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沈经年白桐穆芷云《此去经年人不归》
六年前,沈经年的纯恨前妻在京北市中心埋下炸弹。
她将炸弹线捆在我身上,要求沈经年和她复合,
否则就一起死。
谁知,身为拆弹专家的沈经年操作失误,引发爆炸。
从此我的世界失去声音,人变得痴傻。
他也因此右手残疾,再不能回到部队。
每天只能跑腿送外卖,或者去码头干苦力。
赚来的钱都不足以支付我的天价治疗费。
他偷偷换过我的药,又在我乖乖准备吃下时哭着扔掉了,
此后愈发沉默,再也没了笑容。
后来,穆芷云刑满释放,认祖归宗回了千亿豪门。
洗尘宴上,穆芷云突然想玩真心话大冒险。
开口第一句就是。
“沈经年,你还爱我吗?”
沈经年沉默喝下烈酒。
第二句。
“你的朋友功成名就,你却为了个傻子变成废物,后悔吗?”
他又喝了杯酒。
第三句。
“和白桐离婚,穆家的钱我给你东山再起。”
全场静默,我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觉得心脏很疼。
拼命摇头。
“不离婚,我什么都会做的!”
沈经年却在此时递给我一瓶叫百草枯的饮料。
“喝了它,我们就不离婚。”
我笨拙接过,笑着打开瓶子。
“好!”
……
敞开的瓶口发出刺鼻的气味。
这不是我爱喝的汽水。
我皱了皱鼻子,却还是仰头准备喝下。
突然手腕一痛,整瓶饮料被沈经年用手打飞。
绿色液体流了出来,染绿了白色的地毯。
“痛痛……”
我揉揉手腕,已经青紫了。
沈经年脸色却很差,我经常闯祸,一眼就知道他生气了。
“我叫喝你就喝,平时怎么没这么听话?”
“白桐,你是真蠢还是装蠢!”
我吓得浑身一抖,慌忙抓着他的袖子。
却被他用力甩开。
“桐桐听话,很听话的!”
包厢里气氛有些古怪。
沈经年几个兄弟哈哈笑开始打圆场。
“年哥,你和一个傻子生什么气?她不是一直都跟在你屁股后面像条狗?”
“就是啊,上回工地有个醉鬼闹事,举着那么大个砖头,这傻子居然眼睛都不眨就帮你挡了。”
我眨巴着眼,摸了摸额角凸起的疤痕。
我其实很怕疼的,
手指破皮都要哭着让沈经年哄半天。
可是那天那个醉鬼的砖头砸在我头上的时候,
我居然一点也不觉得疼。
我就想着,如果我这个拖油瓶死掉了,
沈经年是不是就能每天都露出笑容了?
可那天沈经年也哭得好伤心。
他紧紧抱着我,求我别死。
穆芷云吹了吹红指甲。
“经年,今天就去和白桐离婚吧,到时候把她送进精神病院。”
“你已经照顾她六年,前程也毁了,你不欠她什么。”
“等我们结婚后,我……”
我突然站起身,只觉得胸口有一股热气,顶得我眼眶热热的。
“电视上说坐牢的都是大坏蛋!你是坏女人!”
“我才不要去精神病院,也不要离开年年,大坏蛋滚开!”
我胡乱抓起酒瓶砸在地上,
溅起的玻璃渣划破我的脚踝,我倒吸一口凉气。
却听穆芷云尖叫着捂住手背。
“沈经年,你看看这就是惯出来的人!她一个傻子都想杀人了!”
“你难道要让她拖累你一辈子吗?!”
我看到她手背的血,吓得愣在原地。
沈经年推开我,把穆芷云拉到身边。
看着我的眼神,让我想到当初,他看那个砸伤我的醉鬼一样。
像冷冰冰的雪。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沈经年说。
沈经年温柔帮穆芷云包扎好手背的伤口,
然后强行把我带去了人很多的地方。
里面的人有哭有笑,我能听见工作人员祝那些笑着的人‘新婚快乐’。
可我和沈经年早就有那个小本本,不需要再多一本了啊。
沈经年抓着我颤抖的手签字,我忍不住哭了。
四周有人看过来。
“那个好像是当年那个拆弹专家……”
“我记得,他老婆傻了他工作也丢了,这是来离婚了?”
