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苏晚《心火怎甘扬汤止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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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让我把握稀缺资源，妈妈要求我在清华读博期间结婚生娃，
“你现在在学校不找对象，就是傻子！守着这么好一片池塘你不找，等以后年纪大了浑身都被人挑毛病，就等着要饭去吧！”
“你少说自己做实验没时间！我看你就是读书读傻了！你好不容易考上了清华博士，不就是为了能嫁给更优秀的人才嘛！我们女人一辈子就是为家庭而活的，你读那么多年书，怎么连这点道理都不懂？”
我忍不住反驳：
“我读书是为了科研理想，不是为了嫁人！”
我妈冷笑一声，
“理想能当饭吃？我告诉你，你有我这么聪明的老妈也算你投对了胎！我注册了好几个小号，进了你们清华校园群，这周给你安排了八个相亲对象，不见完别叫我妈！”
我快要气晕时，脑海里出现了一个声音，下一秒，我冷静地说：
“好啊妈，既然你这么为我好，那我看看这些好对象，到底配不配得上你的女儿吧。”
听见我同意后，我妈唾沫横飞地解释，
“你看隔壁李阿姨女儿，和你同岁，孩子都会打酱油了！你呢？连个男朋友都没有，我出去都没脸见人！你最好是读博期间能把结婚生娃一条龙都办了，不然，这家你也别想回了！”
“苏晚，好好看看，妈妈向来都给你选择最优秀的。人家顾宸是清华经管的，你王阿姨的侄子。拿下他，你才算光宗耀祖。”
我压下怒火，计上心头，
“行，我听你的。”
我妈顿时眉开眼笑，
“这才是我乖女儿嘛！妈妈对你言传身教这么多年，马上就能见到好结果了，真是开心啊！”
我微微一笑，【言传身教】确实是个传统美德。
联想起刚才脑海里响起地声音：
【检测到强烈“为你好”型道德绑架，美德成真系统激活成功】
【功能：所有为你精心绘制的大饼，都将由画饼人亲自品尝】
期待在当晚就应了验。
与爸爸离婚快10年的妈妈突然多了个相亲对象，两人还约起了烛光晚餐。
听邻居阿姨说，两人是在清华大学家长群里认识的。
借助我硕博连读的优势，妈妈在群里相当抢手，但最后她只选择了年入百万的小老板作为相亲对象。
我不由得在心里竖起了大拇指，无法否认，这确实属于言传身教了。
半小时后，我坐在校园咖啡厅里。
对面是妈妈安排的第一个相亲对象
企业高管之子，自称创业精英的李明达。
李明达搅拌着咖啡，姿态做作，
“说实话，我本来不想来的，但我妈说你是清华博士，基因不错，将来对孩子教育好。”
我差点喷出咖啡，强忍不适，
“李先生真是直接。”
他自信满满地笑了，
“我一向如此。听说你家里普通？没关系，我不看重这个。我创业公司马上B轮融资了，养你绰绰有余。结婚后你可以安心在家带孩子，博士辍学也没什么，反正女人最终还是要回归家庭的。”
我握紧咖啡杯，想起妈妈也曾说：
“读那么多书干嘛，最终不还是要嫁人生孩子？”
李明达突然向前倾身，
“对了，我听说你科研能力很强，正好帮我公司做点项目吧？当然，初创期可能付不起太高薪水，但给你股份啊！将来上市了，你就是亿万富翁太太了！”
画饼的技巧如此娴熟，与我妈如出一辙。
我正恍惚间，想着如何拒绝的时候，李明达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
“林小姐？对我还满意吗？”
妈妈相亲的样子突然闪过脑海。
我抬头，露出甜美的微笑，
“满意的，我们可以试试看。”
李明达显然没料到我会这么直接，顿时喜形于色，
“太好了！我就喜欢爽快人！这样，既然要交往，我得为你规划规划。我认识不少人，可以给你报个MBA班，以便将来我家人更认可你。”
又一张大饼新鲜出炉。
【系统激活：检测到画饼行为——报MBA班，已锁定目标李明达。】
脑中突然响起一个机械音。
我压下心中狂喜，表面上仍保持微笑，
“那就谢谢你了，但报班的事情暂且放一放吧，关于我们的关系，我还没想那么远。”
李明达十分不满，觉得我有些不识好歹，
“什么？你连对未来的规划性都没有吗？”
我无奈地解释，
“我们才第一次见面，就谈到双方家庭和报班，我觉得有点太快了。”
他嗤笑一声，用那种令人不适的怜悯眼神看着我，
“哦我懂了，林小姐，你这是典型的在校时间太长，缺乏社会经验，所以没资格进班学习吧！跟我不一样，我都工作两年了，明白这个社会现实得很。”
我在心底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面上只是挑挑眉，
“哦？什么现实？”
他一副教育小孩子的口吻，
“人际关系就是资源交换啊！我创业期间做过好多兼职，人脉广得很。就说这个MBA班，可不是随便谁都能进的。”
依据我妈对他的介绍，他口中听起来高大上的兼职实则是饭店给客人端盘子、小区当保安以及偶尔泡泡外卖。
见我不说话，他又补充道：
