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杳杳陆羽辞《杳杳忘归》
被陆羽辞无端冷暴力两个月后,我确诊了一种怪病。
两个月前,陆羽辞参加江筱绾的派对,错过了我们十周年纪念日。
原本,每次派对结束后,我都会去接他,这次却忘了,早早洗漱睡觉。
一个月前,陆羽辞接到江筱绾的求救电话,在国道上抛下我立马掉头。
我走回家准备晚餐,看到他蹙眉挑小葱,才意识到我忘记他的口味偏好。
时隔多日,他主动打电话给我,语气倒有些冷:
“杳杳,我都说我只拿筱绾当妹妹看,你能别乱吃醋吗?”
“现在还学会用消失来威胁我了,赶紧回家,我可以既往不咎。”
我愣住思索着,他说的家,是在哪里?
这诺大的城市,我们曾经有过家吗?
我不记得了。
1、
我没吭声。
他长叹一口气,“你在哪呢?我去接你吧。”
我发了定位给他,不一会儿好几辆车停在我面前。
一时分不清到底哪辆是陆羽辞的。
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冲我摁响喇叭,车窗降落:
“杳杳,这里。”
我上了车。
肩膀淋到了几滴雨,陆羽辞用手帕帮我擦拭掉。
“你不是记得我车牌号的吗?”
“以前光听喇叭声,就知道是我,今天怎么回事?”
有这回事吗?
冷战期间,我发现记性越来越差,但也只是会忘记和陆羽辞相关的事。
去医院检查,才发现是陆羽辞变心,引发的应激性失忆。
会让我一点点忘却我们相爱的记忆。
我平静地回答他,“忘记了。”
他语气反而出现波澜,捏着方向盘的手指收紧。
“是真忘记了,还是在和我置气,怨我那天将你在路边放下,赶去救筱绾?”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一直拿她当妹妹看,要真有感情早在一起了。”
我从包里翻出检查报告单放在中控储物箱上。
“我生病了,会遗忘一些事。”
车很快就开到家了,他一脸严肃,捏着单子凑近细看。
不一会如释重负般松下身子,面露无奈之色:
“为了争风吃醋,故意编造病因,想让我格外关注你吗?”
“你好歹下点功夫编个像样的病因啊,应激性失忆这一看就是假的。”
我怔住在原地,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不信?
这是三甲医院开的单子,上面还有权威专家的签名和盖章。
我抬头,看向他那张看了十年的脸,明明是那般熟悉,但他那颗心,变了。
以前我去玩剧本杀,不小心将道具“发作性睡病”的病单带回家被他发现。
他立马红了眼眶,打电话开始摇医学界的大拿给我治病。
我笑着和他说是假的,这病一看就是编的。
他不放心,死活要拉着我去医院做个全身体检。
确认我没事,才松口气。
陆羽辞的爱与不爱太明显了。
我只是稍稍回忆,思绪就牵扯到心尖。
揪心般的疼痛蔓延开来,呼吸也变得艰难。
缓了好一会,才感觉又活过来了。
只是感觉心里空缺了一块,一想就疼痛。
陆羽辞伸手勾起脚边的木质箱子,小心翼翼从里面掏出闪闪发光的皇冠。
“你看,在法国给你定制的皇冠到了。”
这皇冠是找专人设计的。
我瞟了眼,发现不对劲。
“当初不是说中间那个位子放粉钻吗?怎么变成了黄色的。”
他霎时手忙脚乱,急着将皇冠带在我头上。
“黄钻也很好看,粉色还显黑呢。”
他在掩饰。
因为我在江筱绾那里看见了一模一样的。
中间镶的就是我喜欢的粉钻。
看他闪躲的样子,我没有追究,担心自己心脏又会受不住。
晚上睡前,收到工作消息,得知明天需要出差。
大学毕业后我进入江氏工作,多年打拼后,我跻身高管的位置。
江筱绾近期才归国,她父亲将她安排在我手下学习业务。
这次出差,也要带上她。
第二天整装待发到达目的地时,江筱绾看见了熟悉的身影。
“羽辞?”
