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林燕《啃馒头二十年,却是父母的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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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攥着天天啃馒头省的钱给父母买了礼物。
想要给他们一个惊喜。
却在在4S店玻璃外,看见父亲摸着新车方向盘,对亲戚笑。
“咱就试试她能懂事到啥地步,这丫头,果然没让我们失望。”
“你们家这么有钱,连学费都不给闺女出?”
“你懂什么!”
我妈急了:“就是要穷养才能出状元!”
我爸附和道:“越是没钱越能锻炼她的品性!”
“她都考上国内顶尖学校了?你们还要试探她多久啊?”
我父母对视一眼:“那就等她毕业后再告诉她吧!”
我把买好的礼物扔在一旁的垃圾桶里。
不用他们试探,我决定提交留学申请的材料了。
我攥着天天啃馒头,给学弟学妹们辅导功课攒下来的钱,给父亲买了条羊毛围巾。
三个月来,我把午饭钱从十五块压到三块,再加上每天兼职,终于凑够了钱买礼物。
从商场回来,路过4S店时,玻璃门里的场景刺得我眼睛生疼。
父亲林国栋正摸着一辆新车的方向盘,指腹划过锃亮的车标,笑得眼角堆起褶子。
母亲赵秀莲站在旁边,挎着我只在时尚杂志插页见过的包,链条在灯光下晃得人睁不开眼。
她对着围过来的亲戚扬声说:“咱故意哭穷,孩子果然懂事,自己赚学费和生活费呢!”
林国栋笑道:“咱就试试她能懂事到啥地步,这丫头,果然没让我们失望。”
“你们家这么有钱,连学费都不给闺女出?”
“你懂什么!”
赵秀莲急了:“就是要穷养才能出状元!”
林国栋附和道:“越是没钱越能锻炼她的品性!”
“她都考上国内顶尖学校了?你们还要试探她多久啊?”
我父母对视一眼:“那就等她毕业后再告诉她吧!”
父母的声音隔着玻璃飘出来,像针一样扎进我的心脏。
那些因为兼职被磨得发糙的手指,捏着围巾的毛线刺刺地疼。
原来我啃馒头省下的每一分钱,并不是家里穷,只是因为不愿意给我花。
我盯着林国栋手腕上那块金色的表。
去年我打寒假工也买了一个,他当时说“太便宜,戴着丢人”,转头就丢进了抽屉。
旁边的垃圾桶张着口,我走过去,把装围巾的纸包扔了进去。
回家收拾资料时,赵秀莲进来一脸为难的看着我。
我并没有搭理她。
赵秀莲有些尴尬,但还是主动开口了。
“燕燕啊,妈有件事想跟你说。”
我看着她:“什么事?”
赵秀莲没想到我会这么冷淡,怔了好一会儿才哭着开口。
“妈前段时间不是出去打工嘛,然后人家嫌弃我动作慢,把我开了。”
“你也知道,你爸爸的工资养不起两个人,所以燕燕啊,你手里不是有奖学金吗?”
我看着母亲贪婪的目光,实在是想不明白。
我是独生女又怎样?在他们眼里,我只是一个赚钱的工具。
“奖学金还没下来。”
我把资料收拾好:“我还有事回学校,我先走了。”
刚出门不远,我掏出用了好几年的二手机给导师发去消息。
【老师,我愿意出国留学。】
手机那边很快回消息过来:【今天下午把资料给辅导员,明年手续办完就走。】
小时候的年,总裹着层化不开的寒。
穿的棉袄是巷口张奶奶给的旧款,袖口都磨出毛边了。
赵秀莲就用藏青布缝了圈边,说这样更耐穿。
书包是林国栋用化肥袋改的,下雨时书总被淋得发胀。
他蹲在灯下看着我一页页捋平,叹着气说“咱家条件就这样,你得懂事”。
我点点头,把“懂事”两个字嚼碎了咽下去,以为这就是日子该有的样子。
我知道家里条件不好,从来没有埋怨过。
哪怕父母让我小学就开始寄宿,我也从不会和他们生气。
过年我穿着单薄的衣服听他们的话出门买礼物。
林国栋和赵秀莲反复叮嘱。
“给亲戚买礼物要显孝心,但你没钱别乱买,意思意思就行,别让人戳脊梁骨。”
转天家族群里就热闹起来。
赵秀莲发了段视频,举着我刚买的两盒饼干,对着镜头笑。
“看我们家燕燕多懂事,自己打工给长辈买礼物呢,比别家孩子强多了。”
底下一片“真乖”“有出息”的评论,我看着手机屏幕,冷笑出声。
家庭聚会那天,我抱着一箱临期牛奶,还有批发市场淘来的三无的宝建品进门。
红色的“特价处理”标签在暖光灯下晃眼。
我拆开一盒“蛋白粉”,举到七大姑八大姨面前,笑得比谁都甜。
“爸妈教我省钱,这些特便宜,就算吃坏了,去医院也花不了几个钱治!”
