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黄晓芸赵强《把婆婆还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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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着丈夫工资卡去买药，却刷出来个“余额不足”。
我赶紧换了自己的卡，心里直犯嘀咕，这月工资刚打进来三天啊。
晚上我趁他洗澡摸他手机。
这一查，我气笑了。
过去半年，每月十五号，雷打不动一笔五千块的转账，收款人：丽丽宝贝。
最新一笔就在今天下午，备注写着“宝宝新房装修款”。
而我们这个家，每月房贷三千八。
孩子幼儿园一千五，水电煤气小一千。
全靠我那四千出头的工资和这点微薄积蓄倒腾。
我以为我们是在熬日子，盼着他升职加薪。
没想到人家早就开辟了新战场，连新房都安排上了。
我抹把脸，看着镜子里那个脸色蜡黄、眼角爬满细纹的女人。
黄晓芸，你真是个天字第一号大傻逼。
我像个游魂似的飘回客厅，我婆婆正摊在沙发上看狗血剧，瓜子皮吐了一地。
“妈，下个月开始，壮壮的托费该交了，三千。”
她眼皮都没抬：“跟你男人说去，我哪有钱。哎这死编剧，女主咋还不撕了那小三！”
是啊，咋还不撕了呢。
现实里的正宫，正蹲厕所查转账呢。
我没再说话，走进卧室，反锁了门。
我开始翻。
翻他塞在衣柜角落的旧公文包，翻他声称“公司发的”新衬衫口袋。
翻那个他宝贝似的藏着、说存了“重要工作资料”的移动硬盘。
硬盘里没有工作资料，全是照片和视频。
他和一个年轻女孩，在疑似新房里腻歪，女孩娇笑着挂在他脖子上，墙上的挂历清晰显示着日期，半年前。
还有更多转账记录截图，女孩撒娇的聊天记录：
“老公，马桶要智能的哦”
“亲爱的，地板颜色我不喜欢嘛”
以及——一份签着他大名和我“签名”的离婚协议扫描件。
日期，半年前。
条款里写着我自愿放弃所有夫妻共同财产，净身出户。
我认得那笔迹，是我上回帮他填单位体检表，他嫌我字丑，让我照着旁边样本“描像样点”。
原来是在这等着我。
被枕边人如此算计，我气得我浑身筛糠似的抖。
手机突然震动，是“丽丽宝贝”发来的消息，错发到了他登在我旧平板上的微信：「老公，物业催下半年物业费了，你明天记得转我哦，爱你么么哒！」
哦，连物业费都得他出。
真贴心。
我婆婆在外面捶门：“锁什么门！做饭去！想饿死我啊？”
我深吸一口气，打开门。
她劈头盖脸就骂：“丧着个脸给谁看？我儿子一天天上班多辛苦，回来连口热乎饭都……”
我打断她，把手机屏幕举到她眼前，那个“丽丽宝贝”的转账记录明晃晃地对着她。
“你儿子是挺辛苦，一个人打两份工，养两个家。”
她愣住，老花眼眯起来凑近看，脸色一点点变了，但嘴上还硬：“你…你胡说什么！这…这肯定是别人！”
我划开下一张照片，是她宝贝儿子和“丽丽宝贝”在新房客厅的亲密合照。
老太太的话卡在喉咙里，脸涨成了猪肝色。
我收回手机，语气冷得我自己都陌生：“从今天起，这个家，AA制。他的钱爱给谁给谁，我的钱，一分也不会再花到你们身上。”
“你放屁！”
她尖叫起来，“这是我儿子的家！你吃他的住他的……”
我打断她：“房贷是我工资还的！水电物业是我交的！你身上这件新衣服，是我用加班费买的！”
我猛地抬高了声音“他呢？他除了养小三，还往这个家拿过什么？”
她被我吼得一愣，随即撒起泼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干嚎：“没天理了啊！媳妇欺负婆婆了啊！我这就给我儿子打电话……”
