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宁李京肆白瑶《等不到的二十五岁》
二十岁那年,为了替在实验中出现重大失误的研究所组长顶罪,
我在禁闭室被关了七天七夜。
高烧不退,我以为自己要死在那个不见天日的铁皮屋里。
他终于来看我的时候,只隔着门缝冷冷丢下一句。
“忍一忍,风头过去就好了。”
二十三岁,我成了他的未婚妻。
我亲自招进来的实习生,不过是打碎了一支试管被我训斥两句。
他却为了哄她,罚我在辐射严重的区域整理了三天三夜资料。
可他不知道,二十岁那年,我的免疫系统遭到了不可逆的损伤。
医生说,我活不过二十五岁。
算一算,时间也快到了。
……
“实验组组长助理苏宁,调离核心岗位,转入后勤部。”
“苏宁,行为不端,取消年底所有评级。”
“苏宁,冲撞林院士,禁闭室反省。”
订婚三年,这样的惩罚命令,
李京肆对我下了不下百次。
所以,看着他身边新来的实习生白瑶,
我平静地问:“这次又是什么?”
白瑶穿着崭新的无菌服,脸上带着怯意:
“京肆哥说,B-3区辐射值不稳定,
我的防护服等级不够,想借苏宁姐你的特级防护服穿一下。”
京州已入寒冬,研究所的空调也带着寒意。
我闺蜜周沫急红了眼:
“B-3区那种地方她怎么受得了!李京肆这是想让她死吗!”
我拉住周沫,“好。”
白瑶接过防护服,眼里的窃喜一闪而过,
嘴上却说:“谢谢苏宁姐,京肆哥说今天的关键数据必须拿到,辛苦你了。”
人走后,周沫气得发抖:
“他忘了当年是谁替他顶了那次实验事故的罪?现在为了个实习生,就这么踩着你!”
“别说了。”我打断她,胸口一阵闷痛,强忍住咳意,“帮我拿一套普通防护服。”
周沫满眼是泪:“那种防护服根本挡不住伽马射线!”
我扯出一个无力的笑:“没事的。”
B-3区冷如冰窖,仪器嗡鸣刺耳。
寒意和辐射粒子穿透单薄的防护服,刺入骨髓。
我忍不住发抖,只能对自己说:“忍一忍就好了。”
夜幕降临,我浑身滚烫,几乎是爬出了B-3区。
第二天,我强撑着去参加项目汇报会。
电梯口,我看见了李京肆和白瑶。
他正亲昵地为穿着白色羊绒大衣的白瑶整理围巾。
他看见我,目光落在我单薄的制服上,眉头微蹙。
“你这件外套太旧了。”他说着,伸手替我拉了拉衣领。
我恍惚了一瞬,想起了曾经
下一刻,他却解下了我的工牌挂绳,取走了上面那把储物柜钥匙。
他将钥匙递给白瑶,目光温柔:
“你先去休息室,别累着。”
白瑶喜不自胜:“谢谢京肆哥!”
周沫手里的记录本快被捏碎了:
“宁宁,那柜子里……”
那里面,是我所有的研究手稿,
还有我母亲唯一的遗物,一支钢笔。
我死死按住她的手。
走廊的风刮得我脸颊发烫,
我哑着嗓子提醒他:“京肆哥,汇报会要迟到了。”
“知道了。”他看都没再看我一眼,径直走向会议室。
会后,他的助理拦下我。
“李组长说,你整理的数据出了错,让他很没面子。
罚你在这里,把去年的所有数据重新核对一遍。”
我实在想不明白,那份数据我核对过不下十遍。
资料库里没有暖气,寒风刺骨。
喉头一阵腥甜,我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出了一滩暗红色的血。
血被我死死捂在掌心,周沫还是看见了。
她吓得脸色惨白,冲过来抱着我:
“宁宁!你吐血了!我们去找李京肆!”
