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沈意苒《妈妈断我生活费后，爸爸成了我的榜一大哥》
开学第一天，我问妈妈要生活费，她给了我一百然后拉黑了我。
“你爸给外国人擦一天鞋才能赚一百！你已经成年了，应该学会体谅父母！怎么还有脸要钱？”
我每个月吃馒头配咸菜，好不容易求来一份食堂兼职。
却被清高校花室友霸凌，捏着鼻子嘲弄我一身菜馊味儿，把我赶出了宿舍。
无处可去，我站在天台给妈妈打了最后一个电话。
告诉她，如果不想养我外面有的是人养。
她听出我的话外之音，讽刺道：“你长这样，有人眼瞎才包养你，也就蒙住头能值几块钱。”
室友举报我夜不归宿，逼我搬出学校，我只好找了个地下室做直播赚生活费。
戴上面具，破败的背景立刻吸引了无数人涌入直播间。
下播后，刷了十几万的榜一大哥私聊我加微信。
好友申请弹出的一瞬间，手指控制不住发麻。
居然是早把我拉黑删除的爸爸。
1、
我颤抖着手点进头像，再三确认。
这就是我下岗失业，早早去了海外务工的爸爸。
干涸的嗓子发苦，我反反复复点进朋友圈。
最新一条定位在夏威夷的一家豪华酒店，在妈妈口中，爸爸应该在这家酒店给游客擦鞋，每天过得低三下四。
可眼前整齐的九张图片里，他住在总统套房，桌面上是不经意露出豪车钥匙，背景里一整面墙全是窖藏红酒。
随手剪开的一根雪茄就足以抵我四年的生活费。
我揪住了头发，想哭哭不出来。
盯着空白的对话框良久，我很想打电话过去质问，对面的消息却弹了出来。
“你在江城师范上学？我女儿今年也考上了江城师范。”
我恍惚一瞬。
接着他说，“你怎么会在地下室直播，如果我女儿这样，我会心疼的。”
我心中五味杂陈，以为爸爸认出了我。
“你女儿现在怎么样了？”
我问。
他却绕开这个话题，开始自言自语的说他早年因为生意失败，老婆孩子都跑了，女儿上了大学后也不理他。
可明明当初他拿着下岗赔偿金创业失败负债累累，是妈妈走街串巷卖米糕给他攒了出国的机票。
我找他要高中课时费的时候，他一句“没有”就把我打发了，此后几年没有联系。
我还想追问，他就发好几个视频过来。
“明天跳这几个舞吧。”
他七弯八绕地和我套近乎，我以为是他认出了我，结果居然是为了达成这个目的。
胃里一阵恶心，我强忍不适截图了他的朋友圈发给了妈妈。
对话框依然是被拉黑的状态，我反复的加了她几十次，最后告诉是和爸爸有关的事，她才通过。
“你最好是真的有事跟我说，而不是跟我卖惨哭穷，我和你爸小时候过得可比你苦多了。”
我无视她的挖苦，把图片发了过去。
她却嗤之以鼻。
“这种网图谁不会弄？你爸现在工作是攒了点小钱，明天还会买7点的机票飞回来和我过结婚纪念日，但他的钱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警告你，少去找你爸卖惨，他赚钱赚得不容易。”
不容易吗？
那辆价值千万的劳斯莱斯和随手砸了十几万，根本不像是一个省吃俭用的穷人的生活。
2、
我拐着弯的暗示爸爸他明天可能刷不出那么多钱来，他立刻给我发了一张账单流水，平均每周都能花出去几十万。
存好他所有的朋友圈和资金截图，我全部转发给了妈妈。
她被爸爸蒙在鼓里，我以为拿出证据就她看清真相。
她却直接打了一个电话，劈头盖脸骂我。
“沈意苒，你想干嘛？一直无理取闹有意思吗？”
“我知道你爸有点积蓄，也支持他继续创业开公司，他是不会骗我的！拿着你p的图给我滚！”
连续不断的骂声充斥着对话框，她用尽了所有恶毒的话语咒骂我。
那到最后她犹嫌不解气，晒了好几张爸爸给她发的甜言蜜语。
“你别想着离间我们夫妻之间的感情，明天跟你爸见面，我会让他知道你这幅贪得无厌的嘴脸！”
我气得发抖，泪水止不住的涌出。
“你知道他有钱，但你知道他多有钱吗？他眼都不眨一下就刷出去十万的直播打赏！”
妈妈连每个月100的生活费都舍不得给我，只为从我身上省下最大额度的钱，给爸爸以后的公司做资金担保。
他们明明有钱，却让我过得像一只流浪狗。
妈妈皱眉，明显不信。
“你想要生活费就直说，有必要耍这么多手段吗？先是要自杀，后来又说要出去站街，怎么，卖不出去吗？”
