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妈妈有了新爸爸后, 我成了没有家的小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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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眼盲的第七年,妈妈带了新爸爸回来。
新爸爸还带着个新弟弟。
我怕他们和旧爸爸一样嫌弃我是个小瞎子,只能笨拙的去讨好他们。
可我看不见,茶没端好,全洒在了新爸爸的身上。
妈妈慌忙将我拽到角落,歇斯底里的呵斥:
“我求求你了,不能别再给我捣乱了!”
“我照顾了你整整七年,好不容易能重新有个家,你个讨债鬼是不是就看不得我过上好日子?!”
我低垂着头,捏着湿漉漉的衣角,不敢再过去。
客厅里,新爸爸和妈妈讲:
“你打算拿那个小瞎子怎么办?”
“我爸妈本来就介意你是二嫁的,现在还带着个拖油瓶,叫我们怎么放心你能花心思在我儿子身上?”
妈妈沉默着,没有说话。
第二天去盲人学校时,我的导盲杖莫名多了半个平滑的切口。
我掩下失落,佯装不知往大马路上走。
妈妈,只要是你的愿望,我都会去帮你实现。
……
行至马路中间,盲杖应声断开。
大货车呼啸而来,我像个无头苍蝇般矗立在那,准备迎接死亡。
可比碾压先来的却是妈妈。
她一把将我攥回,怒其不争的扇了我一巴掌。
“导盲杖坏了你为什么还要往前走!”
“我教了你多少遍,出发前要检查盲杖检查盲杖,你怎么就记不住啊!”
她说着说着,又后怕的将我左看右看。
我魂不守舍的捏着半截导盲杖,心脏却跟被锥子钉了般难受。
妈妈,你不是不要我了吗,为什么又要偷偷跟着我?
过完七岁生日后,妈妈说要锻炼我的独立性,没再送过我上学。
可她忘了,我虽然看不见,听力却很好。
我总能听见,有人在前面帮我踢开石子,或者在我后面打走不怀好意的人。
又或是像现在这样,发出低低的抽泣声。
妈妈声音隐约哽咽:“说话啊!你不是瞎吗,难不成还变傻了?”
我愣在原地,手足无措。
正当我快说服自己,导盲杖没准是自己坏了的时候,
新爸爸的声音忽然从旁边传来:
“过两天我和你妈要领证,这个档口你要是死了,让别人怎么看我和你妈?”
我蓦地抬头,怔怔望向妈妈所在的方向。
她没有发出声音,我却突然明白过来,噢,原来是我不该这么早去死。
至少,要再过两天死。
盲人学校后的苏苏姐听我说了这阵子事后,义愤填膺道:
“这就是pua!你那个新爸爸在对你妈妈做服从性测试,就是想让你妈免费照顾他们父子俩!”
我低头玩着手指,听不懂什么是服从性测试。
只能小声道:“可是好不容易能多两个人爱妈妈,不能再因为我搞砸了……”
况且妈妈好像是真的很喜欢新爸爸,就像我喜欢她一样的喜欢。
话音刚落,电话手表传来一张饭桌的照片。
是妈妈。
她说晚上要庆祝新爸爸他们入住,让我自己走回去。
我开心坏了,手舞足蹈的让手表给我报菜名。
虽然没一个我爱吃的,但是妈妈能记得我,我还是开心了一整个下午。
也许,我也可以被新爸爸他们当作家人呢。
也许,我也可以不用去死呢……
我用树枝点着回到家中,欢快的摸到餐桌旁。
手却触了一掌的空。
我战战兢兢的安慰自己,没事的,应该只是他们忘记给我留饭了而已。
“妈妈,我饿。”
妈妈忙着照顾新弟弟,不悦的蹙了蹙眉。
随口丢给我一盘剩菜,“啧,没看见我正忙着吗,自己不会去找东西吃吗?”
我怔怔的捧着冷掉的菜,努力憋住将落的眼泪。
原来,让我自己走回来的意思其实是,让我别来打扰他们一家吃饭。
我听别人讲过,等妈妈嫁给了新爸爸,我在这个家就变成了吃白饭的。
那我交一点点钱,是不是就可以在死前和大家一起吃一顿饭了呢?
我忙不迭跑到房间,想拿出自己的存钱罐交“饭费”。
可无论怎么摸,就是摸不到在哪。
我着急的快哭了出来,跌跌撞撞的跑到客厅问:
“妈妈,我的那只小猪罐罐呢……”
一家人沉默住。
半晌,还是新爸爸先开口:
“哦,你弟弟说他喜欢那个存钱罐,我就给他了,正好我看里边还有些钱,顺手拿去给你妈买三金了。”
我不知道什么是三斤,只知道小猪肚里的钱是我攒了好久的。
里面有我旧爸爸给的赡养费,还有残疾协会给我的补助。
“那、那是我的……”
见我忽然哭了出来,新爸爸不耐烦的咳了声,让妈妈表个态。
妈妈犹豫了一秒,很快吼道:
“哭什么哭!不是给你留了一千块吗?”
