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林晚陆屿《灯塔将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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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语
超强台风中,我和女儿被困在的废弃灯塔顶层。
生死一线,我终于等来了身为救援队长的丈夫
可他却在无线电里,当着所有人的面下达命令;
“重复命令!优先搜救A-3区!画家苏柔在上面。”
“她有抑郁症,刚经历情感创伤,不能再受任何刺激!”
我用我们约定的结婚纪念日作为信号,拼命求救。
可他却视若无睹
一艘小型冲锋舟脱离主队,似乎正朝我们的方向驶来,我心中再次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
可却再次听到让我如坠冰窟的话。
“7号艇!归队!谁让你们擅自行动的?林晚是海岛长大的,她比任何人都懂怎么求生!”
我看怀里呼吸越来越微弱的女儿,心如刀绞。
直到最后我只听到无线电那边传来陆屿的汇报:“目标已救出,灯塔区域人员……生还可能性低,放弃搜救,全队返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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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线电里那句“放弃搜救,全队返航”的指令,是压垮这座百年灯塔的最后一根稻草。
轰鸣声中,我脚下的地面剧烈倾斜。
我死死抱住怀里滚烫的女儿,身体却不受控制地随着碎裂的塔身。
一起坠入那片深不见底的大海。
冰冷的海水瞬间将我吞没,咸涩的液体涌入我的口鼻,肺部传来窒息的疼痛。
我唯一的念头,是不能放开念念。
她是那么的小,她怕黑,怕冷。
我用尽最后的力气,将她小小的身体往海面上推。
可一个巨浪打来,我们再次被卷入深海。
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我仿佛又听见了陆屿的声音。
不是在无线电里,而是在我耳边。
他笑着说:“林晚,你是海的女儿,大海会永远庇佑你。”
骗子。
……
可当我再次睁眼,迎接我的不是死亡,而是医院的天花板。
“念念!”我嘶吼着坐起来,胸口撕裂般疼痛。
我的女儿呢?
病房门被推开,走廊的光线刺得我眼睛生疼。
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站在门口。
他穿着救援队制服,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脸上却带着一丝疲惫。
是陆屿。
他不是一个人来的。
他的手臂上,还搀扶着一个身形单薄的女人。
苏柔。
她看到我醒来,受惊般往陆屿身后缩了缩,怯生生的说;
“阿屿,我……我是不是不该来?林晚姐姐她……她看我的眼神好吓人。”
陆屿立刻将她护得更紧,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责备。
“林晚,你闹够了没有?”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声音都离我远去,我死死盯着他问:“我女儿呢?”
陆屿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他似乎想说什么,但苏柔轻轻拉了拉他的袖子,可怜巴巴地说;
“对不起,林晚姐姐,这个事是我的错。”
“要打就打我吧,别怪阿屿哥哥。他也是职责所在,他救了那么多人,他是英雄……”
她的话像一把刀,精准地插进我的心脏。
我看着她那张楚楚可怜的脸和陆屿脸上心疼的神情,一股恶心感直冲喉咙。
“我问你,我的女儿,念念呢!”我用尽全身力气,对着陆屿嘶吼。
陆屿的耐心终于告罄,他扣住我的手腕,力道之大像是要将我的骨头捏碎。
“死了。”
“在你为了赌气,非要带她去那个废弃灯塔的时候,就该想到这个后果。”
“林晚,是你害死了她。”
我的世界,轰然倒塌。
我看着他,那张我爱了八年的脸。
看着他用最平静的口吻,说出最恶毒的话。
然后又小心翼翼地扶着另一个女人,生怕她受一点刺激。
我突然就笑了。
我笑得眼泪直流。
“陆屿,”
我看着他,低声呢喃;
“你有没有想过。”
“如果今天是我和念念在A-3区的游艇上,而苏柔在灯塔里,你会怎么选?”