“我告诉你，你现在连100的生活费也没了！还有从小到大养你的费用，你趁早给我还清楚！”
发来的图片里，发皱的笔记本上写满了我从小到大花费的钱，从几毛到上百。
连日期带金额，每一笔都记得清清楚楚。
随之而来，还有一条条大学生勤工俭学的励志视频。
大学课时那么密，就连我之前找的食堂兼职都是逃了一节课才拿到的。
我忍不住质问：“妈，我是你的亲生女儿吗？今天是我的生日啊，你真的要逼我去死吗？你一门心思替他省钱，就不怕他的钱都给别人花了！”
直播时受到的语言骚扰，和亲人的辱骂交织在一起，让我情绪崩溃的痛哭起来。
她依然无动于衷。
“哼，你爸这么爱我，怎么会做对不起我的事。反而是我对不住他，生了你这么个丧门星，你还有脸提生日？”
3、
事已至此，我也懒得再和她争辩。
脸上的泪干涸，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账单加起来不过五万块钱。
却仿佛无数道符咒禁锢住了我的人生。
校服的钱她不愿意给，我就去捡别人穿剩下的衣服。
考试的报名费她不愿意交，还跑到学校咒骂老师，从此学校师生对我避如蛇蝎。
我在唱歌跳舞方面就很有天赋，老师想特招我进艺术班。
但妈妈一听费用，立刻摇头拒绝。
老师说可以由她来资助，可妈妈非说人穷志不短，不肯接受所谓的施舍。
本来我走艺术路线，再加上高考成绩可以去清北。
志愿系统关闭的前五分钟，她第一次像慈母一样给我煲了一份鸡汤，我感动的喝完却晕倒。
醒来，我的志愿已经被改成本地的免费师范生项目。
电话早已挂断，我坐在停电的地下室里被过去的回忆纠缠到窒息。
微信叮咚一响，一个红包弹出。
“生日快乐，明天还直播吗？”
是爸爸发来的，他从我的直播资料页看到了我的生日。
“嗯，我明天7点直播，你一定要来看。”
“7点我有事。”
“我会跳你发来的舞。”
“行，我一定来。”
4、
第二天我请了病假，没去上课。
晚上七点准时开播。
熟悉的榜一id第一时间出现，给我连刷了十几个礼物。
妈妈的朋友圈里，原本预告她和爸爸团聚的幸福朋友圈被删除。
换上了另一副娇羞小女人的语气。
“我的男人在外顶天立地，不能陪我过结婚纪念日，但我无怨无悔。”
她摆摊月薪3000，起早贪黑的干活连衣服都舍不得买一件，每个月却能寄2000给爸爸，生怕他在国外吃不好。
这次得知爸爸不能回来，她还寄了家乡的酱腌菜和刀把肉。
只不过最终的归宿，是进了垃圾桶。
下播后，爸爸依旧熟稔的找我聊天，和我吐槽他的“前妻”上不了台面。
字里行间都是一个中年人在感情上的失意。
我忍住揭穿他虚伪面目的冲动，边安慰他边从他嘴里套话，得知了他出国这几年的经历。
“听说你们学校马上放寒假了，要不要来叔叔这过圣诞节？叔叔想见见你。”
听出了他话里的暗示，我摇了摇头。
“圣诞节，我们打个视频电话吧，我也想见你。”
想看你脸上的表情，会不会有一点点羞愧。
5、
第二天进教室，满教室的同学眼神都很奇怪。
室友陶晶晶指着我的黑眼圈，假意关切的问道：“昨晚没睡好吗？”
众人立刻竖起耳朵。
我察觉到她眼神里的恶意，并没有搭理。
课后我才从校园论坛里发现，有人造谣我被人包养。
是陶晶晶。
她把我赶出宿舍那天，偷偷听到了我在天台上打的电话。
认定我没有自杀，就是因为找到了包养我的人。
办公室里。
递交的贫困生助学金申请资料已经被打了回来，我之前让妈妈去居委会开证明，她说家丑不可外扬，让我自力更生不要拿国家的钱。
老师拧着眉头看着我，“沈意苒，你家又不是贫困家庭，没必要误入歧途。”
我淡淡的抬眼，“老师，你说，我爸给的钱算包养吗？”
顿时一道凌厉的耳光落在我脸上，整个脑袋嗡嗡作响，鼻腔里全是血腥味。
妈妈愤怒的声音在我背后炸开，“你说什么恶心话呢？”
随即她又冲着老师不屑道：“老师，你瞧瞧我家沈意苒的长相，哪个有钱人瞎了会包养她。”
我攥紧了衣角，在全办公室老师的眼神里低下了头。
第一次意识到妈妈不喜欢我，是在她的手机上发现了一个帖子。
她问网友：女儿生出来长得太丑，我和老公都嫌弃，该怎么办？
知道我发现后，她甚至理直气壮的骂我。
