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林栗《极寒末世，我笑送舍友去找绝版MOKOK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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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寒末世，舍友非得去找她的绝版MOKOKO。
声称没有MOKOKO安抚，她晚上就冷得睡不着，不如一根绳吊死。
上一世，我死死锁住房门，才没让她冲进零下七十度的暴雪里，为个破娃娃送死。
可气温回暖后，她遗失的MOKOKO被一个娃圈大佬找到，转手就卖了七位数。
得知消息的校花疯了，她联合室友将我绑起来，用丙烯在我脸上画小丑妆，又用滚烫的石蜡将我封成了一座蜡像。
「碍事的垃圾，要不是你，我早就发财了！」
我在窒息和灼烧中痛苦死去。
而其他室友却哭着为她开脱。
「是她不让刘若云出门的，不然凭我们和若云的关系，早就能分一杯羹在安全区买大房子了！」
因为「人形艺术品」在网上爆火，校花反而成了先锋艺术家，被娃圈奉为神明。
爸妈为我上诉，却被她的粉丝围堵，骂得突发脑出血去世。
再次睁眼，我看到舍友正哭着砸门，嚷嚷着要去找她的心肝宝贝。
我笑着开门。
「外面风大，记得多穿点。」
刘若云砸门的动作猛地一停。
她挂着泪珠的脸上满是错愕，仿佛没料到我会这么轻易就开门。
跟在她身后煽风点火的陈曦也愣住了，准备好的那套「林栗你没有心」的说辞，硬生生卡在喉咙里。
宿舍门大敞，阻挡不住的寒气像有形的鬼爪，瞬间攫住了室内最后一分暖意。
刘若云直打哆嗦。
「你……你什么意思？」
我后退一步，将位置完全让出来，甚至贴心地帮她把挡在门口的拖把挪开。
「没什么意思，你想出去，我给你开门，天经地义。」
我的平静和上一世的歇斯底里形成鲜明对比。
刘若云反而不适应了。
她死死盯着我，似乎想从我脸上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讥讽或者不甘。
可惜，她什么也没看到。
陈曦反应过来，立刻上前挽住刘若云的胳膊，对着我嗤笑一声。
「算你识相！我还以为你要拦到底，跟个精神病一样。」
她转头又对刘若云柔声安慰。
「若云你别怕，她就是装模作样。」
「我们快点，你的MOKOKO肯定就在楼下花坛。」
刘若云被她这么一捧，疑虑打消，重新燃起势在必得的娇纵。
她狠狠瞪我一眼。
「哼，算你还有点脑子。要是我的MOKOKO有半点损伤，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我靠在墙边，双手抱胸。
看她如何将自己包装成一个为娃娃痴狂的纯情少女，如何在死亡的边缘大鹏展翅。
她和陈曦翻箱倒柜，把所有能穿的衣服都往身上套。
羽绒服、毛衣、保暖内衣，甚至把另一位不在宿舍的室友的围巾和帽子都戴上了。
两个人裹得像两只笨拙的狗熊。
临出门前，刘若云还不忘回头对我下令。
「你给我听好了，门别锁，我随时会回来。」
「要是耽误我进门，你就死定了。」
我点点头，笑得温和。
「知道了。」
她终于满意，挽住陈曦的手，雄赳赳气昂昂地踏入了白茫茫的世界。
我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
然后，慢条斯理地走到门边。
「咔哒。」
反锁的声音，在空无一人的宿舍里，清脆得像一声宣判。
我转身走到窗边。
宿舍楼位置极佳，刚好能看到楼下那片被大雪完全覆盖的花坛。
刘若云和陈曦的身影在白色的世界里像两个移动的黑点，她们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动作比想象中还要艰难。
上一世，我就是看到了楼下被暴雪冻裂的铁栏杆，才意识到这次的极寒远超想象。
零下七十度，不是开玩笑的。
人类在这种环境下，暴露超过五分钟，皮肤就会开始坏死。
超过十分钟，肺部就会被冻伤。
她们以为穿得够多就没事了？
真是互联网生存指南看多了，以为自己是生活小妙招的女主角。
很快，我就看到陈曦的动作慢下来。
她似乎在对刘若云说着什么，指了指宿舍楼的方向，应该是想回来。
但刘若云一把推开她，指着花坛的方向，歇斯底里地怒吼。
哪怕隔着厚厚的窗户和呼啸的风雪，我仿佛都能听到她那句经典的台词。
「我的MOKOKO，它在等我！它一个人在外面会害怕的！」
陈曦犹豫再三，但最终还是拗不过她，被拖拽着继续前行。
我拉过椅子坐下，拿出背包里仅存的一桶泡面。
撕开包装，把榨菜也倒了进去。
热水的雾气氤氲开来，我慢悠悠地吃着。
这是末世里难得的晚餐，得有点仪式感。
窗外，那两个黑点已经到了花坛边。
刘若云像疯了一样，徒手在及膝深的雪里刨着。
陈曦也开始帮忙。