“没用的。”我摇头,他不会在意的。
周沫还是哭着跑了出去。
我跪坐在地,眼前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栽倒在地。
迷糊间,有人把我抱了起来。
“不就是一份数据!至于让她在这里待一晚上!”
我仰起头,看清是李京肆,他下颚紧绷,一脸怒气。
大概是气我把事情闹大,让他在林院士面前丢了脸。
我揪住他的衣服,
小心翼翼地问:“京肆哥……钥匙,能还给我吗?”
他的报复,该结束了。
他满不在意:“一把钥匙而已,丢了再配。”
“那把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那上面有我妈的指纹。”
他声音沉了下去:“我知道了。”
就在我彻底晕过去前,隐约听见他的手机响了。
他冰冷的声音,隔着我模糊的意识传来。
“白瑶?别怕,我马上到。”
“那支笔弄坏了就扔了,我给你买新的。”
再次醒来,耳边是周沫压抑的哭声和争吵声。
“研究所的医务室就在楼下!京肆哥,宁宁她真的病得很重,再拖下去会出人命的!”
灯光晃眼。
李京肆婆娑着手上的尾戒,声音冷漠得像冰。
“当初白瑶在档案室整理资料,被划伤了手,也没见谁说要送她去医院。”
“怎么到了你家苏宁这儿,就娇弱得要死要活了?”
周沫哭着磕头哀求。
“那怎么能一样!白瑶只是皮外伤,宁宁她是真的在咳血啊!”
“求求你了京肆哥,我给你跪下了,救救宁宁吧!”
我睁开沉重的眼皮。
烛火葳蕤——不,是床头暖黄的灯光。
他换了身休闲的家居服,坐在床前,
明暗的光将他的眉眼映衬得立体分明,却又那样冷漠。
我挣扎着起身,“京肆……我的钥匙呢?”
他似乎皱了皱眉,
转头吩咐助理,“去将储物柜的钥匙拿过来。”
周沫哭着给我擦拭额头。我安慰她,“我没事。”
他总不会真的让我死的。
不过片刻,助理拿来了一个托盘。
钥匙不在上面,
只有一支断成两截的派克钢笔,
笔尖歪扭,笔身布满了划痕,
像被什么利器狠狠碾压过。
那是我母亲的遗物。
“为什么?”
我已经按照他说的做了,为什么还要毁掉它。
李京肆看了一眼满盘的碎屑,问助理,
“怎么回事?”
助理恭敬地回答:
“白瑶小姐说,她想用用苏宁姐的钢笔,没想到笔尖太滑,
不小心掉在地上,被椅子腿碾了一下,就成这样了。”
明明是利器切割的痕迹,根本不是碾压的痕迹!
“这是我母亲留给我最后一件遗物。”
我母亲在我十岁那年就去世了,
她曾是国内最有名的物理学家。
这支笔,是她获得最高科研奖项时,主办方赠予的。
母亲走后,再也没有人在我被父亲逼着学我不喜欢的金融时,
偷偷给我买物理学的书,鼓励我追求梦想了。
我颤抖着手,一点点将那两截钢笔拼凑起来。
白瑶从前跟在我身边学习,她明明知道,我对这支笔视若珍宝。
“她明明知道的。”
“我回头再给你买一支一样的,限量版。”
他语气里带着施舍。
我摇头,将碎掉的钢笔紧紧捂在自己胸口,
“不会有一样的了。”
母亲当年特意在笔帽里刻了我的名字缩写——SN。
她希望我能像她一样,
在科研的道路上,光芒万丈。
可是如今,那缩写也被划得面目全模糊。
胸口又开始一阵尖锐的泛疼。
我喉头发紧,声音嘶哑,
“故意损毁他人财务,按照国家法律规定,该如何处置?”
李京肆皱眉,仿佛不可理喻的人是我。
“不就是一支笔!她不是故意的!苏宁,你作为组长助理,
没有一点大度,为了这点小事斤斤计较,像什么样子!”
