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苏沐顾恒《从此死生不复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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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五年,顾恒每天都会去惩罚害我截肢双腿的女人。
只是这种惩罚,不知什么时候却变了味。
“阿恒,我按照你的要求,换了兔装。
”“今天是小兔很乖”我看着顾恒的手机上一闪而过的消息,心中犯呕。
等他洗完澡出来,我抱着一丝希望央求他,
“老公,以后对林倩的惩罚,还是取消吧。”
“事情过去这么多年,我已经释怀了。”
但顾恒却严肃的拒绝了我,
“林倩带给你的伤害,无论做什么都弥补不了。”
“如果不是她害你截肢,现在你早就是著名的芭蕾领舞了!”
随后他带着怒气出了门
然而不到两小时,我手机就收到匿名彩信,
上面是林倩穿着性感服装,泪眼朦胧的性感照。
我深吸一口气,将照片保存好,接着收拾行李。顾恒,机会我已经给过了。
1
照片上林倩那张梨花带雨的脸,刺得我眼睛生疼。
她穿着一身纯白的性感兔装,锁骨精致,眼尾泛红。
这张照片,已经不是第一张了。
前两次,发信人还算收敛,只敢发来一些模糊的背影。
一个护士装,另一个是猫女。
直到今天,这张脸,这张我刻骨铭心的脸,终于露了出来。
结合顾恒刚刚手机上那句“乖乖小兔”,像有一把钝刀,在我心口反复切割。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我划开手机,订了最早一班飞往南城的机票。
然后,强撑着身子挪到轮椅上,开始收拾行李。
五年前,我被林倩开车撞断双腿,从云端跌入泥沼。
是顾恒,在我人生最黑暗的时刻,给了我一束光。
他单膝跪在我的病床前,捧着钻戒,目光虔诚。
“沐沐,嫁给我。”
“以后,我就是你的腿。”
婚礼办得仓促,却盛大。
他把我照顾得无微不至,甚至亲自为我设计了这栋无障碍的别墅。
可截肢的痛苦,像附骨之疽,日夜啃噬着我。
看着我日渐消沉,顾恒红着眼将我抱在怀里。
“沐沐,别怕。”
“她带给你的伤害,我要她千百倍地偿还。”
于是,所谓的“惩罚”开始了。
起初,他每天都会给我发来视频。
视频里,林倩跪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
“苏沐,对不起!”
“我忏悔,我赎罪,求你原谅我!”
看着她那张脸,我只会想起车轮碾过我双腿时的剧痛。
我和她,曾是舞台上最耀眼的一对。
如果不是那场意外,首席领舞的位置,早就是我的囊中之物。
可这种所谓的忏悔,并未让我感到一丝快意,反而加重了我的窒息感。
于是我对顾恒说:“别再发了,我不想看。”
他沉默片刻,答应了。
后来,我又央求他。
“老公,事情过去这么久了,算了吧。”
“让她也开始新的生活吧。”
顾恒的脸瞬间冷了下来,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厉。
“算了?”
他的手指抚上我空荡荡的裤管,
“苏沐,你的腿还能回来吗?”
“我就是要她这辈子,都活在悔恨和痛苦里!”
当时的我,还为他这番话而感动。
现在想来,真是可笑至极。
这五年,林倩不仅没有颓废,反而越发光彩照人。
她顶替了我的位置,成了舞团的首席领舞。
她频频出现在各种时尚杂志,接受采访时,还会“不经意”地提起我。
字里行间,都是对我的“惋惜”和“怀念”。
原来,顾恒口中的惩罚,就是让她踩着我的断骨,一步步登上她梦寐以求的顶峰。
这到底是惩罚?
还是……一场借着惩罚之名,长达五年的偷情?
衣物一件件被我丢进行李箱,心脏的钝痛也一阵阵加剧。
血和泪混在喉咙里,又苦又涩。
我强撑着身体,将最后一件外套叠好放进去。
可就在这时,
双腿的断口处,一阵熟悉的剧痛猛然袭来。
冷汗瞬间浸透了我的后背。
我死死咬住下唇,才没让自己痛呼出声。
这该死的幻肢痛,五年了,还是不肯放过我。
痛楚中,我的意识有些恍惚。
仿佛又回到了被林倩撞车的时候。
2
就在这时,一阵尖锐的啼哭,将我从记忆里拽了出来。
是念念!
我的心脏猛地一缩。
念念醒了。
我顾不上断腿处传来的剧痛,疯了似的驱动轮椅,冲向隔壁的儿童房。
房门大开着。
眼前的景象,让我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
我八个月大的女儿念念,大半个身子竟然悬挂在窗外!
“念念!”
我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那扇窗,顾恒早上说要给念念房间通风,临走时忘了关。
我刚学会爬的女儿,此时就这么爬到了窗边,卡在了窗台的缝隙里,摇摇欲坠。
这里是六楼,楼下是坚硬的鹅卵石路。
“哇……哇……”
念念被吓得小脸通红,四肢在空中无助地扑腾,哭声已经带上了嘶哑。
“念念别怕!妈妈来了!”
