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让沈蓉《日落归山海,旧爱隔天涯》
净身出户的第五年,我在医院的妇产科见到了沈蓉。
她满脸喜悦的正同周围人分享。
看见我,她一愣,手上的东西径直掉在了地上:
“江让。”
“我从没想过.....你还会回来.....”
确实,
当年离婚闹得实在太难看了,这次要不是某人死缠烂打我也不会回来。
想到这,我嘴角上扬,冲她简单回应转身要走。
却被一把拦下。
“对了,你妈她.....还好吗?”
听到这两个字时,我愣住。
毕竟当年是她亲手将我患有失心疯的母亲推到马路上去,害她彻底变成了一个废人。
见我不吭声,沈蓉又说道:
“当年的事,我的确冲动,如果你还记恨我的话.......”
没等她说完,我直接开口打断。
“都过去了。”
就如同我和她之间的那段感情,也早已成为过去。
......
话音刚落,护士推着病床从中间急匆匆的路过。
而我也不再停留转身就走。
正直高峰期,电梯上人满为患,等我走到医院门口才发现外面下起了大雨。
我掏出手机,看了眼两个学生发来的定位,并不远。
正准备冒雨跑过去时,头顶便被一片阴影覆盖。
我抬眸,对上的是沈蓉那双熟悉的眼底。
“一起吧。”
我下意识后退,“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她却仍不肯走。
“顺路而已。”
“我正好要去那家面包房买个甜品。”
由于赶时间,我不再推脱。
说了声“谢谢”直接站在伞的最边缘。
许是察觉到我的疏远,沈蓉直接将伞倾斜,把自己全部暴露在外面。
过了许久,她缓缓开口:
“还没问你,这些年......过得好吗?”
我愣住,忍不住在心里询问。
这些年我过得........算好吗?
当年,那场婚变几乎是毁掉了我整个人生。
一个人带着残废的妈妈来到陌生城市,高昂的医药费让我不得不一天打三份工,甚至没有时间去感受悲伤。
每天唯一可以喘息的时间便是晚上躺在医院的折叠床上,听着神志不清的妈妈唱着儿歌。
那些日子虽苦,但至少我还不是一个人。
直到半年后,我在工地搬砖时接到医院的电话。
他们说是我妈亲手把管子给拔掉了。
那是她近十年来唯一清醒的一天,却亲手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只给我留下一句。
“阿让,向前走,妈不能再拖累你了。”
等我发疯似的赶到医院时,看到的却只是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
我跪在地上哭的撕心裂肺,像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小孩。
那一年,我三十岁。
离了婚,也丧了母。
再后来,我用了三年时间,将和她的那段感情随着手腕上的疤彻底释怀。
见我不说话,沈蓉看了眼我身上那件发白的衬衫:
“江让,当初要不是你执拗,分文不取,应该不至于过的这么拮据。”
“如果你需要,那些钱我一直没动,包括房产,可以随时过户到你名下。”
顺着她的目光,我了然于心。
大祗就是我把西装换给学生面试让她以为我很穷酸吧。
只是要是被远在港城的某人知道怕是要被气死。
我刚要开口解释,沈蓉的电话就响了。
她犹豫了几秒后还是接通,对方传来熟悉的声音。
“老婆,你怎么还不回来,我和宝宝都想你了。”
沈蓉下意识看了我一眼,说道:
“碰上个老熟人,耽搁了一会。”
对方仍不依不饶,她不耐烦的皱眉,随口说了句,“再忙”就把电话挂断了。
挂断后,她下意识解释:
“亦舟他......生完孩子以后总是患得患失,所以就有些.....”
我笑了笑,说了句:
“恭喜。”
沈蓉还想再说些什么,我指了指路口。
“就到这吧。”
“过了这个红灯,我们就不顺路了。”
等我赶到酒吧时已经是晚上七点,矮个子男生看见我仿佛救星一般。
“江老师,你可算来了。”
“快劝劝小陆吧,他和女朋友分手了,正要死要活呢。”
男生听到动静抬起头,两只眼睛哭的像核桃仁。
“老师,她是我的初恋,呜呜......我真的想不到有一天我们会分手.....”
