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周淑芬《女儿给我发了666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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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女儿给我发了666红包，我正笑得合不拢嘴。
我大姑姐女儿问：“你妈帮你带娃半年多了，就给666？”
我突然意识到，女儿内心深处，根本没有真正尊重过我这个母亲。
"妈，生日快乐！"
视频通话里，女儿李小雨笑容灿烂，背后是高档餐厅的装潢，"我给您转了666元红包，祝您福禄长寿！"
我，周淑芬，刚满六十岁，从老家赶来省城帮女儿带刚满周岁的小外孙已经半年有余。
听到女儿甜美的祝福和那吉利的数字，我笑得合不拢嘴，连忙点击接收。
"哎哟，我闺女真孝顺！"
我对着视频夸赞道，一边小心翼翼地把手机放在一旁，生怕吵醒刚入睡的小外孙。
然而，就在我转身去冲奶粉的短短几分钟里，家庭群里炸开了锅。
"小雨，666块？你确定？"是我大姑姐李梅发来的语音，语气里满是惊讶。
"姑姑，这可是我一个月的咖啡钱呢！"小雨回复得轻描淡写。
"你妈帮你带娃半年多了，就给666？我去年给我婆婆过生日，直接送了金镯子呢！"另一个亲戚评论道。
我正忙着哄孩子，没来得及看手机。
直到晚上，小雨的爸爸，我的前夫老周发来语音："小芬啊，今天你生日，小雨给你发红包了吗？"
"发了，666呢，挺吉利的。"我笑着回答，心里却因为一整天的劳累而有些疲惫。
"666？就这？"老周的声音突然提高了，"我听说你大姑姐家儿媳妇生孩子，人家亲家母直接给了两万红包呢！你辛辛苦苦帮小雨带娃半年，就这点？"
我愣住了，赶紧打开家庭群，只见满屏都是亲戚们的议论：
"小芬啊，666在咱们这儿可是'溜溜溜'的意思，有让你赶紧走的意思呢！"
"我听说小雨公司最近效益不错，年终奖都发了三万呢！"
"你帮她带娃，买菜做饭做家务，这666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我的手开始颤抖。
是啊，这半年来，我每天五点半起床，给孩子冲奶粉、换尿布、做辅食，然后马不停蹄地准备一家人的早餐。
白天要陪孩子玩耍、哄睡，还要抽空做家务。晚上孩子哭闹，我更是整宿整宿睡不好觉。
而小雨呢？
朝九晚五地上班，下班回家就是刷手机、追剧，偶尔逗逗孩子。
她老公小陈更是在家当起了"甩手掌柜"，不是打游戏就是看球赛。
最让我心寒的是，小雨总是有意无意地提起："妈，我们同事的妈妈来带娃，不仅不要钱，还倒贴呢！"
我以为666元是她的心意，毕竟她刚工作不久，房贷车贷压力也大。
可没想到，在亲戚们眼中，这成了我这个当妈的被嫌弃的证据。
第二天一早，我默默地收拾行李。
"妈，您这是干嘛？"小雨一脸疑惑地问我。
"我想回老家住段时间，"我平静地说，"你工作忙，我正好也休息休息。"
"怎么突然要走？是小雨哪里做得不好吗？"小陈装模作样地问道，眼睛却盯着手机屏幕。
"不是的，"我摇摇头，"就是想家了。"
小雨的表情明显松了一口气："那行吧，妈，您回去也好。不过您得答应我，别跟亲戚们说我给您发666红包的事，多不好听啊！"
我看着女儿冷漠的背影，心如刀绞。
昨天她还视频里甜甜地祝我生日快乐，今天却巴不得我赶紧离开，生怕亲戚们知道她只给了我666元。
"妈，您放心，等月底发了工资，我再给您转2000，"小雨补充道，"您回去就当休息了，孩子这边有我们呢。"
2
我拖着行李箱，走出女儿家门的那一刻，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我为了女儿，卖掉了老家的房子，来到省城租住在狭小的两居室里，每天像个陀螺一样不停地转。
可到头来，我这个当妈的，在女儿眼里，竟然只值666元。
回到老家后，我决定不再打扰女儿的生活。
我用积蓄在县城租了个小店面，卖些家乡特产。出乎意料的是，生意还不错。
三个月后，小雨突然打来电话："妈，您怎么突然回老家了？也不跟我说一声！小陈的妈妈生病了，没人帮我们看孩子，您能不能回来啊？"
"我这边生意刚起步，走不开，"我平静地回答，"你们不是说让我休息吗？"
"妈，您别这样，"小雨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焦急，"我给您转5000，您就回来帮帮我们吧！小陈妈妈至少要住院一个月呢！"
我冷笑一声："小雨，你记不记得你生日那天给我发了666元红包？"
电话那头沉默了。
"妈，那只是...只是个玩笑，"小雨支支吾吾地说，"我同事们都笑话我给太多，说老人带娃是应该的..."