他没有回答。
但他躲闪的眼神,已经告诉了我答案。
苏柔的眼泪恰到好处地落下,她哽咽着说;
“阿屿,我们走吧,我感觉呼吸好困难……医生说我不能再受刺激了……”
陆屿立刻紧张起来,扶着她就要离开。
“站住。”我叫住他。
他回头,眼神里满是不耐。
我掀开被子,赤着脚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
在他错愕的目光中,我抬起手,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一巴掌扇在他脸上。
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走廊里回荡。
“你疯了!”陆屿捂着脸,眼神里全是不可思议。
苏柔尖叫一声,立刻扑上来挡在陆屿面前,张开双臂,一副保护者的姿态。
“林晚姐姐!你不要这样!阿屿他不是故意的!他心里也很难过!”
她那双挂着泪珠的眼睛,却毫不掩饰地向我投来挑衅的目光。
我看着她,只觉得可笑。
“让开。”我的声音冰冷。
“我不!你要打就打我!阿屿是为了救我才……他也是为了履行职责!”
她哭得梨花带雨,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职责?”我重复着这个词,目光越过她,落在陆屿脸上,
“陆屿,你的职责,就是听着无线电里我和你女儿的求救。”
“然后去救一个因为失恋就要死要活的画家?”
“你闭嘴!”
陆屿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一把将苏柔拉到身后,怒视着我。
“苏柔的抑郁症报告你没看过吗?她是病人!”
“念念的死是个意外,但如果你刺激得她自杀了,那就是谋杀!”
好一个“谋杀”。
原来在他心里,我女儿的命,是意外。而苏柔的命,才是命。
我忽然想起我和陆屿刚认识的时候。
那时他还是个刚入队的新人,第一次出海救援时,救援队的冲锋舟翻了。
就他一个人被浪拍到了一处偏僻的礁石上。
是我这个从小在海边长大的“野丫头”。
开着我爸的小渔船,把他从礁石上拖了回来。
他躺在甲板上,脸色苍白,却还抓着我的手,认真地说;
“谢谢你,你叫什么名字?等我好了,我娶你。”
那时候的他,眼睛里有光,干净又真诚。
我们结婚的时候,他拉着我的手,在灯塔下约定了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信号。
三短三长三短。
“以后不管你在哪里,只要发出这个信号,我就是上天入地,也会第一时间找到你。”
誓言犹在耳边,人却已面目全非。
那些美好的记忆,在此刻都成了最恶毒的讽刺,将我的心寸寸凌迟。
念念的葬礼,在三天后举行。
天阴沉沉的,下着小雨,如同我死寂的心。
我穿着一身黑衣,抱着念念小小的骨灰盒,双眼无神地站在墓碑前。
陆屿也来了,依旧是一身笔挺的制服,胸前佩戴着白花,脸上是恰到好处的哀伤。
他成了媒体口中“痛失爱女却仍坚守岗位”的英雄。
而更讽刺的是,苏柔也来了。
她穿着一袭白裙,撑着一把黑伞,安静地站在陆屿身边。
那姿态,不像是个外人,反倒像这里的女主人。
有不知情的人小声议论。
“那姑娘是谁啊?长得真俊,跟陆队长站在一起,真配。”
“嘘……那是陆队长的爱人,画家苏柔。你不知道?”
“这次台风,陆队长就是为了救她,才……”
后面的话我听不清了,也不想听。
我只是抱着念念的骨灰盒,摸着那盒子传来的冰冷的触感。
穿透我的皮肤,冻结了我的血液。
葬礼结束,宾客散去。
陆屿的母亲,我的婆婆,走到我面前。
她没有一句安慰,只是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我,然后开口;
“林晚,念念没了,我们都很伤心。”
“但是陆屿是公众人物,这次救援行动让他声望达到了顶点。”
“你作为他的妻子,要懂得维护他的形象。”
我抬头看她,不明白她什么意思。
她顿了顿,继续说;“外面那些风言风语,你不要去理会。”
“苏柔也是个可怜人,陆屿帮她也是出于人道主义。”
“你安分一点,不要耍小性子,做出不理智的事情,影响陆屿的前途。”
婆婆被我笑得一愣,皱起眉头:“你笑什么?我说的话很好笑吗?”
“念念没了,你当妈的还有心思笑?”
“是啊,我女儿没了。”
我点点头,脸上的笑意却未消减,“可您的儿子,不是升官发财了吗?”
我往前走了一步,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
“妈,您说,念念的命,能给他换个什么级别的勋章?”
婆婆的脸色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她指着我的手都在发抖:“你……你这个疯子!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疯子?”