我不知该如何劝他只能默默安抚。
突然男生像是想到了什么,拉起我的手:
“老师,你的初恋呢?”
“修成正果了吗?!”
我一愣,点了点头:
“嗯,我们结婚了。”
男孩眼里闪过星星,“那现在呢?”
“你们一定很幸福对不对!”
我拿起手边的酒杯,轻轻摇晃。
“现在。”
“她嫁给了别人,而我也另娶他人。”
一句话,引得男生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我不信,我不信,难道初恋真的不能修成正果吗!”
曾经我也是这样以为的。
许是今天碰到了沈蓉,
许是被男生失恋的氛围感染。
那些过往的记忆全部如洪水般袭来。
十五岁那年,母亲亲眼撞见父亲和家里的保姆厮混。
从小她被外公保护很好的,长大以后嫁给我父亲也是被疼爱的。
她不相信有一天这个深爱她的男人会出轨,还是家里的保姆......
所以她果断离婚带我回到了老家。
也是在那里我第一次见到了沈蓉。
她满眼戾气的正将自己的酒鬼父亲从家里赶出。
我被吓坏了,以为她是个暴力狂,可第二天放学路上我被巷子里的混混欺负时,
是沈蓉拿着板砖将我护在身后。
“你们谁敢动他一下试试看!”
当晚,母亲做了一桌子饭菜,叫沈蓉到家里来吃饭,
我才知道原来俩家一直都是邻居。
而沈蓉的母亲在她八岁那年就跟别人走了,家里只剩个每天只知道醉酒的父亲。
自那以后,每天放学,沈蓉都是在我身后默默护送我到家。
而那些混混也再没出现过......
半年后,母亲的记忆发生错乱,医生说她这是选择性逃避,遗忘掉了那段失败的婚姻......
记忆只停留在我三岁时她带我回家的日子。
当时我以为天都塌了,最无助的时候,是沈蓉站出来帮我撑起了一片天。
她说,“不怕,以后我就是你的家人。”
自那以后,我们两个相依为命,像是浮萍终于找到了依靠,成为了彼此最信赖的人。
直到高考结束,我们考入了同一所大学,
也像所有俗套小说的故事一样。
我们恋爱了。
爱的轰轰烈烈,
爱的人尽皆知。
那时我和她的代名词就是所有美好爱情的象征。
直到大四毕业那年,父亲突然断掉了赡养费,母亲的高额的医疗费压得我们喘不过气来。
最穷的时候,卡里只剩下一百块钱,年夜饭是泡面加火腿。
外面灯火通明,鞭炮声起时,沈蓉抱着我说:
“阿让,我向你发誓,我一定会成功的。”
“会赚很多很多钱,再也不会让你那双画画的手长满冻疮。”
“那后来呢?”
男生忍不住发问。
后来她真的成功了。
却也深深地负了我。
沈蓉毕业后就和学姐一起创办了工作室,许是抓到了新时代的风向,他们很快就在同行中崭露头角。
收到第一投资时,她激动的带我去到全市最高的大厦。
她说:“阿让,你看,未来这里就是我们办公的地方。”
“我发誓一定会让我们设计的服装走向全球。”
之后两年,赶上出口热潮,沈蓉的公司越做越大,
一跃成为别人口中的沈总。
她也兑现了承诺,我们从十平米的地下室搬到了豪华的别墅区,饭菜也从泡面变成了私厨定制.......
