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云疏霍靳言林知夏《雾里失了归期》

季云疏霍靳言林知夏《雾里失了归期》

季云疏是霍家从小养大的三个童养媳之一。
霍老夫人说,谁先生下霍家长孙,谁就能嫁给霍靳言,成为霍家未来的女主人。
可就在季云疏怀孕的第九个月,宫缩发动,即将生产时。
霍靳言却派人把她关进地下室,注射延产药。
羊水破裂,孩子却迟迟生不下来,季云疏疼的浑身发抖,霍靳言只是一脸冷漠的看着她:
“知夏的预产期就在这几天,必须让她的孩子先生出来,我想娶的人,也只有她一个。”
季云疏被束缚带绑在床上,苦苦哀求霍靳言:
“阿言,我肚子里也是你的孩子,你救救他。”
霍靳言却露出厌恶的表情,“用卑鄙手段爬床得来的孩子,配吗?”
“要不是看在你陪我这么多年的份上,我早让人弄掉这个孩子了,现在只是让你晚两天生产而已,你装出这幅样子给谁看?”
季云疏闻言几乎绝望。
她不明白,自己和霍靳言之间,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当年霍老夫人担心外面的女人不安分,亲自去孤儿院挑选了几个相貌出众的女孩,带回霍家亲自培养当未来的儿媳,季云疏就是其中之一。
因为学习好,这些年季云疏更得老夫人喜欢,跟霍靳言相处的时间也更多。
他们一起上学,一起补习,她在霍老夫人面前处处为霍靳言打掩护,霍靳言也曾偷偷给她带她爱吃的小蛋糕,两人一起躲在榕树下打闹。
少男少女,年少情动,霍靳言对她的偏爱也显而易见。
他会在外人面前,毫不避讳的叫季云疏老婆。
会在有别的男生朝季云疏搭讪时,占有欲十足的将她搂在怀里,宣告主权。
会因为季云疏一次偶然的生理痛,专门去学煮红糖水,把自己弄的满手是伤。
所有人都以为,霍靳言将来一定会选季云疏结婚。
可二十二岁那年,霍老夫人让霍靳言选一个女人结婚时,霍靳言却犹豫了。
只因老夫人说,没被选中的人必须马上离开霍家。
霍靳言抓着季云疏的手说:“知夏从小和我们一起长大,我把她当妹妹,她不比你坚强,离开霍家活不下去。”
“再等我两年好吗?两年后我就娶你。”
望着霍靳言漆黑的双眸,季云疏同意了。
结果两年又两年。
霍靳言像是完全忘了自己的承诺,和林知夏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多。
对季云疏的态度也越来越冷淡。
直到那一晚,季云疏按照要求去给霍靳言送文件,却被喝酒的霍靳言死死摁在床上。
一夜混乱之后,霍靳言疯了一般把她赶到床下,认定是季云疏给他下的药。
无论季云疏怎么解释,都无济于事。
自此,霍靳言对她的态度越来越差,也越来越厌恶。
如今,厌恶到不愿她生下孩子。
鲜血染红了身下的床单,季云疏卑微的抓住霍靳言衣角,“阿言,我错了,一切都是我的错。”
“霍少夫人的位置我不要,我再也不会和林知夏抢你了,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季云疏的声音太嘶哑,太悲怆。
霍靳言心脏不自觉抽了一下,眉头下意识皱紧。
下一秒手机铃声响起,林知夏娇娇柔柔的声音传来:“靳言哥哥,我好疼,孩子在闹我,你快来陪我。”
霍靳言的脸色瞬间变得紧张,“别担心,我马上过去。”
电话挂断,霍靳言的眼神重新变得冰冷,不耐烦的看着医生:“你们自己看着办,别死了就行。”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季云疏看着他越走越远的背影,眼前一点点变黑,最终绝望的闭上眼。
再醒来时,季云疏躺在老宅的房间。
霍老夫人对她说:“你的孩子没保住,知夏倒是生了个男孩。”
季云疏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她撑着虚弱的身体起来,在霍老夫人面前跪下,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头。
“老夫人,当年您从孤儿院收养我,供我吃喝,供我读书,让我锦衣玉食的活了十几年,云疏感激不尽,霍家现在已经有了长孙,霍少也有了真心喜欢的人,我对霍家来说再也没有价值了。”
“求您让我离开吧。”
老夫人叹了口气,“到底是伤了身子,不急,我派人给你的卡里打了三个亿,算靳言这次混账的补偿,你养好身体再走吧。”
季云疏点点头,眼眶湿润,但心里像是放下一块大石头。
原来,再怎样难以忘怀的感情,只要撕心裂肺的痛过,都是可以放下的。
可惜她明白这个道理的代价太大了。
霍靳言,以后,我不想再爱你了。
当天晚上,霍靳言从医院回来,身后跟着个医生。
医生简单检查了下,就对霍靳言说:“季小姐没什么大事,孩子也顺利生出来了,之后只要好好休养就行。”
霍靳言闻言,脸上露出几分讥讽。
“季云疏,之前演的那么可怜,我还真被你骗了。演技那么好,怎么不去当演员?”
