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思宁谢砚礼苏芒《蝴蝶终究飞不过沧海》
离婚后的第八年,
我在民政局门口遇见了手拿结婚证的谢砚礼,
看到我的瞬间,他快速收起结婚证,
视线落在我的腿上,眼底被愧疚覆盖,
‘对不起,八年前那件事我有太多无奈……’
‘小柔的人生不能有污点,而你还可以有很多重来的机会……’
他说的是八年前他的青梅把我撞残之后,
他却亲手把我送进监狱的那件事……
我云淡风轻的看向他,
‘过去的事不提了。’
说完我转身离开,他却再度挡在了我面前,
‘思宁,我可以照顾你,现在……’
‘谢砚礼,我们离婚了。’
我打断了他,从包里拿出结婚证在他面前晃了晃,
‘我已经有人照顾了。’
1
谢砚礼在看到我手中的结婚证的那一刻愣住了,
而拿着闺蜜结婚证的我却在心底哑然失笑,
心中不停的感慨自己竟然在谢砚礼面前也可以这么从容又智慧了,
‘你……结婚了?他对你好吗?’
谢砚礼的声线有些微微的发抖,
‘他叫什么名字?我看看他长什么样子?’
谢砚礼上前就要抢我手里的结婚证,
我迅速向后退了一步,把结婚证放回了包里,
抬头对上谢砚礼那双无比熟悉的眸子,
‘他对我很好。’
‘什么样子和你就没关系了,我喜欢就好。’
我再次退的离他更远了一些,
‘我该走了,再耽误下去我先生会着急的。’
转身的间隙,
谢砚礼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
他再次向我的双腿处看过去,
‘思宁,你的腿还好吗?如果需要我……’
‘腿很好,我先生是一名医生,他把我照顾的很好。’
‘谢砚礼,我们离婚了,我不再需要你了。’
我看了一眼他手里的结婚证,
‘我希望你能注意点分寸,现在更需要你的人是你的太太。’
我甩开谢砚礼的手,果断转身快步离开,
转身的空挡,
我感觉谢砚礼好像是往我包里塞了什么东西,
但下一秒出现在我面前的苏芒打断了我的思绪,
她快速上前扶住我,
‘腿还能受得了吗?’
我看着裤子的膝盖处逐渐开始渗出的血迹咬牙回话,
‘没关系,已经习惯了。’
苏芒一言不发把我扶回车里,
简单帮我处理完创口之后突然笑了,
‘喂,我的结婚证帮了你这么大忙,你不请我吃顿饭啊?’
‘请,上一次的演出费刚刚到账,都用来请你吃好吃的。’
苏芒的脸色微微有些僵住,
语气有了些许责备,
‘腿都什么样子了还要跳舞,跳舞比你的命都重要?’
‘那是当然,如果没有舞蹈,我怕是捱不过那段生不如死的日子……’
片刻的沉默之后,
苏芒一拳砸在了方向盘上,发出了一声绵长的叹息,
‘思宁,我是真的没想到,做梦都想不到你和谢砚礼会走到今天,他那么爱你……’
‘不只是我,估计所有人都不会相信你们会是今天这副样子……’
是啊,
我也没想到,
我们是怎么就成了今天这副样子了呢,
我们明明那么相爱的,
互相交付过生命的相爱啊……
2
八岁那年,我在放学的路上被人迷晕带走,
我和谢砚礼就是在那个狭小的民房里面相遇的,
我们每天都要出去乞讨,
每个月的最后一名要被砍去双腿,
从小就在优渥的环境中长大被所有人宠着的我自然不懂得妥协,
所以月底的时候,
为首的那个男人把我捆起来,
拿着发着寒光的大砍刀朝我走过来的时候,
我还在龇牙咧嘴的挣扎,
嚣张的态度让男人彻底怒了,
‘小兔崽子,不卸掉你的腿我都算白活!’
锋利的刀刃要落在大腿处的前一秒,
一个瘦小的身影从男人身后窜了出来,直接扑在了我身上,
那一刀结结实实的砍在了他的身上,
迸射的鲜血瞬间糊在了我的脸上,我吓坏了,
‘哇’的一声嚎啕大哭,
瘫在我身上的男孩儿伸出手一把捂住了我的嘴,
笑的眼角都炸了花,
‘别哭,我还没死呢!’
那一刀贯穿了谢砚礼的整个后背,
隆起的疤像一条手指粗的麻绳缠在他的背,
阴天下雨就会疯了般的刺痒,
即便是婚后,
在下雨天让他推掉应酬回家帮他热敷后背依旧是家里最常发生的场景。
‘唉,早知道今天,八岁那年你就不该把谢砚礼带回家。’
苏芒举起酒杯和我碰了一下,哑着嗓子开口,
我望向窗外,
刚刚还大晴的天突然雷雨声大作,
思绪顺着房檐滴下的雨滴再次回到了那一年,
警察叔叔带着爸妈把我找到的时候,
谢砚礼缩在角落看着穿着制服的阿姨,
‘阿姨,我没有家。’
我从爸爸的怀里挣脱,一把拉住了谢砚礼的手,
‘谁说你没有家,以后我家就是你家。’
怎么能不带回去呢?
