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叶锦安（桑锦安）顾清欢《消散在风中的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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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零点，我依照约定给顾清欢打去电话，却因为电话那端的女声僵住，
‘哪位？清欢在洗澡。’
我抽回手查看号码，
没错。
几秒钟之后，那端传来顾清欢缱绻的声音，
‘锦安，再陪我睡一会儿。’
叶锦安，顾清欢爱了一整个青春的女人，
可她不是已经在八年前的车祸里死掉了吗？
近日来的种种异常在脑海里划过，
被顾清欢以工作忙为由一再推迟的婚期，
日常生活中时不时情绪的抽离，
甚至连亲密，都很久都没有了……
我疯了般的冲进顾清欢的书房，
一眼就看到了桌面上那个曾经一直被尘封的日记本，
最新一页，顾清欢刚劲的字体刺的我眼睛生疼，
‘锦安，终于再次与你重逢，这一次，我决不会再放开你的手，我承认，这场‘看清内心’的游戏，我输得彻底……’
1
原来那场车祸是假的……
那不过是在一起疲惫了的两个人玩的一场‘看清内心’的游戏……
那我呢？
这场爱的游戏中的NPC吗？
八年前，桑锦安的超跑被大货车卷入车底，
巨大的撞击掀翻了旁边刚刚建到一半的建筑，
直接砸在了恰好路过的我身上，
那天大雨倾盆，救援环境极其恶劣，
救援队摇头离开的时候，
是顾清欢像疯了一样的扒着那些混合着泥浆的石块，
喊哑了的嗓子依旧一遍遍的叫着，
‘啃面包的姑娘，听到了应一声……’
整整十三个小时，
我看到了双手都已经血肉模糊的顾清欢，
倾盆的雨水打到他的睫毛上，让我分不清是雨水还是他的泪水，
但我看清了，
救我的人正是我最喜欢的年轻钢琴家顾清欢。
就在昨天，
我还在托朋友帮我抢他下周在多伦多的演奏会门票。
被困了十三个小时我没哭，
感觉自己就快要死了的那一刻我没哭，
但我看到顾清欢为了救我，
血肉模糊的那双手的时候，
鼻子一酸，泪水像失控的阀门里的水一样，不受控制的倾泻而出，
医生在查看我伤势的时候，我就差跪下来求医生，
‘快去看看他的手，他的手一点伤都不能受的，求求你们了……’
顾清欢用手腕帮我擦了擦额头的泥水，
嘶哑又掺杂着温柔的声线在头顶响起，
‘小姑娘，别担心，我这双手可上了上亿的保险，怎么都不会亏的。’
2016年，我发了唯一一条与工作无关的朋友圈：
【也许我23年的颠簸都为了换你的存在，我狠狠的咬了自己一口，才确定这不是梦。】
那一年，
我曾经几百次挤在人群外都看不清楚模样的偶像顾清欢成了我的男朋友。
我无数次的问他，
为什么是我？
他总是轻轻的搓着我一头的卷毛语气轻的像羽毛，
‘喜欢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逐渐的，生活里那些细密的温柔让我逐渐铸造起安全感。
他的手，因为救我彻底毁了，
因为是主动救援，所以上亿的赔偿金也没有拿到。
告别演奏会那天，他再一次为了我毁掉了自己的名声，
演出结束，一个狂热的粉丝冲到台上直接把手里的花朝着他砸了过去，
‘贱男人！未婚妻刚死就有了新欢！活该你废掉双手！’
那一天我才知道，就在他救我那天，
他失去了他爱了十几年的未婚妻，桑锦安。
我站在台下内心忐忑的不行，
台上突然传来顾清欢清亮的嗓音，
‘我会一辈子把锦安放在心里，但我现在爱的人是叶卷卷。’
他摘下身上的花瓣，明媚的双眸看向我，
那是第一次，
我觉得自己的名字很好听，
那个因为我头发卷，就被爸妈随便叫出口的名字……
‘我会一辈子把锦安放在心里……’
是不是他站在台上说这句话的时候，桑锦安就在台下带着玩味的笑在看？
也许那个看向我的眼神，从来都不是看向我的？
我突然想到那天扑到台上的我，
真像个巨大的笑话……
舌尖漾起无边的苦涩，我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卷卷，怎么还没睡？’
熟悉的声线瞬间抽回我的思绪，
‘别开灯。’
我快速擦干眼泪在黑暗中望向顾清欢，
尖锐的指尖掐着掌心，
