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程致远《为碗甜豆腐脑，我打胎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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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差在外的未婚夫突然给我点了份豆腐脑，甜的。
我看着外卖小票上的常用备注发愣：
【我家宝贝爱吃甜豆腐脑，辛苦老板多放糖！】
立马打电话给商家确认。
“错不了！你男朋友早上连点一个月了，就是今天突然换地址了。小姑娘南方人吧，这么爱吃甜的！”
我脑海一片空白，彻底反应过来。
我的未婚夫好像出轨了。
因为我是北方人，从不吃甜豆腐脑。
1
“小姑娘，没搞错吧？你男朋友天天都点，我都有印象了。”
“平时都是送去金融港那个科技公司的，估计是你们今天放假休息吧。你男朋友给你点到家了，还特意给你单点了个咸粽子呢！”
商家的话在我耳边嗡嗡作响。
我半点都听不进去，只能敷衍了两句，挂断了电话。
我还没回过神来，房门被人拧开。
程致远拖着行李箱走了进来，笑着同我说话：
“老婆，我好想你啊！”
“本来周末打算陪你去产检的，谁知道领导突然要我出差。给你点了个外卖，吃上了没有？你现在是一个人吃，两个人补。千万不能饿着！”
说完，程致远张开手就准备揽住我亲昵。
我垂着头，不动声色地躲过。
脸色难看地指了指桌上的那堆外卖：
“你知道的，我从来不吃甜豆腐脑和咸粽子。”
程致远的嘴角的笑意瞬间淡了下去。下意识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瞬间反应过来。
强压下脸上的慌乱，朝我打马虎眼：
“这是……我太着急了。估计是选套餐的时候，不小心选错了。”
“你放那，我一会自己吃。”
“老婆，你要饿了就自己先点。我突然想起来得给领导回个电话，我先去忙了。”
还没等我接话，程致远就握着手机匆匆进了书房。
看着他焦急的背影，我几乎瞬间就猜到了电话那头的人是谁。
这堆外卖真正的主人，程致远的出轨对象。
书房的隔音很好，我只能听到他模糊又温柔的语调，掺和着星点的微笑，应该是和电话那头的人相谈甚欢。
直到一个小时后，程致远才意犹未尽地从书房里走了出来。
拉开餐桌上的椅子陪我吃饭。
程致远动作熟稔，眉头皱也不皱地，吃着甜豆腐和咸粽。
我状似无意地试探道：
“致远，你不也是沈市人。怎么突然吃的惯甜豆腐和咸粽了？”
程致远捏着勺子的手一顿，干笑了两声：
“不浪费粮食嘛。”
“正好公司新来个同事，是个南方小姑娘。前段时间说是让我尝尝南方特色，我觉得味道还不错，也能吃得惯。你要不要也尝尝？”
看着程致远献宝一样地递上这勺甜豆腐脑，我突然觉得好恶心。
胃翻涌起来。
孕反让我本能地呕吐，下意识想去抽纸巾盒的纸。
手一伸。
程致远却下意识地，抓起反扣在桌上的手机后撤，神色慌张。
“你……”
“我只是想抽张纸。”
他表情尴尬地笑了笑，给我递来纸巾。
我看了一眼程致远的脸，呕吐感再次涌了上来。拿着纸巾捂着嘴，冲进卫生间，关上门，吐了个天昏地暗。
门外的程致远敲门关切道：
“老婆，老婆！你还好吗？”
“对不起，我真不知道你对这些东西反应这么大。”
“实在吐得厉害的话，咱们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我没应声。
用冷水冲了一把脸，露出惨白的颜色。
不用再试探了，我几乎可以笃定。
程致远已经出轨了。
一个男人怎么能吃两家饭呢？
我深吸一口气，想起了被他紧紧抓着的手机。
无论如何，我想知道真相。
2
深夜，程致远睡得很沉。
我缓缓睁开了眼，立起身体。侧身偷偷拿走了，他压在枕头下充电的手机。
恋爱多年，不知道是不是我从来没查过他手机的缘故。
程致远对我从不设防，密码没变。
我顺畅地解锁了他的手机。
点开外卖软件，常用备注写的密密麻麻，足见他的用心。
【我家宝贝爱吃折耳根，老板多放！】
【番茄炒蛋要甜口的。】
【老板，我家宝贝是南方人。汤圆要咸的，千万不要黑芝麻的！】
……
而点开微信，几乎都不用仔细找。
唯二的置顶，就是我和另外一个女孩。
我从头开始看起他们的聊天记录，就像是亲眼目睹了程致远出轨的全过程。
故事的开始，是女孩主动发的微信：
“程经理，我可以尝尝你点的茴香馅儿饺子吗？”