她试探性喊了一嘴,前面那人缓缓转头。
她立马欣喜,“好巧,你也来了。”
陆羽辞眼神在我俩之间徘徊,淡笑着点头示意。
转身继续和身边的人交谈。
江筱绾小碎步往我身边靠,装作亲昵般搂着我的胳膊。
“杳杳姐,听说你和陆羽辞在一起十年了,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呀?”
“不过,根据我对陆家的了解,他爸妈不会同意他和没有背景的女孩子结婚的。”
结婚?好陌生的词。
回想起和陆羽辞在一起的日子,他好像从未和我提起过这件事。
不知道是太忙了,一直没提上行程,还是,真的如江筱绾所说,家里不同意,一直拖着我不分手。
联想到这里,我并没有失落与难过,反倒浮出一股无法言说的情绪,同时心尖又是一阵疼痛。
江筱绾停顿了下,语锋一转:
“哎呀,我只是在阐述事实,并没有贬低你的意思。”
“你靠自己的能力实现阶级的跨越,我爸老夸你呢,让我跟着你好好学习。”
我忍着胸口的阵痛,不动声色推开她的手。
闷声应了一句,就带着她往山上走。
一眨眼的功夫,她落队了。
“啊!”
一声惊呼,所有人回头望。
江筱绾高跟鞋卡在缝里,弯腰弓着身去拔鞋。
陆羽辞一个健步朝她冲去,主动蹲下,让她坐在他的背上。
他去把鞋拔出来。
现场还有其他人,大家都知道我和陆羽辞的关系。
看着他们暧昧的氛围,几个人面面相觑。
最后略带同情的视线落在我身上。
“江筱绾,你是猪吗?”
“明知道今天要走山路,还穿高跟鞋。”
陆羽辞明面上是责骂,手里的活却一点没停。
帮她把细跟掰断,这样走起来省点力。
江筱绾脸颊晕着一层淡粉,软着声说:
“我这不是第一次嘛?杳杳姐也没和我说注意事项。”
我呼吸一颤,对上陆羽辞投来的视线。
那眼神里,充满问责。
像是在说,为什么不提醒她要穿双舒服的鞋。
他搀扶着江筱绾走到我身边。
“杳杳,小绾刚回国,也是刚步入职场,有很多不懂的地方。”
“你作为有经验的前辈,应该好好带带她。”
这话明里暗里都在点我没将人照顾到位。
我压下委屈,咽了口唾沫。
明明我也是临时接到通知要出差,哪里还能顾得上那么多。
退一万步来讲,江筱绾也不是小孩了,本该有的生活常识她不知道。
难道这也要怪在我身上吗?
我真的很想问路羽辞,他是以什么身份来教我做事。
话刚到嘴边,身体的不适感席卷而来,鼻尖浮现一层薄汗。
原本想哭的感觉渐渐消散,讪讪说了句,“我知道了。”
陆羽辞察觉出我的异样,挡在我面前:
“背包给我吧。”
拉扯间,一个玩偶挂件掉出来了。
我以为是路上的垃圾,想把它踢到一边。
陆羽辞捡起来,塞到我手里。
“放好。”
那玩偶的脸歪瓜裂枣,我转手丢到山下去了。
陆羽辞一脸不可置信看向我,但最后也没说什么。
这山太陡了,才堪堪走到半山腰大家都累得一喘一喘的。
我刚上一个陡坡,脚底打滑。
好在陆羽辞在后面撑住我的腰。
“陆总!江小姐脚崴了,动不了了。”
他立马松开手,撞开我的手臂,急着往上走。
我本就没站稳,还被他撞了一下,整个人往后仰,直接从小坡上滚了下去。
裸露的皮肤被两旁尖锐的树枝划破。
裤子膝盖那块直接被划开,鲜血直接将周围的布料染红。
剧烈的刺痛感直逼我倒吸凉气,额头上不断冒出豆大的冷汗。
光是站起来就耗费我大半的力气。
我仰起脖子想求救,只见江筱绾扑在陆羽辞怀里,紧紧揪着他的衣领。
“羽辞,我脚好像没知觉了,怎么办?”
