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小雨《嫌弃我爸用蔬菜暗语后,全家悔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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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疯了。
好端端一个人,突然满嘴蔬菜乱飞。
“我豆角了!”——意思是他中毒了。
“我丝瓜了!”——意思是他上火了。
“我萝卜了!”——意思还是他上火了!
全家被他搞得鸡飞狗跳,外人看他像看傻子。
我们烦他,怨他。
我甚至因为自己脸皮薄嫌他丢人而当众羞辱他。
直到他去世后,在整理遗物时我翻开了他的旧铁盒。
一张小纸条飘到地上:“他们说我是累赘,那我冬瓜(消失)了,他们该轻松了吧。”
……
1
“老婆,我、我好像豆角了!”
晚饭桌上,我爸突然捂住胸口,眉头紧锁,一脸痛苦地冒出这么一句。
我和我妈同时愣住,筷子僵在半空。
“豆角?啥豆角?你豆角什么了?菜市场豆角打折也没见你这么激动啊?”
我妈没好气地回了一句,语气里带着惯常的揶揄。
我爸更急了,脸憋得通红,手指胡乱比划着。
“就是……就是那个!绿色的,长的!豆——角——了!”
他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看着他努力想表达却词不达意的样子,我心一动,试探着问。
“爸,你是不是想说……你中毒了?食物中毒?像吃了没煮熟的豆角那样?”
我爸眼睛瞬间亮了,猛拍大腿,声音都带着如释重负的颤音。
“对对对!豆角了!就是豆角了!”
我跟我妈交换了一个无语的眼神,一顿原本温馨的晚饭吃得索然无味。
最终在我爸持续“豆角”般的痛苦呻吟和比划中,我们无奈地放下碗筷,把他送去了社区医院。
医生检查半天,量了血压听了心肺,最后说可能是肠胃有点受凉或者轻微不适,开了点益生菌就把我们打发回家了。
当时我们谁也没意识到,这只是一个开始。
我爸的“词汇量”在与日俱增,我们家仿佛搬进了一个移动的、混乱的蔬菜园,沟通成本急剧上升。
早上起来,他指着自己的喉咙,声音嘶哑地说:“我丝瓜了。”
我们得结合他干燥的嘴唇和呼出的热气,像解码一样猜半天,才勉强破译是“上火”,嗓子干得像老丝瓜瓤子。
晚上看抗日神剧,看到汉奸出卖同胞,他气得一拍沙发扶手:“我辣椒了!”
意思是“气死我了”。
然而,真正的尴尬发生在公共场合。
一次,我陪他去超市买菜。
在生鲜区,他想问售货员哪种排骨适合煲汤。
他张了几次嘴,那个“排骨”的词就像蒸发了一样。
他急得额头冒汗,最后憋出一句:
“同志,那个……猪骨头……,和玉米一块的那种!”
他还用手比划着长长的玉米形状。
年轻的女售货员一脸茫然,看看排骨,又看看我爸,眼神里带着古怪,仿佛在判断眼前这位老人精神是否正常。
周围也有好奇的目光投来。
我脸上瞬间烧了起来,尴尬得无地自容,赶紧上前打断我爸,清晰地对售货员说:
“您好,我们要煲汤的肋排。”
然后几乎是半拉半拽地把我爸从生鲜区弄走了。
一路上,我爸都很沉默,不再试图和我说话。
直到我们走出超市,他才小声嘟囔了一句:“我……我洋葱了。”
那时我已经不耐烦到极点,没好气地问:“又洋葱什么了?”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声音更小了:“……辣眼睛。”
像是在解释,又像是在自责。
我心里猛地一抽,那股无名火被一种酸涩的情绪压了下去,但最终还是烦躁占据了上风。
“爸,你以后在外面,尽量少说话行不行?”我几乎是脱口而出。
他愣了一下,然后轻轻“嗯”了一声,再也没抬头。
我和女朋友小雨的订婚宴在这天。
席间,大家推杯换盏,很是高兴。
我爸一直很安静,只是默默地吃着。
直到服务员端上一道精致的鹅肝。
我爸看着那深色的酱汁,忽然抬起头,对着我说:“这个……像……坏了的茄子酱。吃了……豆角!”