“打！现在就打！”
我把座机话筒塞她手里，“你告诉他，他老婆发现他拿家里的钱养小三还买了新房，让他赶紧回来解释清楚！”
她举着话筒，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僵在那儿。
我没再理她，走进厨房。
冰箱里还有半只鸡，几个土豆。
我拿出来，开始剁。
刀落在案板上，砰砰直响。
不是嫌我不做饭吗？
我做。
我把鸡汤炖上，香味飘出来的时候，我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是‘幸福家园’养老院吗？对，我姓黄。之前给我婆婆预订的那个床位，对，就是带独立卫生间朝南的那个，我取消了。对，不好意思，家庭计划有变。”
我婆婆正竖着耳朵听呢，一听这个，蹭地窜起来：“你敢！那床位我看了照片的！我就要那个！”
我挂了电话，冲她微微一笑：“妈，那是用我的公积金和年终奖预订的。现在，我的钱，我说了算。”
她傻眼了。
晚上，赵强电话打过来了。
显然老太太已经电话里哭诉过了，他语气兴师问罪：“黄晓芸你闹什么闹？妈这么大年纪了你气她干什么？”
“赵强，这是你妈，不是你一个人的妈。既然你的钱都拿去养别人了，那养老的责任，咱们也得摊开来算算。”
电话那头明显慌了：“你…你查我手机？”
“我不查，还等着你用给小三买房的钱，给你妈付高端养老院的费用吗？”我抱起胳膊，“赵强，你真让我恶心。”
他恼羞成怒，试图挽回一点可怜的尊严：“你懂什么！丽丽她…她年轻，跟着我不容易！那房子…那房子是投资！”
“投资到别人名下，房贷用夫妻共同财产还？”
我嗤笑，“赵强，法盲到你这个程度，也挺不容易的。”
我挂断电话，开始叫货拉拉。
“你…你干什么？”一旁婆婆有点慌了。
“不干什么。”
我语气平静，“送你去更适合你儿子尽孝的地方——他宝贝丽丽的新家。”
我婆婆先炸了：“我不去！那个小贱人……”
“那边怎么了？新房子，够大，够舒服，你去了就是享福，不正合适？”
货拉拉司机很快来了，我指挥着司机，把我顺手帮婆婆打包好的行李和她本人，一起“请”上了车。
我婆婆哭天抢地。
我塞给司机一百块钱：“师傅，麻烦务必送到这个地址，交给一位叫丽丽的女士。就说，这是赵先生送给他母亲养老的‘心意’。”
面包车尾灯消失在夜色里。
我又拨通了“丽丽宝贝”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那边是个娇滴滴又有些不耐烦的女声：“喂？谁啊？”
“是丽丽小姐吗？”
我语气温和得像客服，“你好，我是货拉拉的司机。赵强先生给您订购的‘母亲大人’一份，已经送达小区门口，麻烦您签收一下。赵先生嘱咐了，务必妥善安置，这关系到你们的新房贷款审批信誉度。”
电话那头瞬间死寂。
然后是一声难以置信的尖叫：“什么？！！”
我挂了电话，把手机关机。
世界，清净了。
第二天一早，我请了假，直接去了赵强公司楼下那家他常去的银行。
我拿着结婚证、户口本、身份证，以及昨晚打印好的那些“证据”，要求查询赵强名下另一个我不知道的账户流水，并申请财产保全。
流水打出来，更加触目惊心。
不止五千，各种名目的转账，林林总总加起来，这半年，他转出去了将近十万。
还有几笔大额支出，是家具城的刷卡记录。
我复印了所有流水，又去了房产局。
凭着赵强的姓名和身份证号，我查到了他名下确实新登记了一套商品房，合同价一百二十万，首付三十万，贷款九十万，抵押手续刚刚办完。
日期，就在他骗我签下那份“单位福利房申请材料”的后一天。
