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孙淼淼《我爸为了仗义拿走我的救命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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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是有名的老好人，却在我濒死时，将我的救命钱给了兄弟哄小三。
我妈知道后哭着要去把钱要回来救我，可我爸却将她拖了回来，指着她破口大骂：
“我都答应兄弟把钱给他了，你再去要钱其实不是想故意让我丢脸？”
“再说了，一个赔钱丫头片子，用得着花我们自己的钱去治？”
他不顾妈妈的哀求，当天就将自掏腰包替我垫付手术费的医生举报进了卫健委。
他获得了一大笔赔偿，我却因为“恩将仇报”被曝光在网上，成了人人喊打的白眼狼。
网曝最严重的时候，我爸拿这钱洋洋得意的到处喝酒炫耀：
“看到没，我就是有生意头脑，不但看病一分钱没花，还赚了好几万！”
他兄弟嘻嘻哈哈的问他：“但如果当时医生没有心软救人，你姑娘不就死了？”
我爸一脸惋惜：
“我真巴不得她死在医院，这样，我就可以说我闺女是被医院治死的，到时候赔的更多！”
满堂哄笑，唯独我站在门外无声冷笑。
我把他当亲人，他却把我当成是赚钱的工具。
既然这样，我反手将他的体检报告单扔进了垃圾桶。
这种爸爸，不要更好！
1
我是第一人民医院里近几年得罕见病患者里唯一活下来的人。
但我出院这天，所有人对我都没好脸色。
甚至退费窗口的护士把我们晾在旁边半个小时任由后面的人插队。
我爸不耐烦一脚踢开脚下的行李。
“他妈的你们什么意思，老子我豁出面子给你救命给谁脸色看呢！”
听他说话，我只觉得浑身难受。
我开手术当天，他把我的2万救命钱借给了自己所谓的好兄弟。
当初我转院时家里没钱，医生看我年轻选择自掏腰包垫钱。
转头我爸却把他告到了卫健委。
同时在网上煽动群众声称医生事后索要红包。
最终医院为了平息舆论选择不收我治疗费，转而罚了科室罚款。
我爸骂完又把手往窗口塞。
“骚娘们你他妈能不能办事！还想接投诉是不是！”
我妈在一旁拽着他：“老公你别说了。”
护士敢怒不敢言，帮我办完了手续。
我说了声谢谢，她瞪了我一眼：“以后我们肯定照程序办事，没有心软的可能！”
直到上车，我爸嘴里依旧不干不净。
一会儿骂医院乱收费。
一会儿骂我命贱，生病还挑贵的生。
回家路上我颤抖着手，搜到了网络新闻。
给我主治的医生因为违规被停职查看。
把我带回家，我爸出去喝酒，医院附赠的体检套餐结果出炉发到了我手机。
上面显示的结果是疑似癌症转移。
很严重的病。
我捏着报告单下楼找他。
服务员刚好走在我前面上菜。
留出的门缝恰好露出一句。
“要我说你们就是太老实，孩子生病还花什么钱，把事情闹大，医院倒贴还来不及呢！”
2
“那什么账单，一天就要三千多！”
“老子赚钱难道是给医院赚的不成？”
我爸吸了一口烟，吞云吐雾继续和自己伙计‘传授经验’。
他对面的人我认识。
就是明知道我在医院抢救仍旧厚着脸皮借钱的畜生。
是我爸所谓结拜的好兄弟—宋阳。
“要我说啊，你老婆怕不是有什么遗传病哦！”
“我是你兄弟才跟你说实话，这女的不行，生的孩子就不行，要不你说说怎么就她得了这个病？”
当初我妈知道钱借给了宋阳。
二话不说找他去要。
他早年嫖妓和原配离婚。
面对我妈，他不要脸的一口拒绝：“嫂子，这钱是我哥借我的，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上门，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女儿是我的种。”
随后他养的小太妹扑出来追着我妈打。
叫骂的声音响彻整个小区。
我知道是因为我爸事后责怪我妈：“你去要钱，把我的面子放在哪里？”
我妈哭的伤心：“那是救命的钱啊！”
“行了，当我不懂啊，医院就是狮子大开口想骗钱，我知道怎么弄，你别管了。”
第二天，他拉着横幅在医院门口大闹。
听着里面两个人嘻嘻哈哈的吹牛，我捏紧了拳头。
却陡然听到宋阳打着舌头问了一句。
“那医院要是硬刚不治怎么办？”
我爸灌了一口酒：“死了最好！这样赔的才够多！妈的，生了个丫头片子，我连腰都直不起来。”