她们就像两只在雪地里刨食的土拨鼠，执着又可笑。
我吃完最后一口面，汤都喝得干干净净。
窗外的两个人，动作已经变得极其僵硬。
陈曦最先放弃，她踉踉跄跄地转身想往回走。
可她只走了两步，就直挺挺地摔倒在雪地里，再也没有起身。
刘若云毫无所觉，或者说，她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管自己的好闺蜜了。
她还在刨。
直到她终于从雪里挖出了一个盒子。
她高高地举起那个盒子，像是举起了全世界。
然后，她也倒下了，还保持着那个高举的动作。
像一尊被拙劣工匠随意丢弃在雪地里的雕塑。
我静静地看着，直到那两个黑点被新落下的雪完全覆盖，再也看不见。
想了想，我走到刘若云的床铺边，拉开她的枕头。
枕头下藏着她的日记本。
上一世，就是这本日记，成了她「深情爱娃」的铁证。
里面用可爱的花体字写满了对MOKOKO的爱。
「我的宝宝，妈妈好爱你。」
「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
可笑。
我直接翻到最后一页。
上面只有潦草的一行字。
「那个叫Mr.K的傻屌终于上钩了，他说我的MOKOKO是绝版中的绝版，只要有个好故事，就能值大钱。呵呵，不就是编故事吗，老娘最会了。」
我拿出手机，对着这一页拍照。
然后，我将日记本丢进刚吃完的泡面桶里。
划燃一根火柴扔进去。
橘红色的火焰升腾而起。
那本日记化为灰烬。
第二天，风雪停了。
世界一片寂静，阳光刺破云层，照在雪地上反射出晃眼的光。
宿舍门被敲响。
是宿管阿姨。
她带着两个穿着厚重防护服的男人，挨个宿舍进行人员核对。
「开门！402！里面有人吗？」
我打开门。
宿管阿姨看到我松了口气，然后往里探头。
「其他人呢？刘若云和陈曦呢？」
我垂下眼，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沙哑和惊魂未定。
「阿姨，她们昨天非要出去，我拦不住。」
宿管阿姨脸色骤变。
「什么！这种天气出去？她们疯了吗！去哪了？」
我指向窗外那片花坛。
「刘若云说她的绝版MOKOKO娃娃掉在那儿了，一定要去找回来。」
宿管阿姨气得直跺脚。
「胡闹！简直是胡闹！」
她立刻用对讲机呼叫楼下的搜救队。
「三队注意，A栋402有两名学生失联，昨天自行外出，最后出现位置在A栋楼下花坛，立刻组织寻找！」
很快，楼下就多了一队穿着橙色救援服的人。
他们从雪里挖出了两具已经冻得邦邦硬的尸体。
其中一具还保持着诡异的姿势，手里紧紧攥着一个盒子。
宿管阿姨也看到了。
她倒吸一口冷气，满脸惊恐。
我适时地发出一声短促的抽泣，身体微微发抖。
「阿姨，我好害怕……」
宿管阿姨回过神，拍了拍我的肩膀，语气轻软。
「别怕孩子，不关你的事，是她们自己不听劝。」
「你是个好孩子，还知道待在宿舍里。」
我泪眼朦胧地看了她一眼。
事情很快传开。
极寒天灾下，所有人都被困在学校里，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被无限放大。
两个女大学生为了一个小布娃娃，被活生生冻死在宿舍楼下。
这消息足够猎奇，也足够有话题性。
学校的BBS上，帖子瞬间刷了几百楼。
「我的老天奶，真的假的？为了个娃娃不要命了，什么娃娃这么金贵？」
「402的？那不是校花刘若云的宿舍吗？」
「听说另一个是陈曦，天天跟在刘若云屁股后面那个。」
「她们宿舍不是还有一个人吗？叫林栗的那个，她没事吧？」
「她肯定没事啊，她要是有事，谁报的信？」
风言风语逐渐发酵。
很快，刘若云和陈曦的父母就赶到学校。
刘若云的父母非富即贵，穿着打扮与气场都和普通人有异。
他们看见女儿被白布盖着的尸体，没有哭天抢地，刘母更是只看了一眼就转向校长。
「我女儿为什么会死？」
校长额头上全是冷汗。
「若云妈妈，这是一场意外。若云同学她不听劝阻，自行……」
「意外？」
刘母冷笑一声，打断他。
「我的女儿，从小到大连根针都没扎过，她会冒着生命危险去雪地里？谁给她的胆子？」
她的目光像刀子一样，扫过在场的所有人。
最后，落在了被宿管阿姨护在身后的我身上。
「你，是她的室友？」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刘母一步步朝我逼近。
「我问你话呢！」
她声音陡然拔高，尖利刺耳。
我抬起头，迎上她的视线不闪不避。
「是。」
「我女儿出去的时候，你在干什么？」
「我在宿舍。」
「你为什么不拦着她？！」
她露出狰狞的面目，扬手就要一巴掌扇过来。
宿管阿姨眼疾手快地挡在我面前。
「若云妈妈，你冷静点！」
「这事跟林栗没关系，是您女儿自己要出去的，我们都有记录！」
「记录？」
刘夫人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我女儿都死了，你跟我谈记录？」