我歪了歪头,学着她刚才审视我的样子,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彼此彼此。”
懒得再跟她废话,我抱着怀里冰冷的骨灰盒,径直看向不远处的那对“璧人”。
我看着不远处,陆屿正体贴地为苏柔撑着伞,低声安慰着“受了惊吓”的她。
这一刻,我心中最后一点温情,也随着这场雨,彻底熄灭。
我回到了我和陆屿的家。
这个曾经充满欢声笑语的地方,如今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
客厅里,还摆放着念念的玩具,墙上,还贴着她画的画。
画上是我们一家三口,手拉着手,笑容灿烂。
我伸出手,轻轻抚摸着画上念念的笑脸,眼泪无声地滑落。
钥匙开门的声音响起。
我擦掉眼泪,回头,看到陆屿走了进来。
他脱下外套,神情疲惫,看到我,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回来了。”
没有拥抱,没有安慰。
我看着他,突然觉得很陌生。
“陆屿,我们谈谈。”
他解开领带,扔在沙发上,“我很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就现在。”我坚持。
他似乎有些不耐,但还是坐了下来,看着我;
“你想谈什么?
如果你还是要为念念的事怪我,我无话可说。人死不能复生,我们都得往前看。”
往前看?
我的女儿尸骨未寒,他让我往前看?
我压下心头的翻涌,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我不想谈念念。我想谈苏柔。”
提到这个名字,陆屿的表情瞬间变得警惕。
“你想说什么?”
“让她从我们家搬出去。”我直截了当地说。
陆屿的脸沉了下来。
“林晚,我跟你说过,她无处可去,工作室毁了,情绪很不稳定。”
“她可以住酒店,可以租房子,她有朋友,有家人,为什么非要住在我们家?”
我质问他。
“因为她现在最信赖我!”陆屿的声音拔高了几分。
“我是她的救命恩人,是她现在唯一的精神支柱!”
“医生说了,她需要一个安心的环境。”
“林晚,你就不能体谅一下吗?你的房间不是还空着?”
“先让她住一阵子,等她情绪稳定了就搬走。你连一个房间都容不下?”
我的房间?
我的心狠狠一抽。
我们的主卧,什么时候成了“我的房间”?
就在这时,浴室的门开了。
苏柔穿着我的真丝睡袍,头发湿漉漉地走了出来。
那件睡袍,是去年结婚纪念日,我特意买的。
她看到我,脸上露出一丝惊讶,随即又化为歉意。
“啊,林晚晚姐姐,你回来了。”
“对不起,我的衣服都在风暴里毁了,阿屿说你的衣服多,让我先借一件穿……”
“你不会介意吧?”
她嘴上说着抱歉,眼睛里却满是得意。
我看着她,再看看陆屿,他面上没有丝毫觉得不妥,反道理所当然。
“陆屿,”我气得发抖,“你让她住进了我们的房间?睡我们的床?”
“只是暂住!”
陆屿辩解道。
“客房的空调坏了,我总不能让她一个病人着凉吧!”
“林晚,你为什么总是把事情想得那么龌龊?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我以前是哪样?”
我冷笑;“是那个在你出任务时,无论多晚都为你留一盏灯的傻子?”
“还是那个你一句‘她很可怜’,我就要无条件接纳你所有红颜知己的圣母?”
