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何溶栎沈希川《且将过往换新生》
沈希川带保姆回家那天,是我们结婚五周年纪念日。
他对着我做的一桌菜挑挑拣拣。
“渺渺怀孕了不能吃这个。”
“你再去炒几个菜。”
我起身离开,他却拦住了我,恶狠狠地盯着我:“都是你欠她的。”
......
沈希川当着众人的面扒开我的衣领。
用力捻着我肩头淡粉色的胎记,说我是:“冒牌货。”
我这才知道,他一直把我当成他的救命恩人。
我看着他身后的陈渺渺。
她就是那个被我鸩占鹊巢的人。
上次我出差回来,推开卧室的门,看见两具滚在一起的身影时。
沈希川斥责我,打扰了他和渺渺。
我垂下眼帘,照他们目中无人的程度来看,就算我是真的,也不会影响到他们了。
沈希川扒下我手上的婚戒,随手扔到垃圾桶里。
而他手上的早就被陈渺渺丢掉了。
他回头对陈渺渺说:“改天再陪你挑一对新的。”
一桌子长辈无人言语。
因为陈渺渺肚子里有孩子,而我结婚五年无一所出。
甚至沈希川的好友们在一旁起哄。
又骂我贪财、拜金、绿茶,抢了沈希川和陈渺渺的好姻缘。
我静静看着他们。
我早该知道,在三年前,陈渺渺来到这里,这场婚姻就已经名存实亡了。
我推门打算离开,却被沈希川匆匆抓住手腕。
我们对视片刻,他低声说:“你最近在跟的项目,换给渺渺。”
话语间充满了理所当然。
这是我跟了半年的项目,最近快要收尾了,陈渺渺只需要坐享其成。
可我还是说:“好。”
沈希川有片刻怔愣,大概是没想到我这么干脆的答应。
我没有拒绝的理由,我怎么敢拒绝。
我知道他对陈渺渺有多看重。
刚来我家当保姆时,她就放飞了我的宠物鹦鹉。
说想还它自由,却害得鹦鹉被野猫叼走了。
我连它的尸体都找不到。
告诉沈希川的时候,他却笑着说,小姑娘真可爱。
趁着沈希川愣神,我用力挣扎,却还是挣不开他的手。
陈渺渺见状,眼底划过一丝嫉妒。
她泪光盈盈:“希川哥哥,我肚子有些不舒服。”
沈希川触电一般,松开了我的手腕,甩得我一个踉跄。
他回到陈渺渺身边。
我看着他担忧地抚上陈渺渺的小腹,又打电话给私人医生。
我默默离开了房间,却又在即将到达大门口时,被保镖按住。
沈希川追了出来。
他居高临下地问我:“我允许你走了吗?”
从前,我从没和他吵过架,也从没想过离开他。
一方面,是我喜欢他。
另一方面,是我已经无处可去。
可现在,我嘲讽地问:“还想让我做什么?”
他注意到我的表情,眼底划过一丝纠结。
但想起身后那个怀着身孕的人,还是开口说:
“渺渺以前救过我的命,我却把你当成了她。”
“你占了她这么多年的位置,应该还回来。”
“她身体不好,正好你们都是熊猫血。”
“你就留在这,等渺渺安全生产完。”
说完,不顾我的反抗,指挥着保镖把我关在了阁楼。
阁楼很昏暗。
之前我告诉过沈希川,我有幽闭恐惧症。
在我们新婚不久,发生过一次电梯故障。
那时他紧张地抱着我,一遍遍抚摸我的后背。
告诉我,别怕。
再后来,他厌恶地看着我,说我装。
我紧紧地揪着衣服,把自己环抱起来缩在角落里。
沈希川没让人拿走我的手机。
也许是知道我联系不上愿意帮我的人。
借着屏幕微弱的光,我感觉好受一些。
一条推送的新闻映入我的眼帘:【何溶栎假借救命恩人之名嫁入沈家】
我划开。
果不其然,都是一片骂声。
明明,我从没说过自己是什么救命恩人。
明明,是沈希川自己认错了人,和我在一起。
又在见到陈渺渺后,和她在一起。
从始至终,他都没告诉过我原因。
如果他早告诉我他喜欢的人不是我,我根本不会和他在一起。
那帖子里还有我们的结婚照。
曾经所有人都说我们郎才女貌,金童玉女。
现在那照片里涂掉了沈希川,只留下半边笑得幸福的我。
触目惊心的恶评险些让我握不住手机。
“拜金女就这样又争又抢。”
“明明知道自己是冒牌货,还能那么心安理得地享受不属于自己的一切,心理素质真是过硬。”
“听说她家早就破产了,爹妈都跳海了,这是抓着沈总这根救命稻草死都不放手啊。”
……
沈希川把我在阁楼关了一个多月。
短短一个月,私人医生来了十三次。
冰冷的针头刺入血管,每次都抽走我500毫升血。
沈希川从未露面。
“哎呀,这里好黑啊。”
是陈渺渺来了。
她身后没跟着沈希川。
“希川哥哥知道我有幽闭恐惧症,都不让我来这里呢。”
她语含炫耀。
我却注意到她的手中拿着我的画。
上面原本淡蓝的天空上被人涂着乱七八糟的油彩。
她嘟了嘟嘴,说:“对不起啊溶溶姐姐。”
眼里却丝毫不见歉意。
“真的对不起,希川哥哥说这是废纸,我就拿来画了,今天才听管家说是姐姐的东西。”
我静静地看着她:“没关系。”
自从嫁给沈希川后,我已经很少画这些东西了。
仅有的时间都用来帮他打理公司的事物。
我想着夫妻一体,我帮他多分担一些,他就能空闲些,陪我的时间就会越多。
可没想到,我替他省出来的时间,全被他用来陪陈渺渺了。
陈渺渺看着我毫不在意的样子,眼中浮上一丝怨毒。
又想起什么似的,笑了。
“溶溶姐姐知道上个月你爷爷的葬礼,希川哥哥为什么没去吗?”