“你爸一直想要个小棉袄，你长这么丑，他从小都没抱过你，现在出国了不着家还不是怪你！”
妈妈长得漂亮，爸爸却其貌不扬。
她不去怪爸爸遗传给我这样的长相，却怪我。
我讽刺的开口，“是啊，不像我爸，长那么丑还骗你，你依然死心塌地。”
下一秒她的巴掌，再次落到了我的脸上，甚至端起老师杯子里的热茶，要往我身上泼。
发泄够了之后，她气喘吁吁的将我往地上一甩。
“老师你要是不放心，就带她去验下身体，这个小贱人我是管不了了！”
我顶着一张高高肿起的脸走在学校，陶晶晶立刻挤眉弄眼的和身边的小姐妹蛐蛐我。
“是不是人家老婆找上门来了？这怎么打的跟猪头似的！”
“快拍下来，发到群里让大家看看……”
之后几天除了直播戴面具外，我在学校一直戴着口罩埋头走路。
却在图书馆转角撞到了校草陆哲言。
陶晶晶的情书和手机一起掉在了地上，我慌忙捡起来还他，不小心点到了手机屏幕。
一亮而过的锁屏上，是我直播间的剪影。
6、
过了一段时间，妈妈突然主动联系我，让我把兼职的工资都给她。
我不答应，她就呜呜的哭了起来。
“你真是个没良心的，你爸也是个没良心的！”
“你把钱给我，我要整容，我要比过那个小狐狸精！”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张照片，是有一次爸爸问我在吃什么，我发了一张食堂的图片给他。
照片里只露了一只左手。
我才知道酒局上，爸爸朝前同事炫耀，他包养了一个女大学生。
这件事让妈妈知道了，拿小号翻遍了爸爸的朋友圈，也只找到这张照片。
“我就奇怪结婚纪念日他怎么说不来就不来！那个小狐狸精好像是你们学校的，你看看能不能认出来，认出来了，你的生活费我给你加到300。”
在她上气不接下气的哭诉里，我点开照片。
如果她在意我，一眼就能认出照片里的是我。
小时候为了保护妈妈不被醉酒的爸爸殴打，我徒手抓住了碎裂的啤酒瓶。
锋利的玻璃片几乎将我的虎口割穿，在我失倒地不起哭着喊疼的时候。
妈妈却在厨房给爸爸煮醒酒汤。
她一眼都没有看过我的伤口，只是骂我多管闲事。
我不甘的开口：“妈，你还记得爸爸拿着啤酒瓶打你的事情吗？”
她的哭声一顿，不解道：“你爸什么时候打过我，他这么老实一个人，肯定是被狐狸精勾引了。”
“你别说那些废话，快帮我找人，我要撕了那个贱人。”
“我知道她是谁，但我不告诉你。”
说着我直接挂断，任凭她气急败坏的打了无数遍电话。
7、
还剩最后一场直播，我就能还清妈妈的账单以及攒够四年大学的学费和生活费。
这次告别直播，观众异常多，我身后传来了门锁撬动的声音。
我背脊发凉，立刻想到了小区最近频繁发生的入室抢劫案。
直播的弹幕也注意到了，幸灾乐祸的一条条刷屏。
“兄弟们看好戏喽！原来这才是主播搞的告别节目呀，该不会嫌钱少要下海了吧！”
“咱们这回也是看上真直播了！”
我转头，迎面一个闷棍把我敲晕在地上。
血滴进我的眼睛里，在模糊的视线中，一个人蒙着面蹲在我面前。
她的声音失态到尖锐，抬起脚狠狠踩在了我身上。
“骚货！让你勾引我老公！”
她戴着口罩，可我一下认出来他是妈妈，我抓住她的小腿想阻止。
“把直播间关了再说好吗？我能解释……”
她一脚踹翻我，翻滚的弹幕不断在拱火，让扒开我的面具。
妈妈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拿起旁边的水果刀。
“我女儿和你在同一个学校，但她不像你这么放荡下贱，她有手有脚自己打工，还能在我生病的时候给我转账，不像你！”
她的刀即将划向我的脸，我用双手死死捂着面具。
我不能让直播间里的人认出我来，我也没法承受大面积针对我外貌的网暴。
在刀划破我手指的时候，我拼命扑向手机将它关闭。
妈妈揪住我的头发往后拽，“现在知道要脸了，已经晚了！我要让所有人都看看你是谁！”
滴落的血水洒在手机屏幕上，面具被揭开的一瞬间，妈妈愣住了。
“沈意苒……怎么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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