听见这些话,季云疏只是没什么表情的扯了扯嘴角。
没有反驳,也没有解释。
他不知道,孩子是生出来了。
可是因为在产道窒息太久,出生没有十分钟就去世了。
医生告诉她,要不是那针延产药,这个孩子或许能活下来。
一旁的保姆看不下去,忍不住开口:“孩子根本没……”
话还没说完,门口突然传来林知夏的声音:
“靳言哥哥。”
霍靳言立马关切的扶住她,满脸担忧,“你才刚出院,不好好休息,到这来干什么?”
林知夏缩着脖子,一副很害怕的样子,“我……我是来给云疏姐姐道歉的,云疏姐姐之前和我说,要是我先生下孩子,就要弄死我,还要把我的孩子抢走。”
林知夏说着,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给季云疏磕头。
“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先生下孩子,姐姐有什么冲着我来,千万别伤害我的孩子。”
霍靳言听完,不可置信的睁大眼,一把抓住季云疏。
“你居然威胁过知夏!”
霍靳言力道极大,几乎要把手臂捏断,季云疏忍着疼痛反驳:“我没有!”
霍靳言却把人从床上一把拖下。
“还敢说没有!”
“知夏都跟我说了,你从孤儿院时期就霸凌她,到了霍家更是!平日装的乖巧听话,背地里不知道心有多黑,霍家怎么养了你这么个毒妇!”
季云疏还没恢复好的身子被这么重重一摔,瞬间疼的脸色惨白。
可身体再痛,也不敌心口万分之一。
她含泪看向霍靳言,“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一个人?”
霍靳言眼神冰冷,像一把刀直愣愣插进心口。
“难道不是?”
季云疏身体一颤,闭眼的瞬间泪珠滚落,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痛楚。
她八岁来到霍家,和霍靳言几乎同吃同住,十几年的朝夕相处,敌不过林知夏随便两句话。
她到底是个笑话。
彻头彻尾的笑话!
季云疏不再看他,眼神一寸寸灰败下来,最后凄然笑了,“既然你都认定,那就是吧。”
毒妇也好,心黑也好,都无所谓了。
反正,一个月后她就要走了。
霍靳言见状,掐住她下巴,“摆出这幅破罐破摔的样子,是以为我拿你没办法吗?”
“来人,把她关到禁闭室去!不到三天谁也不准放出来!”
季云疏闻言,脸色瞬间白了。
霍家的禁闭室,是一个四面漆黑的地下室,里面没有窗户,阴冷潮湿逼仄,人关进去,不到4小时就会受不了。
更何况,季云疏还有幽闭恐惧症,三分钟都会让她生不如死。
三天,季云疏想都不敢想。
“霍靳言,你不能这么对我。”
季云疏恐惧的摇头,拼命推开保镖,抬头看向霍靳言:“当年你被仇家绑架,我为了救你被人关了里三天,患了幽闭恐惧症,连电梯都不敢坐。”
“你明知道我有多怕黑,你明知道我的病是因为你,你怎么能……”
霍靳言脸色沉下来,掐住她的下巴。
“要不是因为小时候,你以为知夏的事,这么轻松就能了结?你霸凌了知夏十几年,我只是让你去禁闭室收三天的苦而已,这就受不了?”
“还不把人带走!”