‘清欢，我们结婚吧，好吗？’
2
熟悉的味道距离我越来越近，
顾清欢就着黑暗靠近我，伸出手把我圈在怀里，
‘卷卷，最近公司很忙，你知道，我还不怎么擅长处理这些生意上的事，真的抽不出时间……’
十指紧扣间，
我感受到了顾清欢手上的那些为了救我留下的伤疤，
‘清欢，领证很快的，几分钟就好，我可以先去领号排队，到我们了我再叫你……’
‘卷卷，别闹，我累了。’
身后的力道在抽离，
我一把抓住顾清欢的手腕，转身在黑暗中对上他的双眼，
‘顾总的确是很忙，忙的身上都有了女人香水的味道？！’
他进来的那一瞬我就闻到了，
他爱干净，又不喜欢别人距离他太近，
所以，每天都是清清爽爽的走，又清清爽爽的回来，
唯独今天，清爽的他身上多了一抹香艳的浑浊，
在腰间刚刚抽离的手再次回来朝着小腹划过去，
‘又到了每个月的那几天了是不是？肚子疼了吧？’
察觉到我毫无反应，
顾清欢低头在我额头落下了吻，
触碰间，他的手似乎是感受到了我还湿润着的睫毛，
房间内的灯突然被打开，
‘哭过了？出什么事了？’
男人眼底的焦急让我的鼻子开始泛酸，
我看着顾清欢覆在我小腹的手，实在没忍住哭了出来，
‘清欢，我怀孕了，我们结婚吧，好吗？’
快两个月了，今天零点给他打电话的时候，
我原本打算把这个当做惊喜告诉顾清欢的。
这个孩子我们要的艰难，
我的子宫内膜极薄，医生说过，
倘若怀孕那便是老天对我们的恩赐，
一旦有了就一定要好好留着，倘若流掉了，
那我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当妈妈的机会了。
顾清欢的身子僵了一瞬，
等我想要再次看向他的时候，
‘好，我们结婚。’
他满眼坚定的给了我答案。
心中憋闷了一整天的那团气瞬间消散不见，
深情不及久伴，
哪怕再深厚的前情，大抵也抵不过这八年的朝夕相处，
我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安然入眠，
却被一场噩梦惊醒，我朝身旁摸过去，
人不在。
门外传来顾清欢压抑的又有些慌乱的声音，
‘锦安，你听我解释，我爱的人当然只有你，我就草草的和她办个婚礼，她有孩子了，我不能不管！’
‘锦安……’
电话在那端被人挂断，
顾清欢在客厅不安的踱步，
良久，他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再次拨了过去，
‘锦安，明天我会让她把孩子打掉。’
‘清欢，你说过的，打掉她就不能再当妈妈了。’
‘和我没关系。’
3
心中那一堵刚刚还被添砖加瓦的围墙轰然崩塌，
我木然的倚着冰凉的墙滑坐在地，
死命的咬住小臂，强迫自己不要发出声音，
身体因为痛苦不停的抽搐，
我缩在角落听着门外顾清欢逐渐轻松下来的语气，
‘锦安，我还记得你说你最喜欢法式的婚礼，不如我们直接飞去法国怎么样？’
‘锦安，你说我们的孩子会长得更像谁？’
‘锦安，我更喜欢女孩，你呢？’
‘我爱你还需要再证明吗？书房里的那个日记本你还记得吗？这八年，每天我都会去书房拿出来，看上几眼……’
顾清欢没再回来，他睡在了书房。
凌晨，我听到了顾清欢出门的声音，
片刻后，收到了他的消息：
【卷卷，对不起，孩子不能留。】
我疯狂的给顾清欢打电话，
打到手机都发烫了，
对面依旧是机械的提示音。
他从来都不会这样的，哪怕是见可以决定公司命运的客户，
他也会在电话响第一声的时候接起。
每次我劝他实在忙，可以不必这样，
他总是轻笑着回我，
‘这个世界上，谁的事情都比不上你的事情紧急，我不想像八年前那样，一遍遍叫着你的名字却听不到回答，所以也不想你在需要我的时候找不到我。’
可现在，他留下一个剥夺我当妈妈权利的消息之后，
就彻底消失不见了。
我跌跌撞撞的冲出去，一头撞上了他的助理，
‘叶小姐，顾总临时出差了，他嘱咐我今天带你去医院。’
我一把推开面前的助理，
我的直觉告诉我，顾清欢一定是躲起来了，
也许，就和桑锦安躲在一起，
心脏处开始清楚的一下一下的抽痛，
刺痛扯着我的神经，
让我彻底失去了理智。
我顾不上换衣裳，横冲直撞的冲向地下车库，
启动车子就朝着顾清欢的办公室疾驰而去。
我拼了命的想看看，
那个几句话就把顾清欢从我身边抢走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坐上直通顾清欢的专属电梯，