“我们南方不吃这个，我有点好奇还有点馋。外卖超时了，我快要饿死了。”
犹豫再三，即使顶着和我的情侣头像，程致远还是同意了。
他亲手将饺子分了女孩一半，默默允许了这场不动声色的越矩。
从那以后，女孩借着各种由头和他一起吃饭。
“程经理，你尝尝我的煲仔饭，你分我几个你的粘豆包吧！”
“致远哥，你就是我最好的饭搭子！”
“那就说好了。以后我们一起点外卖，互相分着吃。这样两个人就能吃到好多不同的菜色呢！”
“宝贝，我要赶个策划案。你最好了，帮我点个外卖？我想吃番茄炒蛋了，要甜口的。”
……
一来二去，短短三个月，俩个人从饭搭子，变成了可以互叫“宝贝”的关系。
手机屏幕的光返到脸上。
我拼命捂着嘴巴，压抑着哭声，一夜无眠。
第二天中午，我主动拎着保温桶，去公司给程致远送饭。
就当我是不甘心吧。
我和程致远相恋七年，只等着月底七夕当天去领证。两家父母更是早就订好了酒席，约定好了领完证，趁着国庆假期就把婚礼办了。
我想看看，究竟是什么的女孩子。
会让程致远在这段七年的感情里开了小差。
前台看到我一个孕妇来的时候，表情有些诧异。
“您好，您有什么事吗？”
我摸了摸微微隆起的肚皮，回道：
“我想找一下你们公司的程致远，技术部的。”
“我是他未婚妻，我来给他送饭。”
前台的脸色明显变了，不可置信地确认道：
“未婚妻？程经理都订婚了？”
“那他还……”
旁边稍微年长些的同事一胳膊捣了捣她，示意她别多嘴。
又略带同情的目光扫了一眼我的肚子，忙起身，笑着对我说：
“好的，他在和其他同事在楼下休息处吃饭呢。”
“你大着肚子不方便，我带您过去。”
跟着她的步伐，我来到了写字楼的休息处。
每个公司划分一块区域，给点外卖的员工吃饭就餐用，很好找。
远远地，我看着程致远和一个长相清丽的女孩子并肩坐在一起。女孩子手舞足蹈地笑话，程致远目光温柔地看着她，嘴角挂着浅浅的微笑。
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这是一对感情很好的小情侣。
程致远似乎是怕女孩子说久了会饿到。
拿起筷子准备为夹起她一块鱼，喂到嘴边，语气宠溺：
“璐璐，张嘴。”
“中午特意给你点的炸鱼块，凉了可就不脆了！”
何璐璐一脸幸福，正准备张开嘴咬下。
脸色却在看到程致远身后大着肚子的我时，猛然一变。
前台出声提醒道：
“程经理，嫂子给你送饭来了。”
3
程致远难以置信地回头。
在看到我的一瞬间，惊得说不出话来。
吧嗒！
连筷子上的炸鱼块都夹不住，重重地摔在地上，染得桌面污秽一片。
我深吸一口气，平静地朝前台道谢：
“真的辛苦你带路了，你也赶紧回去吃饭吧。”
我随手将保温桶搁在台面。
一边挂起贤惠大方的微笑，一边将茴香饺子端了出来：
“致远，怎么脸色这么差？”
“见到我来，太惊喜了？婆婆说你上次回去就念着没吃到茴香饺子。我今天做完产检正好有空，就包了一点。正好给你送过来了。你尝尝，好不好吃？”
说完，我的目光移到对面的何璐璐身上。
夹起两个饺子，放到她碗里，笑道：
“你叫何璐璐是吧？”
“多吃点，我带了很多。毕竟让致远一个人偷吃可不是个好事。”
“你一个小姑娘独身从南方出来打拼，一定很不容易。这是茴香馅儿的饺子。我看之前致远应该带你吃过，你应该吃得惯吧？”
何璐璐的眼眶瞬间就红了，闷着头咬了一口饺子。
艰难地朝我笑着：
“吃得惯，谢谢嫂子。”
我又朝她碗里多夹了几个。意有所指地说道：
“来，吃得惯就多吃一点。”
“我还得多谢谢你，要不是你。我也不知道致远原来这么挑食的一个人，也是能吃得惯甜豆腐脑和咸粽子的。”
“只不过这饺子和人的口味一样，都是家里的最够味。至于其他的东西，致远也就是好个新鲜，吃两口估计也就腻了。璐璐，你说是吧？”
何璐璐的眼泪落了下来，带着哭腔朝我应道：
“是。”
我又摸了摸肚子，开口道：
“现在肚子大了，难得给他送顿饭。希望是个男孩。”
“女孩太操心了。我最怕她该好好谈恋爱的时候，不好好谈恋爱。再做些不光彩的事情，到时候我和致远就不用活了。”
“璐璐，你以后也是要做妈妈的人。你说在不在理？”
这一次，何璐璐就算再傻，也听出来我阴阳怪气的挖苦。
埋着头，低低地啜泣着。
没有应声。
我偏头，看向一直沉默的程致远。
从刚刚到现在，他一句话没说，心疼的目光紧盯着何璐璐。连半个眼神、半句话都没有分给我这个怀着孕的未婚妻。
我的心猛地揪痛，正准备开口再说点什么的时候。
程致远突然抓住了我的手，不耐烦道：
“你闹够了没有？”
“大着肚子到处乱跑。赶紧回家去！别打扰我工作！”
我苦笑一声，看着面前这个我爱了七年的男人。