一声令下,季云疏被保镖强行拖去了地下室。
霍靳言神色冰冷的站在门口,“三天而已,死不了。这三天就当是你给知夏赎罪了,好好反省,三天后我来接你。”
说完,铁门砰地一声关上。
季云疏害怕的蜷缩起来,心跳加速,冷汗涔涔的冒,手也开始不自觉发抖。
她还记得小时候自己为救霍靳言,将唯一一个逃出去的机会给了他。事后,恼怒的劫匪将她抓起起来,折断手脚塞进狭窄的黑箱子里,关了三天三夜。
霍家带人赶到时,她已经奄奄一息。
那时霍靳言双眼通红,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发誓:“从今以后,你比我的命还重要,我一定会保护你,再不会有人敢伤害你。”
可是霍靳言,伤害我最深的人,是你啊。
过往的回忆不断涌现,像刀子一样反复凌迟她的心。
季云疏尖叫,发抖,指甲在手臂上留下触目惊心的血痕也毫无察觉。
直到三天后,霍靳言推开门。
季云疏蜷缩在墙角,三天的恐惧将她折磨的不成人形,手臂上全是血痕,墙上也是到处是她留下的血手印。
触目惊心。
霍靳言眼底微震,视线落在季云疏惨不忍睹的手臂上,眼底冒出怒火。
“季云疏,你是故意的吗?”
“不过就是关了你三天,又没有断你的吃喝,你在里面把自己折腾成这样子,给谁看?”
“难道想换我可怜你吗?你做梦!”
短短三天,季云疏却觉得像过了一辈子。
她再看向霍靳言,眼底已经多了一层畏惧,下意识道歉:“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别再关我了。”
霍靳言见状,不自觉握紧了拳头。
“够了,季云疏,我让你好好反省,你就反省出这个?”
“你是不是以为,我看见你这样就会对你心软?”
霍靳言捏住她的下巴,语气讥讽:“从你开始算计我的那一刻开始,就别想再让我对你心软半分。”
说完,霍靳言不顾她手上血淋淋的伤口,直接命人将她拖出来。
“季云疏,你的苦肉计不好使。别以为你现在生了孩子,就能拿捏我。”
“我喜欢的人是知夏,我的妻子也只会是知夏。”
“至于你,看在你为我生了一个孩子的份上,要是安分守己,我会养你一辈子,保你衣食无忧,但别的想都不要想。”
听见这话,季云疏才明白,这是一场刻骨铭心的下马威!
霍靳言怕她仗着孩子拿乔,所以特意用这种方式警告她,让她别忘记自己的身份。
想到这,季云疏自嘲的笑了。
“别担心,你害怕的事永远不会发生。”
因为,她的孩子已经死了啊。
霍靳言见状,有些惊讶她的听话,神色狐疑的在她脸上扫了几下。
但很快,注意力又被手机上的新消息吸引。
等医生刚给季云疏上好药,霍靳言又不由分说的把人带到车上。
竟是一路开到了婚纱店。
季云疏正愕然的时候,霍靳言神色冷漠的说:“别痴心妄想,我和知夏的婚礼定好了,她坐月子受不得劳累,你和她身形差不多,你替她试婚纱。”
季云疏心底苦涩,原来是因为这个。
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余地,季云疏沉默的接过婚纱,走进试衣间。
试衣间隔音不好,外面的店员正小声八卦:“季小姐也是真的惨,被霍总厌弃不说,还要替别的女人试婚纱,我要是她,我得气死。”
“你懂什么,那天霍总带林小姐来的时候,我亲耳听霍总说他根本就没喜欢过季小姐,都是她不要脸勾引霍总,结果惹怒了霍总,你看现在什么下场?”
听着这些刺耳的话,季云疏拉拉链的手都在抖。
原来,在霍靳言心里,他从没爱过自己。
过往的那些甜蜜回忆,都只是自己不要脸的勾引。
泪水不自觉落下,季云疏几乎站立不住。
外面的人还在议论:“我瞧她那个勾搭男人的样子,八成是从哪个夜场里出来的,不知道被多少男人玩过了,要不然手段这么厉害,能攀上霍总呢。”
季云疏没说话,只是径直拉开了试衣间的门。
外面的人顿时噤声,不敢再说话。
只有一人仍露出不服气的表情,甚至故意拔高音量,“我又没说错,做人就得有自知之明,清楚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不要肖想不属于自己的。”
说完,还狠狠撞了季云疏一下。
季云疏本就虚弱,被这么一撞,头磕在柜门上,顿时眼前一片眩晕。
就在站不稳时,霍靳言一把拉住了她。
“换个衣服这么久,磨磨蹭蹭干什么?”
