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林晚顾景深《打破婚姻樊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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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家宴,老公顾景深亲自为我盛来一碗芙蓉羹。
汤汁浓白,点缀着翠绿的香葱。
我先尝了一口,感觉不对,暂时放下汤匙。
“是你爱吃的芙蓉羹,多吃点呀。”他语气温柔。
不一会,喉间果然传来熟悉的憋闷感。
我脸色煞白地问他:“汤里……有海鲜?”
他温柔地回答:“我特地给你剥的帝王蟹,我记得你最爱吃这个。”
他脸上深情的模样,与他看白月光前女友时的眼神重叠。
我只觉得遍体生寒。
当着所有亲戚的面,我拿出手机,拨通了张律师的电话,“请为我代理离婚相关事宜。”
他错愕地拦住我,百思不解:“林晚,你发什么疯?就为了一碗汤?”
“对,就为了一碗汤。”
我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因为黎文清才最爱吃帝王蟹。而我,从小就海鲜过敏。”
1
我想要保持最后的体面,在过敏症严重发作前,先离开这里去用药。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不过几秒钟,我裸露在外的颈部皮肤,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泛起一片骇人的红疹。
呼吸开始变得滞涩,胸口像是被一块巨石压住。
顾景深的母亲在一旁笑吟吟地帮腔:“看景深对晚晚多好,都被宠得娇气了。”
这句话像一根针,刺破了我紧绷的神经。
顾景深顺势向我走来。
他压低了声音,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见的音量,冷冷地呵斥:“林晚,闹够了没有,别装腔作势的。”
我强撑着从座位上站起来。
在一众或疑惑或看好戏的目光中,我几乎是踉跄着,冲向包间旁边的休息室。
门被我用力反锁上。
几乎是同一时间,我的喉咙猛地收紧,哮鸣声从气管里挤出来,尖锐而恐怖。
我瘫倒在地,颤抖着从随身包里摸出急救注射笔,毫不犹豫地扎向自己的大腿。
然而,预想中,那能瞬间扩张气管、让我重新获得空气的肾上腺素,没有起任何作用。
药是假的?
或者说,它失效了?
这个认知让我瞬间坠入冰窖,巨大的恐惧攫住了我的心脏。
我绝望地去翻找备用的吸入式急救喷雾,但因为喉头水肿导致的气道阻塞,造成我严重缺氧。
我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手抖得根本不听使唤。
喷雾器从我指尖滑落,掉在地毯上,骨碌碌地滚进了沙发底下最深的阴影里。
就在我意识快要涣散时,休息室的门被人从外面狠狠一脚踹开。
顾景深冲了进来,不耐烦地喊,“林晚,你闹够了没有?”
可当他看清我倒在地上、脸色青紫的模样时,他脸上所有的镇定终于土崩瓦解。
“林晚!”
他惊恐地喊着我的名字,声音都在发颤,手忙脚乱地拨通了急救电话。
我意识几乎溃散的时候,终于听见救护车尖锐的鸣笛声由远及近。
被抬上担架的路上,我戴着冰冷的氧气面罩,隔着一层模糊的塑料,看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璀璨街景。
过往的一幕幕,那些被他轻描淡写忽略的叮嘱,那些他挂在嘴边的、关于另一个女人的习惯,在我脑海中反复闪现。
这是第九十九次了。
我下定决心,这一次,我绝不回头。
2
我从一片混沌的黑暗中醒来,消毒水的味道刺入鼻腔,提示我已经暂时脱离危险。
雪白的天花板,冰冷的点滴,这里是医院的VIP病房。
主治医生正在检查我的生命体征。
见我醒来,他取下听诊器,神情严肃。
“顾先生,你太太这次是真正的死里逃生,再晚五分钟,谁也救不回来。”
“以后饮食一定要注意!抗过敏药物最好能够随身携带!”
