陈医生《救赎的暖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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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心理医生。
客户都说我耐心，专业，可以精准抓住他们心底最深处的沉珂，并温柔地剜除。
有时候，也会遇到天生的坏种。
“医生，不妨告诉你。”
“我没病，我折磨她，只是享受她痛苦的感觉。”
“你不用浪费时间，给我随便开个什么精神病诊断书就好了。”
我依旧保持职业的笑容，平和地看着他：
“不，你有病。”
“宋永和，你真的有病。”
很快就会发作。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哟？还挺上道？看来我爹妈塞给你不少钱啊！”
“不过你在外面做做样子就行了，不用跟我装。”
“对了，听说你们心理医生都会催眠？”
宋永和手里夹着烟，随意地弹在橘黄色的毛毯上，微微眯起的眼中充满了回味：
“我做梦都想再虐她一遍，体验一次那种把她当成狗，看着她在我面前哀嚎求饶的感觉。你能不能给我催个眠，让我再身临其境地体验一下？”
我的笑容僵了僵：
“可以。”
半个小时候，催眠结束。
宋永和脸上浮现出满足的潮红。
我问他：“任何施虐的行为，都能让你感受到兴奋吗？”
宋永和轻笑着摇头：“怎么可能？那种出来卖，为了钱主动往我床上凑的货色，我碰一下都觉得恶心，折磨她们不是脏了自己的手？”
“只有苏潇潇很特别，你知道吗？她是我们系的系花，多少富二代不管怎么砸钱都砸不动，还获得了名校保研的资格。”
“她的脸被我划烂，手脚筋被我隔断，像条蛆一样蠕动着求我放了她的时候，我意识到她的人生毁了，她什么都做不了了，你根本想象不到那一刻我有多兴奋........”
他满脸病态，激动得几乎要颤抖起来。
我从他癫狂的描述中，精准捕捉到了人生两个字。
我职业的笑容中，不动声色加了丝轻蔑：
“宋永和，你对自己的人生很不满意，所以想要毁掉别人的人生吗？”
“据我所知，你父母是首富，权势滔天，你的人生是无数人羡慕的神仙剧本。”
“噢。”
“唯一的不足就是你的哥哥，我在商业周刊的杂志封面上见过他。他很优秀，被传是宋氏集团的继承人。”
“你呢宋永和，你能继承什么？”
他什么都继承不了，被当成废物养着。
所有人都知道，宋家二公子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
我的话像是一把刀，精准地刺进他心里。
他脸上的兴奋，很快变成愤怒，掐着我的脖子将我按在地上：
“老子能继承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再敢胡说八道，我他妈撕烂你的嘴！”
“要不是你还有用，能帮我脱罪，信不信我随时都能弄死你？我掐死你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我被掐得窒息，但丝毫不慌。
我遇见过太多次这种失控的病人，脸上依旧保持着微笑。
“宋先生别激动。”
“你有病，我说这些只是为了找到病灶。”
宋永和歇斯底里：“老子没病！老子再说一遍，找你只是为了开病例单脱罪。”
我坚持道：
“你有。”
“只是你暂时没有意识到。”
宋永和松开我的脖子，一边喊着“老子没病”一边打我的脸。
直到他力竭，我的脸肿成猪头他才停下来，朝我啐了一口唾沫。
“被他妈打成这样还在笑？你是不是人？”
“我看有病的人是你吧！”
他没有猜错，我的确有病。
而且心理医生病起来，无药可医，谁也救不了。
宋永和离开后，我又接待了几个病人。
他们或哭，或疯，或沉默地抑郁。
我要时刻带着笑，剖析他们的内心，感受他们的痛苦。
入行十年，我感觉我是装满了垃圾，全世界最肮脏的垃圾桶。
我没有可以交流的朋友。
和爸妈提起工作的事，他们总说：
“你这是怪我们当年逼你放弃画画，当了心理医生吗？”
“你呀就是矫情，这么体面的工作多少人求都求不来，你有什么好抱怨的？”
“我警告你啊！我和你妈年纪大了，你要是敢辞职气到我们，我们就........”