话音落,霍靳言忽然僵住了,视线落在季云疏身上,眼底有一闪而过的惊艳。
然后便被瞬间压去,他冷漠的推开季云疏,最后落在她格外清瘦的手臂上,皱眉,“你怎么瘦了这么多?我记得你以前没这么瘦。”
季云疏低着头,内心苦笑。
霍靳言嘴里的以前,已经是一年多以前了。
这一年来,她怀孕,生产,又亲眼目睹孩子的去世,早就瘦的不成样子。
霍靳言抬起她的下巴,讽刺:“用不着做出这幅可怜模样,霍家没有亏待过你。还有六套婚纱,继续换。”
季云疏没说什么,她早不奢求霍靳言的心疼了。
依稀记得三年前,她和霍靳言感情最浓的,也曾来过这家婚纱店。
那时霍靳言牵着她的手,满眼都是爱意的对她说:“我一定会让你穿上全世界最漂亮的婚纱,让你当最美的新娘!”
结果那天因为林知夏的一个电话,她最后还是没能试成婚纱。
如今,她再次站在这里。
却是为林知夏试婚纱。
苦涩蔓延至喉间,季云疏压下眼底的泪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婚纱并不合身,穿在身上松松垮垮,像个小丑。
也好。
“霍靳言,试完这六套婚纱,我们就两清。”
话音落,霍靳言瞬间转过头。
“你在说什么?”
季云疏随口解释:“没什么,我说我有点累。”
霍靳言凝重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总觉得眼前的季云疏有些不一样了。
心底最深处的地方有些说不出的压抑,霍靳言握紧拳头。
“又想装可怜?”
“今天不把婚纱换完,别想离开!”
季云疏知道他会这么说,没有反抗,顺从的拿起下一件去换。
试婚纱是件很繁琐的事,沉重的婚纱像块重铁,穿脱也麻烦,季云疏一次又一次被折腾,像个提线木偶一样,不停地更换,展示,体力越来越撑不住。
试到最后一套时,季云疏眼前发黑,直直倒下去。
失去意识前,她却看到,霍靳言满脸紧张的朝她冲来……
幻觉吧。
霍靳言怎么可能还会在乎她呢。
不知道睡了多久,季云疏从床上醒来。
身边空无一人。
季云疏自嘲的笑笑,果然是幻觉。
霍靳言恐怕巴不得她痛苦。
保姆端来一碗粥,心疼的安慰她:“季小姐,你也别太伤心,我看霍少心里还是有你的,这粥还是少爷亲手熬的呢,特意嘱咐我喂你喝。”
季云疏视线落在那碗海鲜粥上,突然破碎的笑了。
“我海鲜过敏,吃了会死。”
保姆的手一抖,连忙把碗放下,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季云疏早已流不出眼泪,只是麻木的闭上眼。
霍靳言明明知道她海鲜过敏。
从前每次出去吃饭,他都会再三叮嘱,一定不能有任何海产品。
任何入口的食物,都会经过霍靳言的检查,确认没有海鲜成分后,才会送到季云疏手上。
如今,大概是早忘了吧。
不多时,手机响起。
是林知夏发来的消息,只有一张照片。
照片里向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霍靳言,竟然穿着围裙在给林知夏做饭。旁边的林知夏怀里抱着小孩,温馨的就像一家三口。
“姐姐,都说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我可真是沾了姐姐的光。靳言哥哥对我可好了,还特意给我煮了海鲜粥,多的都吃不完。”
简简单单一句话,深深刺痛了季云疏。
她看向桌上的海鲜粥,原来是林知夏吃剩下的。
季云疏再也忍不住,伸手将粥碗打翻,泪水滚滚落下。
曾几何时,霍靳言为了她,笨拙的在厨房学做饭,弄的自己满手是伤。
那时她心疼的说:“你一个大少爷,何必亲手做这种事。”
霍靳言却满脸宠溺的捧着她的脸:“亲手给心爱的人做饭,不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吗,从今以后我只做给你吃。”
泪水簌簌落在屏幕上,季云疏终是失声痛哭。
骗子!
霍靳言,你骗我!
