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陈然《帮村里卖掉两百万斤滞销桃子后，我只拿到了0.88元分红》
村里桃子滞销，村长上门求我帮忙，说好报酬十三万。
正好母亲手术费还差几万，我答应了。
动用全部资源，四处托关系。
自掏腰包先垫付了五万，终于在一星期内把桃子全部卖掉。
分红那天，村民们拿着一捆捆钞票，笑得合不拢嘴。
唯有我，只收到一个88元的红包。
我以为弄错了，急忙找村长问情况。
他一边磕烟灰，一边慢条斯理地解释：
“没错，扣掉招待客人的费用，就剩八毛八了。”
我差点气笑了。
之前明明已经说好，所有支出由村里承担。
我据理力争，坚持要拿回属于自己的十八万。
村长一声吆喝，村民们把我团团围住。
“你也是村里一份子，帮大家卖点桃子怎么了？”
“十八万啊，卖多少桃子才能赚回来？”
“人心不足蛇吞象，年纪轻轻就这么贪，以后还了得？”
我被轰出村子的第三天，没钱做手术的母亲，死在了病床上。
我哭得肝肠寸断，口吐鲜血。
重新睁眼，发现自己回到了村长上门那天。
“陈然，我和你爸是好兄弟，从小看着你长大。”
“看在乡里乡亲的份上，帮大家一把吧。”
“桃子再卖不出去，全得烂在树上，一年就白忙活了！”
看着他声情并茂的表演，我笑了。
“行，村长。”
“这事包在我身上。”
1
听到我答应，村长许老茂高兴坏了。
抓住我的手用力摇晃，脸上的皱纹笑成一朵花。
“陈然啊，我就知道你这孩子有出息！”
“从小你就聪明，读书好，脑子活，现在在城里混得风生水起，连大老板都认识！”
“区区两百万斤桃子，对你来说根本不在话下。”
他唾沫横飞，滔滔不绝。
“还记不记得，你小时候不小心掉河里，还是茂叔我跳下去把你捞上来的？”
“那水多冷啊！但我二话不说！”
村长儿子许大磊也凑过来。
这个小时候总抢我午饭，往我书包里塞青蛙和蚂蟥的混世魔王，此刻满脸堆笑，露出一口被烟熏黄的牙。
“就是就是，陈然现在可是咱们村的骄傲！”
“我从小学起就佩服你，真的！”
我看着这对父子一唱一和，如同观看一场拙劣的二人转。
“行了，村长，大磊，你们别高兴太早。”我平静地打断他们的奉承，“桃子，我可以想办法卖出去，但我有个条件。”
许老茂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眼底闪过一丝警惕。
但很快又被更热情的笑容掩盖：“啥条件？你说！只要能把桃子卖出去，啥条件咱都好商量！”
“桃子装车之前，必须先把十三万报酬打到我账户上。”
“啥？！”许大磊瞬间炸毛，瞪圆了眼，“陈然你啥意思？信不过咱们？”
“还没装车就要钱，哪有这道理？”
我没理他，只是看着许老茂。
许老茂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眼神里算计的光芒快速闪烁。
他狠狠瞪了儿子一眼，用眼神把他后面的质问压了回去。
随即转向我，又是一副憨厚长者的模样。
“大磊你闭嘴！陈然是咱自己人，还能坑咱？”
他把胸脯拍得砰砰直响。
“没问题！陈然，就按你说的办！叔信你！”
“口说无凭。”我拿出纸笔，“咱们得签个协议。”
许老茂眼底闪过一丝不悦，随即摆手，油滑地说道：“哎哟，签啥协议嘛！你叔我大字不识几个！”
“而且这样多见外？我许老茂作为一村之长，一口唾沫一个钉，还能赖你的账？”
“乡里乡亲的，讲究的就是个信任！”
2
我看着他那张写满真诚的脸，仿佛看到了上一世他磕着烟灰，慢条斯理告诉我“就剩八毛八了”时的模样。
心里冷得像冰，脸上却缓缓露出笑容。
“行。”我点点头，“村长，我信你。”
“难得来一趟城里，你们坐会儿，我出去买点菜，中午就在这儿吃顿便饭。”
“这怎么好意思……”
许老茂假意推辞，笑容却更盛了。
我没再多说，拿起菜篮子出了门。
一下楼立刻停下脚步，掏出手机，打开了连接家里客厅监控的APP。
清晰的画面和声音传了出来。
许大磊压低声音抱怨：“爸！你疯了？”
“十三万啊！还没见着桃子钱就先给他？”
