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苏晓《我中了一亿彩票后，全家人将我拒之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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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中了一亿彩票，兴高采烈地给家里打电话。
“妈，我中了一亿彩票。”
妈妈听后，只是冷冷地说：“哦。”
“妈，你和爸五千万，弟弟三千万，我留两千万就够了。”我兴高采烈，“妈，今天晚上我要回家吃饭。”
而一向爱我的妈妈却说：“你不准回家。”
……
彩票中心外，车水马龙，我双手颤抖着拿起彩票，确认了无数遍。
一个亿！真的是一个亿！
我可以辞职了！
这些年，我忍受业绩的压力、同事的排挤、领导的性骚扰，真是太苦太累了，现在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
我迫不及待拿起电话，打给我妈，向全世界最爱我的人分享喜悦。
“妈！我中彩票了！一个亿！”
与我设想的我妈欣喜若狂不同，电话那头，我妈沉默了很久很久。
半晌，她冷冰冰地说了一句：“哦。”
我觉得可能这个金额太大了，我妈已经对钱失去了实感。
“妈！我准备给你和爸五千万，你俩以后想去哪就去哪，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再也不用买打折菜啦。给弟弟三千万，让弟弟买个大别墅，他不是一直想创业吗，这个钱正好给弟弟做启动资金......”
我兴高采烈，描述着一家人暴富后的场景。
但我妈，一句话不说。
难道是我爸妈又吵架了？正在气头上？老夫老妻，生活里难免摩擦不断，那就让我这个小棉袄回家修补他们的感情吧。
于是我顺理成章提出：“妈，今晚我要回家，我要吃你做的排骨年糕汤。”
这次，我妈回应的很快，她斩钉截铁道：“苏晓，你不准回家！”
丢下一句冷冰冰的命令后，我妈挂了电话。
以前我工作忙，我妈每天都会问我回不回家吃晚饭，我总是各种推脱。
虽然在一个城市，但是家离我单位太远了，通勤对于一个上班族来说是巨大的压力。所以上班后我宁可在出租屋躺着，也懒得回家看看。
但是妈妈总是坚持不懈，说想我了。
今天我妈的行为格外反常。
我怕她这是老年痴呆的早期症状，赶紧给我爸打电话。
“爸，我妈怎么了？我今天晚上想回家吃饭，她不让我回家。”我开玩笑，“这可不像平时老妈唠唠叨叨想见我的风格。”
我爸却长叹一声：“听你妈的吧。”
随后传来电话滴滴滴的忙音。
我爸妈都这个态度，难道是我弟出了什么事他们在瞒着我？
不会这混小子打群架被抓了吧？弟弟这些年老实了很多，早已不是那个毛头小子了，但是如果过去的狐朋狗友教唆他......
想到这些，我手心发汗，简直要握不住电话，赶紧在电话簿里翻我弟的电话。
“老弟，爸妈怎么都这么奇怪。我今天晚上想回家吃饭，我中了彩票，回去和你分钱。”
弟弟的语气却反常的支支吾吾：“姐......听爸妈的，你先别回来了。”
看着爸爸妈妈弟弟行为举止如此奇怪，我二话不说拦了一辆出租车，着急忙慌往家里赶。
说什么我都得回家看看！
有些日子没回来，家和记忆中变化很大。
小时候我玩耍的小区广场如今破旧不堪，经过多年风吹日晒，小象滑梯从蓝色褪成了白色。九十年代建成的小区几乎没什么墙皮了，露出里面棕红色的砖墙。
想到爸妈和弟弟蜗居在这种环境里，我的眼泪不知不觉模糊了视线。
爸妈不让我回家，一定是因为心疼我，这些年我也过的辛苦，他们想让我自己好好花这个钱。
但是一家人终究是一家人，血浓于水，他们过得不好，我又怎么可能安心呢。
这样想着，我敲响了家门。
妈妈开了门。
她站在门缝的阴影里，没有让我进去的意思。
妈妈脸上没有我预想中的惊讶，也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
“妈，我中彩票啦！一个亿！”我挤出一个笑容，试图打破这尴尬的氛围，“惊喜吧？”
我侧身想从她旁边挤进去，她却纹丝不动，紧紧守着大门。