顾景深就守在床边。
他握住我的手,姿态放得极低,嗓音沙哑地不停道歉。
“对不起,晚晚,都是我的错,是我太忙,忘了你过敏的事。”
我没有力气挣开,只是将脸转向另一边,闭上了眼睛。
他似乎将我的沉默当成了无声的控诉,立刻主动揽下了药物失效的责任。
“那支药……都怪我,前几天我帮你整理急救包,可能不小心把一支过期的放进去了。我该死,我真的该死。”
他的话语里充满了懊悔与自责,听起来天衣无缝。
见我依旧不为所动,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
那是一份正式的批文,烫金的封面上印着几个大字——清晚慈善基金会。
顾景深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我的表情,将那份文件放在我的枕边。
“晚晚,你看这个,你心心念念的基金会终于批复了。”
“以后,你就是基金会主席,所有专业项目的落地,都由你来牵头及把关。”
记忆瞬间被拉回我准备辞去临床工作的时候。
我曾熬了几个通宵,凭着自己多年的临床经验,为他规划过一个针对贫困先心病患儿的医疗救助基金方案。
那是我的梦想,是我脱下那身护士服后,唯一想做的事。
他当时抱着我,郑重承诺,一定会为我成立这个基金,由我全权主导。
我看着那份承载着梦想的文件,又看着他此刻悔恨交加的样子,刚刚在救护车上筑起的那道决心的高墙,悄悄出现了一丝裂痕。
顾景深看我的表情有所松动,“以前是我混蛋,是我太狭隘,我不该束缚你。”“所以,你快点养好身体,尽快好起来。”
他表现出前所未有的支持,甚至为自己过去那些想让我安心待在家里,做个“笼中鸟”的想法而诚恳地道歉。我疲惫地想,或许,这真的是他最后一次犯错了。
3
可是,在我刚刚心软的时候,残酷的现实又迎面扇了我一耳光。
第二天上午,黎文清到医院来“探望”我。
她踩着精致的套装,妆容完美无瑕,与我这个躺在病床上、脸色灰败的病人形成了鲜明对比。
她无视医生护士对于鲜花等易致敏物品的劝阻,手里捧着一大束香水百合走进了病房。
浓郁的、带着甜腻感的香气瞬间灌满了整个病房,压过了消毒水的味道,让我胸口一阵发闷。
“晚晚,听说你没事,我就放心了。”她将花束插进花瓶后,特地拿到我床头。
“看你受苦,我心里真不是滋味。景深都快自责死了,守了你一夜呢。男人嘛,总是粗心大意的,你别往心里去。”
她每一句话都像是在安慰,却又像是在宣示着她对顾景深状态的了如指掌。
她拉过椅子,优雅地坐下,状似无意地提起:“对了,我们‘清晚基金’的揭幕仪式暨慈善晚宴,今天早上刚结束,场面特别盛大,各界名流都来了。可惜你身体不适,没能来参加,真是太遗憾了。”
我的心脏猛地一跳,几乎能听到血液在耳中奔流的轰鸣声。
黎文清像是没看到我瞬间僵硬的表情,自顾自地打开了手机,点开了一条新闻。
她将屏幕递到我面前,语气轻快,“你看,媒体的报道都出来了,效率真高。”
我的视线艰难地聚焦在手机屏幕上。
各大财经媒体的头条,无一例外,都是同一条新闻。
标题用黑体加粗的大字写着:顾氏“清晚基金”正式启动,CFO黎文清出任会长。
配图上,黎文清穿着干练的白色西装,站在聚光灯下,笑容得体,光芒万丈。
那一瞬间,我感觉全世界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那行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我的视网膜上。
我的手还搭在床头那份基金会批文上,指尖冰凉得像是摸着一块寒冰。
恰在此时,顾景深推门进来,手里还提着他特意去我最爱吃的那家店里买的小馄饨。
他看到病房里的黎文清,又看到我死死盯着手机的模样,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我缓缓抬起头,迎上他的视线,从干涩的喉咙里,挤出几个字。
“这是……怎么回事?”
顾景深快步上前,将手中的保温桶放在桌上,急急地向我解释,“晚晚你听我说,揭幕日期是早就定下的,媒体和嘉宾都到了,总不能临时取消。我只能……先让文清暂代一下会长职位,这都是权宜之计。等你好了,这个位置还是你的。”
“暂代?”我红着眼睛看着他,“你昨天才告诉我基金会的事情,现在告诉我早就定下了?”
顾景深被我问得哑口无言,英俊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不耐。
为了阻止我继续追问,他拉着黎文清站起身,走向病房门口。
“你先冷静一下,我跟文清说几句话就回来!别胡思乱想!”
他的语气仍然很温柔,但是门被他“砰”地一声关上,动作里带着对我试图追问的恼怒。
我拖着虚弱的身体,挣扎着爬下床,跌跌撞撞地走到门边,尽量悄无声息地将房门开了一道缝。
门缝很小,但足够我听到走廊里的对话。
黎文清带着一丝胜利者姿态的嘲讽笑声:“你那个太太还真信了?她不会以为会长真有她的份吧?”