我们的婚房，还是我爸当年凑钱付的首付，至今还欠着银行几十万。他居然有本事，瞒着我，又搞了一套。
我用手机把一切拍了下来。
刚走出房产局，赵强的电话就疯了一样打进来。
我接了。
他在那边气急败坏，声音都是抖的：“黄晓芸！你他妈对丽丽说什么了！她现在要跟我分手！我妈还在她家门口坐着呢！”
我慢条斯理地：“哦？那不是正好？你妈到了，你女人也在，你新房子也空着，你们三代同堂，圆满。”
“你少他妈说风凉话！你现在马上过来！把我妈接走！给丽丽道歉！不然我……”
“不然你怎么？”我打断他，“赵强，你是不是还没搞清楚状况？”
我走到路边，拦了辆出租车。
“你想让我接走你妈？行啊。带上你的新房房产证、购房合同、所有转账记录，还有那个丽丽宝贝，半小时后，你们新房小区门口见。”
“你…你想干什么？”
“离婚啊。”
我拉开车门坐进去，对司机报了那个高档新楼盘的地址，“顺便让你妈和你的新欢都看看，你赵强是怎么吃着碗里瞧着锅里，怎么用老婆孩子的血汗钱，给自己铺后路的。”
电话那头，他呼吸急促，半天，挤出一句：“你…你别乱来…有事好商量…”
“商量？赵强，从你骗我签字那一刻起，我们就没什么好商量的了。”
“半小时。见不到人，我就直接把你这些烂事打印出来，在你们新小区每栋楼每个单元都贴一份。让你和你的丽丽宝贝，好好出出名。”
说完，我挂了电话。
我知道，他一定会来。
我比他先到。
那小区确实高档，门口保安站得笔直。
我找了个显眼的位置站着。
没多久，一辆出租车停下，赵强搀着他妈，后面跟着个哭哭啼啼、脸色难看到极点的年轻女孩，应该就是丽丽。
老太太一看我，就挣脱赵强想扑过来厮打：“你个毒妇！你想害死我儿子啊！”
赵强死死拉住她，眼睛血红地瞪着我：“黄晓芸，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把手里的文件袋拍了拍。
“简单。三件事。”
“第一，婚内财产转移，这十万，立刻还回来。新房是夫妻共同财产，我要分割。要么你按市价折钱给我，要么我把房子卖了分钱。”
丽丽尖叫起来：“凭什么！那是我的房子！”
我瞥她一眼：“小姑娘，购房合同写的是他名字，用的是我们夫妻共同财产出的首付和还的贷款。法律上，这房子，有我一半。你要是不信，咱们现在就去律师事务所问问？”
她脸唰地白了，抓住赵强的胳膊：“强哥！她说的是真的吗？你不是说那是你赚的……”
赵强脸色灰败，说不出话。
我继续：“第二，你妈以后的赡养费、医疗费，咱俩按法律规定的比例分摊。但别想再让我伺候一天。”
“第三，”我看向那个丽丽，笑了笑，“你男朋友工作这七八年，升职加薪无望，全靠我精打细算撑着这个家。现在他为了你，欠了九十万贷款，外加挪用了家里十万存款。以后你们俩的房贷、车贷、生活费，还有你这位‘婆婆’的开销，恭喜你，一起扛。”
丽丽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甩开赵强的胳膊，眼神里充满了惊恐。
赵强慌了：“丽丽，你别听她瞎说，我……”
“赵强！”
丽丽尖声打断他，指着他鼻子骂，“你骗我！你说你早就离干净了！你说你有钱！原来你拿家里的钱养我？你让我当小三还帮你背债？你混蛋！”
她越说越气，竟然抬手就给了赵强一耳光！
“我们完了！你和你妈，还有你那堆烂账，都滚远点！”
说完，她踩着高跟鞋，头也不回地冲进了小区。
赵强捂着脸，彻底懵了。
我婆婆也傻眼了，坐在地上又开始嚎。
我冷眼看着这场闹剧，把文件袋扔到赵强脚下。
“里面是复印件，证据我还有很多份。赵强，协议离婚，还是法庭见，你选。”