“他要是拿了钱跑路怎么办？”
屏幕上，许老茂脸上那副老实敦厚的表情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悠闲地靠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
“你懂个屁！”
他嗤笑一声，语气里满是得意。
“我答应他，不过是哄着他赶紧把桃子卖出去。”
“这眼看着桃子一天天熟透，再烂在地里，咱们村今年都得喝西北风！”
他顿了顿，拿起桌上的旧茶杯喝了一口。
眯着眼，像只老谋深算的狐狸。
“只要车子来了，桃子就肯定能卖出去。”
“钱打到咱们帐户上，到时候给不给他钱，什么时候给，给多少，还不是咱们说了算？”
许大磊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脸上露出和他爹如出一辙的奸笑。
“高啊，爸！还是您想得周到！”
“空口白牙答应他，到时候赖账他又能怎样？”
“陈然他爸都死好几年了，就剩个病秧子老妈在医院躺着，到了咱们村里，一个人还能翻得天去？”
“哼。”许老茂鼻子里哼了一声，“他要是识相，乖乖认了，看在卖出桃子的份上，说不定还能给他个三瓜两枣，堵堵他的嘴。”
“要是不识相，非要闹……”
他没把话说完，但眼神里的阴狠已经说明了一切。
许大磊搓着手，一脸兴奋：“对！到时候全村人都指着咱家吃饭，拿了咱的好处，谁还会帮他说话？”
“他说破天去，也没人理他！”
“协议？狗屁！”
“没白纸黑字和手印，那就是个屁！”
“就算打官司咱们也不怕他！”
父子俩相视一笑，那笑容里充满了稳操胜券的傲慢，和对他人命运拿捏在手的快意。
我站在墙外，阳光照在身上，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关掉监控，我朝菜市场走去。
这场戏，才刚刚拉开序幕。
但这一次，导演是我。
送走村长父子后，我像上一世那样开始忙碌起来。
第二天就带着客户到村里看桃子。
许老茂早早在村口等着，一见我们下车，立刻迎上来。
“陈然，你可算来了！这位就是城里来的大老板吧？欢迎欢迎！”
他热情地握住客户李总的手，力道很大，仿佛生怕人跑了。
今年全乡桃子大丰收，很多村子都卖不出去。
许大磊也跟在后面，满脸谄媚。
“老板远道而来辛苦了，中午就在我开的农庄吃顿便饭吧。”
“地道的农家菜，土鸡土鸭，新鲜蔬菜，保证城里吃不到！”
我微微一笑，打断他：“不用麻烦了，大磊，饭店我已经订好了。”
许大磊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他看向我，眼神里闪过一丝错愕和不易察觉的恼怒。
“陈然，你这……这就见外了不是？”
“咱这农庄虽然比不上城里大饭店，但食材新鲜，味道绝对正宗！”
“老板给个面子？”
李总客气地摆摆手：“谢谢好意，不过小陈已经安排好了，我客随主便。”
许大磊嘴唇动了动，还想再说什么。
许老茂在一旁咳嗽一声，他只得把话咽回去，悻悻地退到一边。
“哎呀，陈然安排好了那就听陈然的！”
“咱们先看桃子，先看桃子！”
“桃子才是正事！”
他引着我们往桃林走，路过许大磊那家农庄时，我眼角余光瞥见里面桌椅陈旧，灶台油腻。
上一世，就是在这里请客户吃了两顿饭。
满打满算也就一千多的农家菜，硬是做成一笔十三万的天价招待费。
3
许大磊当时端着酒杯，满面红光，拍着我的肩膀口口声声说着“都是自家人，亏待不了你”。
那副嘴脸此刻想来，依旧令人作呕。
看果子的过程很顺利。
李总对桃子的品质相当满意，价格也谈得差不多，初步意向订购了八十万斤。
许老茂一直陪在旁边，话里话外不断强调村里的困难，桃农的不易。
试图博取同情，顺便暗示我“别太计较个人得失”。
中午，我带李总去了县里一家档次不错的饭店。
许老茂和许大磊也厚着脸皮跟来了。
席间，许大磊明显有些心神不宁。
看着桌上的菜肴，几次想开口提他农庄的事，都被许老茂用眼神制止。