“离得好啊,傻子能成什么事,就是拖累!他估计也是强撑了那么多年。”
……
我泪眼朦胧接过离婚证的小本本,陷入迷茫。
沈经年照顾我,应该很累吧。
我那么笨,不会赚钱还天天吃药。
“我以后,就要一个人生活了吗?”
我小心翼翼地问,却没想到沈经年听完,眉头紧蹙。
他声音有些激动。
“离开我你能去哪,谁会要你?”
穆芷云的车就停在路边,她冲沈经年挥手。
沈经年沉着脸三两步上车,
‘砰’一声,车门关上。
穆芷云勾起红唇。
“车上没位置了,小傻子,自己跑回家吧。”
说着一踩油门,溅起的水泼了我一脸。
我看着那车越来越远,
我却不敢跟上去。
只能在屋檐下躲雨。
以前有一次,沈经年去送外卖忘了带钥匙,
我跑下楼给他送钥匙,却不小心迷了路。
一直等到天黑他才找到我。
那天他发了好大的火,告诉我以后不管怎么样,都不许乱跑。
不管怎么样,他都会回来找我。
可是这次我站在原地等了很久,
路人看到我浑身湿漉漉,问我要不要帮忙,
我摇摇头。
直到一个穿着黑衣服的女人走过来。
“白桐?”
她认识我,我也觉得她有些亲切。
黑衣女人看看四周,冷笑。
“沈经年果然没有照顾好你。”
说着,她问我。
“白桐,其实你也已经感觉到了吧,他不要你了。”
我用力眨眼,不让眼泪流下来。
我不想承认,沈经年拿到离婚证的时候,眼睛里有笑容。
黑衣女人塞给我一张纸条。
“想走的那天,提前联系我。”
然后,她消失在雨中。
我缩在墙角又等了很久,直到浑身发热,整个人昏昏沉沉。
突然,一道温热的气息把我包裹起来。
沈经年抱着我,语气僵硬。
“我把你丢下,你为什么不走,为什么不生气?”
“桐桐不想让你哭。”
我不想再看到沈经年哭了。
他眼底眸光闪烁,又把我往怀里抱了抱。
沈经年把我抱上车。
却没有开回以前的家。
而是来到了一栋很大的大别墅里。
我看见穆芷云在里面,
穿着围裙,专心致志做着蛋糕。
穆芷云看着我,笑容浅淡三分。
“经年,我们忙了一下午的蛋糕终于要完成了,等会你得陪我一起拍照发朋友圈!”
沈经年松开我的手,走上前帮忙。
我站在原地,看他半搂着穆芷云拍照。
莫名就想到,我以前在家里翻出过一本相册。
就是他们两个的。
在雪山的,看落日的,海边的……
他们都笑得很开心。
其实我也喜欢出去玩,
但沈经年每次,都只会牵着我到楼下的公园,
然后站在那一句话也不说。
我被穆芷云压着坐下,一块草莓蛋糕放在眼前。
“吃吧。”
她的手机放在桌上,
我瞥了一眼,就看见里面有好多张照片。
有穆芷云抱着沈经年的,
或者是在亲亲的。
我垂眸。
上次我想亲沈经年的脸,都被他推开了。
“你不是最喜欢吃蛋糕吗,怎么不吃?”
沈经年皱眉。
我看着蛋糕夹层里的草莓,
每次我吃草莓,身上就很痒。
“年年……”
我小声喊他,却没有回应。
最后一闭眼,埋头狠狠吃下了蛋糕。
脖子突然又麻又痒,脸也肿了起来。
舌头也好疼,像是被割断了一样。
我张嘴吐出一口血,
还有染血的玻璃渣。
“啊,她从哪儿捡来的玻璃渣!”
穆芷云捂嘴惊呼,
“经年,她的病情已经那么严重了,你还不打算把她送进精神病院吗?”