那是救了我命的人啊……
那一年,京市的头条几乎都被我家霸占了,
【眼瞎亡命徒竟然绑了京市首富的女儿,简直是自寻死路。】
【流浪儿因保护姜家千金,被姜家收为义子,命运自此被改写。】
谢砚礼到了家里,派出所便是爸妈最常去的地方了,
可每次都是愁云满面的去,笑意涔涔的回来,
因为每一次,谢砚礼都是因为我。
十五岁那年,因为小混混执意要我的联系方式,
谢砚礼从家里拿了园丁张伯伯的大剪子,
一剪子剪掉了小混混头目的十根手指。
又把那十根手指全都塞进了那小混混的嘴里,
自那之后,学校门前所有的小混混见着我都绕着走,
那头目出院之后更是见到我就会下意识的干呕。
二十一岁那年,我和谢砚礼一同进家里的公司历练,
一个实力雄厚的客户在KTV的包厢对我图谋不轨,
谢砚礼把桌面上的八十多瓶酒都砸在了客户的头上,
客户的几十个小弟赶来把谢砚礼打成了血葫芦,
而被他护在身下的我却毫发无伤。
结婚那年,父亲把我叫到书房,
反复摩挲着我的手,眼中含泪,
‘思宁,把你交给砚礼爸爸妈妈都放心,他把你看的比他自己的命都重要,爸爸祝你们幸福,你们一定会白头到老的。’
‘看什么看啊!没见过美女啊!’
苏芒尖锐的嘶吼拉扯回我的思绪,
我看着周遭的男人们看向我的猥琐目光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把我看的比自己的命都重要吗?
笑话罢了……
刚刚看向我的那个男人的手机里,现在想必还存着谢砚礼亲手制作的我的‘艳照’呢吧……
3
‘思宁,那个女人是哪年回来的来着?’
苏芒眼底带着恨意,
可我早已没有情绪了,扯起一抹笑回她,
‘2020年3月21号。’
那是我们婚后的第三年,
那一天是我和谢砚礼的结婚三周年纪念日。
我在我们约好的地方等他的时候接到了他的电话,
电话那端的他从未有过的慌张,
‘思宁,小柔出事了,我需要你的照片,各个角度的自拍都要。’
沈柔,谢砚礼流浪的日子里结识的伙伴,
在此之前,我曾经在谢砚礼嘴里听说过她的些许悲惨的事迹,
所以,谢砚礼在提出要求的时候我丝毫没有怀疑,
把相册里能看得清脸的照片都发给了他。
结果,两个小时后,我的裸照就遍布了全网。
露脸的照片,赫然全部都是我刚刚给谢砚礼发过去的那些自拍。
一瞬间,京市的媒体圈就沸腾了,
彼时我的舞蹈工作室已经在国内外小有名气了,
再加上京市首富千金的这个名头,
那些照片以一种快的让人无法想象的速度传播。
我慌了,疯狂的给谢砚礼打电话,
那个平时响两秒就会被接通的电话,此刻持续盲音……
半个小时后,我收到了谢砚礼发来的消息,
【思宁,对不起,小柔被人侮辱了,我不能再让她受打击,只能委屈你了,事情总会说清楚的……】
我爱谢砚礼,但我不蠢,
事发的第一时间,我就联系了京市全部的媒体资源要召开新闻发布会,
爸妈也帮着我一起联络,
电话里他们连连应下,
可抵达现场的时候,我和爸妈彻底傻了眼,
除了我们三个人,
一家媒体都没来……
冷汗爬上后背,
半个月前,
爸爸刚刚把家里的全部生意都交到谢砚礼手里,
那些最会看眼色的媒体怕是以后都不会再听我和爸爸的话了……
神情恍惚的时候,谢砚礼打来了电话,
语气里是我从未听过的埋怨,
‘思宁,你为什么就不能帮帮小柔呢?一定要把她逼死你才开心吗?’
‘你趁早死心吧,我已经交代下去了,今天不会有一家媒体过去的!’
我还没来得及回话,电话就被挂断,
我和爸妈正要离开的时候,
一群蒙面的匪徒闯了进来,
为首的男人就那样当着爸妈的面凌辱了我……
爸妈像疯了一样朝我冲过来,
他们一刀扎进了爸爸的心脏,
猩红黏腻的鲜血迸射在了我和妈妈的脸上,
在那个我原本打算给自己洗刷屈辱的台上,
我真真切切的的被压在下面凌辱了……
母亲嘶哑着哭嚎着晕了过去,
自那之后长陷昏迷,一睡不醒,
而爸爸,就那样死在了那天……
发布会的地址没人敢泄露,除了谢砚礼……
浑身脏污的我守着浑身都是鲜血的爸爸和晕倒的妈妈一遍遍的拨打急救电话,
可明明才两公里的路程,
一个小时过去了,一辆急救车都没到,
衣衫不整的我背着妈妈赶到医院的时候接到了谢砚礼的电话,
‘思宁,知错了吗?这就是你不愿意帮小柔的代价。’
‘现在姜家已经姓谢了,以后你要乖一点。’
‘谢砚礼,我爸死了,你就是个畜生!我要和你离婚!’