“谁啊？”爸爸的声音从屋里传来，伴随着走近的脚步声。
然后，我看见了爸爸，他也看见了我。
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脚步停在了客厅中央，手里还拿着半截没剥完的蒜。
“爸！”我高兴地喊他，目光越过妈妈的肩膀，投向屋内。
这时，弟弟也从他的房间里探出头来。头发果然还是那么长，几乎遮住了眼睛。
“姐？”他语气里听不出多少欢迎。
“你看你，我说让你剪剪头发，怎么还是这么非主流，怎么找对象。”我习惯性地数落他，想用最日常的对话把此刻的怪异冲刷掉。
但是，没有人接我的话。
爸爸沉默地站在原地，弟弟把目光移开，看向地面。而妈妈，她深深地看着我。
我脸上的笑容维持不住了，声音也低了下来：“你们怎么了？我中奖了，一个亿啊！我们有钱了，以后……”
“看够了吧。”妈妈突然开口，打断了我的话。
我愣住了：“妈？”
她盯着我的眼睛：“看够了，就滚吧。”
我像被雷劈中了一样，僵在门口。
我从小到大，我温柔的妈妈甚至没有高声和我说过话，现在她就像换了个人，仿佛被什么东西附体了。
我一把推开我妈，挤进屋。
“我不走！这也是我家！”我几乎是吼出来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到底怎么了？我中奖是好事啊！我们不是一家人吗？”
我妈像是被我的反抗彻底激怒了，她尖叫着冲上来，用尽全身力气把我往门外推。
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我的胳膊里，留下几道血痕。
“滚！你给我滚出去！谁让你回来的！”她的声音嘶哑，面目狰狞。
我劲大，死死抵着门框和她对抗。“我不走！你说清楚！”
“苏晓！”我爸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茶杯都跳了起来。他脸色铁青，额头青筋暴起，“你非要把这个家搅散不可吗？听你妈的话，赶紧走！”
连我爸也被附体了，他以前最多就是唠叨两句，从没这样吼过我。
混乱中，我妈一眼瞥见靠在墙边的那把旧木吉他。
那是我大学时打工攒钱买的，是我的宝贝。上学的时候我经常逼全家人听我弹唱，我弟总装作恶心要吐，我爸一边听一边糊弄地点头看报纸，只有我妈，永远坐在小板凳上，仰头看着我，一脸崇拜，说我唱得比电视里的歌星还好听。
那吉他上，承载了我们一家人那么多幸福的回忆。
可此刻，我妈像疯了一样冲过去，一把抓起吉他，在我惊恐的目光中，狠狠地砸在了我的身上！
木头撞击骨骼发出沉闷的响声，琴弦发出刺耳的声音，其中一根啪地一声崩断。
这一下，不是砸在我身上，是砸碎了我的心。
我愣住了，甚至忘了疼。
我只是呆呆地看着地上那把裂开的吉他，再看看眼前这个疯疯癫癫，眼神里只有厌恶的女人。
她不是我妈。我妈不会这样。
眼泪终于决堤，我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不是委屈，是痛彻心扉的绝望。
“妈……为什么啊……你不爱我了吗......”我泣不成声。
“姐！姐你没事吧！”
我弟看不下去了，冲过来想拦在我前面，他也哭了，对着我妈大喊：“妈！你别这样！你让她留下吧！求你了！”
我妈胸口剧烈起伏着，手里还握着吉他的琴颈，她看着痛哭流涕的我和弟弟，眼神里没有一丝动摇。
“不行。”她喘着粗气，声音却异常清晰冷静，“她必须滚。这个家，有她没我。”
我跪在了爸妈面前。
“爸，妈，我做错了什么，你们告诉我好吗？”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一定改，求求你们了。”
我妈看着我跪下的样子，眼神闪烁了一下，但立刻又恢复了那种冰冷无情。
“好，你想知道为什么是吧？我告诉你，因为我重男轻女。我从来就只喜欢你弟弟，有你弟弟一个孩子就够了。你这么多年不回家，心里还有这个家吗？白眼狼！现在有钱了想起来回来了？我看着你就烦！快滚！”
这话像一把刀，狠狠扎进我的心里。
重男轻女？怎么可能？小时候有什么好吃的，我妈总是先紧着我；我弟要是欺负我，她第一个护着我；我考上大学那天，她抱着我哭，说我是她的骄傲……