我的舌头很疼,疼出了很多眼泪。
我拼命摇头。
不要去精神病院。
我和沈经年去过那里,
那里的人都在哭,每一个人都不开心。
还有人会被绑着,就像邻居阿姨的狗狗。
可我是人,不是狗啊。
穆芷云声音带着诱哄,手掌覆上沈经年的手背。
“她病情严重了就得交给专家,你放心吧,我会处理好。”
“今天这蛋糕是我们做的,怎么可能会放玻璃渣,肯定是她发疯吃进去的啊。”
“不,不是……”
我忍着痛,不停抓挠红肿的脖子和手臂。
但沈经年看我的眼神却淡了下来,又带着几分烦躁。
“以后再说。”
他把过敏药扔给我,我下意识去接。
却被绊倒。
药瓶里的药洒了一地。
我趴在地上怎么也捡不起来。
最后是沈经年拿起几颗塞进我嘴里。
他浑身都在发颤。
“白桐,你是不是就想折磨我,是不是就想我去死!”
“我稍微过得只在一点你就要惹事,我为你做的还不够多吗?!”
泪水混着血水带着药片进入胃里。
隔着泪眼看沈经年冷峻的脸。
我心中突然有个念头。
我不要再当他的拖累了。
我要走。
我呆坐在沙发上,看着沈经年和穆芷云吃了晚饭。
又看到他们搬了一箱箱物品。
我能认出来,是我和沈经年家里的东西。
穆芷云抱臂一笑。
“以后经年就和我住了。”
“我,我呢?”
我捂着嘴,又咽下一口舌头流出来的血。
穆芷云像听到什么笑话,
笑得眼角沁出泪花。
她瞥了眼纸箱里可笑的塑料玩具。
拿起打火机。
“你就像这箱垃圾一样,被扔掉。”
点燃的打火机掉进纸箱里,
霎时,火焰卷起。
我笨拙地扑上去,不怕疼地把里面的一本画册拿出来,想用身体灭火。
“里面有年年的画,不能,不能烧!”
一只高跟鞋踩在上面,
鞋尖用力碾压,被烧得薄脆的画纸碾成了黑灰。
穆芷云笑得肆意。
“白桐,你现在都变成这样了,拿什么和我斗?”
我却猛地站起身,一口咬在她的手臂上。
“啊!”
穆芷云疼得尖叫出来。
扬手就要打在我脸上,却被沈经年擒住手腕。
“沈经年,她都发病咬我了,你还要帮她吗?”
穆芷云眼泪汪汪,把手臂举起来。
我顾不上满嘴血腥,蹲下来捡起被踩烂的画册,
小心翼翼打开。
还好,沈经年帮我画的房子只剩下一半了。
我有些委屈地把画拿给沈经年看。
“年年,只有一半了。”
可我却被他漆黑的瞳孔吓了一跳。
他用力夺过画册,撕了个粉碎。
然后——
“啪!”
扬手给了我一耳光。
我被他扇倒在地,脑子阵阵嗡鸣。
就连他说出的话,都觉得忽近忽远。
“白桐,我原以为你只是傻了,但是本性善良。”
“但我没想到,你还这么恶毒!”
我晃晃脑袋,想把脑袋里一直在吵架的小蜜蜂赶走。
突然,我被沈经年拉了起来。
他把我带到一个昏暗的房间里。
“你先在这里冷静,什么时候不发疯,什么时候出来。”
门关上,屋内黑漆漆。
我靠在门边,听屋外的动静。
之后好多天我都是在小房间度过的。
每天,我就吃着阿姨送来的酸酸苦苦的饭。
听着沈经年和穆芷云说话的声音。
说着婚礼,说着婚纱。
说着要送我去哪家精神病院。
但总是说到一半,沈经年就会生气。
有时候他们也不说话,呼吸声很重,有水声,不知道是在干什么。
直到有一天,外面变得很热闹。
我趴在窗户边看楼下的工人搬来很多玫瑰花铺在地上。
这让我想到以前读过的绘本,
画到这样的场景时,通常是公主要和她的王子在一起了。
阿姨也是在这一天打开了房门的锁。
她抬头用鼻孔对着我,轻哼一声。
“今天是小姐婚礼,允许你出来见见世面。”
我踉跄起身,却没有马上出去。
“阿姨,年年在哪儿?”