良久,季云疏抬头,看着这个自己住了十几年的房间。
到处都是熟悉的回忆,有小时候和霍靳言一起拿的奖杯,有霍靳言给她送的第一份礼物,还有她为那个可怜的孩子准备的出生礼物。
这个房间有太多霍靳言的气息了,多到她甚至无从清理。
那就把自己摘出去吧。
季云疏起身,开始收拾东西。
属于她自己的东西,少的可怜。
一些必须的生活用品,几本不同时期的日记,还有半块玉环。
这原本是一块完成的玉环。
据孤儿院院长说,玉环是她小时候就戴在脖子上的,唯一真正属于她的东西。这些年她一直贴身收藏,直到一次意外,玉环摔成了两半。
她将另外一半送给了霍靳言。
对她来说,这块玉就是护身符,霍靳言就如同她的半条命一样重要。
剩下的半块,她原本准备留给孩子。
可惜孩子没保住,只剩这最后的念想。
季云疏正望着出神,身后突然响起林知夏的声音:“姐姐……你手里拿的玉好眼熟,让我看看。”
林知夏说着,竟直接跑过来抢走她手里的玉。
“真的好眼熟,我记得之前去靳言哥哥的房间,在他的垃圾桶里也见过相同的。”
“靳言哥哥说是不重要的东西,就随手丢了。”
季云疏心口狠狠一刺,痛的几乎无法呼吸。
原来,她那么看重的东西。
在霍靳言眼里不值一提。
林知夏说着,手一滑,半块玉直接摔地上,瞬间碎裂!
林知夏顿时惊讶的捂住嘴,连连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一时没拿稳。”
季云疏看着那半块碎掉的玉,脑子嗡地一声。
林知夏揪住霍靳言的袖子,一副快哭的样子:“靳言哥哥,我是不是做错事了,这块玉很值钱吗?我是不是赔不起?”
霍靳言见状,立马安慰她:“没事,不值钱的破玉罢了。”
季云疏的心都在滴血。
她抬头,双眼通红的看着霍靳言,“不值钱的破玉?”
“霍靳言,既然它在你眼里那么不堪,你当初为什么要收我的玉!”
季云疏声音嘶哑,悲怆的像被抽去了灵魂。
霍靳言喉咙突然像梗了什么,呼吸都有些难受,脸色冷了下来。
“知夏也不是故意的,你何必小题大做?”
小题大做?
在他眼里,自己再大的事都是小事。
而林知夏再小的事都是小事。
无非是不在意罢了。
季云疏没再反驳,只是望着地上四分五裂的碎片,心好像也跟着血肉模糊了。
霍靳言见状,心里突然说不出的难受,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心脏。
呼吸都有些困难。
良久,霍靳言张了张嘴,终究是什么都没说,拂袖而去。
林知夏还是那副可怜无辜的模样,蹲下来替季云疏收拾东西,脸上已然换了副面貌。
“姐姐还不知道吧,不止是玉,你送给靳言哥哥的所有东西,都被他丢了。你说你还傻乎乎的留着这半块,有什么用呢?”
她这幅样子,和平时在霍靳言面前,几乎判若两人。
季云疏头也不抬的问:“所以呢?”
林知夏勾起一个恶意的笑,“所以,没用的东西就应该早点丢掉,玉是这样,你那个不该存在的孩子也是。”
季云疏动作猛的一顿,浑身血液像被凝滞。
林知夏继续说:“靳言哥哥还是太心软了,不舍得伤害你,所以只能我来做这个坏人,毕竟你肚子里的孩子实在不能留。”
季云疏脑子嗡嗡的,耳边已经听不进声音,只剩下林知夏不断开合的嘴。
原来,是她做的。
是她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季云疏抬起手,用尽了此生最大的力气,狠狠扇了她一巴掌。
“林知夏,你会遭报应的!”
力道之大,林知夏猛的摔到了地上,嘴角流出鲜血。
季云疏尤觉得不解恨,一把掐住了林知夏的脖子,眼底赤红一片。
动静惊动了外面的人,霍靳言匆匆赶来,见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
林知夏痛苦的求助:“靳言哥哥……救我,救救我……”
霍靳言满眼不可置信,伸手去拉季云疏,却发现她力道大的惊人,小小的身躯爆发了让他都惊骇的力量。
盛怒之下,霍靳言将人狠狠推开,季云疏重重摔在墙上。
后脑勺被重重磕了一下,但季云疏毫无察觉,眼里只有林知夏这个杀人凶手。
霍靳言却一把掐住她,“季云疏,你疯了吗?”