许老茂则显得沉稳得多，不断给客户敬酒，说着感谢的话。
对我也是异常热情，仿佛我们真是亲密无间的叔侄。
酒过三巡，许老茂借着酒意，搂着我的肩膀，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桌上其他人听到：“陈然啊，叔就知道没看错你！”
“你放心，等到桃子装车那天，你那十三万，叔第一个给你！绝不含糊！”
他说得信誓旦旦，情真意切。
若没有上一世的经历，没有听过监控里那番对话，我几乎都要信了。
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掩去嘴角的冷笑。
“村长言重了，都是我应该做的。”
我没有接他关于报酬的话头。
许老茂眼底闪过一丝疑虑，似乎对我平静的反应有些意外。
但他很快又笑起来，继续劝酒。
许大磊则没那么沉得住气。
趁李总去洗手间的功夫，凑到我旁边压低声音，带着一股酒气：“陈然，可以啊，认识这么大的老板。”
“不过我跟你说，最后还是得靠咱们自己人。”
“外面的人，信不过。”
他明显话里有话。
我看着他，平静地问：“哦？怎么个信不过法？”
许大磊被我问得一噎。
眼神闪烁了几下，随即打着哈哈：“没啥，没啥，就是提醒你一下。”
“来，喝酒喝酒！”
吃完饭后，我没理会许老茂盛情挽留，直接带着李总离开了。
许老茂站在饭店门口，脸上堆着的笑在关上车门的瞬间垮了下去，眼神阴鸷。
通过后视镜，更是看到许大磊朝地上啐了一口，低声骂了几句。
接下来的两天，我没有丝毫停歇，又联系并带来了另一个实力更雄厚的王总去看桃子。
谈判过程异常顺利，剩下的桃子全部预订完毕，并且明确了交货日期和付款方式。
许老茂高兴坏了，再次亲自上门。
这次手里还拎着两只老母鸡和一小筐土鸡蛋，说是要给我母亲补补身子。
“陈然啊！你可是咱们村的大恩人！这回真是多亏了你！”
他一进门就握住我的手，表情真挚得无可挑剔。
“村里老少爷们儿都记着你的好！你放心，等到了交货那天，叔肯定能把你那十三万凑齐！”
说完话锋一转，脸上又露出关切的神色。
“对了，听说你妈还在医院？”
“唉，这病可拖不得啊！”
“你看，叔今天正好有空，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医院看看你妈？”
“也代表咱们全村表达一下心意。”
看着他这副虚伪的嘴脸，我心中冷笑。
上一世，我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他们。
不求那十三万报酬，只求把我垫付的五万块钱还给我，让我妈能有钱做手术。
当时，许老茂就是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而许大磊和几个村民围着我，说的话至今像刀子一样扎在我心里。
“陈然，你妈那病就是个无底洞，扔再多钱也是打水漂！”
“就是，早死早超生，你也别拖着大家跟你一起倒霉！”
“谁知道你那五万块是不是真的垫了？别是想钱想疯了讹人吧！”
那些恶毒的污蔑和诅咒，连同他们把我像赶乞丐一样轰出村子的画面，在我脑中清晰无比。
就是他们的贪婪和冷酷，间接害死了我母亲。
4
“不用了村长。”
我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我妈下星期要做手术，需要静养，不方便见客。”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许老茂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但很快又掩饰过去：“哦……哦，也好，也好。”
“那等手术做完，我再去看望她。”
“你妈的医药费要是紧张，跟叔说，村里尽量帮你想想办法！”
我懒得再与他虚与委蛇，敷衍了几句便送他出门。
很快到了交货那天，二十几辆大卡车挤满了村道。
引擎轰鸣，尘土飞扬。
每家每户的桃子都已分装妥当，整齐码放在路边。
