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程月沈淮屿《温语寄流年》
五年前被拐,浑身百分之八十烧伤。
手掌断裂,脚筋被挑,是我逃出来的代价。
我沿路乞讨,徒步八千里,终于找到了沈淮屿。
订婚宴上,他目光决绝。
“一日不见程月,我就一日不娶妻。”
他拒绝家里的安排,下了所有人的脸面。
“我不管!反正订婚宴已经办了,我始终要嫁给你的。”
女孩年轻漂亮,两人看上去实在登对。
我坐在角落疼的咧嘴,这一路走来脚底血肉模糊。
只不过这次回来,不是来跟他相认的。
我只是想在生命垂危之际,再看看他。
1
“哪来的乞丐?这是你要饭的地方吗?滚滚滚!”
我忍着疼站起来,点头哈腰的往外走。
“等等。”
台上的人望着我,“今天本小姐跟淮屿订婚,来者皆是客,这样,你说两句祝福话,我听听。”
我抬起头,香槟塔倒映着我佝偻的影子。
疮孔的脸,吓退了不少人。
我低头,尽可能不让自己这张脸恶心到别人。
“沈先生沉稳冷清,林小姐俏皮可爱,确实是佳偶天成的一对。祝两位喜结良缘,百岁不离。”
话落,他们都起哄着叫好。
“谁敢鼓掌!”
沈淮屿已经到了我面前。
漆黑的光影挡在面前,我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
“饭可以吃,话不能乱讲。”
“林呦呦,是我脾气太好了么?我不会娶你,也不喜欢你。”
回过头,沈淮屿盯盯的看着我。
“能跟我称得上天生一对的,只有程月。”
我几次闪躲着视线。
差点忘了,我如今这幅不人不鬼的样子,他认不出的。
想到这,我不卑不亢的盯着他。
“说不定程月已经死了,沈总不如珍惜眼前人。”
此话一出,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没人知道沈淮屿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
沈淮屿的声音冷的彻骨,“她不会死,她一定会回来。”
“她就算没死,也快死了。”
下一秒,我就被沈淮屿踹了出去。
后背撞在桌角,牵连着老伤,心口都疼到发颤。
林呦呦抬起手挡在我面前。
“够了!你有什么冲我来,欺负外人算什么!”
沈淮屿扔下手里的酒瓶,恶狠狠的盯着我。
“说出那句话,在我这,她就跟死人没区别。”
我的木头拐杖断了,就只能强撑着桌子站起来。
光是走到他面前就用了全部力气。
“沈总看着我这张脸,一定觉得很恶心吧?”
他想都没想,“恶心。”
我心头一颤,压着声音继续说。
“我也被拐过,那里的人,撑不过两年的。即便出来,也会像我一样。不人不鬼,活不了几年的,沈总还是……别等了。你等的人,回不来。”
沈淮屿的视线在我脸上不停打转。
他弯腰低下头,第一次细细的打量我。
他的眸光过于滚烫,又或是心中自负作祟。
我闪躲开他的眼神。
沈淮屿的手却紧紧的禁锢在我的肩膀上。
“淮屿!”
林呦呦害怕的按着他手臂,生怕他再做出出格的举动。
“看着我。”
我强忍着心底的情绪,指甲嵌进肉里,疼痛感刺激着我清醒。
沈淮屿声音寒栗,“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爱她。”
说罢,他松开我转身就走。
没了支撑力跟拐杖,我倒在地上。
他的声音幽幽传来,“你太小瞧我对她的爱了,别说像你一样,就算耳聋眼瞎,就算四肢尽断,我也要她。”
我低头自嘲的冷笑。
他回头警告的看着我。
他的爱,我再清楚不过。
我不质疑他的爱。
我只是在笑,一个四肢尽断的废物,凭什么嫁给他呢?
沈淮屿,就当你等的人早就死了吧。
2
老沈总跟沈太太安抚着林呦呦。
“孩子,让你受委屈了。”
正说着,外面的助理急匆匆跑过来。
“沈总!有程小姐消息了!”
声音响彻全场,林呦呦手里的水杯脱手落在地上。
她克制的摇着头,可脸色却惨白。
“呦呦!你放心,阿姨会替你做主。别说是有消息,就算程月真的回来,我也绝不允许我儿子娶一个不清不楚的女人。”
沈太太攥着林呦呦的手,声音加重,“失踪五年,她一定受了很多罪。我理解,但我沈家,不能要一个脏掉的人。”
我站在一边,冷风贯彻全身。
“沈总,我们的人在去韩城的时候问到,曾有人在韩城见过程小姐,只不过……只不过程小姐双腿尽废,在街上爬行。”
我捏着大腿,那应该是两年前的我。
那会儿刚被挑断脚筋,是我最狼狈的时候。
沈淮屿将照片扔在我身上,“我等不来?睁大眼睛看清楚,不是所有人都会跟你一样变成残废。”
照片上,是模糊的监控截图。
脏衣烂肉,爬在沿路边的沟壑里,像是阴沟里的蛆虫。
“可这位程小姐看上去,过的不如我。”
沈淮屿专横的咬着牙点头,“我现在就可以让你变得苟延残喘。带着她!一起去!”
