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被妈妈厌弃后,我选择去死》
我是强奸犯的孩子。
妈妈买菜回家的路上,被人拖拽进小巷。
等人发现时,早已浑身脏污,口鼻处血流不止。
她侥幸活下来却被迫生下我。
从此成为世人眼里,被玷污的肮脏女人。
外公外婆怨毒的抽打我:
“你怎么不去死,你这样的人根本不配活在世上!”
街坊邻居对我避之不及:
“强奸犯的孩子,真恶心!”
除了必要的交流之外,妈妈几乎从不与我说话。
当我再次浑身沾满排泄物回到家中时。
妈妈沉默着扯着我的胳膊,将我带到商场。
我穿上久违的新衣服,心里暖洋洋的。
这样温馨和谐的相处使我放下绷紧的神经。
我几乎是下意识脱口而出:
“妈妈,谢谢你。”
可下一秒,平静的妈妈忽然暴怒。
她将手中的东西狠狠砸向我:
“别叫我妈妈!”
看着妈妈决绝离开的背影。
我知道,我触碰了这十年来。
最不该触碰的禁忌。
......
我是在离家三公里远的公交站碰到警察的。
他们接到举报,有个十岁的幼童在街上游荡。
身上很脏,还散发出难闻的恶臭。
警察见到我时,脸上的震惊之色难掩。
他们误以为我是孤儿,要将我带回警局,在找个孤儿院安顿。
我坐在警车后座,扭捏的攥着满是补丁的衣角。
“我不是孤儿,我有家。”
“我和妈妈走散了......”
我小声地说着,终究还是将自己被妈妈丢下的事情瞒了下来。
我不想别人说妈妈不好。
更不想给妈妈添麻烦。
听邻居阿姨说遗弃小孩是犯法的。
若非如此,妈妈早就不要我了。
我跟着警察回到家。
房门打开,外婆探出一个脑袋。
看见警察时她脸上是慈祥和蔼的笑。
可瞥见警察身后的我,瞬间变了脸色。
冰冷的眼神像是淬了毒的刀子。
我听见外婆咂咂嘴:
“贱种,怎么没死在外面!”
我进屋的脚停在半空。
终究是没敢往前再伸一步。
警察的手搭在我肩上,有意识的将我朝她身后挪:
“阿婆,别那么大火气,有什么事好好说。”
“孩子和妈妈走散了,要不是好心人碰见,今儿就回不来了。”
许是听见屋外的声响,外公从房里出来。
他杵着拐杖,表情比外婆还难看:
“都走散了还回来干什么!不如去死,死了大家都清净!”
“别忘了你爸是个什么东西,你和他一样脏!”
听着外公外婆的辱骂。
我低垂着脑袋,一句话也不敢说。
食指扣着拇指侧边的手皮,麻木地听着。
外公外婆打我、骂我、恨我......
都是应该的。
如果不是我的存在,妈妈本该是最闪耀的明珠。
是歌剧院的芭蕾舞首席,是报纸上为国争光的舞蹈家。
可就是因为我,让她一夜之间成为了人人唾弃的脏女人。
她再也无法跳舞,从此与自己的理想失之交臂。
是我的出现,毁了妈妈的一生。
我想,外公外婆说得对,我这种人不该活着。
我该死,该永远消失。
只要我不在了,妈妈就会开心,大家都会开心。
我笑着任由泪水悄然蓄满眼眶。
我想,我找到了解决方法。
外公外婆再也不用因为我而争吵。
妈妈也不会在夜晚偷偷抹眼泪。
只要我消失,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视线逐渐模糊,我唯一能看见的,只有眼前脱胶的运动鞋。
忽然,头顶传来清冷的女声:
“进来。”
我仓惶地抬头,正好撞见妈妈冷漠的眼神。
她站在屋内,朝我招手。
我几乎是一瞬间松懈下来,小跑着进入屋内。
可真到了妈妈身边,我却变得紧绷。
深怕自己说错话,又被惹得她不高兴。
外公外婆和警察交接着。
妈妈看着我身上的衣服,冷声问道:
“谁给的。”
我别扭地扯了扯宽大的卫衣。
想要开口说话,却不小心漏出两侧凸出的肋骨。
我瞥见妈妈阴沉的脸色,急忙抓紧领口。
由于紧张,我说话都结结巴巴的。
“是......是警察阿姨给的。”
“我衣服......衣服脏了。”
妈妈眉头紧蹙:
“不是给你买了新的,怎么不穿?”