他此刻面目狰狞地瞪着我，是为了维护另外一个女人。
陌生又讽刺。
不免揣着委屈，质问起他来：
“我闹？”
“一个明知别人有家室有孩子，还主动凑上来的女人。一个明知自己有老婆孩子，还开小差的男人。还有一个大着肚子，被蒙在鼓里的孕妇。你觉得，到底是谁在闹？”
“程致远，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难道不清楚吗？”
程致远被我说的语塞，只能用沉默来表达他的愤怒。
我抬眼，看向面前何璐璐，问道：
“何小姐，你应该也很清楚吧？”
4
我的话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何璐璐的情绪瞬间崩溃，捂着脸哭着跑了出去。
“林文然，你有什么事冲着我来！我和璐璐就是单纯饭搭子关系。也就是平时一起吃吃饭，最多也就是相互喂个东西。私下从来没有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
“有些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行吗？多少夫妻不都是这么过来的，你何必吹毛求疵。你非要无理取闹成这样，非要闹到公司，闹到我和璐璐都没脸。”
“你觉得有意思吗？”
程致远说完，就跟随着何璐璐的脚步追了出去。
临走前，程致远甚至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和仇恨。
我被他的目光震住。
瘫坐在椅子上，久久回不过神来。
我们不是爱人吗？
为什么要用这种憎恨的眼神看着我，为什么一句解释的话都不说给我听，为什么你一心一意只护着别的女人，为什么……要精神出轨。
我看着周围人投来八卦的目光，只觉得自己像个小丑一样被人观赏。
我明知道这一趟讨不到好。
但我还是来了。
我想要看看这个“饭搭子”有什么魔力，能勾得程致远出轨。
结果我的一双眼。
只看到了这两个人在我面前郎情妾意、难舍难分，看到了眼睁睁看着程致远是如何小心翼翼地护着她。
直到程致远用仇恨的目光看着我。
那一瞬，七年的感情彻底烂掉了。
我也彻底死心了。
“的确，好没意思。”
声音融进空气里，微不可闻。
我低头胡乱地擦着满脸的泪水，目光落在微微隆起的小腹。
心如刀绞道：
“妈妈对不起你，可妈妈不想你出生在这样的家庭里。”
“好孩子，你别怪妈妈。”
我缓缓起身，拎着保温桶走远。
既入穷巷，就该及时掉头。
没有再犹豫，我当天下午就去医院把孩子做掉了。身体下坠的痛拉扯着我浑身难受，我强撑着不适连夜从婚房搬回了娘家。
那晚，程致远没有回来，没有解释，没有道歉。
爸妈接我上车的时候，只觉得身体和精神上的痛苦压得我想死。
可我还活着。
是肚子的孩子为我抵了一条命。
我摸了摸平坦的肚子，窝在妈妈的怀里痛哭。
程致远追了何璐璐两步，步伐犹豫着慢了下来。像是恼羞成怒的情绪慢慢冷静下来，他思索再三，回头看向我。
我拎着保温桶，已经走远了。
程致远侥幸地想着：
“七年了，孩子有了，月底领证，婚礼在即。”
“文然总不会因为这样，就跟我分手吧。”
他长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去追了前面的何璐璐。
程致远没找到人。
何璐璐的电话也没人接，下午更是直接请了假。
程致远心乱如麻，不想回家。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收拾这一地的烂摊子，索性找了个酒店住下让自己冷静下来。
说到底，程致远还是太自信了。
恋爱七年，他无比自信地笃定凭借着这七年的感情，这过量的沉默成本。
无论如何，我一定会原谅他。
第二天上午，程致远看着我的聊天对话框，长叹一口气，决定求和。订好了鲜花、选好了礼物、指尖上道歉的消息删删打打了半天：
【文然，对不起。我……】
“程经理，你的同城快递，是个急件。”
“寄件人叫林文然。”
前台突然出现，打断了程致远编辑消息的动作。
他听到我的名字一愣。
满腹疑惑地接过快递，撕开封口。
叮当。
结婚戒指砸在桌面上，发出一声脆响。
还没等程致远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一张薄薄的纸片从里面飘了出来。
映入眼帘的只有一行加粗的黑字：
【流产手术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