我发疯似的想冲过去,想把她抱下来。
可轮椅在急速转向中失去平衡,我的身体重重地从轮-椅上栽了下去,摔在地板上。
“砰!”
额头磕在冰冷的地砖上,一阵眩晕。
可我顾不上疼。
我看着在窗边啼哭的女儿,心如刀割。
我的手够不到她,我的腿……我没有腿!
绝望中,我摸到了轮椅侧面的一个红色按钮。
紧急呼叫按钮。
直通顾恒的手机。
这是我最后的希望。
我颤抖着,狠狠按了下去。
一下,两下,三下。
快接啊,顾恒!
快接!
嘟……嘟……
终于,电话通了。
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短暂地松了一口气。
“顾恒!快回来!念念她——”
“沐沐?”
电话那头,是顾恒压抑着、粗重急促的喘息声。
背景里,还有一个女人若有若无的低吟。
我的话,就这么卡在了喉咙里。
他打断了我,语气带着一丝不耐。
“你一会再打来,我现在……正在教训这个不听话的女人!”
“嘟……嘟……嘟……”
电话被挂断了。
我的世界,也跟着那忙音,一起崩塌了。
教训?用那种方式?
我听着窗边女儿撕心裂肺的哭喊,再回想他电话里那句轻浮的话,胃里翻江倒海。
顾恒,这是紧急求救电话啊!
我疯了一样,重新按下按钮。
无法接通。
再按。
还是无法接通!
他把我拉黑了。
就为了不让我在他和林倩的“惩罚游戏”中,扫了他的兴。
而我的手机在卧室!
我转过头,看着那段不过十几米的距离,此刻却像隔着万丈深渊。
我只能像一条被碾断脊骨的狗,用手肘,用膝盖的断口,一点一点,在冰冷光滑的地板上,狼狈地向前挪动。
“念念……坚持住……宝宝……”
我哭着,哀求着。
不知道是在求我的女儿,还是在求我自己。
那该死的幻肢痛又一次袭来,像有无数根钢针,在我的神经末梢里疯狂搅动。
“哇……”
念念的哭声,越来越微弱。
我不敢抬头看她,我怕我一抬头,她就掉下去了。
“妈妈来了……妈妈就快来了……”
我用尽全身力气,终于爬进了卧室,拿到了床头柜上的手机。
手指抖得不成样子,连解锁都试了好几次。
119?120?
来不及了!
我颤抖着,拨通了物业的紧急电话。
电话刚一接通,我正要嘶吼着求救。
只听见儿童卧房的方向,传来“噗通”一声闷响。
念念的哭声,戛然而止。
3
手机从我掌心滑落,砸在地板上,屏幕碎裂。
我没有动。
也没有哭。
我只是死死地盯着儿童房的方向,连呼吸都忘了。
不知过了多久,楼下传来嘈杂的人声,和救护车的鸣笛。
物业经理带着急救人员冲了进来。
“苏女士!您怎么样?”
他们看到了摔倒在地的我,和那扇洞开的窗。
一个护士匆匆跑了过来,想扶我。
我抬起眼,目光越过她,空洞地望着楼下。
她顺着我的视线看去,脸色瞬间惨白。
几分钟后,一个医生走了回来,蹲在我面前,脸上悲悯。
“苏女士,请节哀。”
“孩子……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
“由于是高空坠落,身体……”
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一个不那么残忍的词。
“……我们尽力了。”
我看着他,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喉咙里像是被灌满了滚烫的铅。
我的女儿。
没了。
我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知觉。
再次醒来,是在医院的病床上。
物业经理守在旁边,眼圈通红。
“苏女士,您醒了。警方已经来做过笔录,初步判定是意外。”
他把我的手机递过来。
“您……要不要通知一下顾先生?”
我接过手机,指尖颤抖着拨通顾恒的电话。
对面依旧是“无法接通”。
我自嘲地笑了。
也是,他的“惩罚游戏”……应该还没结束。
“我自己处理吧。”
我对他摇了摇头,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
“麻烦您,帮我联系一下殡仪馆。”
我需要先将念念的遗体安置好。
毕竟,他是念念的父亲。
他有权……见她最后一面。
可我没有等到顾恒。
一天,两天。
我的电话,他一个都没回。
直到第三天傍晚,手机屏幕亮起,是一条短信。
【公司有急事,这三天我都会在公司加班,不用等我。】
我盯着那条短信,忽然就笑了。
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苏沐,到了这一步,你还在等什么?
他连女儿的生死都可以不顾。
你和他,又算得了什么?