指尖突然传来一阵灼痛，才发现手中的香烟已经烧完了。
我从窒息的回忆中脱离，抬起头，约好的苏潇潇恰好进来。
“陈医生。”
“你.......你见过他了吗？”
我点点头：“见过了。”
“不过我改变注意了，我没有留下录音告发他，他对自己的罪恶没有一丝一毫的后悔，他甚至........”
“总之，他不是人，就是一头畜生。”
“即便送他坐牢，他的家庭也可以让他在牢里当皇帝，然后在一两年后减刑出狱。”
“苏潇潇，对付这种人，要诛他的心。”
一边说，我一边将轮椅上的苏潇潇推到柜子前，解开她脸上的纱布，给一道道狰狞的伤口换药。
她很乖。
即便四肢废了，毁了容，仍给人一种清澈的气息。
她抬起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我：
“陈医生，我来找你，不是催你替我复仇的。”
“宋永和有权有势，我不想看着你为我牺牲自己。”
“只要你能帮我从阴影中走出来，我就可以放下过去继续生活.........陈医生，我都能做到积极面对黑暗，你做不到吗？”
我揉了揉苏潇潇的头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她真的好厉害。
我见过所有受虐程度远不如她的患者，都闹死闹活，有强烈的轻生想法。
只有她，见到我的第一句话是：
“你可以让我放下过去，往前看吗？”
“我还年轻，我不想颓废，我要继续追求我想要的人生。”
我说：“好。”
可那一刻，我服下的大量安眠药已经发作了。
我开始反胃，难受，痛苦的感觉越来越剧烈。
可我在笑。
我似乎感觉到我的灵魂脱离了身体，脱离了那个装满了垃圾的躯壳，以第三者的视角轻飘飘无视着周围的一切。
我快要解脱的时候，苏潇潇把我唤了回来。
她脱离轮椅，用下巴爬到我身前。
她呼喊着我，艰难地用异物反复刺激我的喉咙，让我把大量安眠药吐了出来。
让我活着被送到医院，保住了命。
再见她，我嘴角含着发自内心的笑。
我接触过无数病人，可只有她，像一个小太阳反向温暖了我。
我想，死之前，至少要将她治好吧。
我听了她的讲述，得知了她的遭遇，于是除了治好苏潇潇，我又多了一个审判宋永和的任务。
当然，代价很沉重。
但我连死都不怕。
还怕什么？
苏潇潇不愿意我为了惩治人渣，牺牲自己。
我已经给她的脸换好了药，说：“这不是牺牲，而是解脱。”
“我要共情你的感受，医治你。”
“我还要共情宋永和的感受，审判他。”
“太多冲突、强烈又极端的情绪，像一团团烟雾挤压进心里，快要把我的心脏挤爆了。”
“你能明白吗？”
苏潇潇不明白，本该是我用来治疗她的时间，反而是她在劝说我。
但没什么用。
我的计划不会变。
宋永和被他父母囚禁在家里，禁止外出，让我上门给他催眠，沉浸回味他对苏潇潇施虐时的快感。
我赶到的时候，他正带着人在家里开派对。
有人提起了苏潇潇：“那妞还真是个人物！被宋少虐成这样，竟然还在争取名校的保研机会。”
“她网上运营的账号也火了，收到的捐款兴许还真能治好她的伤，恢复成正常人。”
音乐躁动，没人留意到宋永和的脸色阴沉下来。
他冷笑着扔出一沓照片，都是他逼迫苏潇潇，拍下的搔首弄姿的性感照。
“都他妈给我闭嘴！”
“苏潇潇想翻身？做梦！我已经把她的照片发到了网上，买水军让所有人都把她当成出来卖的骚货。到时候别说考研了，她这辈子连个男人也别想找到！”
“呵呵，被我毁掉的人，只能当一个垃圾！”
其他人顿了顿，纷纷侮辱苏潇潇迎合。
苏潇潇成为了他们佐酒的笑料，将派对气氛推向了高潮。
一个小时后，人都散了。
我端给宋永和一杯水，亲眼看他喝完，准备催眠。
“宋永和，你这么敌视苏潇潇，是因为她和某个人很像吗？”
宋永和皱起眉头：“什么意思？”
“我听说过你哥哥的事迹，他曾经被流氓推下河，生了重病。可还是强撑着40度高烧的身体，完美完成了你父亲交给他的任务。”