“不……不是的，妈你骗我……”我拼命摇头，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是因为钱吗？妈，钱我都给你们！我一分都不要！全给弟弟买房子娶媳妇好不好？求你了，别赶我走……”
我把手伸进口袋，想把那张彩票掏出来，用那张彩票赎回属于我的家人。
“够了！”我妈猛地转回头，眼睛通红，里面是我从未见过的厌恶，“我再说一遍，我从来没喜欢过你！我一直就厌恶你！看见你就恶心！你听明白了吗？”
我瘫坐在地上，仰头看着她，声音绝望发抖：“那……那以前呢？以前你对我好……都是假的吗？你给我织毛衣，下雨天给我送伞，我发烧你整夜不睡守着我……都是装出来的吗？”
我妈死死咬着嘴唇，咬得发白，然后，她几乎是嘶吼着，吐出了那个字：
“对！”
一个字，轻飘飘的，把我过去二十多年所有温暖的记忆，全都破坏得千疮百孔。
原来那些幸福，都是假的。
原来我妈，一直在演戏。
我整个人都空了，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这么大的动静，终于惊动了隔壁。
隔壁的张奶奶打开门探出头来。
张奶奶，小时候爸妈加班，我经常在她家吃饭，她总会偷偷塞给我糖吃，说我像她亲孙女。她是看着我们长大的。
我像看到了救星，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看向她，眼神里全是哀求。
张奶奶皱紧眉头，看着我这副狼狈不堪的样子，又看看我爸妈和我弟，然后，她抬起手，像驱赶苍蝇一样对着我挥了挥，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嫌弃：
“闹什么闹！还不快滚！真是个晦气东西！别在这儿搅和了！”
连张奶奶也这样。
这些年，我妈到底和大家灌输了多少关于我的坏话？
这一刻，我彻底死了心。
我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只问了妈妈一句话。
“为什么？”
“想知道为什么？你把彩票兑出来就知道了。”我妈冷冷地说。
我绕过地上那把断裂的吉他，绕过像陌生人一样的父母，绕过泪流满面却不敢说话的弟弟，一步一步，走出了这个我再也不认识的家门。
身后，传来我妈重重的关门声。
我现在就要把彩票兑现出来，我发誓，我一定会让他们后悔！
我拿着彩票，再次来到了彩票中心。
一切都很顺利，工作人员核验无误，他们给我办手续，最后递给我一个沉甸甸的银色金属箱。
“都在里面了。”工作人员笑盈盈地祝贺我，“祝贺你开启新生活。”
就连彩票站工作人员，都比我家人给我的温暖多。
我提着箱子，手心被勒得生疼，心里却涌起一股扭曲的快意。
一个亿！这就是你们不要的钱！这就是你们推开我的代价！
我打车回到那个破旧的小区，没有上楼。我去旁边的小卖部，买了一个红色的扩音喇叭。
我站在我家楼下我从小玩到大的小广场上，仰起头，对着那扇熟悉的窗户。
我深吸一口气，按下了喇叭开关。
“苏建国！王秀芬！苏小军！你们给我下来！”我的声音通过喇叭放大，在空旷的院子里显得格外刺耳，带着破音。
几扇邻居的窗户好奇地探出头。很快，我家的窗户也打开了。
我爸，我妈，我弟，三个人并排出现在窗口，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脸上没什么表情。
很好，都齐了。
我举起那个银色的箱子，用尽全身的力气喊道：“看见了吗？钱！一个亿！你们不要！你们把我赶出来！你们不是重男轻女吗？不是只要弟弟吗？”
我声音哽咽了一下，但立刻被更强烈的恨意压了下去。
“我告诉你们！这钱，我烧了！扔了！也不会给你们一分一毛！你们就守着你们的穷日子过去吧！你们会后悔的！你们一定会后悔的！”
我吼得声嘶力竭，眼泪混着鼻涕流下来，我也顾不上擦。我要让他们看看，他们失去了什么！
在楼上三双眼睛和周围邻居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我猛地将箱子打开，准备将里面成捆的钞票拿出来烧了。
但是，箱子打开的瞬间，我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