我擦干眼泪,点开通讯录,拨通了殡仪馆的电话。
“我女儿顾念。”
“明天安排火化吧。”
我和顾恒都是孤儿。
这世上,除了彼此,再没有别的亲人。
所以,念念的火化仪式,冷清得像一场笑话。
没有亲友,没有哭声。
只有我一个人,坐在轮椅上,静静地看着那扇小小的炉门打开,又关上。
我仿佛能听见火焰燃烧的声音。
烧掉的,是我女儿小小的身体。
也是我在这个世界上,仅存的最后一丝温度。
工作人员将一个素白的小陶瓷罐交到我手里时,我才恍然回神。
它那么小,那么轻。
我将它抱在怀里,像是抱着熟睡的念念。
我带她回到了那个曾经充满她奶香和笑声的儿童房。
然后把那个小小的罐子,轻轻放在了她空荡荡的婴儿床上。
“念念,不怕。”
“妈妈陪着你。”
我坐在床边,看着窗外。
就是从这里,我的念念坠了下去。
如果我也从这里跳下去。
是不是就能追上她了?
是不是,就能在另一个世界,对她说一声“对不起”?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再也无法遏制。
我驱动轮椅,挪到了窗边,颤抖着,想爬上窗台。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门锁转动的声音。
我浑身一僵,缓缓回头。
顾恒回来了,脸上带着一丝疲惫,和一丝……满足的慵懒。
在我最想死的时候。
也在我,最想让他死的时候。
4
顾恒向我走来,嘴角带着温柔的笑意。
“怎么一个人待在念念房里?”
他走近,俯身想亲吻我的额头,被我下意识地偏头躲开。
他的动作一顿,随即不在意地笑了笑。
“这几天在公司加班,累坏了。”
“很想你,没能及时回来,对不起。”
“主要是业务上的事,实在推脱不开。”
我看着他,不说话。
他似乎习惯了我的沉默,自顾自地继续往下说。
“对了,林倩今天联系我了。”
“她说,为了弥补你,想认念念做干女儿。”
我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她还说,已经给念念找好了全天候的保姆,费用她全出。”
“这样,你也能有自己的休息空间,不用那么累了。”
他说得那么体贴,那么周到。
仿佛真的是在为我着想。
见我还是不说话,他以为我不高兴,立刻补充道。
“沐沐,你别多想。我虽然同意了,但那不代表我原谅了她。”
“她犯下的错,必须用一辈子来偿还。”
“每天的惩罚,只会加大力度,绝不会停止。”
“我要让她每一分每一秒,都忘不掉自己是个罪人。”
他信誓旦旦。
眼里的深情,浓得化不开。
可我只觉得,眼前这个男人,陌生得可怕。
他见我眼神空洞,终于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他环顾四周,眉头微微皱起。
“林倩说保姆今天就到了,人呢?”
“是不是……抱念念下去晒太阳了?”
他的目光在房间里逡巡,最后,落在了婴儿床上那个素白的小罐子上。
他走过去,好奇地拿了起来。
“这是什么?”
我的心脏在这一刻停止了跳动。
他掂了掂,然后,随手拧开了盖子。
看到里面灰白色的粉末,他嫌恶地皱了皱眉。
“这种劣质奶粉,念念可不能吃。”
他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一丝责备。
“怎么不扔掉,还留着干什么?”
说着,他拿着那个罐子,转身就要往外走。
要去倒掉。
“不要!”
我疯了一样驱动轮椅,朝他撞了过去!
轮椅撞在他的腿上,罐子从他手中脱落。
我扑倒在地,用残缺的身体,死死地护住了那个小小的陶瓷罐。
“哇”的一声,我哭得撕心裂肺。
顾恒彻底愣住了。
他赶紧蹲下来,想要抱我。
“沐沐,怎么了?你别吓我!”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慌乱。
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整个胸腔都疼得像是要炸开。
我多想告诉他。
顾恒,这里面是我们的女儿。
是你和林倩“加班”时,被我独自送去火化的女儿。
可我看着他那张写满“关切”的脸,忽然觉得,他不配!
他不配知道念念的去向。
我死死咬住嘴唇,将所有的血泪和真相,都咽回肚子里。
我缓缓地,摇了摇头。
“别动它。”
“这不是奶粉。”
“是……一位故人送我的,很重要。”
顾恒怔住,他似乎是第一次,在我脸上看到这样冰冷决绝的神情。
他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
“好,我不动。”
就在这时,他口袋里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
他掏出来看了一眼,眉头瞬间皱紧。
我用余光瞥见,屏幕上跳动的两个字——林倩。
心,又被狠狠地剜了一刀。
他站起身,语气恢复了往日的温和。
“公司项目出了点紧急问题,我得马上回去一趟。”
“晚上会晚点回来,你……早点休息。”
他甚至没再多看我一眼。
也没问,我的故人是谁。
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门被关上的瞬间,我的眼泪瞬间干涸。
我撑着地,艰难地爬回轮椅,将怀里的骨灰罐,轻轻放在腿上。
然后,我拿出手机,点开了昨天就预约好的搬家公司对话框。
【师傅,可以出发了。】
我将自己所有的东西,连同这个家里最后一丝属于我和女儿的气息,打包带走。
我抱着女儿,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曾被喻为家的地方。
顾恒。
从此以后。
我们,死生不复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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