紧接着,是顾景深的声音传来,“我算好了剂量,死不了。这个会长我答应过是你。但是没有合适的理由她肯定要跟我打破砂锅问到底。”
我全身的血液,在这一瞬间,彻底凝固。
我扶着冰冷的墙壁,身体缓缓滑落在地,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原来这场差点要了我性命的过敏,不是疏忽,不是意外。
而是他为了将我的梦想拱手送给另一个女人,而亲手设下的一个局。
从那碗加了蟹肉的芙蓉羹开始…
甚至更早,从将家宴地址定下在这家以海鲜料理出名的酒店开始…
4
我浑浑噩噩地回到病床上,连他们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天花板的白,墙壁的白,床单的白,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这一种冰冷的颜色。
我的内心,从剧痛、惊骇,最终沉淀为一片死寂的冰冷。
我一遍遍地回想,我和顾景深,是什么时候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我们也有过甜蜜。
他会在我上完大夜班后,穿越大半个城市,只为在我医院门口等我,递上一杯温热的豆浆。
他会把我随口一提的喜好都记在心上,会在纪念日给我笨拙又真诚的惊喜。
那些甜蜜的过往,是真的吗?
还是说,从一开始就是一场精心设计的伪装?
次日早晨,顾景深像没事人一样来到病房,手里依旧提着我最爱吃的那家老店的小馄饨。
他将餐具摆好,试图用自以为温柔的言语来安抚我。
“晚晚,起来吃点东西。我知道你还在生气,但别为会长这种虚名跟我闹脾气,好不好?”
他的话像一根根冰冷的针,扎进我的皮肤。
还没等我想好怎么回答他,他的手机响了。
看到屏幕上“文清”两个字,他脸上的不耐烦瞬间消融,切换成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温柔。
“喂,文清……好,我马上过去。”
他挂断电话,匆忙地找借口:“基金会有个紧急的会议要开,我必须过去一趟。”
临走前,他警告我:“别再胡思乱想。”
他走后不久,护士来通知我去做检查。
路过主任办公室时,门没有关严,里面传来说话声。
是顾景深的两位好友,也是这家医院的股东。
“景深这次玩得有点大,差点把人弄没了。”
“没办法,黎文清对他那是有救命之恩的,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当年要不是黎文清,他早死在那场车祸里了。”
我瞬间如遭雷击,车祸……
我清晰地记起,五年前那个大雨磅礴的夜晚。
我刚下夜班,骑着电瓶车回家,在一段僻静的路上,看到一辆翻倒的黑色宾利。
车里的男人满身是血,大腿被变形的车门死死卡住,动脉破裂,鲜血正汩汩地往外冒。
当时他已经意识模糊,奄奄一息。
是我,用在急诊科抢救了无数次的专业知识,解下自己的围巾,用尽全身力气为他压迫止血,维持着他微弱的心跳,直到救护车呼啸着赶到。
我救的那个男人,就是顾景深。
当时场面混乱,我浑身湿透又沾满了血,只来得及告诉医护人员伤者的情况,就默默离开了。
我从没想过要他报答,那只是一个医护人员的本能。
后来他遇到我之后,疯狂地追求我,我以为那次救助是我们爱情的开端。
谁知,他从一开始就认错了人。
做完检查后,我回到病房,香水百合的甜腻气味再次将我包围。
我看着那束黎文清送来的花,早上护士曾建议丢掉,顾景深却因为是“文清送的”而不舍。
他宁愿冒着老婆再次过敏的风险,也要把这束花放在我的床头。
我终于明白,顾景深的世界是如何运转的了。
在他心中,黎文清是圣洁的神明,是他亏欠了一辈子、必须用一切去偿还的救赎。
这份恩情太重,重到不能用婚姻这种世俗的关系去“亵渎”,只能高高供奉在神龛之上,用我的梦想、我的事业、甚至我的性命去祭奠。
而我,则是他亲手挑选的港湾。
他需要的不是一个活生生的、有思想的林晚,而是一个能安抚他、包容他、让他感到舒适的“妻子”符号。
他将两个女人功能化了:一个用来报恩,一个用来居家。
他以为自己安排得明明白白,却不知从根源上就犯了致命的错误——他不仅认错了恩人,更物化了爱人。
我的人生、我的爱情,不过是他这场自我感动式报恩里的,一件必需品。
我平静地拔掉手上的针头,自己去办理了出院手续。
当我拿着结清的单据,独自一人走出医院大门时,正午的阳光刺得我睁不开眼。
我拦下一辆出租车,坐进去,彻底消失在身后的车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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