“不过你别担心，我有闺蜜圈的，里面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只要我想，通融一下就能把你塞进班里去。”
我忍不住发问，
“闺蜜圈？”
见我感兴趣，他得意洋洋，
“对啊，我女生朋友特别多，她们都可喜欢帮我了。都说我善解人意，比她们gay蜜还贴心。”
我忽然感到一阵反胃，站起身就要离开，
“谢谢你的咖啡，我想我们不太合适。”
他的笑脸瞬间僵硬，
“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以后都不要见了。”
我抓起包转身就走，听见他在身后气急败坏地喊：
“你会后悔的！多少女生想和我处对象我都没答应，没了我，她们连进这个班都进不去！我可只对你一个人上心！”
【系统激活：检测到画饼行为——‘只对你一个人上心’，已锁定目标李明达。】
他说的后悔，我在刚出咖啡厅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妈妈的电话就轰炸过来，
“林晓！你怎么对明达说话的？他妈妈刚给我打电话，说你没教养不懂事！我好不容易给你找这么个金龟婿，你居然敢甩脸走人？”
我深吸一口气，
“妈，那个人根本不是真心相亲，只是想找个听他炫耀的观众和生育机器。”
妈妈的声音充斥着不可理喻，
“那又怎么样？人家条件好，画饼是看得起你！我告诉你，你现在马上回去道歉，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我斩钉截铁，
“不可能。”
妈妈冷笑一声，
“好！好！你翅膀硬了是吧？别忘了，你的命都是我给的，你的一切都是我的！不听我的话，你就等着后悔吧！”
电话被突然挂断。
我心里一沉，慌忙往家赶。
推开门，我愣住了。
猫窝空了，食盆和水盆都不见了踪影。
我不安地呼唤着，可怎么都找不到那抹橘色，心越来越冷，
“橙子？”
妈妈从卧室走出来，面无表情，
“别找了，我送走了。”
我声音发抖，
“送哪去了？”
她轻描淡写地说，
“谁知道，随便扔哪个小区了。你不听话，就没资格养宠物。我生你养你，你的命就是我的，你的一切都是我的！如果我不让你明白这个道理，你永远不知道谁才是为你好！”
我浑身冰凉，
“橙子跟我八年了！你怎么能送它去流浪？”
妈妈不耐烦地打断，
“一只畜牲而已，至于吗？明达那边我已经说好了，你去给他道个歉，他还是愿意给你一个MBA班名额的。这可是难得的机会！”
盯着她，突然笑了：
“妈，你说如果我不听你的，就会失去一切。那如果我听你的，是不是真的能幸福美满，事业爱情双丰收？”
妈妈眼睛一亮，立刻又开始画饼，
“那当然！妈妈什么时候骗过你？我可是为你奉献了一切，你只要乖乖听话，一定不会走弯路的！轻松当豪门太太多好！”
【系统激活：检测到画饼行为——‘奉献出一切’，已锁定目标张美兰。】
我点点头，强忍着眼中的泪水，
“好，我答应你去道歉，上MBA班。”
妈妈顿时喜笑颜开，
“这才是我的乖女儿嘛！”
晚饭时，我听见妈妈在阳台打电话，语气谄媚，
“明达啊，真是对不起，晓晓她不懂事。对对，我已经教育过她了，你说的方法真管用啊，她立刻就服软了！放心吧，我一定会让她好好赔礼道歉，那个MBA班名额还请您多费心！”
我食不知味，麻木地往嘴里塞着饭粒。
突然，手机亮起，闺蜜发来一条消息，
【晓晓，我刚才在你们小区附近看到一只被车撞的猫，好像是橙子，你要不要来看看？】
小区的灌木丛下，那抹熟悉的橘色一动不动。
橙子，我养了八年的橙子，此刻冰冷地躺在血泊中，眼睛还半睁着，仿佛在问为什么不要它了。
我双腿一软，跪倒在地，轻轻抚摸着它已经僵硬的躯体，心底冷意弥漫至全身。
脖子上还系着我去年给它买的小铃铛，那是我PhD入学时送的礼物。
它很喜欢，一直蹭着我的手讨好。
泪水模糊了视线，我把它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
“对不起，橙子，对不起，是妈妈没有保护好你，妈妈带你回家。”
那一夜，我在小区后的树林里为橙子挖了一个小小的墓穴。
每一铲土都像挖在我的心上。
我把它最爱的玩具小鱼和一碗没来得及开的猫罐头一起葬下，立了一块小木牌：
【永远爱的橙子，2014-2022】
回到空荡荡的家，妈妈早已睡熟，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果然，最了解我的人最知道怎么刺痛我。
我彻夜未眠，泪水浸湿枕头。
凌晨时分，我突然笑了。
好啊，既然你们这么喜欢画饼，我就让你们画个够。
拿起手机，我给李明达发了条消息：
【明天我会去MBA班学习，谢谢你的安排。】
对方几乎秒回：
【这就对了嘛！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在校门口接你。】
第二天，我特意化了淡妆，穿上妈妈买的那条她认为大家闺秀的连衣裙。
校门口，李明达得意地靠在一辆白色宝马前，看到我时眼睛一亮。
他一见面就说，
“你今天能想通，全靠阿姨做的对。有时候人就是得失去点什么，才明白什么是重要的。”