面对妈妈的质问,我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开口:
“没,没付钱,销售阿姨拿回去了。”
妈妈像是此刻才想起自己没付钱就将我丢在商场的事情。
她拧了拧眉心,语气松散了些,却还是透着狠厉。
“还敢乱叫吗?”
我头摇得像是拨浪鼓。
“不敢了,我以后会注意的。”
那声妈妈被我憋在心里。
“你别生气,我会听话。”
妈妈冷冷地扫了我一眼,没再说话转身进了屋内。
警察走后,外公外婆回到屋内。
瞧见我又是一阵数落。
我习以为常地低垂着头,仍由他们发泄情绪。
这是我欠他们的,更是我欠妈妈的。
卫衣被妈妈还给了警察。
她从邻居阿姨那儿拿来了女儿不穿的旧衣服。
是一件过时的棉绒卫衣,后背上还有个破洞。
“先穿着,明天出去买新的。”
我穿着这件崭新的衣裳。
心里别提有多高兴。
无论是大小还是厚度都刚好合适。
比我之前穿得衣服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我低头瞧着长短合适的袖子。
发自内心的笑。
从前的衣服总是太小,夏天穿在身上不打紧,瞧不出差异。
可一到冬天,我手腕总是会露出一截。
寒风从袖口灌进胳膊,冷得我浑身打颤。
当晚我难得睡上一个好觉。
我窝在一楼的杂物间里。
伸手触摸着妈妈熨烫过的棉衣。
余温还未消散,掌心贴在上面暖暖的。
我想,过一天再死吧。
毕竟明天,妈妈还要带我去买衣服呢!
这是这么多年以来,妈妈第一次要带我出去买衣服。
想到这儿,我高兴的不行。
将棉服紧紧拥入怀中。
将头埋在棉服里,贪婪的感受着其中妈妈的味道。
有妈妈真好,做妈妈的女儿,真好。
第二天上街时,我和妈妈一前一后地走着。
妈妈总是这样,在家鲜少与我说话。
在外将我当个陌生人。
但即便如此,我仍觉得她是我最好的妈妈。
她给了我住的地方,还给我吃饭。
我比流浪在外的小孩,要幸福很多。
况且今天,妈妈还要带我去买新衣服!
这么想着我走路的步伐都变得轻快。
可行至半路,却忽然冒出三五个男生。
他们围绕着我,手里拿着水枪。
嬉笑着朝我袭来:
“兄弟们跟我上,打倒强奸犯!”
“强奸犯该死!强奸犯的女儿也不该活着!”
我伸手遮挡着脸部。
这才惊觉他们用的是辣椒水。
辣椒灌入眼里,火辣辣地疼。
原本忍一忍,他们玩累了自然就会放我走。
可不知是谁,大声嚷嚷了句:
“脏女人生了个小贱种,两个都是垃圾货!”
我瞬间气上心头,不知那儿来的力气,冲上去和他们扭打在一起。
拳头一下下砸在他们脸上。
小孩不服气的朝我嚷嚷:
“脏女人就是脏女人,大家走在路上都没事,怎么就她被强奸了!”
“就是就是,肯定是她穿得太骚,才被人盯上的!”
“苍蝇不叮无缝蛋,脏女人恶心,强奸犯的女儿更恶心!”
愤怒的泪水从我眼眶溢出。
指甲狠狠划在他们脸上。
“我不准你们这样说我妈妈!”
“我妈妈才不是脏女人,她那天穿得长袖长裤!”
“错的人不是她,我不准你们这样骂她!”
我愤怒地嘶吼着。
猩红的双眼死死盯着面前的男孩。
想要将他们的面容牢牢记在眼里。
可下一秒,我重重挨上一巴掌。
身体不受控制地偏向另一侧。
右脸火辣辣地疼。
像是被千万根银针来回穿插。
麻木而又清醒。
我呆愣地看着妈妈,
“妈......”
话还没说完,又是一巴掌扇在我脸上。
妈妈愤怒地瞪着我。
巴掌高高举起,一下又一下打在我脸上。
“闭嘴!你有什么资格在这儿耍威风!”