客厅里的笑声“咔”地断了。
赵秀莲手里的瓜子撒了一地,脸白得像墙上的年画,她猛地站起来,围裙带子都挣开了。
“燕燕你疯了?胡说八道什么!”
“我没胡说啊。”
我晃了晃手里的盒子。
“您不是总说‘一分钱掰成两半花’吗?这玩意儿打折时五块钱三盒,多划算。”
林国栋把茶杯往桌上一墩,水溅到桌布上。
“没大没小!谁教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
他的眉头拧成疙瘩,眼里的火气烧得旺。
“我们让你买礼物是让你尽孝心,不是让你丢人现眼!”
“丢人现眼?”
我看着他,突然想起上周他给我打电话,说“天冷了别买新衣服,穿往年的就行”。
转头却在电话里跟人说“最近的新款手机出了,我得赶紧去买”。
可我身上的衣服是隔壁阿婆穿了七八年的旧衣服!
我把盒子往桌上一放,发出沉闷的响,“用自己赚的钱买东西,怎么就丢人了?”
“你这孩子是不懂事还是装傻?”
二姑父凑过来。
“你爸妈容易吗?供你上学不容易,让你买点像样的礼物是给你长脸,你倒好,拿这些破烂来糊弄人!”
二姑也跟着叹气。
“就是,女孩子家心思怎么这么歪?你爸妈还能害你?让你省着点是为你好。”
“为我好?”
我笑出声,眼泪却差点掉下来。
“为我好就该教我,没钱也能堂堂正正,而不是让我揣着打工钱,买你们觉得‘像样’的东西,再转头去跟人炫耀我多‘懂事’?”
“反了你了!”
林国栋扬手就要打过来,被旁边的亲戚拦住,他气得发抖。
“我们白养你了!供你吃供你穿,就养出这么个不知感恩的东西!”
赵秀莲一屁股坐在地上哭,拍着大腿喊。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养个闺女跟仇人似的!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该生你……”
亲戚们七嘴八舌地劝,话里话外都是“孩子还小不懂事”“当父母的别跟她计较”,却没人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们围着我父母,而我站在一旁格格不入。
我看着眼前这乱糟糟的一团,突然觉得累。
那些年啃过的冷馒头、冻裂的手指、被化肥袋磨破的肩膀,在此刻都发起疼来。
我转身往门口走,背后传来赵秀莲的哭喊:“你去哪?给我回来!”
“回学校。”
我拉开门,冷风灌进脖子里。
“以后我就在学校住,不会回来了。”
我正在给学妹讲题,辅导员突然来敲门,脸色为难。
“你母亲在办公室等你,说有急事。”
赵秀莲坐在长椅上,一见我就捂着肚子蜷起来,脸色白得像纸。
“燕燕,妈快不行了。”
她抓着我的手,指甲掐进我肉里。
“医生说查出个瘤子,手术费要五万,家里实在拿不出,你爸急得三天没合眼了。”
我看着她眼角新添的细纹,突然想起小时候她总把肥肉埋在我碗底,那是家里唯一的肉食。
心像被什么揪了一下,回宿舍翻出存折。
那是我攒了两年的奖学金,连啃馒头省下的硬币都凑整存了进去,刚好五万。
“妈,钱够。”
我把存折递过去。
“明天我陪你去医院。”
赵秀莲接过存折时手在抖,眼泪掉在封面上:“我的好闺女,妈没白疼你。”
第二天一早,我去医院想陪她做检查,却在病房外听见林国栋的声音。
“那五万刚好留着给肚子里的儿子用。”
他压低了嗓门,却字字清晰。
“等生下来,她当姐姐的,还能眼睁睁看着弟弟受苦?以后学费、奶粉钱,她不得接着掏?”
赵秀莲没说话,过了会儿才嘟囔:“你轻点声,别让她听见,这丫头最近越来越犟。”
“我们没有赡养能力,在法律上,她作为姐姐都是逃不掉的!”
我站在走廊尽头,手里的保温桶“哐当”掉在地上,小米粥洒了一地,黏在鞋上。
原来她捂肚子的疼是演的,掉的眼泪是算好的。
就连我藏在床板下的存折,他们都摸得门儿清。
我捡起保温桶,转身就走。
犹豫再三我还是给外公打去了电话。
“燕燕?怎么给外公打电话了?”