旁人都羡慕我的眼光,说我把沈蓉这个潜力股押宝成功。
一个男人可以在家画画,都有花不完的钱。
可只有我知道沈蓉越来越忙,忙到没有时间回家,忙到没有时间结婚。
每次给我的理由就是,“阿让,再等等,等我赚很多很多的钱,等我让你过上最好的生活。”
可她不知道的是,穷也好,富也好,
我要的是她这个人。
直到有天我在她手机相册里发现了一张男人侧颜的照片。
这个人不是别人,
而是沈蓉的助理,
陈亦舟。
陈亦舟是从小地方考来的,小伙子没见过世面,第一次面试就被同行人的人当众羞辱。
是沈蓉出面帮他解决,然后给了他一份助理的工作。
为表谢意,陈亦舟拼了命的工作,每天都是加班到最后。
而沈蓉也时常会在我面前提起他,甚至有次陪我逛街买鞋时,沈蓉也提出来给他买双鞋.
说他脚上的皮鞋开胶了都舍不得换.......
那时我根本没放在心上,以为只是沈蓉单纯的体贴下属。
直到这张照片的出现,我便知道。
沈蓉动心了。
我没有隐忍,当晚就把这张照片摆在了沈蓉的面前。
她拿起手机什么都没说直接将照片删除,给了我两个解决方案。
“我们结婚。”
“明天我就让人给他办理离职手续。”
十年相恋,好不容易走到今天,我舍不得。
只能选择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隔天,我们就急匆匆的领了证,她说:“婚礼等明天开春天暖了和了再办。”
我说:“好。”
从那以后,一切恢复正常,很快我们开始备孕。
可由于很长一段时间只吃泡面,导致我精子水平差。
就在积极配合治疗精子指标正常时,一张孕检单却出现在我手机里。
是沈蓉,
她怀孕了。
孩子已经四周了。
是她上月出差时有的。
我再也控制不住,拿起车钥匙就冲了过去。
等我赶到医院时,看到便是陈亦舟搂着沈蓉,将手放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
我整个人像疯了一样,冲上前去就给了陈亦舟一记拳头。
当我再次准备动手时,沈蓉却抓住了我的手腕。
“江让,你闹够了没有!”
“我怀孕了!”
那两个字就像根刺深深扎在我的心底,我浑身颤抖。
“沈蓉,孩子是谁的?”
她紧紧皱眉,停了好一会才开口:
“孩子是他的。”
“阿让,是我对不起你。”
那一刻,崩溃,愤怒,不甘将我牢牢拴住。
我崩溃地质问她为什么,可她一言不发。
她的冷静让我失了智,将四周砸的粉碎。
那枚她送的钻戒成为了我的利器,在她脸上留下了一段长长的疤痕.......
接下来场面一度混乱。
陈亦舟上前阻拦我,推搡中沈蓉摔倒在地。
而他自己也从楼梯上滚了下去,刚好撞到刚刚打碎的玻璃上。
无数的鲜血从他大腿根流出。
沈蓉彻底红了眼,她冲下去抱住他,对我说:
“江让,你就是个疯子!”
“和你那个妈一样!”
我倏地愣住,
原来在她眼里我和我妈就个疯子.......
看着她的背影,我没有犹豫,转身去做了结扎手术。
手术结束后,我碰见在医院陪着陈亦舟的沈蓉。
她看见我,下意识解释:
“江让......孩子没了......”
“医生说亦舟他以后很难授精。”
我点点头,平静地将手里的报告单递给她,
“沈蓉,还给你。”
“我们两清。”
那天,
我成功逼疯了沈蓉。
她像是个疯子一样在医院痛哭,然后开着车就冲了出去。
那一刻,
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兴奋和快感。
可就在我拖着虚弱的身体走出医院时,接到了警察的电话。
“喂,是江让吗?”
“你母亲在高速公路上出了车祸,你赶紧过来!”
等我赶到警局,我才知道是沈蓉回家刚好碰上在家里发病的母亲。
她缠着沈蓉问“阿让在哪?我要给他买糖吃。”
那时的沈蓉早已失去理智,她将母亲狠狠推到门外“他在医院,你去找他吧”。
说完便将门反锁了。
可她忘了,一个母亲就算失了智听到自己的儿子在医院也还是出于本能要去寻找。
于是她跑到马路上去,被迎面而来的大货车撞到.......