"那我给你带娃这半年，你给我多少钱？"我直接问道。
"妈，您这是说什么呢！"小雨的声音提高了，"我这不是让您来享福的吗？再说了，您是我妈，帮我是应该的啊！"
我深吸一口气，挂断了电话。
半年后，我听说小雨生二胎了，是个儿子。
小陈家欣喜若狂，据说光是满月酒就摆了十几桌，场面十分隆重。
而我，在老家过着平静的生活。
偶尔刷到朋友圈里女儿一家的幸福时光，我都会默默地划过。
一年后的春节，小雨突然带着两个孩子回老家看我。她穿着名牌，戴着珠宝，一副贵妇打扮。
"妈，您看，这是给您带的礼物，"她递给我一个精美的盒子，"这是最新款的按摩仪，我特意给您挑的。"
我接过盒子，淡淡地说："谢谢。"
"妈，您别生气了，"小雨拉着我的手，"我知道我以前做得不对，您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吧！"
我看着眼前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女儿，轻声问道："小雨，你告诉我，我这个当妈的，在你心里，到底值多少钱？"
小雨愣住了，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我给您发666，不是因为您只值666，"她小声说，"是真的只是...只是个意思..."
"不，"我摇摇头，"那不仅仅是个意思。那是你内心深处对我的价值的衡量。"
小雨低下头，沉默不语。
"妈，我错了，"她最终小声说道，"我当时真的没想到亲戚们会那样说，我...我只是觉得您是我妈，帮我是应该的..."
"不，小雨，"我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帮助是相互的，爱也是相互的。你是我女儿，我爱你，愿意为你付出。但请记住，我也值得被尊重和爱护。"
小雨哭了，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但在那一刻，我并没有心软。
因为我明白，真正的爱，不应该只建立在血缘关系上，更应该建立在相互尊重和平等的基础上。
3
"妈，我以后一定好好孝顺您，"小雨承诺道。
我微笑着看着她："希望这次，你是真心的，而不是因为又遇到了困难。"
春节假期结束，小雨执意要回省城。
临走前，她往我口袋里塞了一张银行卡。
"妈，这里有五万块钱，您拿着。我...我知道以前对您不够好。"小雨低着头说，眼神闪烁。
我接过银行卡，没有立即放进兜里，而是平静地问："这是给我的？还是给两个孩子的？"
"当然是给您的！"小雨声音突然提高，"妈，您别多想，我就是...就是想弥补一下。"
我点点头，把卡收了起来："我收下了，但不是因为钱。小雨，妈只想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我..."小雨咬着嘴唇，"我知道错了，妈。您回去后，我和小陈商量了，等这边稳定了，就接您一起过去住。新房已经换了大三居，有您单独的房间。"
我看着女儿精心修饰的妆容和时尚的穿着，突然问道："小陈知道你给我钱的事吗？"
小雨表情一僵："他...他知道。"
"那他怎么说？"
"他说...他说您辛苦了，应该的。"小雨支支吾吾。
送她们到车站，小雨突然拉住我的手："妈，您回去后别到处说小陈妈妈的事，她其实...其实人挺好的，就是身体不太好。"
我抽回手："小雨，你真的认为她只是'身体不太好'吗？住院一个月，连一次都没来看过你坐月子，甚至连电话都没打过一个。"
小雨低下头，沉默了。
回到空荡荡的家，我坐在沙发上，思绪万千。
打开手机，家庭群里又热闹起来。原来是小雨的表姐在炫耀自己婆婆如何贴心，如何帮忙带孩子还倒贴钱。
我点开小雨的朋友圈，最新动态是一张一家四口的合影，配文是"幸福的一家人"。
照片里，小雨容光焕发，小陈温柔地看着孩子，两个孙子笑得灿烂。
而发布时间，正是我生日后第三天。
我苦笑着摇摇头，点开那张银行卡，决定去银行查查余额。
出乎意料的是，卡里只有两万块钱。
"小姐，这张卡是信用卡，目前可用额度是两万，已经刷了一万八。"银行工作人员礼貌地告诉我。
我愣住了，立刻拨通了小雨的电话："小雨，你给我的是什么卡？"
"啊？就是...就是我那张信用卡啊，您先拿着用，回头我再..."小雨的声音明显慌乱起来。
"小雨，"我冷静地打断她，"你给我一张额度两万的信用卡，是想让我当提款机吗？"