一瞬间,全桌寂静。
小雨举着筷子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凝固。
亲戚好友们面面相觑,表情十分古怪。
血液“轰”一声冲上我的头顶。
我妈赶紧打圆场,大家也尴尬地说着“没事没事”。
那顿饭的后半段,气氛急转直下。
小雨明显不在状态,吃得心不在焉,回答问题时也常常慢半拍。
我看着她的样子,心里又急又气。
好不容易熬到吃完饭,送小雨到楼下。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你爸爸……他平时说话,一直都这样吗?挺……挺特别的。”
我脸上臊得通红,支支吾吾地解释:“没……就最近有点,有点小爱好。”
我能看出她眼中的疑虑并未打消。
看着小雨打车离开,我转身回家,积压已久的怒火像火山一样喷发了。
“爸!你能不能正常说话!什么茄子酱豆角的!那是人话吗?今天多重要的场合,你看你把小雨吓的!她要是因此跟我分手了,你满意了?!”
我站在客厅中央,声音大得吓人。
我妈也忍不住了,放下抹布加入战局:
“就是!老林,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好好说话不行吗?非得整这些谁也听不懂的玩意儿,你不嫌丢人,我们还嫌丢人呢!”
我姐林悦在一旁拉着我妈:“妈,少说两句吧。”
但她的眼神里也写满了无奈和疲惫。
我爸坐在沙发上,刚才招待客人时的红光满面早已消失殆尽,脸上毫无血色。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低下头,喃喃道:“我……我黄瓜了。”
“黄瓜?”我气得快笑了,“你又黄瓜什么了?!是嫌这个家还不够乱吗?!”
他抬起头,小声说:“……寂寞。”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摔门进了自己房间。
矛盾在某一天彻底爆发。
公司大厅,同事们步履匆匆.
我正和几位同事一边等电梯,一边讨论着一个即将开始的视频会议。
就在这时,我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一个与这里格格不入的身影。
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夹克,手里紧紧攥着一个老式铝制饭盒,正有些茫然地站在旋转门旁。
是我爸。
一股热血“嗡”地冲上我的头顶。他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他看到我,眼睛瞬间一亮。
他笨拙地、几乎是趔趄着朝我小跑过来。
“你来干什么?!”
我没等他走近,就几个大步跨过去,压低声音,语气冷冷的。
他举起那个饭盒,递过来,嘴唇嗫嚅着:“你……你早上……黄瓜……没精神。我做了……红果……肉……”
他想说他做了西红柿炒肉。
又是这些该死的蔬菜!在我同事面前!在我工作的场合!
我仿佛已经听到了身后的窃窃私语和低笑声。
羞耻感包裹着我。
“我不需要!你快回去!”
我几乎是低吼出来,伸手去推他,让他赶紧离开这个让我难堪的地方。
“哐当——!”
饭盒掉在了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盒盖弹开,里面还温热的西红柿炒鸡蛋混着汤汁,泼洒了一地。
鲜红的番茄汁液像一滩血,几块炒蛋和零星的肉丝摊在地上,冒着微弱的热气。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秒。
下一秒,我爸“扑通”一声,竟是直接跪倒在了那摊狼藉面前。
“哎呀……掉了……掉了……”他喃喃着,声音里带着哭腔。
他完全不顾那油腻的汤汁,伸出那双布满老茧的手,徒劳地想去捧起那些洒掉的菜,想把它们重新装回饭盒里。
他一边手忙脚乱地收拾,一边抬起头,用卑微祈求的眼神看着我,嘴里反复念叨着:
“白菜了……白菜了……没事……爸……白菜了……”
他是想说“没事,爸爸没事,别生气了”。
可他那狼狈跪地、语无伦次的样子,只会让我觉得更加难堪,更加无地自容!
周围的同事们都围了过来,指指点点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我耳中:
“那是林工他爸?怎么……”
“天啊,怎么跪地上了……”
“说的什么啊?白菜?”
