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初恩梁牧野林栖晚《山月照初恩》
宋初恩没有想到再见梁牧野,会是布置他和林栖晚的婚礼。
过去,梁牧野是高高在上的京圈太子爷,而宋初恩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孤女。
任谁想,他们两都不会是同一个世界里的人。
偏偏他们相爱三年。
梁牧野追求她九十九次,宋初恩一句我们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
他就为了她放弃梁家继承权,甘愿她挤在狭小的出租屋里生活。
宋初恩被他的真挚打动,两个人终于在了一起。
可最后,最相爱的两个人还是走散了。
梁牧野因为车祸失去了四年记忆,正好把宋初恩忘得一干二净。
车祸发生的瞬间,梁牧野牢牢护住宋初恩,她没有收到一点伤,而梁牧野却生死不明躺在ICU一个月。
她无时无刻不想见他,可是梁家不让她见。
等终于见到的时候,梁牧野看她的眼神满是冷漠,他问林栖晚:“她是谁?”
林栖晚语气里夹杂了几分怨气,“前几年勾你放弃继承权的那个。”
“说不定现在看你失忆,想名正言顺越过我成为梁太太呢。”
梁牧野扶了扶额头上的伤,淡然道:“那赶出去吧。”
他现在只记得自己是梁家未来的掌权者,所以一切麻烦都必须斩断。
宋初恩?
那是谁?
他不在意。
宋初恩抓着病床的门,拼命挣扎道:“梁牧野你不记得我了吗?”
“我是宋初恩,我还怀了你……”
保镖连忙捂住她的嘴,堵住她接下来要说的话把她拖走,还打瘸了她的一条腿。
林栖晚威胁她:“你要还敢靠近他,就不是打瘸而是打断了,你明白吗?”
“我和梁牧野门当户对,你算个什么东西?”
“还不快滚!”
宋初恩不甘心,直到她看见梁牧野和林栖晚在接吻。
她才意识到,那个爱他的“梁牧野”早就死在了那场车祸里。
而且她没办法打掉他们的孩子,因为这是梁牧野对她爱意的呈现。
为了防止梁牧野想起那段记忆,梁家也顺势抹去了她的四年。
她没办法向别人解释这四年她在做什么,她只能做最苦最累的活。
最艰难的时候,宋初恩连喂孩子的奶水都没有,可她还是咬牙撑起这个小家。
转眼间,宋昭明已经四岁到了可以上幼儿园的年纪。
宋初恩得给他赚一笔学费,于是她报名了一个宴会厅的布置。
一天一千,干一周就可以有七千块钱。
这份工作很好,可她没有想到是布置梁牧野和林栖晚的婚礼现场。
更没想到,时隔四年,梁牧野还会在狭小的杂物间里认出她。
梁牧野看着她的神色阴沉,“你怎么在这?”
“太子爷,我是来工作的。”
梁牧野嗤笑一声,“最好没存什么其他心思。”
如果说以前她还期待梁牧野可以记起她,现在则是一点期待都没有了。
她最难的那一年曾拿着信物拦过他的车,他却淡淡让保镖开车碾过去。
趁梁牧野找东西的空隙,宋初恩偷偷打电话打算辞去这份工作。
“喂,红姐,这份工作我做不了。”
“为什么,才干一周你家明明的学费就有了。”
宋初恩不知道该怎么和红姐解释,因为估计没人会相信她这种人会和梁牧野这种天之骄子在一起过。
她只问:“可以解约吗?”
红姐道:“签了保密合同就走不了,只能等活干完。”
“一周,很快的。”
一周很快的?
可是她一天都熬不下去。
梁牧野突然道:“帮我找一块手表。”
“啊?”
宋初恩愣了一下,她没想到梁牧野还会和自己搭话。
“你不是来工作的吗?”
“一块表都不能找吗?”