“苏潇潇和他一样坚强，你奈何不了你哥，就——”
不等我说完，宋永和已经抄起酒瓶子将我爆了头。
“闭嘴！”
“贱东西，你要是不想死就老老实实给我催眠。”
“老子说过，老子没病，不需要你胡说八道给我治疗！”
我擦了擦头上的血，平和地拿出怀表：“好，那现在开始催眠吧。”
这一次，我没有让他进入那段凌虐苏潇潇的回忆。
而是让他一次次沉浸地回想，他站在无人关注的角落，看着他哥哥发着光站在台前，被人追捧的画面。
两个小时后，他大汗淋漓地醒来。
他像是在地狱里走了一遭，满眼痛苦和恐惧，额头青筋暴起，活似一个疯子。
他崩溃地险些活活掐死我。
我再三磕头道歉，说我不小心失误了。
宋永和急需我再次帮他催眠安抚情绪，才饶我一条命，红着眼阴狠地说：“你再失误，我会让你比苏潇潇还惨，让你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
我笑了。
宋永和以为最大的痛苦来自身体。
他根本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不过。
他很快就会体验到了。
之后，我每天都会上门给他催眠。
而每一次催眠之前，都会喂他一杯水。
他想靠催眠获取快感，抵御禁足的枯燥和无趣，以免被憋疯。
可他还是越来越疯了。
每次提起他哥，他都是一副红了眼想杀人的模样。
我则会在无意地暗示他，他真正恨的人是他哥，苏潇潇只是一个代替品而已。这种行为是自欺欺人，是懦弱的逃避。
当然，我付出的代价是受伤，浑身被打得没有一块好肉。
但无所谓，我并不在乎这个充满了垃圾的躯壳。
又一次来到宋家别墅，我照例递上一杯水：
“你今天也被禁足了吗？”
宋永和瞥了我一眼：“你傻了？我被禁足两个月，这才多久？”
我假装惊讶：“可是今天是你哥哥被定为宋氏集团接班人的日子，几乎所有名流都被邀请参加宴会，你父母竟然没带你吗？”
宋家放出了消息。
以免宋永和受刺激，故意瞒着他。
现在得知这个信息，宋永和疯了般一把推开我，穿着睡衣就往外冲。
我连忙跟上，开车带他去了宴会。
宋家父母见他出现，脸色凝重：“你不在家里好好待着，来这里干什么？”
当着所有宾客的面，宋永和指着他哥哥疯癫地笑了出来：“我为什么要在家里待着？只有他是你们的儿子，我是你们养的一条狗吗？”
“你们平常偏心他，什么东西都紧着他就算了。现在你们甚至要把整个家业交给我，那我呢？就算是一条狗养了二十多年，你们也该给我留一块骨头吧？”
直播的记者纷纷往前挤，拍下了让宋家脸面尽失的画面。
其他宾客看向宋永和的目光，也充满了轻视和戏虐。
宋家父母忍无可忍，一巴掌扇在宋永和脸上：
“疯子，简直是个疯子！”
“你什么时候能长点心，有你哥一半听话，懂事？”
“赶紧给我滚，别再丢人现眼了！”
“保安，把他给扔出去，就当成狗给扔出去，不用跟他客气！”
宋永和就这样成为了彻底的笑话。
他的尊严，被亲生父母彻底碾碎。
他变成了暴戾的疯子，把气洒在我身上，将我凌虐得体无完肤，又扔给我一沓钱，让我帮他催眠。
“这次催眠的时间长一点。”
“搞不爽我，我弄死你！”
我几乎用尽全力才克制住上扬的嘴角，说：
“放心，这次你一定会满意的。”
因为我把他施虐的对象，从苏潇潇变成了他哥。
还没有醒，宋永和就兴奋得开始颤抖，满脸病态的痛快：
“死！”
“给我死啊！”
“敢抢我的东西，呵呵，这是你应有的报应.......”
可再爽，也只是个梦。
等他醒来，我已经走了。
他四处找我，不惜拿出巨额悬赏，可我死死藏着不肯出现。
他找其他心理医生，可除了我，没人能帮他重温那个梦。
很快。
他疯了。
他开始分不清梦境和现实，将魔手，伸向了他的亲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