陆羽辞沉着脸,用树枝和衣服简单固定她的脚。
让所有人将江筱绾抬下去。
下来时,陆羽辞助理注意到我的状况。
停顿踌躇着开口:“杳……”
还没说出口,就被陆羽辞打断,“要什么要?还不赶快拨打120!”
从头到尾,无人在意我的死活。
我低头,静静地看着血液变成小血珠,沿着四肢滴落在地,被溶解在黄土泥里。
这伤势不容乐观,得赶紧就医。
下山的每一步走得异常艰难,我已经分不清是伤口疼,还是心脏疼。
好不容易走到山脚,陆羽辞看见我的身影,急匆匆从对面马路跑来。
他紧蹙着眉,从口袋里掏出湿纸巾,将我沾满灰的手和脸擦拭干净。
“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接触时,不小心蹭到我膝盖,疼得我面目扭曲。
他拉起我的胳膊往他肩上搭,另一只手搂住我的腰,将我往车上带。
将我安顿好后,他满眼心疼地看着我:
“抱歉。”
语气里还夹杂着一丝愧疚。
我看向他:
“陆羽辞,我们分手吧。”
酝酿了两个月的话,我终于能够冷静地说出,没有眼泪也没有心碎。
话毕,他瞳孔放大,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恐慌。
“杳杳,你这是什么话?”
“是不是在气我刚刚没顾上你?”
“筱绾从小体弱多病,当时她情况紧急。”
“你能不能体谅我,别和我生气了。”
他拉着手晃荡,颇有示弱撒娇的意味。
在这段感情中,他是一个上位者的姿态。
露出这番表情就说明他主动低头求和。
若是以前,我肯定抵挡不住,立马和好。
可今时不同往日,我们的感情也会不到从前。
我推开他的手,冷脸回应:
“你只有一颗心,做不到同时给两个人。”
“你和江筱绾青梅竹马,家境相当,她才是你的良配。”
“何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不知是我态度强硬,还是戳到痛处,他面露难色。
“我真的只把她当妹妹看,你可不可以不要再无理取闹了?”
我张张口想反驳却被他冷声:
“先去医院,其他事以后再说。”
将我交给医生后,他就被一通电话喊走,没有多留给我一个眼神。
医生说我的腿被感染了,需要住院观察几天。
住院第一天,江筱绾提着保温桶,容光焕发地走进病房。
“我爸听说你住院了,特意让阿姨煮了补汤,让我送来给你。”
她笑盈盈地将汤盛到碗里递给我。
我伸手去接,还没碰到碗边,她松开手。
滚烫的汤水全洒在我胸前。
我惊恐地抬头,对上了她狠厉的视线。
“想喝?你配吗?”
她捏住我的下巴,逼迫我仰视她。
“你真以为是自己的本事让你坐上江氏高管的位置吗?”
“没有这张和我妈五分相似的脸,我爸又怎么关注到你?”
“你一个农村来的野丫头,怎么可能会有现在的阶级地位?”
听这话,我呼吸一滞。
她这是将我的努力全部无视了?
将我能成为江氏高管的原因,全部归结于侥幸、取巧。
从最底层爬到现在的位置,这中间到底有多苦,只有我自己知道。
我偏头挣脱,想同她争论。
哪知她疯了般揪住我的头发,双目猩红掐着我的脸继续说:
“白筠杳我告诉你,只要有我在,不管是我爸还是陆羽辞,我都不会让你抢走!”