宋初恩连忙摇头,开始翻找起来,梁牧野就冷冷站在杂物间的门口看她翻找。
杂物间的灰尘很多,因为装的都是梁牧野的旧物。
也就是四年前被清理的那一批,现在又被他重新找回堆在这里。
宋初恩不明白为什么他突然要找她送给他的那块表。
难道是想起什么了吗?
宋初恩自嘲一笑,很快否定。
如果他想起来那就不会一个人站在门口看着她做这些了。
还在出租屋的时候,她什么都不必做,全部是梁牧野做的。
“嘶——”
一不小心走神手指被钉子戳到了。
如果是以前梁牧野一定会走过来,心疼地安抚她。
可现在他眼里唯余冷漠,“蠢货,找个东西都能割破手指。”
宋初恩没有办法反驳,她只能继续找,直至终于找到那块旧表。
这是她拿奖学金给梁牧野买的第一份礼物,他很喜欢,一直戴在手上。
可现在玻璃表盘已经碎得不成样子,她不明白梁牧野为什么还会找。
但还是乖乖递给他。
梁牧野接过之后,直接把手上的名贵腕表摘下扔给宋初恩,“赏你了。”
然后把那块破表带在手上。
他最近偶尔梦到过去,听林栖晚说,这是她送给他的第一份礼物,他要好好珍惜。
“你退下吧。”
“是,太子爷。”
宋初恩离开的时候在走廊冷不防撞到一个人,她踉跄着低声道歉,手腕却被对方猛地抓住!
“宋初恩?你怎么在这?”
这声音是林栖晚!
宋初恩浑身一僵,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啪——!”
一记耳光毫无征兆地抽在宋初恩脸上!力道之大,打得她脸颊瞬间红肿起来。
“贱人!”林栖晚的声音尖利刺耳,带着扭曲的嫉恨。
“你居然还敢阴魂不散地纠缠牧野?!”
“还敢追到婚礼上?”
“我没有。”
宋初恩想说这是一场误会,却被保镖捂住嘴按在地上跪下。
林栖晚扫到她身上的员工服,嗤笑道:“京大才女怎么做起服务员了?”
“也是,为了见牧野哥哥肯定要不择手段的。
“给我狠狠罚她!”
“让她再也不敢靠近牧野哥哥!”
两个保镖压着宋初恩跪在地上,正准备动手。
这时杂物间的门突然开了,梁牧野挺拔的身影立在走廊上,语气低沉:“在闹什么?”
林栖晚连忙上前握住梁牧野的胳膊撒娇,“她刚刚故意撞我,把我都撞疼了。”
“我正准备罚她呢。”
宋初恩用期待的目光看着他,她不指望他为她出头,只希望他明事理。
毕竟她脸颊红肿,而林栖晚一点伤都没有。
没想到梁牧野看着毫发无损的林栖晚赞成道,“那是该罚。”
“就罚她撞墙五十下吧。”
宋初恩眼神一下暗淡起来,连争辩都不为自己争辩一句。
因为她知道这毫无意义。
她想起以前在出租屋的时候,林栖晚仗着自己未婚妻的身份找上门,还打了她一巴掌。
梁牧野知道之后,直接把林栖晚套了麻袋,让自己亲手打了一百巴掌还回去。
他告诉他,“以后不许受委屈,有我在,也不会让你受委屈。”
可现在他却下令罚她。
看来,他是真的不记得自己了。
林栖晚撒娇道:“五十下哪够呀,她可是把我撞疼了。”
梁牧野揉着她的头宠溺道:“那就让她撞墙一百下。”
宋初恩满眼不可置信,但还是没有一丝求饶的意思。
因为她知道只要是梁牧野想做的事,从来没有人可以忤逆。
曾经她是唯一,但现在她不是了。
梁牧野不记得宋初恩,但保镖们记得这是太子爷曾放在心尖宠了三年的人,如果不是意外,是会宠一辈子的人的。
他们不敢动手。
林栖晚见状直接下令道:“还等什么,动手啊!”
保镖还是犹豫,直到梁牧野沉声道:“夫人的话都不听了吗?”