婚没离成,
但谢砚礼在我爸的葬礼上,
在哀乐响起的那一刻,他和沈柔纠缠在了床上,
视频是沈柔发给我的,
苏芒看到之后彻底炸了,
拿着视频,带了一把刀就要去找谢砚礼要说法,
我给苏芒跪下了,
‘求你了,苏芒,别去。’
‘为什么?!被欺负成这样子了还要忍着?你还是我认识的姜思宁吗?!’
‘我妈……我妈在ICU,他说我再闹,就要给我妈拔管……’
4
自那之后,我就彻底成了谢砚礼身旁的提线木偶,
除了在舞台上的那一刻我是清醒的,
剩下的日子我都是在为了ICU的母亲苦熬,
手腕被割烂了,
可又每次在要死去的前一刻哭着拨通急救电话,
曾经承载我童年无数欢乐的姜氏大厦的天台,
我在绝望的时候站上去过无数次,
可我不敢死,
谢砚礼说过,我不能再闹了,再闹下去我就没有妈妈了……
这样的日子我苦熬了五年,
是舞蹈陪我度过了这难捱的日子,
婚后的第八年,因为谢砚礼酒后的一次冲动我怀孕了。
肚子逐渐大起来,
某天谢砚礼异常早的回了家,还买了花,亲手做了晚餐,
他举起酒杯碰了下我的杯子,
‘思宁,你肚子越来越大了,就不要去跳舞了,小柔最近很喜欢跳舞,你的那个舞蹈工作室就给小柔吧。’
‘你的那些舞蹈老气的很,小柔跳的舞我看了,明媚活泼,所以你放心,她一定会帮你打理好工作室的。’
那是我最后的精神支撑,
我歇斯底里的掀了桌子,
谢砚礼就那样静静地看着我发疯,
直到我喊的累了,手边能砸的东西都砸光了,
谢砚礼方才开口,
‘姜思宁,我就是通知你一声,情绪别太激动,孩子要是有点闪失,你妈妈也不会安心的。’
说完,他摔门拂袖离开。
当晚,舞团的伙伴纷纷发来消息询问,
我实在忍不了了,
外衣都来不及穿,就冲去了谢砚礼的办公室。
刚把车停好,
就看到了在车里疯狂欢愉的谢砚礼和沈柔,
我顾不上胃里传来的恶心的感觉,
冲上去就要找谢砚礼要个说法,
电光火石间,我还没等接近谢砚礼,
他们的车子突然就动了,
沈柔那双向上挑起的媚眼就那样死死盯着我,一脚踩下了油门,
那辆车直直的朝着我的双腿就撞了上去,
我像一个破布袋一样被撞飞,又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我彻底失去了我的孩子,和我的双腿……
我再也不能当妈妈,再也不能跳舞了……
我用最后一点力气看向沈柔,
‘沈柔,你是杀人犯,我不会放过你的!’
可最后进监狱的人却是我,
谢砚礼早就学会了那些肮脏的手段,
一段消失的监控,几个人斩钉截铁的证言,
我就成了那个早就看沈柔不顺眼,
想通过碰瓷陷害沈柔的无赖。
在监狱的第二个月,苏芒带来了母亲的死讯。
被称为无泪女的苏芒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思宁,阿姨临死的时候醒了,要见你,见不到,她哭着求谢砚礼,倘若不爱你了,就放你自由。’
我妈什么都清楚,
因为她的死,我终于和谢砚礼离了婚。
监狱三年,
出来那天,市中心的大屏上正在直播谢砚礼向沈柔求婚的画面,
他单膝跪地满目深情,
‘小柔,嫁给我,从今天开始,我不会让任何一个人伤害你,你比我的生命都重要,我爱你。’
我坐在轮椅上泪流满面,
可泪水之下,是一种解脱的自由。
通往真正的自由之路是无比煎熬和苦涩的,
经常自言自语和情绪失控的我被苏芒带到了医院,
重度抑郁和双向情感障碍,
同时还有轻度的精神分裂。
无数个夜晚,我把苏芒当成凌辱我的男人举着菜刀就要砍死她,
又在一次次的她不在的日子里,
跑到爸妈的坟墓前一呆就是一整月。
直到苏芒不知道在哪儿把曾经舞团的伙伴召集来,
直到我穿上义肢再次站上舞台,
日子才逐渐的再次有了色彩……
‘思宁,还好都过去了,敬过往。’
苏芒擦了一把脸上的泪,给我的杯子里倒满了酒,
拿起酒杯的那一刻,
包里响起一阵急促的铃声,
这个时候一般不会有人联系我的,
苏芒大大咧咧的吵嚷着,
‘谁啊!这么扫兴!把电话给我,我说他几句!’
苏芒上前在我包里粗暴的翻着手机,
她拎起包,身子一歪,
包里的东西悉数散在了桌子上,
我看到了刚刚谢砚礼塞进我包里的东西,
苏芒一把拿起,她的脸色也逐渐的白了,
随后眼底被怒意填满,
‘谢砚礼什么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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