村民们脸上洋溢着期盼已久的笑容，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兴奋地议论着即将到手的收入。
按照惯例，桃子装车，过完地磅后，收购方就会现场结算货款。
许老茂站在村口最显眼的位置，红光满面，正准备挥手示意开始装车。
我拦在了他面前。
“村长，我那十三万呢？”
声音不大，却像一颗石子投入沸腾的油锅，四周的喧闹瞬间静了几分。
许老茂脸上的笑容僵住，搓着手，堆起惯有的憨厚笑容：“陈然啊，你看你，急什么？”
“村会计一大早就去银行了，估计钱已经在路上了，很快就到帐！”
“咱们先装车，别耽误了老板们的时间。”
“不行。”我语气坚定，“之前已经说好了的，等钱到账了，再装车。”
这话一出，旁边的许大磊立马拉下脸来。
“陈然你什么意思，故意找茬是吧？”
“桃子摘好了，车都到了，你卡着不让装，损失你赔得起吗？！”
周围的村民也开始骚动，议论声嗡嗡响起，看向我的目光带上了不满和焦虑。
“陈然，不能这样啊……”
“先把桃子卖了再说嘛！”
“就是，钱又跑不了……”
我迎着那些目光，不为所动。
“十三万没打到我帐户上，别想装车。”
司机们乐得清闲，纷纷熄了火。
跳下车靠在车门边，或抽烟或聊天，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出乡村闹剧。
许大磊见我不让步，憋了一肚子的火再也按捺不住，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陈然我操你妈！别给你脸不要脸！”
“真当自己是个东西了？离了你地球还不转了？！”
我没理会他，转头看向许老茂：“村长，你说会计在银行了？”
“对！农商银行，正在办！钱马上就到！你先让大家装车，还能少了你的？”
“行。”
我点点头。
在所有人以为要妥协时，却慢条斯理地掏出手机。
“那我打个电话给银行的朋友问问，十三万的跨行转账，这个点大概需要多久到账。”
许老茂脸色微变。
许大磊更是直接冲上来想抢手机：“你打什么电话！故意找事是吧？”
我侧身避开，手指悬在拨号键上，冷冷地看着他们父子。
“不敢让我打这个电话？是银行没开门，还是你们根本就没让会计去？”
场面瞬间一静。
不少村民看看我，又看看脸色铁青的村长父子，眼神里带上了怀疑。
许大磊气急败坏：“你放屁！”
许老茂深吸一口气，知道糊弄不过去了，干脆把心一横，狞笑道：“陈然，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实话告诉你，钱，没有！”
“桃子，今天必须装车！”
“你以为你算个什么东西？没了你张屠户，我们还能吃带毛猪？”
“老板们的车都在这儿了，他们能眼睁睁看着桃子烂掉，空手而归？”
许大磊唾沫横飞：“姓陈的，你他妈就是只喂不熟的白眼狼！”
“村里养你这么大，帮点忙就要钱，你还有没有良心？！”
老奸巨猾的许老茂又开始煽动村民：“大家看看！看看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为了自己那点钱，要断我们全村人的活路啊！”
村民情绪立马激动起来，指责声和咒骂声此起彼伏。
“贪心鬼！”
“滚出我们村！”
“把他轰走！”
面对千夫所指，我一言不发。
许老茂以为我怕了，满脸得意地抬高下巴。
“哼，现在知道怕了？”
“告诉你，晚了！”
“今天这钱，我就是不给你，你能怎样？”
“现在有你没你都一样！”
“反正车子已经到了，不可能空手回去。”
“甚至不用我开口，老板们都会哭着喊着求我卖桃！”
我微微一笑，淡定地拿起手机，点开免提。
“李总，王总，都听到了吧？”
“要不要求他卖桃，你们自己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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