阿姨翻了个白眼。
“沈先生肯定也是在准备婚礼,谁还会记得你这傻子。”
我觉得胸口闷闷的,很疼。
跌跌撞撞走出去,刚下二楼,我就看见了穿着西装的沈经年。
我从未见过他这样穿,一时有些愣神。
沈经年表情也柔和了些,捏捏我的脸,正要说些什么。
就听见刺耳尖叫声。
穆芷云提着婚纱跑下楼,眼尾泛红。
看到我,她咬牙就骂。
“白桐,我好心让人放你出来,你居然敢撕烂我的婚纱!”
“还好我提前发现了,不然明天开场你是想让我出丑吗?!”
她提着的裙摆一直到腰间有一道长长的裂痕。
动作越大,裂口越大。
我不停摆手,急得额头冒汗。
“我刚刚才下来,我没有……”
穆芷云眸色一沉,侧头问女佣。
“说,你看到了什么!”
女佣看看她又看看我,结结巴巴开口。
“她,她一个小时前就被放出来了,我看见她进了小姐的房间。”
“真的不是我,桐桐没有撒谎。”
我慌乱抓着沈经年的衣袖。
却被他不动声色躲开。
穆芷云抓着我的衣领,凑近小声对我说。
“他就算信你,也会惩罚你,因为他爱我。”
然后她抬头,哭着质问沈经年。
“白桐这样对我,难道不该受罚吗?”
沉默中,沈经年点头。
“该。”
他的表情我看不懂,
“既然她划烂你的婚纱,那她也别穿衣服了。”
四周人听到这边的动静纷纷围了上来。
一听这话,垂涎的目光灼热又下流地看过来。
穆芷云满意一笑。
下一刻,几个女佣上前,粗暴撕扯我的衣服。
从外套开始一件件被强行撕烂。
我无助地看着沈经年,希望他能保护我。
以前我去工地找他,有流氓也扯过我的衣服,
却被他一拳打断鼻梁骨。
后来还因此丢了工作。
他说过的啊,不管什么时候别人都不能这样对我。
我突然明白了,
沈经年不会救我了。
我是拖累。
皮肤接触刺骨的空气,我下意识抱住自己。
却听到四周更刺耳的笑声。
穆芷云捂着嘴笑得开怀。
我一下注意到她手上的戒指。
“戒指是年年送我的,你还给我!”
穆芷云低头看看戒指,毫不在意,
“有本事,你就来抢啊。”
所有人都没想到,我真的会扑过去。
穆芷云吃了痛。抓着我的头发不松手。
“够了!”
沈经年冷脸,用力把我推开。
谁知我一下没站稳,踩到石头,居然滚进了人工湖里。
冰冷腥臭的湖水灌进口腔,我习惯性呼救。
“年年,救命!”
沈经年也被这场变故吓到了,马上就要下水。
却被穆芷云拉住手。
“小傻子演戏呢,你忘了吗,她以前是市里游泳队冠军。”
她拔下戒指扔进水里,
“想要戒指是吧,还给你,我才不稀罕!”
沈经年原本紧张的表情逐渐平和,
看着我拍打水面大叫的样子,有些不耐。
“玩够了就自己上来,不许大喊大叫,再喊一句,以后我都不理你了。”
灌进胃里的水越来越多,呛得我眼泪鼻涕流了满脸。
却不敢再喊一句。
我听话,年年。
我会听话。
岸上的人没听见声音,捧腹大笑。
“还真是装的啊,谁溺水会忍住不喊?”
“走了走了,无聊。”
沈经年牵着穆芷云走了。
如果他回头看我一眼,就会发现,我已经从湖面消失了。
没有人会在意一个小傻子去了哪里。
酸酸苦苦的饭照例端到房间门前,却一口没动。
沈经年以为我闹脾气了,因为他没来哄我。
直到第二天,婚礼开始,
新郎新娘游湖拍照,
被宾客簇拥着,嬉笑着。
沈经年的脚踢到我昨天被撕烂的衣物,心莫名慌乱,蹙眉问。
“白桐呢?”
突然,有人尖叫。
“快看,那是什么!”
沈经年顺着所有人的目光看过去,
就看到了令他永世难忘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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