“法院见的话，就不只是分财产了，还有你婚内出轨、转移财产的证据，我会一并提交。到时候，你看看你还能剩下什么。”
4
离婚协议签得异常顺利。
他屁都不敢多放一个。
那十万块，他找他那些狐朋狗友借了一圈，又把他那点股票基金全卖了，才勉强凑齐还给我。
新房子，他自然舍不得卖。
最终协商，房产归他，他分期支付我六十万房屋折价款。
我去银行办手续，把他从我的房贷共同还款人里解除出来，顺便把他工资卡里最后一点余额转到了我的新卡上。
他净身出户？谈不上。
但他确实一夜回到解放前，背着一身债，还有个需要他独自赡养、动不动就作天作地的老娘。
我听说，他后来去找过那个丽丽好几次，想挽回。
人家直接报了警，说他骚扰。
再后来，听说他为了还债，打三份工，累得像条狗。他妈天天在租来的小房子里骂他没用，骂跑了她的“好儿媳”和“大孙子”。
关我屁事。
我用那十万块，加上自己的一点积蓄，把家里的老房子重新简单装修了一下，
换了个明亮的厨房，给儿子壮壮换了间更宽敞的儿童房。
我升了职，加了薪，虽然还是忙，但心里透亮。
每天接送儿子上下学，周末带他去公园、去图书馆。
日子依旧不富裕，但每一分钱都花得明明白白，每一分钟都过得踏踏实实。
偶尔，我会推着我妈去楼下晒太阳。
邻居老太太们聊天，说起谁家儿子出息，谁家媳妇孝顺。
有时会提到赵强他妈，说她现在见人就哭诉儿子不孝，媳妇狠毒。
我妈听了，只是拍拍我的手。
那天阳光很好，壮壮在草地上追着泡泡跑，笑得咯咯响。
我的手机响了，是一条银行到账短信。
赵强这个月的抚养费，还有一小笔折价款的分期，准时打来了。
数额正确，一分不差。
我以为这事儿就算彻底翻篇了。
直到有一天，我接壮壮放学，在幼儿园门口碰见了赵强。
他瘦了很多，眼窝深陷，胡子拉碴，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老了十岁不止。
他手里拎着个劣质的塑料玩具，眼巴巴地看着幼儿园大门。
壮壮先看见了他，小手下意识地抓紧了我的衣角，小声叫了句：“爸爸……”
赵强眼睛一亮，赶紧凑过来，把玩具往壮壮手里塞：“壮壮，看爸爸给你买什么了？喜不喜欢？”
壮壮没接，只是抬头看我。
我把他往身后拉了拉，面无表情地看着赵强：“有事？”
赵强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搓着手，显得局促又卑微：“晓芸……我、我就是想孩子了，来看看……你看，我还买了玩具……”
“谢谢，他不缺玩具。”我打断他，“探视时间还没到，协议上写得很清楚，每月第一个周末。今天才几号？”
“我知道，我知道……”他语气软了下来，带着点哀求，“我就看看，不带走，就跟孩子说两句话……晓芸，再怎么说，我也是他亲爸啊……”
亲爸？
当初拿着给小三买房的钱，几个月想不起给亲儿子买个水果的时候，怎么不想着是亲爸？
现在混不下去了，想起自己还有个儿子了？
我心里冷笑，但不想在幼儿园门口跟他拉扯，让别的家长和孩子看笑话。
“有什么话，探视日再说。”我拉着壮壮就要走。
“晓芸！”
赵强急了，声音提高了一些，“你……你就不能通融通融？我现在……我现在日子真的不好过，妈她身体也不好，天天吃药……”
“那是你的事，跟我有关系吗？”
“赵强，路是你自己选的。你妈身体不好，你当儿子的不该好好伺候着？还有空跑来这儿扮演慈父？”
他被我噎得说不出话。
周围已经有接孩子的家长注意到我们，投来好奇的目光。
赵强脸上挂不住，压低了声音：“黄晓芸，你至于吗？非得把事情做这么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