"妈，您别生气！我...我就是想让您先用着，等发了工资我就..."小雨开始语无伦次。
"够了！"我厉声说，"你给我666元红包，说是给我过生日；你给我一张信用卡，说是给我钱。小雨，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她挂断了。
最后，小雨小声说："妈，我...我明天给您转三万，真的，我发誓。"
"我不要你的钱！"我几乎是吼出来的，"我要的是你对我的尊重！小雨，我为你付出了半年，没有休息，没有抱怨，而你呢？给我666元红包，然后生怕亲戚们知道！你知不知道我有多伤心？"
"妈，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小雨哭了起来。
"错了就好好想想，"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你给我时间，我也给自己时间。别再给我打钱了，别再说什么弥补的话。你先好好想想，你到底怎么看待你妈的。"
挂断电话，我瘫坐在沙发上，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下来。
我突然意识到，这不仅仅是666元的问题，而是我女儿内心深处，根本没有真正尊重过我这个母亲。
4
接下来的日子，小雨每隔几天就会打电话来，语气一次比一次焦急。
"妈，您别生气了，好不好？我真的很爱您！"小雨在电话里哀求道。
"小雨，我不生气，我只是心寒。"我平静地回答。
"妈，您什么时候回来？孩子想您了！"小雨转移话题。
"孩子想我？"我冷笑一声，"小雨，孩子满月到现在，你一次都没给我发过孩子的照片，也没提起过孩子想我。倒是你，每隔几天就催我回去，到底是孩子想我，还是你和小陈忙不过来了？"
电话那头又沉默了。
几天后，我接到小陈的电话，出乎意料的是，他居然亲自打来。
"阿姨，是我，小陈。"他的声音很客气，甚至可以说有些谦卑，"关于上次您生日的事，我替小雨向您道歉。她...她年轻，不懂事。"
"小陈，"我直接打断他，"你不用替她道歉，她已经长大了，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是是是，"小陈连声应道，"阿姨，您看能不能回来帮帮我们？小雨她...她最近工作压力很大，情绪不太稳定。而且我妈那边...她可能需要再住院一段时间。"
我眯起眼睛："小陈，你是在告诉我，你妈的病情是我造成的？或者，你是在暗示，我应该回去继续当免费保姆？"
"不不不，阿姨，您误会了！"小陈急忙否认，"我就是...就是希望您能回来，家里真的离不开您。"
"小陈，"我叹了口气，"我记得你妈妈住院期间，我给你发了十几条信息，问孩子的情况，问小雨的状态，你回复过几次？而小雨，一次都没去医院看望过她婆婆。"
电话那头又沉默了。
"小陈，我帮你们带小雨坐月子，照顾孩子，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你们可曾真正关心过我？我生病的时候，你们可曾主动问过一句？"
"阿姨，我..."
"小陈，"我再次打断他，"我不是你们的佣人。我帮你们是因为我爱我的女儿，但这份爱，不应该被当作理所当然。"
挂断电话后，我收到了小雨的信息："妈，小陈跟您说什么了？您别听他的，他就是不会说话。妈，您就原谅我吧，我给您买最新款的手机，您最喜欢的那款！"
我看着这条信息，心如止水。曾经，我是多么渴望收到女儿的关心和问候，哪怕只是一句简单的"妈，您还好吗？"但现在，当这些关心变成物质和条件时，我突然觉得它们如此廉价。
小雨最终还是独自回来了，说是公司派她回来处理一些事务，顺便"看看妈妈"。
她穿着时髦，拎着名牌包包，一进门就开始抱怨工作和生活的压力。
"妈，您不知道，现在工作多难做！小陈妈妈住院，家里全靠我一个人撑着！"小雨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开始诉苦。
我给她倒了杯水，平静地问："那你为什么不找保姆？"
"找保姆？"小雨瞪大眼睛，"妈，您是不知道现在的保姆多贵！一个月至少八千，还得包吃住！我们工资就那么点..."
"所以，你就希望我回去，继续当那个不要钱的保姆？"我冷冷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