上个月爷爷心脏病突发,我向沈希川借钱时。
电话那头却传来陈渺渺的声音:“溶溶姐姐没给你准备午餐吗?我给你准备了爱心便当哦。”
沈希川便随口敷衍我:“你眼里只有我的钱吗?别什么事都来烦我。”
后来,爷爷死在了病床上。
我甚至没钱给他办一个体面的葬礼。
陈渺渺得意地看着我:“姐姐别怪希川哥哥,希川哥哥每天都要给小宝宝讲故事的。”
她抚摸着自己的小腹。
我依旧平静地看着她。
她又走近几步,在我耳侧低声说:“那姐姐知道,他的心脏病为什么会突然发作吗?”
“我打电话告诉那老头,希川哥哥喜欢的人是我,而且我怀孕了。”
“没想到他那么沉不住气啊。”
看着她得意的笑脸,愤怒瞬间涌上。
我猛得扑向陈渺渺。
爷爷和蔼的笑容划过我的脑海。
他是家里最关心我的人,是我的至亲。
我和沈希川的婚事就是爷爷定下的。
我还记得他曾假装严肃地警告沈希川。
“要是敢对溶溶不好,我一定打得你屁滚尿流。”
那时,沈希川和我对视一眼,笑作一团。
眼泪划过面颊。
我的手越来越紧地抓紧她的脖颈。
她的指甲在我的手背上划出几道抓痕,手机也滑落在地。
微信聊天框一闪一闪的。
走廊上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
我被一股大力狠狠推开,后背撞上冰冷的墙壁,我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
他焦急地让身后的私人医生替陈渺渺检查,而后转向我。
眼里含着怒火,语气里尽是威胁:“你刚刚哪只手碰的渺渺?
我收回望着陈渺渺的视线,淡淡看他。
“两只手都碰了。”
我如此淡漠无所谓的模样,让他更加恼火。
他猛得抓起我的右手,毫不留情地扭至脱臼。
剧痛让我冷汗涔涔,却不影响我倔强地抬头看着他。
沈希川终究松开了我,匆匆抱起陈渺渺离开了这里。
只扔下一份文件。
我看着离婚协议书那几个大字,有一种解脱的感觉。
用完好的左手拿起笔,咬牙忍着痛,费力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后,我拨通一个电话。
“你之前说,我可以去找你,还算数吗?”
那边静默了一会,而后传来温润而坚定的声音。
“算数。”
夜里沈希川在医院陪了陈渺渺一天,终于把她哄睡下。
又想起今天下午,陈渺渺突然给他发短信说自己不舒服。
他带着私人医生到家,管家却说她去了阁楼。
他当时只想着,不舒服还到处乱跑。
没想到上楼看到的是那样的画面。
他一直知道,陈渺渺这个女人有些小心思。
平常他只觉得她可爱,乐意配合她这些把戏。
可今天......
想起我发狠的样子,他突然有些不耐烦。
他拨通私人医生的电话号码:“再去我家一趟。”
“是陈小姐又出问题了吗?”
“不是,去看看何溶栎,她手脱臼了。”
末了,他点燃一支烟,心里越加烦躁。
他叹了口气,又滑开手机。
“去查查何溶栎的爷爷是怎么死的。”
挂了电话,他觉得心情好点了。
他不欠我什么。
他对我这个冒牌货已经足够好了。
他在病房里烦闷地踱步。
却没想到,私人医生又给他打来电话。
“沈先生,陈小姐……流产了。”
腹中突然剧痛。
我看着身下流出的血,意识有些涣散。
是什么时候呢?