保镖才像拖拽破布娃娃般把宋初恩拖到墙壁前。
“给我往死里撞!”林栖晚饱含恨意。
“看她这副贱骨头,以后还拿什么勾引牧野哥哥!”
第一下。
保镖狠狠将她的额头砸向墙面,温热的血迹顺着额头流下。
宋初恩想起梁牧野最后一次向她表白时的场景。
那是个夏天,下着暴雨。
他跪在地上,“现在我们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恩恩,我会对你好一辈子。”
可他食言了。
第十下。
宋初恩眼前一片黑暗,她忍不住痛苦的呻吟。
以前自己磕破一点,梁牧野都会心痛不已,现在他却冷眼旁观。
第五十下。
宋初恩的意识开始涣散,身体就像断线的木偶,全靠保镖的钳制才没有瘫软下去。
恍惚间,她仿佛看见那个在车祸中在牢牢护住自己的梁牧野。
“恩恩,带着我们的孩子好好活下去。”
……
不到一百下,宋初恩就倒下去了。
梁牧野走过去随意踢了她一脚,“装昏是吗?”
宋初恩下意识依赖地蹭了蹭他的脚踝,她以为这还是过去的梁牧野。
梁牧野身形微滞,眼底掠过一丝猝不及防的惊愕。
林栖晚直接一脚把宋初恩踢走,“你这个贱人头上的血都把牧野哥哥弄脏了!”
“还不快滚开。”
梁牧野目光冷淡地扫过林栖晚,“够了没?”
她察言观色,立刻换上委屈的腔调:“你为了这个贱人凶我?”
“张口闭口贱人,你的教养呢?”梁牧野声音更沉,“要真闹出人命,你担得起?”
刚恢复意识的宋初恩,恰好将这句话听进耳中,浑身骤然一僵。
原来……他并非维护她。
他只是怕林栖晚担上杀人的干系。
宋初恩自嘲一笑,绝望地闭上眼。
林栖晚得意地晃着梁牧野的胳膊,声音甜得发腻:“我就知道哥哥最心疼我啦!”
梁牧野察觉到宋初恩细微的动作,“醒了?”
“那就继续砸。”
于是宋初恩真的实打实挨了一百下,彻底晕在走廊上。
等到了晚上,她才清醒。
踉跄着赶回宿舍去看宋昭明,他估计还没吃饭呢。
结果发现她的被子全部被扔到走廊上,还有人正在骂宋昭明是个没爹的野孩子。
她强撑着身体,把宋昭明护在身后和那个人理论。
“你怎么能这样说一个孩子?”
“他惹你了吗?”
宋昭明很懂事,他没有哭,可能也因为这种话他不知道听过多少次了。
那个人叉腰道,“我有说错吗?”
“你这个孩子不就是不知道和哪个野男人生下的吗?”
“你今天还去勾引太子爷,你要不要脸啊!”
旁边人附和道:“有些人生下来就是麻雀,就不要想变成凤凰了。”
宋初恩感到有些难堪,“我没有勾引他。”
那个人笑了,“那你是说夫人无缘无故罚你?”
“还不是因为你勾引太子爷才罚你的!”
宋初恩感觉呼吸有些不畅。
她明明没有做过这种事情,却要被污蔑。
那个人趁她愣神,直接一盆凉水泼到宋初恩的身上,“不要在肖想太子爷了,不然下次就不是水了。”
宋初恩浑身湿透了,宋昭明也是,他出生时体质就不好,根本受不得寒。
她只得匆匆把宋昭明抱进屋子里驱寒,他头顶着毛巾小声道:“妈妈,我不是野孩子对吗?”