“我照顾了你七年,给你花了多少钱,为了你这双眼睛我连工作都辞了,现在拿你点钱怎么了!”
我哭的一抽一搭,不明白为什么新爸爸来了之后,妈妈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七年前,我被确诊先天性失明时,妈妈没有放弃我。
她带我跑遍大江南北,去寻找那一双丢失的眼睛。
可最后眼睛没找回来,家里的钱先跑完了,就连旧爸爸也跑走了。
现在,妈妈好不容易找到新爸爸,不能再因为我耽搁她了。
所以我没有反抗,任由妈妈把我丢到杂物间反省。
新爸爸夸她做得好,妈妈脸上顿时浮了红。
她好像找到了讨新爸爸欢心的办法,那就是欺负我,让新爸爸觉得她没有厚此薄彼。
于是,妈妈忙趁热打铁说新弟弟没有房间,让他先睡我的。
这晚,我缩在杂物间,后知后觉自己好像真的没有家了。
我从和妈妈相依为命的孩子,变成了她追求幸福路上的绊脚石。
第二天,妈妈要和新爸爸去买新婚要用的东西。
她带我来到摇篮旁,“你给我照顾好弟弟!”
临了又有些委婉的告诉我:“照顾好了,没准就能让叔叔喜欢你,你就可以好好呆在这了,听明白了吗!”
我懵懵的点了点头。
新弟弟的妈妈在他刚出生就没有了。
我可以把妈妈分给他一点,要是他也能把家也分给我一点就好了。
大人刚走,他就哭了起来。
妈妈说他要是哭,那肯定就是饿了,奶壶在桌子上。
原本家里的路我是很熟悉的,可是新爸爸把行李丢的到处都是。
我一不小心摔倒了,手中的奶也全洒了。
弟弟哭的更大声了。
我着急忙慌的爬起来,找奶粉罐子重新泡。
可眼前一片漆黑,我不仅把奶粉全弄翻了,弟弟一抬手,热水也瞬间倒下。
上次将茶倒在了弟弟身上,妈妈很生气,所以这次,我忙将手腕掉了方向。
唰啦——
手臂瞬间被热水烧熟,肉自里边翻开,痛的我龇牙咧嘴。
可这时,妈妈突然去而复返,回来拿身份证。
见到满目狼藉,她尖叫起来:
“你做了什么,不是让你递个奶壶而已,你怎么会把家里搞成这样!”
新爸爸也马上进来,妈妈忙抱过嗷嗷大哭的弟弟,
“乖宝宝,没事吧。”
我摸着满手的脓疱,颤声道:
“妈妈,我也痛痛……”
妈妈却没有像往常那样哄我,反而是一脚踢开我:
“死瞎子,你怎么不干脆痛死算了呢!”
“要是你弟弟也受了伤,你有想过我夹在中间怎么做人吗!”
新爸爸这时饶有兴趣道:“算了,我儿子没事就好,你也不用给太多教训,打两下得了。”
妈妈咬了把牙,哄弟弟的同时,打我打得也越来越用力。
我抱着头,隐约听见了新爸爸愉悦的嗤笑声,以及莫名的怪异目光。
其实我想告诉妈妈,等你和新爸爸领了证,我就会自己去死。
这样就不用脏了妈妈的手。
可现在,周围的空气越来越稀薄。
也许,就这样死了也挺好的……
最终,我挂着满身伤,被丢回了杂物房。
幸好我本来就什么都看不见,在这里也不至于会怕黑。
泪眼朦胧间,门忽然开了。
“妈妈?”
不是妈妈,是新爸爸。
我局促的撑起身,“王叔叔。”
他拿着瓶难闻的药油,发出粘腻的笑声:
“你看你妈也真是的,把你打成这样,叔叔来给你上药好不好?”
我忙不跌往后缩,“不用,我不痛的,谢谢叔叔……”
新爸爸却不顾我的拒绝,一双大手直接伸进了我的裙子。
我瞬间瞪大了眼睛。
我听盲校老师说过,这种人叫恋童癖,遇到了要赶紧叫大人来。
“妈妈!救我,妈妈快来!”
妈妈像只护犊的母鸡一样冲了过来。
可新爸爸却瞬间无辜道:
“我只是想给孩子上个药,增进一下父女感情而已,没想到她这么不领情,啧,白瞎了我的一片好心。”
“妈妈,没有,是他摸我,他还想……”
我能感觉的到,妈妈在看我狼狈的摸样。
正当我以为,她要相信我时。
她却忽然拔高音量,打断我:
“顾小云,你该不会在勾引你继父吧!”
“我耗尽心力照顾了你七年啊,你这样对得起我吗?”
“我花了多少钱供你上特殊学校,为了你我还辞了工作,现在你就这样报答我!”
我疯了般摇起头来。
可妈妈却跟魔怔了般,一心想在新爸爸面前好好表现。
于是,我本就半死不活,这下又被打得九死一生,跟个鸸鹋似的瘫在床上奄奄一息。
新爸爸好像又和妈妈讲了什么这种搅家精还不如死了算了。
妈妈听罢,猛地抄起枕头,捂住我的脸。
如果是妈妈想的,那我……
渐渐的,我松开了抓着床单的手,不再挣扎。
妈妈这些年照顾我这个瞎子已经很辛苦了,希望这样能让她开心些啊……
可就在窒息前的那刻,妈妈忽然跌倒在地,眼里闪过清明。
语气似崩溃了:
“不行,我下不去手,我还是下不去手!”