她推开宿管阿姨。
宿管阿姨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刘母指着我的鼻子，一字一句地问。
「我再问你一遍，你为什么不拦着她？」
我看着她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心中一片冰冷。
上一世，我拦了。
我用身体堵住房门，被刘若云抓花了脸，被陈曦用凳子砸伤了腿。
我换来了什么？
换来了她们得救后，因为错失巨款而对我产生的滔天恨意。
换来了我被做成蜡像，在痛苦中窒息而死。
换来了我父母为我奔走，却被她们的粉丝开车撞成肉泥。
这一世，我成全她。
她的家人却还是要把罪责推到我的头上。
我轻轻开口，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清楚。
「我拦了。」
刘母一愣。
「我告诉她外面危险，会死人。可是她不听。」
「她说，没有MOKOKO她宁愿去死。如果我再拦着她，她就杀了我再一根绳子吊死。」
「陈曦也在旁边帮腔，说我嫉妒刘若云，见不得她好。」
「她们两个人一起推我，我力气没她们大，门还是被打开了。」
我的话音刚落，一旁陈曦的母亲就尖叫起来。
「你胡说！我家曦曦那么胆小，她怎么可能去雪地里！一定是你！是你逼她们出去的！」
她像个泼妇一样朝我扑过来，想撕扯我的头发。
我早有防备，后退一步躲开。
大喊道：
「我有证据！」
5
我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点开音频文件。
刘若云的哭喊，陈曦的煽风点火，和我无力的劝阻瞬间炸开。
「林栗你这个贱人！给我开门！我的MOKOKO！我要我的MOKOKO！」
「若云别理她，她就是个疯子，我们走！」
「外面零下七十度，会死人的，你们别出去……」
「滚开！你再拦着我，我回来就杀了你！」
录音结束。
陈母面如死灰，瘫软在地。
刘母则脸色煞白，摇摇欲坠。
刘父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他只是收回目光，对身后的助理说。
「报警吧。」
然后他看向我，眼神复杂。
「这位同学，谢谢你。我们会为你申请见义勇为奖章和奖金。」
我摇了摇头。
「不用了。」
我不是什么英雄。
我只是一个踩着仇人尸骨、艰难求生的复仇者。
警察来取走了我的录音。
事情很快被定性为一场由个人偏执引发的意外。
陈母哭着闹着要学校赔偿，说学校监管不力。
而刘家却出奇地安静。
他们没有再找学校的麻烦，也没有再找我。
只是悄无声息地带走了刘若云的尸体，和那个被她至死都攥在手里的MOKOKO娃娃。
这件事在学校里掀起的波澜，也随着天气的回暖渐渐平息。
幸存下来的人们，都在忙着重建生活，没人会一直关注两个为小布娃娃而死的傻子。
我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
直到半个月后，一个爆炸性的新闻，席卷了整个网络。
「娃圈地震！传奇大佬Mr.K斥资千万，求购『雪中绝唱』MOKOKO！」
新闻配图，正是那个被刘若云从雪里刨出来的娃娃。
它被安置在一个恒温的玻璃罩中，身上还带着未融化的冰晶，配上背后那段「少女为爱赴死」的悲情故事，显得凄美又神秘。
报道里，那个被称为Mr.K的娃圈大佬，用极尽华美的辞藻，赞美了刘若云的「壮举」。
「这是对爱与美的极致追求！这位少女用生命，为这只娃娃注入了独一无二的灵魂！它不再是一件工业品，它是一件艺术品，一件圣物！」
「我愿意出价一千万，收藏这个MOKOKO，并以刘若云小姐的名字建立艺术基金，去帮助那些和她一样，拥有纯粹灵魂的艺术家。」
一千万。
这个数字像一颗深水炸弹。
上一世是七位数，这一世因为我的「配合」，因为那段更具戏剧性的录音，故事变得更加传奇。
价格也翻了十倍。
我看着新闻下面疯狂滚动的评论，只觉得一阵反胃。
「天啊，太感人了！」
「这个女孩子好伟大！娃娃跟着她一点苦都没受。」
「Mr.K也是个神仙人物啊！」
「刘若云的父母，简直是中了大乐透啊！」
很快，刘家就做出了回应。
他们高调接受了Mr.K的「好意」，宣布将成立「刘若云艺术基金会」。
并且，他们宣布将为女儿举办一场盛大的追悼会暨艺术品交接仪式。
仪式的地点，就选在全市最顶级的艺术中心。
而我，收到了他们的邀请函。
附言里，刘母用悲痛的口吻写道：
「林栗同学，若云生前多有得罪。」
「但她本质还是个善良的孩子。我们知道，她的离去也给你造成了很大的心理创伤。希望你能来参加她的追悼会，让我们一起送她最后一程，也让你从阴影里走出来。」
看着这张虚伪至极的邀请函，我笑了。
从阴影里走出来？
不。
我是要亲眼看着你们，走进我为你们挖好的坟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