应该是那天,沈希川喝了酒。
只有他分辨不清现实的时候,才会那样对我。
他搂着我,一遍一遍说着喜欢。
我推不开。
甚至不敢想,他在醉酒后把我当成了陈渺渺这样的事实。
我再醒来时是在医院,桌子上堆满了补品,价格昂贵。
沈希川看着我苍白的脸色,罕见的有些慌乱。
他拿起桌上一盒甜品,作势要递给我。
我冷声制止他:“你买的是陈渺渺最爱吃的。”
他怔住,语气染上些烦躁:“她爱吃,你不能吃吗?你什么时候这么小气……”
“我对芒果过敏。”
听到我的话,他愣了愣,随即把那盒芒果千层丢到垃圾桶。
“装货。”
但又转头打电话吩咐管家。
“给何溶栎做一份……”
他沉默半晌,不知该吩咐什么。
还是电话里的管家提醒他。
“小笼包,何小姐喜欢吃这个。”
医院久违的灯光对我来说有些刺眼。
沈希川待了没一会就接到了陈渺渺的电话。
电话里传来怯怯的声音:“希川哥哥,这里只有我一个人,我好害怕。”
沈希川犹豫地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
“渺渺,我让护工过去陪你......”
电话那边立即传来小心翼翼的哭声。
“呜呜,我好疼,希川哥哥,渺渺需要你。”
沈希川肉眼可见地慌乱起来。
我感到好笑,索性出言嘲讽。
“我一个人呆惯了,不会害怕。”
对上我讽刺的视线,他站起来,却没有向外走。
我看到他习惯性拿出烟,他心烦意闷时总是这样。
却不知怎的,看了我一眼,又停下动作,放了回去。
“我和渺渺要结婚了。”他向我解释道:“毕竟她怀孕了。”
言毕,又想起些什么,他看着我的小腹。
“你没有怪别人的理由,是你先动的手。”
陈渺渺获救及时,孩子根本没受到什么损伤。
我被撞的那一下,伤及肋骨,又发现得晚,孩子没有留住。
我却无所谓,反正我也不想要这个孩子。
他神色复杂,说:“你没地方去,也可以暂时留在沈家。”
沈希川以为我没地方去。
毕竟一年前破产那天,我的父母就承受不住压力而跳海了。
唯一的亲人爷爷不久前也去世了。
可是那栋我和沈希川住了五年的别墅,如今到处是陈渺渺的痕迹。
客卧里摆着她的玩偶,主卧里有她的睡衣。
沈希川等了半晌,没有等到我的回答。
他突然走到我的床头俯身靠近我,探究地眼神对着我,想要看进我心里似的。
“你难道不想哭吗?”
“你不恨我吗?”
“你不嫉妒……”
对上我无丝毫波动的眼神,他突然哑了火。
憋闷地攥着手里未拆封的纸巾,离开了这间病房,步履匆匆。
有了那天的事,沈希川没再带陈渺渺回过家。
可能怕我再伤害她。
可她却时不时送来自己煲的汤。
说是沈希川说好喝,她却觉得咸了或者淡了,硬要我也给个意见。
我并没有那个闲心,每每都端起汤倒了。
沈希川有时对着我欲言又止。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无非是让我别那么小气之类的话。
可我却一口回绝了他。
“怀孕还是好好养胎吧,别让她整什么幺蛾子。”
沈希川被我噎住了,便没再劝我。
婚礼办得很急。
我们前脚领了离婚证,他们后脚就要办婚礼。
因为陈渺渺说,等肚子大了再穿婚纱就不好看了。
领离婚证那天,沈希川带了束白玫瑰。
难为他还记得我最喜欢的花,我却反手将它扔进了垃圾桶。
“都要离婚了,就别在做这些毫无意义的事。”
“何溶栎,你为什么一副要解脱了样子。”
他看着落入脏污中的洁白花朵,脸上浮上怒意。
“明明该感到解脱的是我,明明是你先骗了我……”
事已至此,我也懒得再解释什么。
只抬脚朝民政局走。
他也不甘落后。
婚礼那日,沈家的车准时停在门口。
客厅早已取下我们的婚纱照,换上新的,更加亲密无间。
我走过挂着婚纱照的客厅,走过种着小雏菊的庭院。
那是陈渺渺种的。
今天阳光很好,小雏菊也在微风下轻摇。
想必沈希川和陈渺渺办的户外婚礼应该会让他们十分满意。
我穿着简单的白裙,出了大门,却没上沈家的车。
另一辆车堪堪跟在后面。
车窗降下。
孟良羽沉稳的目光带来一丝安定。
“上车,溶溶。”
后视镜里,那座曾经的家越来越小,直至消失。
手机震动不停,我看了一眼,是沈希川。
我被吵得烦了,直接关机扔到一边。
屏幕上最后显示的消息是:【何溶栎,接电话,你去哪了?】
抖音[黑岩故事会]小程序,搜索口令[439779]即可阅读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