“好歹是我养了七年的女儿,我看着她从这么一小个长这么大,一定非死不可吗?”
新爸爸嗤了声,
“这孩子心眼可多了,小小年纪不学好,还冤枉我是恋童癖。”
“既然不想弄死,那你就趁早送走,免得日后教坏我儿子,否则小心我不娶你了。”
说罢,他砸门离去,留下我和妈妈。
妈妈沉默了好久,久到我以为,她走了,或者要准备再次拿起枕头时。
一滴热泪忽而砸在我的脸上。
妈妈摸着我的眉眼,痛惜道:
“为什么偏偏是眼睛呢,怎么就偏偏是我的女儿呢,这些年,我真的快撑不住了啊……”
“上个家已经没了,现在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愿意接受我的男人,我不想就这么放手……”
“所以只能冤枉你了,孩子,不要怪妈妈。”
我死死闭着眼,拼命憋住要嚎啕大哭的声音。
妈妈吸了吸鼻子,很快转过身,给我的旧爸爸打了电话:
“喂,是我。”
“女儿不是我一个人的,别和我说什么你新老婆会介意,我老公难道就不介意了吗!”
“我把话撂这了,要是你不来接你女儿,那我也不要她了,到时候随便丢路上,管她是死是活!”
她这话说得很大声,新爸爸在隔壁,大抵也能听见。
这墙隔音不好,七年来,我经常能听见妈妈失眠到崩溃的抽泣声。
我听别人说过,妈妈之前磕了999级台阶,就为了求上天给她的女儿一双眼睛,哪怕只有三天光明也好。
可七年了,没有丁点希望,再多的耐心也该消耗殆尽了。
所以妈妈不久前和旧爸爸商量过,能不能让我去他那边住半年。
旧爸爸有了新家庭,说什么也不肯同意。
而现在,妈妈也要有新爸爸和新弟弟,我好像彻底变成了一只被踢来踢去的皮球。
意识到这点,心脏忍不住的抽痛,泪水不知不觉糊湿了整个袖子。
隔日一早,妈妈要去和新爸爸领证了。
妈妈身上喷了香水,脖子上还有项链的碰撞声。
她打扮的很隆重,这样光彩夺目的她,我只在她生下我之前的影像里听见过。
我不希望妈妈再为我蹉跎下去,可我更不希望妈妈嫁给一个人渣。
那个新爸爸不是好人。
于是我撑着满身伤,恳求她:
“妈妈,你不要和他结婚好不好……”
哪怕是让我去死,重新找一个门当户对的都好。
妈妈高跟鞋的声音有一瞬的滞住,音量骤然拔高:
“我不能结婚?呵。顾小云,你怎么这么自私呢,就想让我一直照顾你是吧?”
新爸爸漫不经心的冲我吹了个口哨:
“哟,该不会是还喜欢叔叔吧,想让叔叔等你长大?”
“小云啊,虽然你瞎归瞎,长得还是挺好看的,可叔叔现在还是只喜欢你妈妈噢”
妈妈呼吸忽然变得急促起来,紧了紧眼,狠狠甩开我,
“滚,今天大好的日子,别逼我扇你!”
我执拗的扑过去,腰撞到桌角也不停,“妈妈别走!”
她抱着新弟弟,避开了我的手。
而后空出一只手,提起我的后领,将我塞到洗衣机里去。
“闭嘴!给我好好呆在这里面,免得又把家里弄得乱糟糟的!”
新爸爸满意的夸赞妈妈:
“做得好,你越来越有当我儿子妈的资格了。”
妈妈瞬间转怒为笑,挽着新爸爸离去。
厕所门被重重关上,旁边的拖把被震的倒了下来,正好误触洗衣机运行开关。
水开始溢进我的口鼻,整个世界顿时天旋地转。
我重重拍着机门,可很快,连挣扎的力气都没了。
也好,这样妈妈是不是就可以原谅我拖累她这么多年了?
洗衣粉冲了下来,搅动的刀片剐地我生疼,我彻底睁不开眼睛了。
不过算了,反正,我本来就是瞎子。
程序运行了好久,久到我失去意识,旧爸爸才姗姗来迟。
他找不到我,打电话给妈妈。
“你女儿呢!不是你叫我来的吗!”
妈妈吼了回去:“我不是和你说过吗,孩子在洗衣机里关着,你自己不会去找找吗?”
旧爸爸的脚步忽然局促起来。
洗衣机被打开了。
白色的洗涤剂涌了出来,中间掺杂着不少红色液体。
我被惊慌失措的旧爸爸送到医院去了。
很快,妈妈也来了。
迷迷糊糊间,我听见医生对她说:
“家属做好准备,孩子已经快没气了。”
刹那间,妈妈脸上的血色褪的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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