“你简直不可理喻!”陆屿彻底被激怒了。
苏柔连忙上来打圆场,她拉着陆屿的胳膊,怯懦道:
“阿屿哥哥,你别生气,都是我的错。我还是搬出去吧,我不想你们因为我吵架。”
说罢,就咳嗽起来,捂着胸口,一副随时要晕倒的样子。
陆屿立刻紧张地扶住她,“你别动,你身体还没好。这事跟你没关系。”
他安抚好苏柔,转头对我下达最后的通牒;
“林晚,我警告你,不要再刺激小柔。她要是在我们家出了什么事,我唯你是问。”
我看着眼前这幕荒唐一幕,看着这个男人理直气壮的偏袒和女人掩盖不住的得意。
一个念头,像一道惊雷,在我的脑海中炸开。
我忽然觉得,念念的死,或许根本就不是一场意外。
分明是一场,蓄谋已久的谋杀。
我沉默了。
这种沉默,在陆屿看来,是妥协。
他脸上的怒气缓和下来,语气也软化了一些。
“好了,我知道你因为念念的事心情不好。”
“这段时间,你就当是散散心,别想太多。小柔她……只是暂住。”
他以为,我还是那个只要他给个台阶,就会乖乖顺从的林晚。
苏柔靠在他怀里,对我露出一个胜利的微笑,用口型无声地对我说:垃圾。
我垂下眼帘,没有再看他们。
接下来的几天,我成了一个透明人。
我把自己关在念念的房间里,一遍遍地看着她的照片,整理着她的遗物。
而苏柔,则彻底取代了我,成了这个家的女主人。
她会穿着我的衣服,挽着陆屿的胳膊,在他上班前,给他一个甜蜜的吻。
她会用我最喜欢的杯子,给陆屿泡他最爱的茶,温柔地问他:
“阿屿,工作累不累?我给你捏捏肩。”
她甚至开始插手家里的事,对我颐指气使。
“林晚姐姐,阿屿不喜欢家里有百合花,他说味道太冲了,你明天记得换掉。”
“林晚姐姐,对不起啊。”
我把你那件蓝色的裙子拿去洗,不小心染色了。”
“不过阿屿也说,那个颜色太老气了,不适合你。”
“对不起啊,晚晚姐姐,我一时把你认错成保姆阿姨了。”
哦,不对,她现在连“晚晚姐姐”都不叫了,直接喊我“林晚”。
我一言不发,只是冷眼看着她表演。
我的平静,让苏柔感到不安。我的顺从,让她觉得乏味。
她需要更强烈的刺激,来证明她的胜利。
这天,我正在整理念念的画册,苏柔走了进来。
她手里拿着一个首饰盒,在我面前打开。
里面是一条钻石项链,是我和陆屿结婚五周年的纪念礼物。
“林晚,你看,好看吗?”
她将项链戴在自己雪白的脖颈上,得意地转了一圈。
“阿屿说,这条项链的设计太繁复了,不衬我。”
“他准备给我重新定制一条更简约的。他说我的气质,戴简单的最好看。”
她轻蔑地看着我,“不像有些人,只能靠这些亮晶晶的东西来堆砌价值。”
我没有理她,只是低头,继续翻着念念的画。
我的无视让她恼羞成怒。
她一把抢过我手中的画册,狠狠摔在地上。
“林晚!你装什么清高!你以为你还是陆太太吗?”
“你不过是一个连自己女儿都看不住的废物!一个马上就要被扫地出门的弃妇!”
画册摔开,画上的一家三口散落一地。
我看着那张被她踩在脚下的画,画上念念的笑脸被鞋印弄得又黑又脏。
我身体里最后一根弦,断了。
我猛地站起来,死死地盯着她。
“你再说一遍。”
我的眼神亮的吓人,苏柔吓得后退了一步,但很快又挺起胸膛。
“我说错了吗?你就是个废物!”
“生了个赔钱货还当成宝,现在死了正好,省得碍着我和阿屿……”
她的话没能说完。
我冲过去,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将她的头狠狠撞向墙壁。
“啊——!”她发出凄厉的惨叫。
陆屿正好开门进来,看到这一幕,目眦欲裂。
“林晚!你干什么!住手!”
他冲过来,一把将我推开。
我踉跄着撞到桌角,腰间传来剧痛。
他却看都没看我一眼,立刻冲过去抱住额头流血的苏柔。
“小柔!你怎么样?别怕,我送你去医院!”
他声音里的焦急和心疼,是我从未听过的。
苏柔在他怀里瑟瑟发抖,哭着指向我:“阿屿……她要杀我……她疯了……”
陆屿抱着苏柔,回头看我,那眼神,充满了失望和厌恶。
“林晚,我真是受够你了。”
“我们离婚吧。”
他终于说出了这句话。
我扶着桌子,慢慢站直身体,看着他,笑了。
“好啊。”
“陆屿,我成全你。”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我当着他的面,用最平静的声音说:
“喂?是陈律师吗?关于我父亲林海生的遗产继承问题,我想和你当面谈一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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