“到时候就说来的时候人好好的，是被他们医院治死的！”
宋阳话语间也为我爸没个儿子鸣不平。
我站在门口如堕冰窖。
宋阳是有个儿子不错，但早早就因为强奸未遂抓进了监狱。
而我从小门门成绩优秀。
拿到的奖学金，总是被我爸抢走。
年少时我还曾经挣扎过，偷偷藏了五百块想要去报补习班。
被他发现后一顿毒打。
“你都是老子生的，我这些年给你花了这么多钱，还想去补习？败家子！”
“我看你就是想出去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鬼混！”
转头把钱给我表哥去旅游。
他乐忠于在每一个人面前让我丢脸。
显得他大度为人着想。
不管我怎么努力，都比不上儿子有面子。
3
挣扎再三，我想到妈妈拼命工作的身影还是决定进门。
我捏着单子递给他。
“爸爸，医院那边体检结果出来了，肾脏那边。。。”
啪的一声。
上一秒还在侃侃而谈心情愉悦的我爸扬手给了我一巴掌。
我大病初愈，被他一巴掌扇在地上。
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疼。
“妈的你没完了是吧贱货，你不是刚从医院回来？还有哪里有问题？”
我从地上爬起来，狼狈无比。
他在外老好人，在家里对我就是这副态度。
宋阳撑着手看着我：“是啊，孙淼淼，你就不能心疼心疼你爸？他赚钱不容易，你这次生病又是花钱又是让你爸丢脸，我都看不下去了。”
我爸叼着烟直接拽起我的头发。
“你除了花钱还会干吗，要不是你现在年纪不够我直接把你嫁出去！”
“有病的人家倒贴都不要，真是晦气。”
“行了，孙哥，别让她坏了我们之间的气氛。”
我爸把报告摔在我脸上，态度强硬。
“赶紧滚！”
他的速度太快，以至于他甚至没有看清。
报告单上是他的名字。
他的病症如果继续喝酒，会恶化的很快，可能只剩几个月的生存期。
最后看了一眼他大口喝酒的油腻样。
我沉默着推门离开。
到了门口我把报告撕碎了扔进垃圾桶。
宋阳纵然可恶无耻。
但为了所谓的面子拿走我的救命钱，事后污蔑医生的爸爸才是真正的罪人。
他说不会救我。
巧了。
我也不会救他。
4
我的计划没有告诉我妈。
我知道她爱我。
但她同时又不可避免的对我爸不停的无条件退让。
我曾经怨恨过她，为什么这么无用，为什么不知道反抗。
但面对我即将死亡时她悲切哭嚎的神情。
我突然不知道该不该怪她。
我在房间静坐了一整晚。
脑海里不断回想起医院医生被我害的停职，我妈借钱时被小太妹打肿的脸庞，我濒死时不断传来的护士专业的抢救声。
第二天早上我醒的很早。
我想通了。
我不该怪我妈，她一辈子生活在这种炼狱一般的生活环境中。
又怎么能想象的到原来日子可以和电视剧一样美好？
我对她的同情又何尝不是一种高傲。
她只是被我爸带坏了。
只要我爸消失，这个问题就能被彻底解决。
5
从我有记忆以来，我爸总是骂我和我妈不知足。
说他赚钱很难，成年人的世界很不容易。
我傻傻的信了12年。
直到我同学邀请我参加她的十二岁生日宴会。
原来生日真的可以和电视剧一样美好。
她爸妈给她准备了一个大蛋糕。
我分到了一块，很甜。
往前十二年，我家没出现过。
回家时，我刚好和喝的烂醉的我爸碰上。
他斜眯着我一眼，嘴里嫌弃：“丫头片子都这么宝贝，以后肯定破产！”
“你一脸羡慕干什么！吃老子的用老子的，还不满意？吃里扒外的狗东西！”
这次生病要不是我在路上疼的晕倒。
我可能连抢救的机会都不会有就变成了一把扬在风里的骨灰。
因为我是女孩儿，没资格入祖坟。
谁稀罕。
这么高贵的祖坟，他自己慢慢躺吧！
6
家里的酒瓶我收起来卖了废品。
柜台上又多了十几瓶高浓度白酒。
每天我爸喝的烂醉回来，我就顺手递上一瓶新的酒。
我妈上完夜班回来。
悄悄给我手里塞了三百块钱。
“这是妈这几天帮人家带班做的，你收着，别让你爸知道了。”
我看着她明显不符合年纪的手。
“妈，你想离婚吗？”
她颤抖着手，沉默半晌：“不行啊，我这辈子就这样了，我就盼着你嫁个好老公，别跟我一样。”
“我有这样的爸，能找到什么好老公？”
我妈有些颤抖，语气里满是挣扎：“那毕竟是你爸！你不能这么说他！”
我这些年的苦，她又怎么不清楚呢，但最终她还是站在我爸那边。
我闭上眼，捏紧了手里的钱。
“我知道了，妈，你早点睡。”
我爸喝酒喝的越来越勤。
脸上泛着淡淡的青色。
终于在我恢复上学的第一天，我妈匆忙给我打来电话。
她的声音害怕的直抖。
“淼淼，你快回来一趟！你爸出事了！”