“为什么要伤害知夏?”
季云疏倔强的去掰霍靳言的手,却怎么也掰不开,最后只能绝望的嘶吼:“她害死了我的孩子,霍靳言,她害死了我的孩子!”
霍靳言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孩子不是生下来了吗,什么死不死的。”
话说完,霍靳言才想起,这些天他从没见过孩子。
脸色白了几分,霍靳言继续说:“就算你的孩子有什么意外,但那和知夏有什么关系,我看你是失心疯了!”
闻言,季云疏几乎绝望。
这就是他爱了十多年的男人。
这就是她孩子的父亲!
季云疏流着泪笑出来,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悲怆。
“霍靳言,我确实是疯了。”
“我是疯子,才会喜欢上你。”
“我是疯子,才会为了你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霍靳言,我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事,就是喜欢上你。”
泪水砸在霍靳言手上,烫的他手下松了几分,不自觉带上几分颤抖。
他从未见过季云疏这个样子。
即使是两人关系最差的时候,季云疏或喜或怒或悲,但从未露出过这么绝望的表情。
绝望到,好像下一秒就要在他眼前消失。
好像轻轻一用力,眼前人就碎了。
身旁传来林知夏的哭泣声:“靳言哥哥,我不知道怎么得罪了姐姐,姐姐要杀了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霍靳言掐着季云疏脖子的手微微颤抖。
最后,他愤怒的将人甩开,拳头死死握紧。
“季云疏,无论怎么说,知夏是无辜的。你伤害了她,这件事必须给个交代。”
“我会请奶奶出面,你最好想清楚怎么跟知夏道歉。”
说完,便径直抱着林知夏离开。
事情闹得这么大,保姆也慌了,看着这一地的狼藉,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咱们要不去求老夫人,老夫人最喜欢您了,说不定会看在过去的情分上,网开一面。”
季云疏却疲惫的摇头,“不必了。”
霍家给她什么惩罚,她都无所谓了。
她只是木然的回到床上,抱着一件给孩子准备的小衣服,万念俱灰。
霍老夫人赶来时,看到的就是季云疏如此模样。
见状,她重重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也不该迁怒到知夏身上。按照规矩,霍家是留你不得了,收拾好东西就走吧。”
话音落,一旁的霍靳言眼底闪过震惊。
季云疏却是松了一口气,顺从的说:“好。”
东西她早就收拾好了。
霍靳言却在此时沉下脸,语气不善的说:“季云疏,你现在马上去跟知夏道歉,求她原谅,霍家还能留你。”
季云疏只是低下头,平静的说:“不必了,我只是霍家收养的孤女,早就成年了,确实不该继续留在霍家。”
霍靳言的脸色又沉了几分,拳头死死握紧。
“你以为你离开霍家,能去哪?”
霍靳言的语气讥讽,直接拦在了门口,“你的工作是霍家给的,吃的穿的用的哪件不是霍家出的钱,在霍家白吃白住了十几年,现在说走就走,你当霍家是什么?”
季云疏拖着行李箱,看着站在门口的霍靳言,突然觉得疲惫不堪。
“所以,霍少需要我做什么?”
霍少两个字,让霍靳言心底一沉。
除了刚被带回霍家那几年,季云疏从未这么叫过他。
疏远的就好像陌生人。
霍靳言此时才真的有些慌了,脸色阴沉如墨,“霍家养了你十八年,你留下来,给霍家当十八天的保姆,十八天后就当你还清了。”
十八天,换十八年的恩情吗?
也好。
季云疏放下行李箱,“好。”
十八天后,正好是霍靳言和林知夏婚礼的日子。
也是她离开的日子。
正好,就用他人生中最盛大的婚礼,来当做她的离别曲吧。
这十八年的感情,就此斩断。
当晚,季云疏就搬进了保姆住的房间。
没有任何怨言。
霍靳言看着她沉默顺从的模样,忍不住讥讽开口:“季云疏,你又想用这种方式,让别人对你可怜吗?”
