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陈启明《村长救了我全家，我烧了他家粮仓》
丰收节，村长设宴庆祝。
我当着全村人的面，烧了村长家的粮仓。
村民们围着我怒骂：
“当初村长救了你的命，还资助你上学，你就这样报恩的？”
“村长家的粮仓存着全村明年春播的种子！”
“你吃着村里的百家饭长大，现在要砸了全村的饭碗吗？”
可当警察要把我带走时。
村长却大喊：“我要签谅解书！”
……
丰收宴上，乡亲们正在举杯庆祝，突然，全场陷入一片漆黑。
全村都停电了。
我一言不发地站起身，拎着一桶汽油，径直走向后院的粮仓。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后院就冲天而起一片火光。
“是粮仓！粮仓着火了！”
“大家快救火！”
人群瞬间炸开锅，所有人抄起水桶、脸盆，涌向粮仓。
“谁也不准救火！”我举着一把铁锹，门神一样堵在了通往粮仓的后院门口。
冲在最前面的根生叔猛地刹住脚步，惊愕地瞪着我：“陈启明！你疯求了？”
“村长家粮仓里存的是啥？是全村春播的种子！是大家的命！”
我纹丝未动，声音冷得像冰碴子：
“不准救！”
根生叔气得胡子发抖：
“启明娃子，你忘了？当年你爹妈重病，是谁号召全村凑钱给你们家救的急？是谁宁愿自己勒紧裤腰带，也要资助你上学！”
我郑重地点点头：“是李村长。我忘不了。”
“那你就这么报恩？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读出个狼心狗肺来？”
村民们的唾沫星子也几乎把我淹没：
“当年你差点成了孤儿，这村里哪家人的饭你没吃过？东家一碗糊糊，西家半块饼子！”
“吃着村里的百家饭长大，现在成了大老板，开了小轿车，就要回来砸了全村的饭碗吗？！”
“丧良心啊！陈启明你不是人！”
李村长这时跌跌撞撞地跑过来，一脸难以置信，抓住我的胳膊恳求：“启明！好孩子，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到底出了啥事儿？跟叔说！”
我挥着铁锹吓退冲上来的几个人，死死盯着村长的眼睛：
“村长，你不知道我为什么烧粮仓吗？”
李村长一脸诧异：“肯定是有啥误会，不管你有啥委屈，咱把火灭了好好说，行不行？”
我二话不说，举起铁锹，直挥向李村长的脑袋。
根生叔眼疾手快地拉开了李村长，铁锹劈了个空。
“陈启明！你他娘的真疯求了？差点出了人命了！”
李村长惊魂未定，声音发颤：“启明，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
他回头看了看身后他的老婆王秀芹。
王秀芹是村里出了名的泼辣妇人，但此刻却像换了个人，把脸别过去，双手紧紧攥着衣角，一声不吭。
“秀芹婶子，你说句话呀！”有年轻后生忍不住喊道，“平时谁要是说半句村长的不是，你都能追着他骂十里地！”
“现在陈启明都差点儿把村长拍死了！你咋一点儿反应没有？”
李村长眯着眼看了看王秀芹，又看看我，声音艰难而颤抖：
“难道你们……”
随即又像是被自己的想法恶心到了，猛地摇摇头：“启明是你看着长大的，论年纪你都能当他娘了。”
村民们也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说起来，陈启明三天两头给秀芹买金项链、金镯子，不会真的是……”
“那可太恶心了！秀芹可比他大了二十多岁呢！”
“现在城里人玩的花，差五十多岁的也有呢！”
“放你娘的狗屁！”
王秀芹这下不淡定了。
“谁不知道我王秀芹的为人，拳头上立得起人，胳膊上走得过马！”
“老娘一辈子行得端坐得正，还没被人这么糟践过！”
“那你为啥成闷葫芦了！都快闹出人命了！”后生急得直跺脚。
王秀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瞪着李村长，胸口剧烈起伏，却死死咬着下唇一言不发。
我深吸一口气，朗声道：“我一向把秀芹婶子当干娘一样敬重，绝没有半分龌龊心思！”
“那你倒是说啊！为啥要这么对村长！”
我冷冷地盯着村长的眼睛，严肃地问：“为什么停电了？”
村长被我盯得发毛，一脸莫名其妙：“农村偶尔停个电，不是很正常吗？”
我举起铁锹再次向他挥去。