我赶到医院时，我爸大腹便便躺在急救床上。
我妈拉着我的手急切的问医生怎么办。
“他都已经是晚期了，这些天应该有很明显的腹痛啊，怎么还能喝酒！”
我面上难掩悲痛。
拉着我妈。
内心却忍不住兴奋起来。
我爸刚好苏醒，听到晚期，他整个人激动起来。
“不可能！我怎么可能有癌症！你肯定是庸医！”
医生给他确认完片子，他整个人天都塌了。
和两个月前我治病时那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判若两人。
当初我拿到病理通知单，他不屑一顾：“别装了，能有多疼，怎么办？等死呗！”
原来他不是不怕死。
只是当初。
差点死的是我而已。
7
我拉着我妈假装哭泣，实则提醒。
“他现在的问题根本是喝酒造成的，肯定是有人故意害他！”
医生一脸无语。
“这个肾脏有问题，不是人为控制的。”
我又紧追着问：“那治疗大概要花多少钱？”
“先准备十万吧。”
“十万！”
“十万？”
我妈是惊吓，我爸则是愤怒。
他一把掀开被子：“你张嘴就要这么多钱，你们就是骗钱！”
医生才不惯着他。
“你自己去打听打听，我现在告诉你十万是往少了说。”
“那我老家老年人得了癌症只要两三万。”
医生翻了个白眼：“是啊，两三万，临终治疗减少疼痛，你也要？”
我爸迟疑了。
我心里深知他的阴险狡诈，是个窝里横的怕死鬼。
他眼睛珠子一转，闷哼着要办出院。
“你们都是庸医，我才不在你们这里治。”
转头他打电话给我班主任。
班主任找到我：“你爸这个事情有些难办，他要你的学费说去治病，我们学校拒绝了，你和他好好说说吧。”
我捏紧了拳头。
他明明知道他变成这样是他嗜酒。
原本按我的计划，他应该会找宋阳要钱。
没想到他还是打起了我学费的注意。
还不等我有所反映，我家门口被邻居围了起来。
疫情期间，我爸硬是背着我和我妈送掉了家里的所有粮食。
获得了个好名声，但却害的我和我妈差点饿死。
过后他还嫌弃我们太小家子气：“邻里邻居处好了，没见到大家都对我很尊敬？”
“男人脸上没有点面子怎么行！”
他怎么高尚，又为什么要偷偷藏着自己吃的份呢？
“你就是孙淼淼？长得人模狗样的居然是个畜生，你爸病的这么严重居然不都肯救他。”
“他当初可是为了你豁出去跟医院闹，现在反过来就直接放弃治疗？”
“00后果然就是垮掉的一代，养出来的都是这种白眼狼。”
我爸就像上次造谣医生一样。
在小区里哭诉我的不孝。
我身上到处都是被扔的垃圾。
额角因为被人扔了石子砸破一块。
我妈抱着我痛哭：“那是我爸留给淼淼上学的，你怎么能这么颠倒黑白？！”
我爸砸了碗。
“我是她爸！就是让她现在去死她都要去！”
“一个女生，上什么学，能有我命重要？！”
“一天到晚在家里折腾什么破比赛，倒是拿奖啊！”
“真以为自己还能比人家男生强？”
“拿不到钱，你们就给我等着！”
我小声提醒我妈：“妈，我不是不想帮爸爸，但我想着之前宋阳叔叔已经借了钱，我爸这样，他也该先把钱还回来吧？”
我妈看着周遭狼藉一片的家。
她忽然硬气了些许。
也是借着这次发泄自己心中怒火。
“淼淼说得对，孙志广，你平时自诩跟宋阳好的同穿一条裤子，还有哪些你工地上的工友，不管是谁，只要跟你借钱你就说借，我们家现在这么困难，凭什么他们不先还钱？！”
我爸举报医生，最关键的就是有一堆所谓的好兄弟在网上赞扬他是个老实人。
实际上就是把我爸当成一个傻子。
有钱拿，当然都说他是好人。
我爸冷着脸，甩了我妈一巴掌。
我终于忍不住，冲进厨房，嘶吼着往他身上砍：“你敢再动我妈试试！大不了大家一起死！”
“你反了天了！”
我声音沙哑，直愣愣用刀尖冲着他。
“反正我现在大学也要被你逼得上不了了，不如大家一起死。”
“你不去要，是因为你那些都是狐朋狗友根本不会还钱！”
“孙志广，你就是个笑话！”
8
被我的疯样吓到，我爸还嘴硬。
“人家家里也困难，要是我要钱，他肯定要还给我！”
“那你去要啊！”
我冷哼一声把他的手机扔过去。
“只要你能要到一笔，我就答应你把学费拿出来给你治病！”
他怨恨地瞪着我。
我妈连忙阻止：“不行，淼淼，你怎么能不上学？”
“好！老子现在就打，我那些朋友比你这个丧门星不知道好多少倍！”
我爸先是拿起电话给宋阳打。
忙音。。。
他不可置信，又给自己找借口：“他肯定是在想办法给我凑钱！”
我拿着刀示意他继续。
下一通他打给了他外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