宋初恩险些落泪,她揉了揉宋昭明的小脸蛋,“我们明明才不是呢。”
“爸爸只是去了别的地方,他会回来见明明的。”
宋昭明很用力地点头,“嗯!爸爸会给我们报仇的。”
宋初恩想幸好他不知道妈妈身上的伤是爸爸下令打的。
要是知道,他该多难过呢。
她拿起酒精和纱布开始消毒包扎,她看宋昭明对着自己受伤的头想问又不敢问的样子。
便主动道:“没事的,只是撞到墙了。”
“不疼的。”
宋昭明眼泪哗啦一下就落下了。
他自己一个人被骂野孩子的时候他都没有哭,妈妈说不疼的时候却哭个不停。
一边哭一边道:“明明给你呼呼哦,呼呼就不痛了。”
第二天起床宋初恩感觉浑身提不起力气,很沉,头还有点昏。
宋昭明哒哒哒跑过来摸了摸她的额头,着急道:“妈妈,你好像发热了。”
肯定是昨天的冷水导致伤口感染了,她想请假却听见门口传来砰砰砰的砸门声。
一直不停。
宋初恩只得起身打开门,发现门外站着的,正是昨天当众泼她冷水的女人。
对方下巴微抬,语气生硬:“夫人叫你去帮忙。”
“可是我想请假半天。”
“请假?!”
那女人皱着眉头不耐烦道:“你疯了吗!夫人那边都催急了!”
“还不快去!”
宋初恩知道林栖晚是铁了心要继续折磨她,便不再多言,沉默地转身,仔细把门窗锁好。
她将手机塞进宋昭明手里,蹲下身低声叮嘱:“有事就打给红姨,记住号码了吗?”
看着儿子点头,宋初恩才直起身,默默跟上那女人急促的脚步。
她被带到了婚纱店。
林栖晚正对落地镜,试穿着缀满碎钻的奢华婚纱。
而她身边的男人,细心为她整理着头纱的,正是梁牧野。
“我不太喜欢呢。”
林栖晚道:“感觉总少了些什么。”
设计师连忙道:“这个还要在点缀九十九颗整钻,一般是新郎手工点缀,寓意着长长久久,福泽绵延。”
林栖晚闻言,立刻转向梁牧野,眼中盛满了毫不掩饰的期待。
梁牧野眼皮都没抬,只淡淡应了一声:“嗯。”
不知为何,这简单的一个字,却像细针一样猝不及防地扎进宋初恩心口,泛起一阵尖锐的刺痛。
大概是她发现梁牧野给的爱也不是唯一,他曾经可以亲手给自己做一件婚服,现在也可以给别的女人婚纱上点缀钻石。
林栖晚又试了几件,最终还是落定那件婚纱,然后她雀跃着去挑选配饰。
“宋初恩,你跟我过来。”
她只得机械地跟过去。
林栖晩指着满桌珠宝让她挑选配饰,本意是想看她震惊的神情。
但宋初恩并没有什么感觉。
因为梁牧野当初追求她时,比这更昂贵的不知送了多少,只是统统被她退回罢了。
林栖晩小声说了句没意思,然后随意拿起一副耳坠,“你替我试试。”
“我没有耳洞……”
“哦?”林栖晩唇角勾起一丝近??乎残忍的弧度,“那有什么关系。”
话音未落,她已示意旁人上前,不顾宋初恩瞬间煞白的脸色,强按住她,将那冰冷的耳钉硬生生刺穿皮肉,戴了进去。
鲜血瞬间沁出,染红了耳垂。
那沉重的耳饰如刑具上的铁砣般坠着,撕裂般的疼痛让宋初恩眼前发黑,感觉脆弱的耳垂随时会被生生拽断。
林栖晩却只歪着头,欣赏着眼前这幅痛苦的景象,语气轻飘飘地问:“怎么?还是不够好看呢?”
她顿了顿,眼神里透着冷漠,笑意更深:“那就——再加一副吧!”
试半天下来,宋初恩浑身上下一片狼藉,到处是被针戳伤的痕迹。
林栖晩戴着珠宝,在镜子面前洋洋得意:“你以前仗着牧野哥哥的宠爱肆意妄为,可曾想过你今日会落到我的手上?”
“谁仗着我的宠爱?”