“要不是亲眼见过你伤害知夏的样子,恐怕大家都被你骗了。”
季云疏已经不想再解释什么,低着头整理。
霍靳言见状,一股无名火冒出来:“既然那么情愿当保姆,那就合你的意。我和知夏的婚礼需要九百九十九朵玫瑰,你去花圃给我摘回来。”
季云疏依旧没有反抗,转身去了花圃。
刚拿起箭刀,就被霍靳言拍开。
“那么不怕吃苦,还用什么剪刀,用手摘。”
季云疏交叠的双手逐渐握紧。
玫瑰花长满了尖刺,而霍靳言要她用手摘。
不用想也知道是什么场景。
她露出一个凄楚的苦笑,“霍靳言,你就这么恨我,要用这么多折磨我的方式,来报复我吗?”
霍靳言闻言掐住她下巴,脸色阴沉。
“我给过你选择,让给你去跟知夏道歉,是你非要选择当保姆。”
“既然吃不了这个苦,我劝你还是好好跟知夏低头。只要知夏原谅你,你还能留在我身边,我照样会遵守之前的承诺,养你一辈子。”
道歉,让她给害死自己孩子的杀人凶手道歉吗?
季云疏闭上眼,倔强的说:“我这辈子,都不可能跟她道歉。”
霍靳言眼底的怒火更甚,咬牙切齿。
“既然如此,那你就在这里好好摘,不摘满九百九十九朵,不准离开!”
说完,霍靳言竟然叫来了几个保镖,围在花圃旁监督她。
季云疏知道自己没有选择,转身走进花圃。
曾几何时,这片花圃种满了她最爱的洋甘菊。
只因为她喜欢,霍靳言就亲自种了满满一个园子的洋甘菊,每天早上睁眼床边都有一束新鲜的洋甘菊。
可后来,因为林知夏一句洋甘菊太土,霍靳言就把整个花圃的洋甘菊全拔了。
种上了林知夏最喜欢的玫瑰。
如今,季云疏一朵朵摘着这些玫瑰,尖刺扎进手心,她却像自虐一般,一朵接一朵的摘下来,直至鲜血淋漓,十根指头面目全非。
直到九百九十九朵玫瑰摘完,季云疏手上已经没有几块好肉了。
而她也疲惫的靠在墙边睡着。
睡梦中,她又想起幼时和霍靳言那些美好的回忆,泪水顺流而下。
直到被人拍醒,别墅的保镖对她说:“明天就是霍总的婚礼了,霍总让你把花送到会场。”
季云疏神思恍惚,她这些天在花圃里不知日夜,原来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吗。
“好,我这就去送。”
季云疏看着那些花茎带血的玫瑰,仿佛开的更浓艳了。
这一屋子的玫瑰,就当她送给霍靳言的新婚礼物吧。
将花装好,季云疏坐上了去往婚礼现场的车。
经过高架桥时,一辆失控的汽车突然驶来,季云疏的车被撞的滚了两圈,最后摇摇欲坠的停在高架桥边缘。
汽车一半已经悬在外面,随时会掉下去。
下面是水流湍急的大江。
一片混乱中,季云疏摸到自己的手机,摁响了紧急呼救。
传出来的是霍靳言的声音:“不是让你送玫瑰过来吗?人呢?花呢?我警告你,这场婚礼很重要,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必须送到现场,马上过来!”
季云疏气若游丝,十分艰难才发出一点声音:“霍靳言,我这辈子,从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你的药,不是我下的,我也从没算计过你。”
“不管你信或不信,看在我们曾经相爱的份上,救救我……”
良久,电话那头传来霍靳言嘲讽的声音:“季云疏,装可怜卖惨行不通,现在又用装死这招,你就只会这些下三滥的招数?”
“别说你现在在撒谎,就算是真的要死了,我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尖刺一般的两句话,季云疏突然像被抽去了全身的力气。
手里的手机滑落,连说话的气息都没了。
她闭上眼,随着汽车一起坠入大江。
也好,一切都随着今天结束吧。
从今以后,只当季云疏已死。
婚礼现场,霍靳言看着被挂断的电话,脸色阴沉的像要杀人,
他压住内心的躁动和不安,沉默的给季云疏拨回去。
但无法接通。
再打,还是无法接通。
霍靳言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该不会她说的是真的?
意识到的瞬间,霍靳言差点握不住手机,正巧一条新闻推送弹出来。
“本市跨江大桥于十分钟前发生车祸撞击事件,一名女性司机坠江,车祸现场散落大量玫瑰和一张新婚贺卡……”
霍靳言脑子嗡地一声,手机砰地落地。
视频定格在最后一个画面,贺卡上写着:“霍靳言,新婚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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