村长吓得连连后退：“启明，有话好好说，你要是有气，回头再劈我也行，先让大家救火，行不行？”
我重新端平铁锹站定，“不行。”
村民们看不下去了。
“就算村长做了什么让你生气的事，也不该拿全村的生计开玩笑啊！”
我环视着一张张愤怒和失望的面孔，提高音量：
“乡亲们！今天，造成的所有损失，我都会按市场价十倍赔偿！”
这话一出，所有人面面相觑。
他们实在想不通我为啥要花这么大的代价，去烧救命恩人的粮仓。
我话锋一转：“但是，今天这粮仓里的种子，不烧成灰，天王老子来了也别想过去！”
“你拿什么赔！”
村长气得浑身乱颤：“你不是不知道，咱村的种子为啥叫‘建国良种’？”
“那都是我一茬茬，像伺候孩子一样伺候苗子，才培育出来的种子！”
“外面买得到吗？”
村民们也纷纷点头：“是啊！村长自己培育的种子，年年免费发给大家伙儿种，外面根本没处买！”
我妈抹着眼泪上来拉我：“儿子，你是不是有啥苦衷，你说出来，咱们大伙儿一起想办法！”
我爸铁青着脸，气得捂着心口说不出话。
我看着爸妈花白的头发和佝偻的身子，眼圈一红，深深举了一躬：
“爸、妈，对不起。”
“儿子不孝。但今天这火，我必须看着它烧完。”
我妈仍旧不相信我是故意祸害人，试探地问：
“孩子，是不是种子坏了？发霉了？你怕大伙儿用了吃亏，才烧了种子？”
“种子好着呢！昨天村长还带我查验过！一点问题都没有！”根生叔忿忿地吼道。
我妈还在替我找借口，看向村长：“是不是村长……村长犯了啥错误？”
“你别给他找补了！”
我爸猛地冲上来，拳头巴掌劈头盖脸地落在我身上。
“当年我们俩躺在医院，没人管你，是全村人！这家给你端碗热乎饭，那家给你塞个煮鸡蛋，一口一口把你喂大的！”
“我和你妈身体垮了，下不了地，是村里的老少爷们儿，年年帮咱家犁地，帮咱家收割！”
“你现在翅膀硬了，主意正了，就这么祸害村子？我打死你个忘恩负义的畜生！”
我咬着牙，一声不吭地挨打。
但仍然紧紧握着铁锹，没有挪动半步。
我爸打累了，喘着粗气四下搜寻，最后捡起一根粗柴火棍子，红着眼，朝我高高举起来。
“叔！别打了！”
棍子即将落下的瞬间，一个身影猛地冲了过来，张开双臂挡在我身前。
是村长的儿子，李小军。
村民们更加诧异不解。
“小军！你糊涂啊！他烧的可是你家的粮仓！是你爹十几年的心血！”
“就是！我们知道你俩关系好，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那也得看看他干的什么事儿啊！”
“再不救火，万一烧到了主屋，你们家房子都保不住！”
李小军扯着嗓子喊：
“我家后院当初为了防火，专门挖了一圈水渠！”
“粮仓是独立的，就算它烧光了，也绝对引不着其他地方！”
“启明哥的为人大家平时都知道，他这样做，一定有他的原因！”
众人看着李小军坚决的样子，也犹豫了起来，纷纷猜测这里头究竟有什么秘密。
这时李村长嘶吼起来：
“粮仓里还有人啊！”
所有人愣住了。
我向前一步，迎着村长惊惶的目光，冷笑道：“那又怎么样？”
刚刚平息两分钟的人群再次炸开了锅。
“什么叫那又怎么样？那是条人命！”
“不管有什么恩怨也不能草菅人命啊！”
李小军眼神有些动摇了，轻轻拉了一下我的胳膊。
“启明哥，要不还是……”
我扬扬手甩开了他，眼神冷冽：“李小军，我答应给你投资的种子公司，可以开了。”
“今天这火要是灭了，我就取消所有的投资。”
李小军浑身一震，眼里泛起了泪花。
他咬紧牙关，低头定了定。
艰难道：“让启明哥烧！”
人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为了一笔投资，李小军连人命都不管了。
眼看着火势越来越大，已经窜上了房梁。
李村长“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对着我和李小军砰砰地磕起响头。
“启明！千错万错，都是叔的错！肯定是叔哪里做得不好，得罪你了。”
“你有什么不满，你冲我来！拿铁锹劈死我，我也认了！”
“小军，爹求求你，你劝劝启明吧，救人要紧啊。”
李小军看着被他撞得咚咚响的地面，轻蔑地一笑。
“只要陈总高兴，想烧什么烧什么。烧个人又算得了啥？”
村民们都看不下去了，骂起了李小军。
“小军！你个损犊子，为了点钱连人都不做了，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