梁牧野抱着婚纱挑开帘子询问道。
林栖晚连忙走过去,亲昵地挽住他的胳膊,甜甜地说:“当然是我啦。”
梁牧野扫了一眼旁边的宋初恩,“她怎么在这?”
“我喊她来试珠宝呀,说我不喜欢的都送给她,她不管不顾就过来了。”
梁牧野眼中掠过一丝不屑,为点钱连命都不顾了。
宋初恩想反驳,却被林栖晚一个警告的眼神止住。
算了多说多错,反正还有几天,熬过去就好了。
一阵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
林栖晩看了眼屏幕,亲昵地应道:“喂,妈妈怎么啦?”
她一边说着,一边拿着手机走了出去。
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梁牧野和宋初恩两人。
空气仿佛瞬间凝滞,弥漫开一种冰冷的寂静。
梁牧野率先打破寂静,“我给你的那块表呢?”
“卖了。”
其实没有卖,她偷偷藏起来了,她害怕梁牧野拿回去。
这是她最后一件他的东西了。
梁牧野笑了一声,随手将手中那件昂贵的婚纱朝她扔去,布料在空中划过一道冰冷的弧线,落在她脚边。
“你来缝。”他的命令毫无温度。
“明早之前,送到我面前。”
“不要被晚晚发现。”
宋初恩看着脚边的白纱,心沉入冰冷的谷底。
他总有层出不穷的手段,将她的尊严碾进尘埃里,再逼她亲手捡起。
这件奢华却异常娇贵的婚纱,对宋初恩来说就像刑具。
她要把九十九颗钻石用特质的极细线小心翼翼地缝牢在婚纱上。
力度轻了缝不牢,重了极大可能会损坏布料。
她抱着这件棘手的婚纱赶回宿舍,准备熬夜缝制。
宋昭明看到婚纱,惊喜地叫起来:“这好漂亮呀!”
“是妈妈的吗?”他问。
“不是。”宋初恩声音异常疲惫,“是雇主的,妈妈要把它缝好。”
灯光昏暗,她必须把头埋得很低才能看清婚纱上的细节,很快眼睛又酸又痛。
针尖还经常滑脱扎进她的指尖。
她疼得吸气,却只能飞快用布按住伤口,忍着痛继续缝。
就这样一次次重复,宋初恩累得头昏眼花。
她只能狠狠掐自己大腿,或者让针再扎一下手指,用新的疼痛来保持清醒。
毕竟她要赶在明早之前送给梁牧野。
天快亮时,宋初恩总算缝好了婚纱。
她轻轻放下针线,深深吸了口气把婚纱装好。
徒步走到那扇熟悉的、气派的大门时,宋初恩从没想过,自己还会再踏进这里。
当初被人连人带行李粗暴扔出去的情景,依然清晰得刺眼。
她停下脚步腾出一只手,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着。
即使落魄至此,她也不想在梁牧野面前显得太过狼狈。
她按了门铃,开门的是管家。
宋初恩把礼盒往人面前一塞,“太子爷要的婚纱。”
管家认出是她,眼中掠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嘴唇动了动,终究什么也没说。
他默默收下盒子,转身往屋里走。
就在这时,梁牧野一身运动装,额上带着薄汗,正从晨跑回来。
他瞥见门口站着的宋初恩,随口道:“既然来了,进来喝杯茶吧。”
宋初恩下意识后退一步,低声说:“不用了,婚纱已经送到,我该走了。”
梁牧野也只是客套两句,随意嗯了一声。
他并不在意她,在他眼里自己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毕竟梁牧野已经忘记,他曾经有多挚爱她了。
没关系,等婚礼彩排结束她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婚礼彩排这几天,林栖晩好像要料到这次结束她们再无干系这件事。
各种变着法的折磨宋初恩。
“宋小姐。”
“仪式台左边那簇郁金香,颜色看着蔫了。”
“麻烦你跑趟花房,帮我挑几支更娇艳的换上,要带着晨露那种感觉的。”
她笑容无辜,“时间有点紧,彩排马上要开始了呢。”
花房在酒店另一栋楼的底层,来回要三个小时。
宋初恩只能沉默地转身,拖着灌铅的腿狂奔。
当她抱着精心挑选的、带着水珠的郁金香回来时。
林栖晩正挽着梁牧野的手臂,娇声责怪道:“你怎么那么晚?”