“看他那样子,是不是这里不太清楚……”有人悄悄指了指脑袋。
我感觉自己精心维持的职场形象,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我猛地过去,不是去扶他,而是对着他吼:
“你闹够了没有?!谁让你来的?!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滚!给我滚回去!别再来这里丢人现眼了!!!”
我的声音在大厅里回荡。
我爸的动作彻底停住了。
他维持着跪地的姿势,僵在那里。
他不再试图去收拾那些菜,只是呆呆地看着地面,看着自己沾满油腻的双手。
然后才看向我。
那一刻,我爸张着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向我摆了摆手,但是我转回去,只留下一个背影给他。
然后,他用手撑着地,艰难地站了起来。
有同事想去帮他擦一下手,他像是受惊一样,轻微地躲开了,只是麻木地摇着头,继续佝偻着背往前走。
我这才转过身,看着他的脊背似乎更弯了些。
从那以后,我爸的话明显变少了很多。
在家里,他变得沉默寡言,常常一个人坐在阳台的藤椅上,看着他的几盆月季发呆,一坐就是半天,一句话也不曾说过。
只有在非常着急,或者完全下意识的时候,才会不小心蹦出一两个“蔬菜词”,然后立刻像触电一样闭上嘴,眼神慌乱地看向我们,带着一丝讨好的小心翼翼。
他开始回避家庭活动。
以前最爱热闹的他,现在逢年过节聚餐,总是找借口说不舒服,或者在饭桌上匆匆扒拉几口饭就躲回房间里。
我们叫他看电视,他也总是摆摆手,宁愿一个人待在寂静里。
家里仿佛多了一个透明的、沉默的幽灵。
一次,小外甥跑来拉着他的手:“姥爷姥爷,我要玩积木,陪我拼积木!”
我爸眼睛一亮,但很快就黯淡下去,他摆摆手,声音干涩:
“姥爷……姥爷蘑菇了。”
“蘑菇?蘑菇是什么呀?”小孩子不解。
“……长木头上了,不动了。”
他低声解释,然后近乎仓皇地挣脱了外甥的小手,转身离开,径直走回了房间。
小外甥看着姥爷的背影,委屈地瘪了瘪嘴。
他甚至开始害怕接电话。
以前电话铃响,他总是第一个冲过去。
现在,电话铃声像是一种警报,他会显得很紧张,看看电话,又看看我们,嘴唇翕动,却不敢去接。
有一次我妈在厨房忙,让我爸接一下,他拿起话筒,听了半天,对面“喂”了好几声,他涨红了脸,最后磕磕巴巴地说:
“你……你找……西红柿……啊不,找红果……对,对不起......”
对方感觉莫名其妙,还以为打错了,直接挂了电话。
我爸拿着话筒,呆呆地站了很久,才默默地放下。
我妈出来问是谁的电话,他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小声说:“……打,打错了。”
然后默默地走进卫生间,关上了门。
我听见里面传来压抑的、极力克制的呜咽声。
那一刻,我心堵得厉害。
但我依然没有去深究,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想下意识地避免和他单独相处。
我爸的身体,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垮掉了。
他迅速消瘦,眼神空洞,常常对着墙壁自言自语一些“蔬菜密语”。
一个寒冷的清晨,我妈发现他平静地躺在床上,再也没有醒来。
医生给出诊断:心肺功能衰竭。
他没有挣扎,没有遗言,仿佛他只是太累了,才选择长睡不醒。
我们流着泪,心里却空落落的。
仿佛有什么最重要的东西,被我们弄丢了,再也找不回来。
巨大的悲伤过后,我开始整理他的遗物。
在衣柜最隐秘的角落,我找到了那个上了锁的旧铁盒。
我用工具撬开了锁。
刚掀开旧铁盒的盖子,一张小纸条飘到了地上,我低头去捡。
“他们说我是累赘,那我冬瓜(消失)了,他们该轻松了吧。”
“轰——!”
我手中的铁盒“哐当”坠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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