“老子给儿子磕头，反了天了！”
村长的头磕出了血，还在苦苦哀求：
“启明，叔求求你，放过全村人吧！种子没了，明年乡亲们吃什么，喝什么？叔给你磕头了！给你磕头了！”
我冷眼看着一切，语气平静得可怕。
“不行。”
一向不善言辞的张支书此时没了耐心。
“报警！跟这些畜生说不清楚。”
可当大家纷纷掏出手机要报警，却发现信号格空白一片。
我挥了挥手安抚道：“大家放心，信号是我屏蔽的。”
“我的人就在外面守着，只要粮仓烧完，自然有人帮大家报警。”
李村长恨恨地盯着我，猛地振臂一呼：“不能再等了！大家一起上！他们就两个人，一把破铁锹，还能拦住我们全村不成？救火！”
村民们被鼓动起来，积压的愤怒和恐慌找到了宣泄口，几十个青壮年男人像洪水一样涌了过来。
眼看场面即将失控，我响亮地吹了一声尖锐的口哨。
霎时间，几十个身着黑色制服的安保人员，从院门外鱼贯而入，动作迅捷地组成一道紧密的人墙，将躁动的人群死死拦住。
村民们哪见过这阵仗，一时间都被镇住了。
短暂的死寂后，是更大的愤怒和屈辱的咆哮。
“陈启明！你有能耐了，带了打手回来欺负自己乡亲了是不是？！”
“有了几个臭钱，就能无法无天，回来烧我们粮仓，还要打人吗？！”
“我已经录下来了！等出去就把他发网上去！让所有人看看陈氏集团的董事长是怎么欺负曾经救他命的老百姓的！”
我抬手虚压：“乡亲们，我刚刚说过十倍赔偿损失。”
“不仅赔偿，我再投资三千万，给村里修路修水库。”
“每家每户的房子，我都出钱翻新，让大家都住上小洋楼！”
村民们眼神越来越动摇，有的已经低下了头。
李村长彻底急了，他跳着脚大喊：
“别信他的，这是画大饼！路修得再好，水库再大，没了种子，什么设施都没用了！”
人群再次骚动起来，确实，远水解不了近渴。
村长指着我的鼻子大骂：“别以为什么都能用钱解决！就算你什么都能赔，人命呢？”
“人命你拿什么赔！”
我认同地点点头：“人命确实赔不起。”
“不过，会有人替我赔。”
大火在人群激烈的对峙中，越来越小，渐渐熄了。
警笛声果然由远及近呼啸而来。
“谁报的警？”
“我。”
我举起双手走向警察。
“放火的是谁？”警察严肃环视。
“我。”我大方坦白。
警察疑惑地看了看我。
“你纵火，然后现在要自首，是吧？”
我点点头。
“为什么放火？”
我冷冷盯着李村长：“你应该问问他，今天为什么会停电！”
李村长情绪激动了起来：“就因为停电，你就要放火烧了整个村庄的种子？”
刚刚平息了喧嚣的人群也轰然炸开，七嘴八舌地对警察说着，粮仓里还有人，现在肯定被烧死了。
警察一听可能有人死了，脸色一变，怒喝一声：“别动！”
迅速将我反手控制住，几名警员冲进还在冒烟的粮仓废墟检查。
我没有任何反抗，十分顺从。
“我能再跟村长说句话吗？”我看向带队的警官。
警官看向现场情绪激动又茫然的村民，挥了挥手。
我被押着走到李村长面前，盯着他的眼睛，又似乎透过他的眼睛看向更远处。
“李村长，我这样报恩，您还满意吗？”
李村长瞪大眼睛跳起来：“你简直是个疯子！警察同志，快把这个精神病带走吧！我一眼都不想再看见他了！”
我被粗暴地押着转身，笑了笑，声音清晰：
“如果他还在，今天就不会停电。”
李村长听出了我语气里的笃定。
片刻后，他踉跄着冲上来，抓住警察的胳膊：
“等等！警察同志！不能带他走！”
“这场火灾是意外！我不追究了！我签谅解书，我现在就签！”
警察皱紧了眉头：
“李建国，你以为这是儿戏吗？涉及命案，这不是你追不追究的问题！”
“没有人！”
李村长急急哀求：“里面没有人！是我刚才为了让大家快救火，瞎说的！根本没有人！”
这时进去检查的警员出来汇报：
“报告，初步检查，粮仓内未发现人员。”
“你看，警察同志，我没骗你们，真的没有人。”
此时被牢牢押着的我，却追问了一句。
“确定好好检查了吗？”
警察警觉地看着我：“什么意思？你放火的时候看见里面有人？”
我摇摇头，“我放火的时候，里面没有活人。”
“说清楚！”
我盯着李村长，字字清晰：“我放火的时候，里面空无一人。”
“但我知道，里面一定有一个死人。就是真正的李建国村长。”
“眼前这个，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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