“要不是你,我怎么会沦落到这步田地!”
“你就该和那个强奸犯一起,从这个世界上永远消失!”
仅仅一瞬间。
我脑袋空白一片。
耳鸣声让我再也听不见别的话语。
只看见妈妈一张一合的嘴,以及愤怒到极致而溢出的泪水。
对啊,我有什么资格。
是我害妈妈沦为人人唾弃的对象。
都是我,如果不是我,妈妈会过得更好。
都怪我,我就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我确实太贪婪了。
只想着今天妈妈会带我买新衣服,却没想到又让妈妈不开心了。
等妈妈发泄完,她扯着我回到家里。
行路匆匆,不小心撞上一个地痞流氓。
那人贪婪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妈妈。
路过我们时,说了句:
“真骚。”
从那天回来以后。
妈妈便将自己关在房间里。
拒绝了一切与外界沟通交往的可能。
外公外婆送去的食物,妈妈一口没吃,原封不动地放在门外。
房间内时不时传出物品破碎的声音。
外婆心急如焚,却始终打不开门。
更糟糕的是,那天被我揍的男孩带着家长找上门。
死皮赖脸要外公外婆给个说法。
“你们家就是这么教小孩的?”
“一言不合就对人拳打脚踢,看看给我孩子都打成什么样了!”
“少跟我说孩子出言不逊,明明是你们自己脏,事实如此还不让人说了?!”
外公外婆赔了对方五千,点头哈腰将人送走。
屋内从新归于寂静。
外婆一脚踹开房门,拧着我的耳朵将我扯到屋外。
“给我在这儿跪着!”
“什么时候阿芙从房间里出来,你什么时候再起来!”
鹅卵石硌着膝盖,整条小腿骨紧紧贴着地面。
刺骨的疼从脚尖蔓延至全身。
凌晨两点时,天空忽然变得阴沉无比。
紧接着滂沱大雨倾泻而下。
我浑身湿透,可妈妈的房门始终紧闭。
单薄的衣服被雨水淋湿,紧紧贴在我身上。
雨水砸在我眼前,视线逐渐被剥夺。
我多想等到妈妈从屋内出来。
可我浑身无力,头疼得快要炸开。
每一次呼吸都像是朝肺灌入千斤石灰一般疼痛。
终于,雷电再一次落下。
我终于承受不住,重重跌倒在地上。
头磕碰在鹅卵石上,鲜血不断流出。
却很快被雨水掩盖。
就好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我想,我应该是已经死了吧。
那妈妈呢,是不是已经自由了?
只要我不存在,妈妈就能重新做回自己。
这一刻,我多想自己的生命就此停留在这个狂风暴雨的夜晚。
我失去生命,妈妈得到解脱,外公外婆也会高兴。
皆大欢喜的结局。
迷迷糊糊间,我感觉自己被人抱起。
她用温水替我清洗全身,又给我换上干净的衣服。
整夜守在我身旁,未离开半分。
我高烧惊厥,她在一旁侯着。
不厌其烦地更换着毛巾,一次次反复用额头测量我的温度。
等我状态稍稍稳定,她便牵着我的手,小声哼唱起摇篮曲。
熟悉的旋律在耳边响起,我昏昏沉沉的睡去。
我想,我应当是死在那个暴雨夜了。
要不然妈妈怎么会对我这么温柔。
明明那天,她还扯着嗓子,让我去死。
可这一切终究只是我的想象。
我没死,我好端端地活着。
身体恢复大半,只有喉咙微微撕拉着疼。
我说不出话,蹑手蹑脚地跑下床,到屋外找妈妈。
心里期盼着,祈祷着。
妈妈昨晚对我这么温柔。
今天对我的态度,会不会稍稍改善?
