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思绵陈声声《妈妈直播拉裤我把她送进精神病院》

五十八的妈妈，第七十九次把大便拉在床上。
通宵加班回来的我刚洗完沾屎的棉裤和床单，同事给我分享了一个直播间。
狭窄幽暗的出租屋内，女人穿着职业装蹲在地上，
袖口沾着点点黄色，头发散乱的披在身后。
双眼无神，脸上的妆因为汗水脱了大半，人不人鬼不鬼。
我愣在原地，脑海里的想法和同事的消息不谋而合。
【这人好像你。】
直播间挂着“揭开不孝女儿伺候亲妈的真面目”。
十万人加的在线观看，弹幕滚动着数不清的污言秽语。
【伺候自己的亲妈竟然还这么不耐烦，真是白眼狼。】
【啧啧，这就是老一辈口中的养儿防老，靠不住靠不住啊。】
【她妈都快六十了，没法控制大便也很正常啊，这都要被她骂，老人家太可怜了。】
【还好这女人的闺蜜还算明事理，报名了直播帮忙戳穿她的真面目，不然大家都要被她骗了。】
我浑身发冷，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试探性的转头，屏幕里的女人紧随其后也转头。
对上妈妈歪头朝我流口水的脸，我苦笑一声。
原来，那个被骂白眼狼的女人，真的是我。
“陈思绵，你快点回来，你妈又拉裤兜了，我真没法伺候了！”
“我就没见过哪个老人不到六十没法控制大小便的，她分明就是故意的。”
保姆歇斯底里的咆哮在耳畔回响，这已经是我聘请的第二十三个保姆了。
因为妈妈才五十八，就没法控制大小便。
我忙着工作无暇顾及，所以不得不高薪聘请人照顾。
可换来换去都没法让妈妈满意。
没了办法，我只能拜托同事帮忙应付检查。
挎着公文包匆忙回了家。
一股恶臭直冲天灵盖，地板上全是腥黄色的屎点子。
顺着客厅走进房间，妈妈的床单更是惨不忍睹。
她裤兜还在淌稀水，见我两眼放光。
张开双臂朝着我啊啊叫着奔来。
“女女，女女……”
“给我停下！”我忍着怒火，连袖子都来不及撸起来就扯着她去了卫生间，“妈，你能不能少给我惹事，早上不是刚给你换了新裤子吗？”
我轻车熟路的给她换了一身新的，垃圾桶里放着被她故意脱掉的安睡裤。
妈妈眨巴着眼睛，一脸无辜，只知道咬着手指重复一句话。
“不舒服，不舒服。”
我身心俱疲，揉了揉紧皱的眉头，长叹一口气。
把她安置在一边的沙发上，自己踩着高跟鞋蹲在厕所洗床单。
手指甲里全是带味的黄泥。
等到一切结束，手机里传来一条新消息。
是同事转发的一个直播间。
里面的女人头发被汗水浸湿，结成一缕缕。
蹲在地上狼狈不堪的洗沾屎裤子。
身上的职业装和我如出一辙。
我的大脑轰的一声炸开，同事一条“这人真像你”的微信让我机械般的转头。
直播间里的女人也跟着转头。
我的表情瞬间僵硬，妈妈歪着头流口水，手里抓着我刚给她带好的围兜。
衣襟湿了大片，她指着沙发上的一片洇湿，一字一顿。
“女女，臭，尿，要洗，要洗的。”
我闭眼深吸一口气，睁眼却看见直播间刷屏的辱骂。
【这女儿什么表情，自己亲妈还这么不耐烦，没良心。】
【久病床前无孝子，就连自己亲妈都不例外，唉现在的小孩真是喂不熟的白眼狼。】
【幸亏她闺蜜会开直播，不然大家都还被蒙在鼓里呢。】
【我已经到了能理解老人的年纪了，无法控制大小便她也不想的。年轻人要多点耐心才对啊，想想小时候，爸爸妈妈照顾不会大小便的我们多辛苦。是该到回报的时候了。】
无法控制大小便？
我忍不住笑出声，当初跑遍了全京城的医院，检测都说妈妈没有任何问题。
结果她就是到处乱拉乱尿。
害得我每天身上都带着屎尿味，上班都被领导嫌弃。
联想到早上保姆的抱怨，我走过去看着摇头晃脑的妈妈。
沉下声音，“妈，你是可以控制的对吗？医生说过，你身体没问题，你为什么要乱拉呢？我知不知道我这段时间真的很辛苦。”
我指着自己凹陷的眼窝，地下挂着大大的黑眼圈。
“你看看我，我都憔悴成什么样了。我是你女儿，你为什么就不能体谅体谅我呢？”
说到最后我情绪有些激动，妈妈迅速缩起脖子，
从口袋里掏出两个烂的不成样子的饺子。
“你，你爱吃，我，我留着。你和，和声声吃。”
陈声声正是我的闺蜜。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所以妈妈对她和对我一样关心照顾。
就算神智失常，她也还是能够认出闺蜜，每次她上门都不会乱拉大小便。
我心下一软，饶是妈妈记不住一切，却还是记得我最爱吃饺子。
弹幕里对我的网暴掀起新的高潮。
【呜呜眼睛尿尿了，世界上只有妈妈的爱最无私。怎么恶毒女儿总有好妈啊。】
【什么都记不住了却还是记得你最爱吃什么，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妈妈。让这个不要脸的见人去死行不行。】