系统竟然提示我是来客身份，
我更加坚定了心里的答案，换乘直梯直接冲向了顾清欢的公司，
刚走到通向顾清欢办公室的那一道长长的连廊，
我就被一阵熟悉的钢琴声阻挡住了脚步，
硬朗的钢琴声被缱绻的小提琴声缠绕，
透过那道半透的玻璃门，
我看到了沉浸在音乐里面的一男一女两个身影，
顾清欢办公室门外有一扇巨大的穿衣镜，
我看着镜子里面穿着睡衣，样貌平凡的自己突然苦笑出声，
真像一个丑小鸭啊，
门里面的音乐停了下来，
两个身影交缠在一起，里面传来一个清亮的女声，
‘顾老师，不是不能弹钢琴了吗？不是告别演出了吗？不是发言说自己最爱叶……叶什么来着？’
‘你不在，钢琴弹给谁听呢？那句话是你教我说的，说好了的，不许怪我。’
‘我不管，我就怪你，你快说啊，叶……叶什么来着？我记着挺好笑的一个名字。’
‘叶卷卷。’
我推门而入。
4
没有狗血的捉奸情节，
透过玻璃窗看到的交缠在一起的身影是因为光影的重叠，
几百平的办公室里面，
顾清欢正在帮桑锦安抚起耳边垂落的发丝，
看到我之后，
动作也并没有停下，
自然的就好像这八年是他们一直在一起，
而我，倒像是一个半路闯进去的小三。
我有些后悔打开这扇门，
犹豫着到底要不要离开，
身前传来顾清欢听不清情绪的嗓音，
‘卷卷，是从医院过来吗？’
愤恨和恼怒顶着我的脚步向前，
‘不是，孩子我不会打掉，顾清欢，我会把他生下来。’
‘不可以……’
八年来，我第一次看到顾清欢的情绪有波动，
‘清欢，别急。’
桑锦安安抚着顾清欢坐下，噙着笑看向我，
‘生下来吧，但孩子不会希望有你这样一个妈妈。’
‘不过没关系，我和清欢会帮你养大，他会叫清欢爸爸，叫我妈妈。’
我对视上女人的眸子，
没有挑衅，全部都是胜利者对手下败将的俯瞰……
甚至还有一丝丝，对我的，
同为女人的怜悯……
指尖扣紧掌心，刺痛让我清醒，
‘桑锦安，是吧？你这个无耻的小三！你凭什么随随便便的插入我和顾清欢的感情，你卑鄙，你下贱！’
‘够了！’
一声脆响，顾清欢的巴掌落在了我脸上，
八年前，顾清欢的告别演出上，
我疯了般的上台帮他挡下狂热粉丝朝他砸来的各种异物，
他死死的把我护在了怀里，
声声怒骂里，他在我耳旁低语，
‘卷卷，这辈子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一分一毫，哪怕是我自己。’
而现在，不过因为我说了她几句，
那个把我从石头堆里刨出来的手就落在了我的脸上。
‘清欢，你下手太重了。’
一双纤细的手递过来一个带着花香味的手帕，
这味道很熟悉，
就是生日那天，顾清欢身上掺杂的，
我几乎是用尽自己全部的力气推开面前的女人，
一巴掌扇在顾清欢的脸上，随后落荒而逃。
心底那道城墙彻底坍塌成了废墟，
仅仅一个回合，我就败下阵来，
并且，再也没有上战场的勇气了……
【对不起，卷卷，我失控了，你等我给你解释。】
我在出租车上看着顾清欢发来的消息嚎啕大哭，
终于还是到了梦醒该离开的时候了……
顾清欢看着自己的手有些怔住了，
一整个下午，
桑锦安都在缠着他讨论过段时间的婚事，
可他知道，自己都是在强装镇定，
那个落荒而逃的身影在眼前一直无法消散，
甚至有几次，他在叫桑锦安名字的时候都无意识的叫成了‘卷卷’，
桑锦安并没有生气，
她永远都是宽容大度，善解人意的，
就像八年前，桑锦安感觉到他对感情的疲惫，
就主动提出了那个八年为期的，‘看清自己内心的’游戏，
今天他们再次重逢，桑锦安还是能理解此刻的他，
她说那是一种‘习惯’，
可顾清欢觉得不是，因为八年前与桑锦安分别之后，
他似乎从未再叫过她的名字。
顾清欢以公事为由推脱了桑锦安的晚餐邀请，
出门之后，他立刻掏出手机给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拨去了电话，
除了她回的那一条，
【清欢，再见，再也不见。】
再无消息，就连电话都打不通了，
他站在车水马龙的路口，突然有些迷惘，
正是无措的时候，
他的助理开着他的车一脚急刹停在了他面前，
车窗降下后，
助理脸色惨白的开口，
‘顾总，出事了，叶小姐在医院做流产手术的时候大出血，人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