“仪式都结束了!”
宋初恩辩解道:“来回要三个小时,我已经跑得很快了。”
林栖晚哭着跺脚,“牧野哥哥,你看她还敢顶嘴!”
梁牧野的目光淡淡扫过宋初恩,“办事不利索,跪着反省吧。”
宋初恩心里一片冰凉,硬是被保镖按着跪在地上。
“瞧见没,又被罚跪了。”
“也不知道怎么得罪太子爷了,真是活该。”
“勾引呗,人家都要结婚了,她搁这又唱又跳的。”
“看她那样子,以前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除了身体上的不适,周围人的议论声更是扎向她心里的一把刀。
好不容易熬到彩排结束,双腿早已麻木,失去了知觉,差点摔倒。
接下来,林栖晩的刁难变本加厉。
不是差遣她跑腿取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就是“遗失”了什么贵重小物,非要她去找。
每一次梁牧野都默许她对自己的磋磨,仿佛她真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很快到了正式彩排的那一天,等过完这一天,她就可以带明明离开这里了。
可宋初恩万万没想到,这最后一天,林栖晩竟连片刻安宁都不肯给她。
仪式要交接戒指的时候,林栖晩突然道:“我的戒指不见了!”
她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慌。
那个是梁家祖传的戒指,不能替换。
林栖晚瞬间六神无主,大颗大颗的眼泪滚落下来。
“怎么办,牧野哥哥!戒指真的不见了!刚刚还在的!”
梁牧野拍着她的后背安抚道:“没事,仔细想想,刚刚有没有什么人碰过?”
林栖晚慌乱的目光扫过全场,最终指着宋初恩道:“只有她!只有她刚才靠近过放戒指的桌子!”
“一定是她!宋初恩,你把戒指藏哪了?!”
宋初恩苍白的辩解道:“我没有!”
又是她?
梁牧野眼底最后一丝耐心彻底消失,只剩下冰冷的厌烦。
宋初恩最近的所作所为,早已耗尽了他所有的仁慈。
梁牧野下令道:“不承认那就搜身!”
几个保镖立刻钳制住宋初恩,当众就要扒开她的衣服!
“不是我!你们放开!”宋初恩拼命挣扎,屈辱的泪水汹涌而出。
当众被剥开衣服搜身,这比任何酷刑都更摧毁她的尊严!
梁牧野冷眼旁观着她的挣扎与哭喊,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只有冰冷的质问:
“不是你?那还能是谁?”
他语气笃定,仿佛已认定了她的罪:“只有你有动机。给我仔细搜!”
这命令,彻底碾碎了她最后一点希望。
宋初恩心如死灰,放弃了徒劳的抵抗,像一具被抽走灵魂的破布娃娃。
绝望地任由那些冰冷的手在她身上粗暴地翻找、摆弄。
最终,自然一无所获。
“那就搜她的宿舍!”林栖晩立刻补充道。
“好。”
梁牧野没有丝毫犹豫,干脆利落地应道。
他甚至没有看宋初恩一眼或者听她辩解,满眼都是对林栖晩的信任与维护。
他们不能去宿舍,宋昭明还在宿舍!
可宋初恩怎么能抵挡的了?
宿舍门一下被人踹开,里面昏暗一片。
宋初恩默默祈祷宋昭明有听她的话,好好躲起来。
林栖晚站在门口,指派众人道:“给我搜!”
保镖目标明确,直扑角落的柜子。
柜门被猛地拉开,里面东西被胡乱扔了一地——包括梁牧野那块手表!