沈太太拽着沈淮屿的手腕,“儿子!”
“这样的废人你养着有什么用!她是乞丐!不是那个程大小姐!你知道女乞丐在外面活着要付出什么吗?我允许你养着她,但决不允许你娶她!你明白么!”
沈淮屿甩开她的手,没有答复,转身就上了车。
“我跟你一起去。”
林呦呦上车的时候,被苏茜拦住。
“你去?怕是没安好心吧?”
“你什么意思?”
“谁不知道,只要程月活着,你绝没有嫁给淮屿的机会,你应该是最不希望她活着的人吧?”
“你别胡说!淮屿,我……”
林呦呦求助的看向沈淮屿。
可沈淮屿那双寒彻的眼睛,已经说明了一切。
苏茜钻上车,谄媚的笑着。
“淮屿,我跟你一起吧。”
苏茜手指着我,“把她扔进后备箱,太臭了。”
从前我在的时候,这个苏茜没有这么大的胆子。
由不得我多想,我已经被保镖塞进了后备箱里。
后备箱狭小,我蜷缩着,抱着腿。
车子时不时晃动,我的脚磕碰在车身,伤口钻心的疼。
“淮屿,我们一定能找到程月的,只是到时候,某些人的身份可就名不正言不顺了呢。你说呢,林小姐?我要是你啊,不如现在就想想,一会儿见到程小姐,怎么跟她解释。”
这一路,苏茜的嘴都没停。
五年没坐过车,我晕的实在难受。
在后备箱打开的一瞬间,我就吐了一地。
沈淮屿跟保镖全都后退了一米远。
“沈总小心!赃物别溅到您。”
我煞白着脸连连道歉,苏茜一巴掌打在了我脸上。
“死乞丐,让你坐车你还不老实!你知道这车有多贵吗?九条命都不够你赔的!”
耳边嗡鸣,我抬头克制的看着她。
一瞬间锋利的眼神,让她后退一步。
“你干什么!信不信我挖了你眼睛?”
3
我现在的身体还真是糟糕透了,到嘴边的话没说出来,眼前漆黑,什么都看不清。
我跟在他们后面一百米远的地方。
他们的人在前面带路。
可辗转了很多地方,也都无济于事。
因为我知道,他们找不到的。
消息本来就已经不清晰,找了一整天。
沈淮屿最后的希望也没了。
他蹲坐在路边,茫然的看着,一言不发。
“阿月之前就生活在这个城市,她会冷么?”
看着沈淮屿的模样,我忍不住伸出手。
可刚抬手,眼前一黑,就没了记忆。
梦里,现实跟梦境交织。
我看着沈淮屿的坚持,看着我们戳破壁垒后,他撕心裂肺的狂叫。
一面面镜子映衬着自己这张丑陋作呕的脸。
对不起,淮屿。
我没太多时间了。
我只是想在弥留之际再看看你。
猛的睁眼,浑身都是黏腻的汗水。
“你醒了,你已经昏睡三天了。”
“你的身体情况之前知道吗?”
我点点头,医生不再说什么。
电视里播报着当地的新闻。
昏睡的三天里,沈淮屿就快把这里挖个底朝天了。
所有人都以为,他会疯狂下去。
可就在今早,他停下了所有动作。
一切都归于平静。
平静的有些异常。
“那个疯子怎么突然消停了?”
“不知道啊,听说在我们医院,早上来了趟医院,就消停了,所有人都撤回去了。”
走廊里还有讨论的声音。
想到什么,我猛的坐起身。
忍着身体的眩晕,我下去找衣服。
一堆破烂发臭的脏衣服堆在床底下。
我不断的翻找着,捏着衣服。
里外的贴身口袋都翻了个遍。
衣服很脏,我的手逐渐黏腻。
身体越来越极限,我扶着床头,大口大口的喘息。
换药的护士制止我,“你别乱动了,你现在的情况很不好。”
“我有很重要的东西丢了,你们谁翻了我衣服吗?”
护士摇摇头,眼神略带嫌弃。
我也松了口气。
也对,又脏又乱,又恶心的碎布,谁会去翻呢。
可能来的路上就丢了吧。
“你先上床,我们要打针了。”
光是上床的动作就耗费了我全部的力气。
我靠在床上,配合的伸出手。
“你是在找这个么?”
清冷沉闷的声音响起。
我抬起头,沈淮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床尾。
他的脸色很差。
手里拿着的,是我的身份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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