我一阵气急,只觉肺腑气血翻涌,再也忍不住,
张嘴便吐出一大口鲜血,染红了雪白的被单。
身体控制不住地往前倾倒。
李京肆慌张地伸手扶住我,
第一次,他的声音带上了质问和惊慌,
“只是感冒?怎么会吐血?”
周沫不敢说出实情,哭着解释:
“宁宁她底子差,受不了刺激!昨晚在B-3区待了一夜,
今天又在资料库吹冷风,身体早就垮了。”
我躺在他怀里,能清晰看见他紧绷的下颌线。
很近。
想起第一次约会,他包下天文馆,
指着漫天星辰对我说,苏宁,你就是我的星辰。
那时候,我相信了。
我以为,我是他生命里最特殊的存在。
到头来,没什么不一样。
“既然你这么讨厌我,为什么还要跟我订婚?”
明眼人都看得出是白瑶故意损毁,他却偏袒至此。
李京肆脸上仅有的一丝缓和,瞬间被厌恶取代。
“我为什么跟你订婚,你不是最清楚吗?”
三年前,那场足以让他身败名裂的实验事故,
是我销毁数据,伪造记录,替他扛下所有罪名。
作为交换,他父亲,研究所的所长,
承诺会保我出来,并让我们订婚。
“一支笔而已。”
他语气冰冷,“你竟然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搞成这样,实在不体面。”
“是。”
我往后靠了靠,倚在床头,不想再与他有任何肢体接触。
“我不配做你的未婚妻。”
我十岁就在少年科学竞赛中拿了金奖,
曾被誉为物理学界的天才少女。
从没有人说过我不好。
只因他不爱我,我怎么做,都是错的。
李京肆耐心耗尽,猛地起身。
“苏宁,我看你是病糊涂了!
从今天起,没有我的允许,不准离开这间屋子半步!”
我闭上眼,眼泪滚落。
他走后,周沫偷偷带了我的私人医生进来。
医生检查后,脸色沉重:
“癌细胞已经扩散到肺部,如果再有一次昨晚那种程度的辐射暴露和精神刺激,
你可能撑不过一个月了。”
我让他瞒住所有人。
如果真到那一步,
就对外宣称我突发心梗,不要连累任何人。
这一病,就是半个月。
除夕夜,万家灯火。
我独自在休息室,用胶水一点点粘合那支破碎的钢笔。
李京肆来了。
他盯着我手里丑陋的钢笔,满眼嫌恶。
“这种事让后勤做就行了,何必自己动手。”
我苦笑,“是我没用,连母亲留下的东西都护不住。”
他脸色一沉,“你是在怪我?”
“不是。”
李京肆步步逼近,一把夺过我手里的钢笔,扔在地上。
“你做什么?”
我下意识后躲,他却倾身压下,捏住我的下颚,一字一句:
“林院士说,星尘项目的最终专利,必须署我们两个人的名。”
“这是保全白瑶,让她顺利转正的最好办法。”
星尘项目,是我耗费了五年心血的成果。
我闭了闭眼。
“你应该知道,我的身体状况,
已经不适合继续跟进项目了,换一个合作伙伴吧。”
这两年的纠缠,早已让我心力交瘁。
他并不理会,反而欺身更近,滚烫的气息喷在我耳边。
“你躺在ICU,每天烧掉几十万的植物人父亲,会允许你退出吗?”
嫁给他,不仅是以恩相挟,也是为了父亲高昂的医疗费。
他是该厌恶我。
偏偏我年少无知,一头栽了进去,心心念念,要嫁给他。
他攥住我的手,强行在专利共享协议上,按下我的手印。
冰冷的红泥,像一道屈辱的烙印。
那夜过后,李京肆解除了我的禁闭。
我回到了实验室。
直到白瑶最喜欢的无土栽培蓝玫瑰,一夜之间全部枯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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