林栖晩看见了一下火气就冒上来了,她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
“啪”得一巴掌打在宋初恩的脸上,“你还敢偷牧野哥哥的手表?”
梁牧野没想到她没有卖,但也没站出来说这是他送她的,因为没必要。
旁边的保镖捡起地上的戒指道:“找到了,夫人。”
宋初恩脸上火辣辣的疼,看着那枚戒指却一点都不震惊。
因为这是摆明的陷害,她不打算认。
“你们可以查监控,我绝对没有偷!”
林栖晚早有预料,“呵,监控已经坏了,你拿什么证明你的清白?”
“把她抓起来!”她厉声命令。
几个保镖立刻围上来要抓宋初恩。
就在这时,宋昭明猛地掀开帘子冲出来,红着眼睛挡在妈妈身前:“不准抓我妈妈!”
“我妈妈不是小偷!”他大声喊道。
这一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个突然冲出来的孩子身上。
梁牧野的目光,也落在了宋昭明那张和宋初恩十分相似的脸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极其短暂的暂停键。
林栖晩看着宋昭明,整个人僵住了——她母亲说的,竟然是真的!
宋初恩居然真的把那个孩子生下来了?
林栖晚怎么也没有想到宋初恩留了个这么大的大招,她本意只是想狠狠折磨一下宋初恩。
现在看来,她不能留了。
林栖晚委屈地看着站在外面的梁牧野,“牧野哥哥,证据确凿,她居然还不认?”
宋初恩没有想到宋昭明会冲出来,她抱着孩子坚定道:“我说没有偷,就是没偷。”
“宿舍的监控坏了,还有别的监控可以看,大不了我们就找警察!”
“警察?”梁牧野薄唇吐出两个字,带着一丝嘲讽的意味,仿佛她还在狡辩。
“证据就在眼前,还要什么警察?你这种人的誓言和辩解,一文不值。”
“现在都敢偷戒指,谁知道明天她会不会对我们的婚礼做什么?”
“好可怕啊,牧野哥哥。”她佯装害怕。
梁牧野听闻直接无视宋初恩眼中最后一丝祈求的光,冷冷宣判道:“为确保明日婚礼万无一失,杜绝任何可能的不稳定因素。”
“把她关进水牢,婚礼结束之前,不准放出来。”
“水牢?!”宋初恩脸色惨白如纸。
那地方是梁家老宅最阴暗恐怖的所在。
她刚开始和梁牧野在一起的时候,被关进去过。
等梁牧野救她出来的时候,她整个人已经神志不清了。
而且如果她去水牢,宋昭明又该怎么办?
宋初恩恐惧拽着梁牧野的裤脚祈求道:“梁牧野,我真的没偷!”
“而且,你不能这样动用私刑!”
梁牧野轻嗤一声,“那你是说晚晚一个千金大小姐故意设局陷害你?”
“她有什么理由和立场去陷害你?”
他对着保镖挥了挥手,斩钉截铁:“拖下去!立刻!”
“至于孩子?”
“就送去福利院待上一天吧!”
保镖立刻上前,像拖拽一件垃圾般,粗暴地将还在哭喊挣扎的宋初恩拖离现场。
梁牧野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仿佛她只是低贱的尘埃。
水牢里,污水没到宋初恩胸口。
水又冷又脏,一股腐烂的臭味直往她的鼻子里钻。
冰冷的寒意刺进骨头缝里,让宋初恩全身不受控制地发抖。
她想起过去,她也是这样被关进去。
只因为她和梁牧野在一起,这次也是,因为曾和他在一起过。
她费力地喘着气,胸口被水压得发闷,每一次吸气都又冷又腥。
更绝望的是她不知道宋昭明好不好,他怎么样了?有没有乖乖听话吃饭?害不害怕?
她好恨自己没有藏好明明。
死寂的水牢里,只有她粗重的喘息。
她忍不住去想梁牧野现在在干什么呢?
大概正在热情地举办婚礼仪式吧。
“现在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了!”