我停下脚步，胃部一缩，
“你什么意思？失去什么？”
我可没告诉他我家橙子怎么了，他怎么知道的？
他浑然不觉我的变化，得意洋洋地说，
“就你那只猫啊。我建议阿姨的，宠物影响学习生活，送走了你才能专心发展嘛。”
我竭力控制情绪，结果越压越乱，像堵水的堤坝裂了缝。
“昨天下午三点左右，你是不是开车来过我们小区？”
他愣了一下，随即眼角尽是嚣张之态，
“是啊，怎么？看到我车了？刚买的，不错吧？”
我脑海中闪现闺蜜的描述：白色轿车，快速驶离现场。
“你那天穿的是不是蓝色条纹衬衫？”
他笑了，眼神中闪烁着光芒，
“你怎么知道？跟踪我啊？看来早就对我有意思嘛！之前还装得那么圣女，真是！”
我咬牙不与，眼里是一片风暴。
橙子，原来是你害死了它。
压下滔天怒火，我勉强笑了笑：
“猜的。不是说去上课吗？快走吧，别迟到了。”
MBA班设在一栋豪华写字楼内，教室里已经坐了二十多人，几乎全是女性。
令我惊讶的是，李明达一进来就被几个女生围住，她们亲热地叫他达达，眼神里的崇拜近乎溢出来。
我简直怀疑自己眼花了。
这些看起来精明干练的女性，怎么会对李明达这种货色如此热情？
直到上课后，我才明白怎么回事。
讲师是个油头粉面的男人，开口就是：
【现代女性要想嫁入豪门，就必须明白男人的需求。第一课：如何表现得需要被保护但又不过分依赖。】
台下女生们认真记笔记，仿佛在听什么金科玉律。
我听得火冒三丈，这哪是MBA，分明是【媚男培训班】！
课间，我故意走到李明达那群女闺蜜旁边，听她们聊天。
一个长发女生撒娇道：
“达达竟然谈了个女朋友啊，今天都不怎么搭理我们了！”
“就是啊！听说也就是学历高一些而已，一点不解风情，哪有我们好啊！”
几个女闺蜜齐刷刷看向我，眼神里满是敌意。
我恍然大悟，原来是系统的效果。
李明达昨天画的饼【只对我一个人上心】开始成真了！
第二天课间，果然有几个女闺蜜围住了我。
“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手段，但达达不过是一时新鲜。”
一个看起来是领头人的女生冷冰冰地说，
“他换女友比换衣服还快，劝你别太认真，他最喜欢的还是我们。”
另一个接话：
“就是，他答应给你报班不过是可怜你，真以为自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
我笑了，突然有个绝妙的主意。
下课後，我主动约李明达吃饭，
“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今天我请客吧。”
他受宠若惊，立刻答应。
餐厅里，他递给我一束玫瑰，深情款款：
“晓晓，我越来越觉得你是我的真命天女。我发誓，以后会只忠于你一个人，你说往东我绝不往西，并且愿意替你承担其他人的恶意。”
【系统激活：检测到画饼行为——‘只忠于你一个人，愿意替你承担其他人的恶意’，强化锁定目标李明达。】
我微笑着收下花，一脸感动，
“真的吗？那如果我要你放弃所有女性朋友的联系方式呢？”
他毫不犹豫：
“当然！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做！”
说着当场掏出手机，开始删除联系方式。
我抿嘴一笑。
游戏越来越有趣了。
第三天上课时，教室里的气氛明显不同。
几个昨天还对我冷嘲热讽的女生今天居然主动凑过来：
“晓晓，你是怎么让李明达那么听话的？他居然把我微信都删了！”
“是啊，他以前最听我的话了，现在理都不理我！”
“教教我们嘛，有什么秘诀？”
我看着她们急切的脸，微微一笑：
“没什么，可能就是缘分吧。”
下课后，李明达追上来：
“晓晓，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是不是该表示表示？见我父母怎么样？我保证他们一定会喜欢你！”
又一张大饼。
我停下脚步，直视他的眼睛，
“见父母可以，但你先要答应我一件事。”
他拍着胸脯，
“什么事？尽管说！为了你，我什么都能做到！”
我眼里透着几分戏谑淡淡道：
“很简单。我要你公开承认，你这个所谓的『创业公司』其实根本不存在，那些『商业成就』全都是你编造的。”
李明达的脸色瞬间惨白，
“这，这也太过分了吧！”
我故作失望，
“怎么？做不到？还说为了我什么都能做呢，原来是画饼啊！”
他眉头狠狠一拧，说话时还咬着后槽牙：
“好！我答应你！但你要保证之后一定见我父母！”
【系统激活：检测到画饼行为——‘公开承认造假’，已锁定目标李明达。】
我甜甜一笑，
“当然，我说话算话。”
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我几乎能想象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手机震动，妈妈发来消息：
【明达妈妈说下周末两家见面，你准备一下，别给我丢人。】
我回复：
【放心，一定会非常精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