我蹲地上,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外公,您能去趟医院吗?”
半小时后,外公拄着拐杖站在病房门口,身后跟着二舅和三姨。
林国栋正给赵秀莲削苹果,见我们进来,手猛地一顿,苹果滚在地上。
“爸?你们怎么来了?”
林国栋的声音发虚。
赵秀莲慌忙想坐起来,却被外公冷冷的目光钉在病床上。
“秀莲,”外公的拐杖往地上一磕,“你肚子里长的到底是瘤子,还是你家的‘金孙’?”
赵秀莲的脸“唰”地白了,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林国栋强装镇定:“爸,您听谁瞎说?医生明明说……”
“我听你说的。”
我按下手机录音键,病房里的对话再次响起。
“那五万刚好留着给肚子里的儿子用”“法律上她逃不掉”。
二舅气得发抖:“国栋!秀莲!你们就是这么骗孩子钱的?燕燕啃了多少年冷馒头才攒下这些钱,你们忍心?”
三姨指着赵秀莲:“你当妈的,拿自己的病撒谎,就为了算计亲闺女?将来怎么跟孩子交代!”
林国栋急了,拍着桌子吼:“这是我们家事!你们少管!”
“家事?”
外公的拐杖又往地上一磕。
“她是我外孙女!你们拿她当摇钱树,我这个当外公的管得着!”
他转向赵秀莲,声音沉得像冰,“把存折拿出来,还给孩子。”
赵秀莲死死攥着衣角,眼泪又开始掉。
“爸,我也是没办法,国栋想要个儿子想了一辈子。”
“想要儿子就自己挣去!”
外公的拐杖差点戳到林国栋身上。
“用闺女的血汗钱养儿子,你们不嫌臊得慌?”
林国栋的脸涨成了猪肝色,却梗着脖子不肯动。
二舅上前一步,从赵秀莲枕头下摸出存折。
“五万块,一分不少。”二舅把存折塞给我。
“燕燕,拿着。以后他们再敢算计你,告诉外公,我打断他的腿!”
我捏着存折,跟着他们离开。
走出医院时,外公的手搭在我肩上,拐杖在地上敲出笃笃的响。
“以后别再傻了,”他叹着气,“懂事也得分对谁。”
还有七天,我就要跟着导师去国外了。
正上着课,赵秀莲突然给我打来电话,我挂了一个又一个。
最后是二姑给我打来电话,说奶奶去世了。
我当场向老师请了假,连夜赶回老家。
????回到老家后,院子里是一片哭声,大人小孩,无一不是泪流满面。
????可真正伤心的又有几个呢?
????不过都是伪装罢了。
???我收敛情绪,走进屋子。
奶奶的遗像挂在堂屋正中,黑框里的笑容看得人眼酸。
林国栋和赵秀莲跪在蒲团上,膝盖下还垫着软垫。
????两人一看到我,忙不迭的起身,林国栋扶着赵秀莲,生怕她磕着碰着。
“燕燕,你奶奶最疼你了。”
赵秀莲抹着眼泪,肚子已经显怀。
“可家里实在拿不出钱办葬礼,你就当积德,把攒的钱全都拿出来吧。”
“不然你怎么对得起你奶奶对你那么好!”
????“从小到大,你奶奶都是最疼你的,什么吃的穿的总会偷偷给你留一点。”
林国栋跟着点头:“就当爸求你了。”
????“体面送走你奶奶,也是你的孝心。”
我看着奶奶的照片,想起小时候她总偷偷塞给我糖,说“丫头要甜甜蜜蜜的”。
心像被泡在黄连水里,点了头:“好。”
接下来的三天,我跑遍了全城的寿衣店和殡仪馆。
选了最贵的金丝楠木棺,请了八人抬棺的乐队,订了三十桌带海参包鱼的酒席。
他们要“体面”,我就给他们最体面的。
葬礼当天,亲戚们围着棺材赞叹“够排场”。
林国栋和赵秀莲脸上终于有了笑,对着人不停拱手:“我们作为子女这都是应该的。”
送葬队伍出发前,殡仪馆的人拿来流程单让签字确认。
林国栋正被几个叔伯围着恭维,接过笔看了两眼,就签了名,嘴里还说着。
“该花的就得花。”
我站在一旁,看着他龙飞凤舞的签名,突然觉得可笑。
葬礼结束的鞭炮声还没散尽,我回出租屋拖了行李箱。
去机场的路上,我给林国栋发了条消息:“爸,你签的是账单,总价一百万。债主三天后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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