梁牧野微微侧身,动作有些僵硬。
他低下头,准备进行一个短暂、冰冷的吻。
他只是为了完成仪式,林栖晩却笑得更加灿烂。仿佛得到了全世界最珍贵的宝物。
她紧紧挽住梁牧野的手臂,接受着四面八方涌来的祝福。
可梁牧野却始终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却不知道哪里不对。
“太子爷说了,时间到了。”
“可以放了。”
看守的保镖看着管家道:“可是还有半天呢。”
“你说的算还是我说的算?”
保镖不敢得罪德高望重的管家,只得把钥匙递给他。
宋初恩被放出来的时候,身体都浮白了,浑身没有力气。
她问:“为什么救我?
为什么救?
管家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大概他是真的怕太子爷有一朝清醒会后悔吧。
毕竟他们俩曾经那么相爱。
面上却道:“带着孩子走吧。”
“走得远远的。”
“我会的。”
宋初恩用力撑起身子,大步往前走,再也不回头。
她现在只想接回宋昭明,两个人离开这里。
可是等她回到福利院时,却没有看见宋昭明。
宋初恩立马慌了神,着急地给梁牧野打电话,想问他他把宋昭明放在哪里了。
可听筒里只有漫长的、冰冷的忙音。
一遍,两遍,梁牧野始终没有接听。
宋初恩自嘲一笑,她忘了,他现在正在办婚礼。
就在她快要被绝望淹没的时候,一个陌生的号码突然打了进来。
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飞快接起:“喂?”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刻意压低的男声:“宋初恩?你儿子在我们手上。”
“想要这小崽子活命,准备好一百万现金。”
“明晚十二点,城北仓库,你一个人来,敢报警?”
绑匪的声音骤然变得阴森,“你就等着收尸吧!记住,一百万!”
电话被猛地挂断,只剩下一串忙音。
宋初恩僵在原地,浑身冰冷,连呼吸都忘了。
一百万?她去哪里找一百万?
除了梁牧野就只有那个人可以掏出这笔钱。
可是她不想找那个人。
她几乎是绝望地找到梁牧野,扑通一声下跪求饶道:“求你借我一百万救明明,他被绑匪绑架了!”
梁牧野沉声道:“绑架?”
他声音平静得可怕,“宋初恩,你为了钱,连这种谎话都编得出来?”
他把孩子亲手送到梁家经营的福利院,还找了保镖贴身保护。
孩子怎么可能出意外?
“我没有!是真的!”宋初恩急切地解释。
“昭明真的在他们手上!梁牧野,那是你的亲生儿子!你不能见死不救!”
“我的儿子?”他慢条斯理地重复,字字诛心道:“你有什么证据证明,那个野种是我的?”
宋初恩如遭雷劈,是啊,她有什么理由可以证明呢?
梁牧野轻嗤一声,“就算他真是我的孩子…”
“一个被你藏了这么多年、见不得光的孩子的死活,与我何干?”
梁牧野想去这些天宋初恩的所作所为,讥讽道:“你不是就是想要钱吗?”
“我给你一百万,你和你那个来历不明的儿子以后是死是活,都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他利落地撕了一张支票递给宋初恩。“滚。”
她在他眼里,只是为了钱?
宋初恩彻底心寒,她没有接过支票,而是决绝道:“梁牧野,我不要你的钱!”
“从今以后,我们再无任何关系。”
不知道为什么,梁牧野听到这句话,心头有些发闷。
脑中模糊零星几个画面闪现。
一个看不清面容的女孩对他说:“以后你别来追我了,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林栖晚和他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她为什么会说这种话?
宋初恩决定彻底斩断后路,她平静道:“梁牧野,若是你以后记起什么,也别来找我。”
“我受不起!”
宋初恩对梁牧野的爱意,早在他失忆的这些天一点点消耗殆尽。
他想起来又如何,造成的伤害能弥补吗?
宋初恩最终还是低头找了那个人,
“喂,傅先生吗?”
“我愿意跟你,前提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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