再后来,我没有见过沈蓉,只是将离婚协议交给了律师。
她给的房子,车子,钞票,我什么也没要,带着母亲就去到了南方。
犹记得那年冬天格外长,长到春天还没来,我们就离婚了。
故事讲到这就结束了,两个男生也早已泪流满面。
“太过分了!明明是她出轨在先......”
“老师,那你现在还恨她吗?”
我将手边的酒杯一饮而尽。
“不恨了。”
“早就过去了。”
当初那份执着,
或许是源于不甘,
或许是付出太多
或许是觉得我们之间不该草草收场,
可最后,
闹得两败俱伤.....
现在想想,不值得。
从酒吧出来后,我将两个学生送回学校,刚到酒店,身后便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江让。”
我转身,看见沈蓉站在不远处。
她声音有些颤抖:“当年的事,我是有苦衷的。”
我笑笑:“你不觉得现在说这些太晚了吗。”
沈蓉满脸痛苦,“你听我解释,当年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陈亦舟的,是.....是别人的......”
我笑出声:
“沈蓉,都被我撞流产了,还否认吗,更何况是你亲口承认的。”
她脸色苍白,声音颤抖:
“不....不是这样的,当年我去签合同时被对方给下了药,事后我不知道结果查出来怀孕,为了保护我的名声。所以他才.....”
“可是阿让我从没想过要和你离婚,只是那场车祸让我不敢面对你,我可以补偿的,真的,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补偿?
我母亲的都已经死了她拿什么补偿。
我冷笑一声:“不必了。”
说完,我转身要走,却被沈蓉拦住。
“阿让,我心里有你,我们重新在一起好不好。”
“我们还会有孩子,他肯定又漂亮又聪明,像你一样。”
我甩开她的手,“别搞笑了。”
“你忘了,我结扎了,永远都不可能再有孩子了——”
沈蓉的脸彻底惨白,她还想说什么,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老婆,你在和谁说话呢?”
男人穿着一身高定搂住沈蓉的胳膊,看见我,他一愣。
“江让?果然是你。”
“今天沈蓉说见到个老熟人,我就猜到了。”
说完,他故意看了下我手上中指的地方空荡荡的。
“这么多年你还是一个人吗,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个对象。”
“我老家的表姑今年四十多岁,刚刚离婚,很适合你呢!”
刚说完,沈蓉猛的把他甩开,
“住嘴!”
“江让的事还轮不到你管!”
“我这不是好心吗?不想让江让哥一个人孤苦伶仃的。”
说完,陈亦舟拢了下身上的高定西装,半点也没有当年的土气。
果然,
钱能改变一切。
沈蓉急忙看向我,
“江让,我替他向你道歉。”
“是他说话不知轻重……你刚回来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告诉我。”
她声音低沉,带着几分恳切。
我轻笑出声,“不用了。”
就在此时。
电话响起。
我看了眼时间,应该是某人飞机刚落地不久。
接通后,对方带着惯有的语气说道:
“老公,我好想你,猜猜我到哪儿了。”
我语气不自觉的放软:“我不知道。”
“但肯定不会离我太远。”
对方笑了笑说了句等着就把电话挂断了。
陈亦舟一脸八卦的上前,
“江让哥,刚刚是谁给你打的电话?听起来你们的关系好像非比一般?”
我笑了笑,“嗯,是我老婆。”
陈亦舟愣住。
“你......你结婚了?”
沈蓉更是直接红了眼眶:
“不可能!江让,我知道你为了躲我,但也不用编造一个这么可笑的谎言吧!”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脚步声,女人亲昵地挽着我的胳膊。
“对不起,老公,我来晚了”
下一秒,再看清楚来人是谁后,沈蓉骤然失了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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