不管别人怎么说,我始终坚信,妈妈是爱我的。
妈妈,一定是爱我的。
没有母亲会不爱自己的孩子,这是我在电视上看到的。
我来到客厅,张望着朝妈妈卧室看去。
她和外婆说着话,隔太远我听不太真切。
却唯有一句话,像是刻刀,深深钻入我耳里。
“你管那小贱蹄子干什么,等她成年扔出去就行。”
“现在最重要是,是你得走出来,我给你张罗了亲事,抽空去看看。”
“就算不喜欢,多交个朋友,换换空气也是极好的。”
外婆说完便离开,妈妈坐在屋内没有吭声。
我准备离开却意外和妈妈四目相对。
她阴沉着脸,眼神里透着麻木的寒凉。
我吓得哆嗦,拔腿往杂物间跑。
一边跑,眼泪一边止不住的掉。
我怎么能奢望妈妈爱我呢。
我是强奸犯的孩子。
我生来就带着罪恶的基因。
我的出生就是个意外。
我是个贱种,毁了妈妈的一切。
我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
我趴在小床上,拿着半截彩笔在地图上圈圈点点。
我想,我应该死远一点。
死在僻静的角落,死在不会被人察觉的地方。
哪怕尸体发烂发臭,也不会影响到大家的日常生活。
我悄无声息的死去,就像从未来过这个世界一样。
我不想给妈妈添麻烦。
我想妈妈自由、快乐。
我想妈妈,永远做自己。
妈妈没有去相亲。
但她也没再待在屋内。
她听从外婆说的话,多出去走走,散散心。
我小心翼翼地跟在妈妈身后。
观察着周围过往人群。
上次碰见的黄毛,给了我极大的冲击力。
他笑得淫荡,光是看一眼,便足够让我汗毛直立。
这次,我要保护好妈妈。
不能再让妈妈受伤。
说来也是奇怪,我没再见过黄毛。
大街上那些地痞流氓也不见踪影。
街上干干净净的,连带着出来玩的小孩也多了不少。
可妈妈还是警惕,她走路的步子比之前还要小。
直到国庆前夕,家里突然来了客人。
家里热闹得不行,我从睡梦中被吵醒。
揉着惺忪的眼睛朝客厅走。
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人抱住。
睁大眼睛才依稀瞧见眼前两人的面容。
是相册里的人,是妈妈丈夫的父母。
是除了外公外婆和妈妈外,最该记恨我的人。
可现在,他们却紧紧得抱着我。
哽咽中带着笑声,泪水浸湿我的衣襟。
“孩子,好孩子,你受苦了。”
妈妈少见地红了眼眶。
她蹲下身,将我揽入怀中。
我的头埋在她颈窝,妈妈一下又一下轻柔地抚摸着我的头发。
声音是我从未听过的温柔:
“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妈妈变得比以往开朗了不少。
自从妈妈丈夫的父母来过以后,她总是笑盈盈的。
走在街上也不再畏手畏脚。
外公外婆也没再对我百般刁难。
一切的一切变化的太过突然。
让我觉得身处梦中。
吃饭时,爷爷突然开口朝我道:
“小囡,一会儿跟爷爷去买衣服好不好?”
奶奶笑着,附和着爷爷说的话。
“得买!得买新衣服!”
“换上新衣服,欢欢喜喜去见人,喜庆!”
我被爷爷奶奶带到商场。
不同以往几次插曲频发。
这次我穿上了新衣裳,各种各样的款式。
轻柔的面料接触皮肤,我从未穿过这样好的料子。
爷爷奶奶脸上始终洋溢着笑。
可我心中的不真实感,却越来越强烈。
像是被人按在水里,海水不断灌入。
明知痛苦,我却舍不得离开。
海水多温暖,像妈妈的怀抱一样。
轻柔的、悲悯的、充满怜爱的。
爷爷奶奶和妈妈在卧室里说着话。
妈妈眼里含着笑,时不时落泪。
却不再是因为痛苦。
而是因为幸福。
他们时不时会看我一眼。
而后相拥而泣。
哭得比之前还惨。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他们看向我的眼神里。
总会透露着悲伤,像是在透过我。
去看另一个人。
天色将暗。
爷爷找上我,他蹲下身细细摩挲着我额间鬓发。
“小囡,明天跟爷爷走好不好?”
“我们去找爸爸,你还没见过他呢。”
妈妈站在爷爷身后。
她脸上的表情很复杂,我分辨不清。
只能麻木地点头。
他们皆大欢喜的将我拥入怀中。
我却在心里暗自下了个决定。
我蒙着头感受着这片刻的温情。
我听别人说,那个我应该叫“爸爸”的人,是一位大英雄。
别人总说我脏。
我不能让脏脏的自己去见大英雄爸爸。
看来,今晚我就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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