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她顿时松手。
恢复之前那副人畜无害的表情离开了。
保姆王妈带着我换洗的衣物进来。
看见我身上狼狈的样子,结合在门口碰上的江筱绾。
她立马意识到发生什么了。
“唉,你们的事我也听说了。”
“确实是少爷有错,没拎清……”
我歪头看向王妈,疑惑不解:
“我们……发生什么事了?”
她抹了把脸,故作轻松:
“过去的事就不说了。”
“快来看看我做的菜,全是你爱吃的。”
后来的几天相安无事,我惦记着家里花房的花。
好得差不多就出院回家。
刚到后院就看到花房的位置升起浓烟。
所有人都拎着水桶往同一方向跑。
原本明媚亮堂的花房燃起熊熊烈火。
玻璃门被烟熏得乌黑一片。
江筱绾怀里抱着一缕缕蔓草,灰头土脸从里面走出来。
看见我,眼里饱含泪水,但嘴角勾起诡异的弧度。
“杳杳姐,天气冷我就在里面点了个炭火取暖,哪知睡过去了,醒来就起火了。”
见陆羽辞靠近,她跪下,抖着手,像献宝似的举起蔓草。
“对不起,我知道这些花你精心照料很多年,我只抢救了这些。”
事发突然,我愣愣地接过,发现这草是装饰品。
她在跑出来时,明明可以随手摘几朵门口的花。
却在花房深处找到我装饰地面的假草。
陆羽辞急促地将江筱绾拉起来,捏着她的肩左右观察。
“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里?”
江筱绾两串泪珠滑落脸颊,抿嘴摇摇头:
“我没事,就是杳杳姐的花全烧了。”
她转身牵起我的手,“我真的很抱歉,你多年的心血被我毁了。”
我没说话,甩开她的手。
她立马哽咽着说:
“姐姐你别生气了,我现在冲进去看看还有没有幸存的花。”
说完她便一股脑往火里冲。
陆羽辞及时挡在她面前,将人拦住。
“不就是几朵花吗?烧了就烧了。”
“你难不成真想让筱绾冒着生命危险去救几朵花?”
他看着我的眼睛说这话,眼里的怒意不亚于身后的火焰。
见我不为所动,他让人将江筱绾先带出去,表情缓和道:
“我们还是先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吧。”
这整个花房,是我们一起亲手打造的。
里面每个品种,都是过去十年陆羽辞出差从全球各地搜罗来的。
我像养孩子一样培育这些花。
从一颗颗种子到冒芽再到开花,每一个阶段我都无比期待。
况且里面还有……
我突然惊醒,父母留给我的玉佩还在里面!
我想推开陆羽辞,进去找玉佩。
这是他们留给我唯一的念想,我不能弄丢。
他紧紧抱住我,拍着我的背安抚我。
“杳杳,冷静一点。”
“我知道你想让我在花房向你求婚。”
“花房没了,再建一个就是了,你也别怨筱绾。”
“其实只要我们相爱,在哪求婚都一样的。”
原来他一直都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只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现在为了给江筱绾“赎罪”,愿意用娶我当筹码。
心脏顿时如刀绞般撕裂,大脑记忆一片空白。
不记得我身处何处,不记得眼前的人叫什么。
此时只有一个念头——找玉佩。
我忍着剧痛挣脱束缚,冲进火场。
只是刚找到,我便被浓烟遮住了视线,意识逐渐涣散。
我努力想求救,却发现怎么也发不出声。
外界的嘈杂声越来越远,我的情感经历像是走马灯般在眼前晃过,模糊,最终消散。
再次睁眼,是医院雪白的天花板。
“杳杳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
男人将我搂入怀里。
我肩头一片湿润。
他吸了吸鼻子,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
“杳杳,你这次昏迷了三天三夜,我每天都在祈求你醒来。”
“我不敢想没有你,我以后要怎么办?”
他小心翼翼打开盒子,一脸虔诚:
“白筠杳,嫁给我好吗?我不想再失去你了。”
我微微皱眉,语气疏离地说道:
“你是谁?我为什么要嫁给你?”
男人原本期待的目光,变得惊慌失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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