【爱一个人就是爱她的全部。妈妈连女儿最好的朋友都记得，女儿却这样对妈，众筹上门打这个猪狗不如的畜生。】
心中升腾出一股愧疚感，我接过饺子要放进厨房，
里面包着的胡萝卜掉在地板。
脚步忽然一顿，我胡萝卜过敏，所以家里的食材从来都不会买这个菜。
那这个饺子……嘎吱一声，
大门打开，闺蜜宋声声和男朋友陆时赫走了进来。
他们捂着鼻子，七嘴八舌开始说话。
“陈思绵，有你这么照顾自己亲妈的吗？你看这环境，根本就是猪窝，哪里能住人！”
“绵绵，阿姨年纪大了，你怎么连给她换条裤子都做不到啊。”
陆时赫环顾四周，眼神是说不出的鄙夷。
宋声声靠着妈妈旁边坐下，挽着她的胳膊，假意在看她的裤腿。
实则视线落在不远处的隐形摄像头上。
宋声声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还和陆时赫交换了眼神。
甚至我妈都变得清醒不少，抱着她又是摸头又是拉手。
我没忍住回怼，“有本事你们每天都来照顾她啊，每次都只会说风凉话，站着说话不腰疼。”
直播间再一次沸腾了。
【闺蜜一来，她妈就变得正常了，我深刻怀疑这个女儿就是个丧门星，克她妈！】
【这女的真不要脸，自己的妈要男朋友照顾，还要闺蜜帮忙，到底是谁的妈啊。】
【碰上这种伥鬼朋友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我看这闺蜜和她妈更像亲母女。】
页面不断闪烁，我心头生出一个可怕的念头。
妈妈不遗余力的折腾我，难道……
思绪刚到一半，就被陆时赫暴怒的声音打断。
“陈思绵，你说这话还讲不讲良心！这些年我照顾你妈照顾的少了？她哪次去医院不是我和声声送去的。”
“你搞搞清楚好不好，这是你妈不是我妈。没见过你这样对自己亲妈的。”
妈妈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宋声声一边搂着她安慰，一边打起了原场。
“好了好了别吵了，绵绵你消消火，时赫也不容易，你多体谅体谅他吧。要不然，就把你妈妈送到养老院去，这样你轻松，他也轻松。”
要不是我发现了直播间，只怕还真的以为她是为了我好。
妈妈明明可以自己控制大小便，却要故意失禁折磨我。
陆时赫每次借着给我妈看医生为由头，都会狮子大开口，要走一大笔钱。
现在看来，这钱多半是被他们私用了。
我面上做出苦恼的表情，“可是，我妈年纪大了，要是送养老院，那些人折磨她该怎么办啊。”
“声声，我知道你一向是最善良的，没想到竟然会提出要把我妈送到养老院，你就不怕护工打她吗？更何况，我手头也没钱啊。”
我咬着下唇，余光瞥见直播间的人逐渐有些开始倒戈。
说我并不是看上去那么丧良心。
反倒是宋声声立的人美心善人设，让舆论涌现了让她出钱的声音。
陆时赫表情阴沉，“你少骗人了，谁不知道你刚升职成了部门经理。要不是声声看你年纪大让着你，这机会还轮不到你头上呢。”
他义愤填膺，好似我抢了她的机会。
我眯起眼睛，看着两人沆瀣一气。
妈妈眼珠子滴溜溜的打转，摇摇晃晃走到我身边。
双眸含泪，“女女，妈妈，不想，不想拖累你，我去，去养老院。”
她比划着手势，动作丝毫不见刚才的呆滞。
见我不为所动，她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妈妈，妈妈不要，不要住，养老院，去，我要去。”
重重的磕头声在客厅内回荡，陆时赫和宋声声左右两边拉着她，
眼神里满是责备。
这招苦肉计再次让直播间的风向改变。
【这女的真不是人！】
【让自己亲妈给自己下跪，她怎么不去死啊。】
【老人怕拖累她主动去养老院，她还不乐意了？我看就是舍不得钱！】
我计上心头，爽快答应下来。
“好啊妈，既然你要去养老院，那肯定要去最好的养老院，你放心，所有的钱都由我出。”
妈妈迅速爬起来，陆时赫赞许的点点头。
“陈思绵，这还差不多。这可是你妈，当然得要好好选个养老院。你工作忙，我看这事就有我和声声帮你吧。”
宋声声跟着附和，“是啊绵绵，你工作忙，我和时赫来帮你吧。你把养老院的钱先给我们，我们根据现有的资金给我选一个最划算的。”
钱给了他们，到时候送没送，选没选。
不都是他们一句话的事吗？
算盘珠子都要打到我的脸上，我低着头好似思考了一会。
气氛再次陷入僵局，突然又传来一股恶臭。
妈妈的裤子流出难闻的黄色液体，哭着看我。
“女女，臭，难受。”
她拉起裤子，抓起桌面还没洗干净的裤裆要扔我身上。
我故作惊恐，往后一躲。
那裤裆不偏不倚正好砸在宋声声头顶，尖叫声冲破云霄。
我忍住笑意，“哎呀声声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这样，我公司还有事，你先处理下。钱我晚点转给你们。”
飞快夺门而出，我松了口气。
妈妈摆明了和宋声声一群人合起伙来算计我，想利用失禁方式逼我下决定。
既然这样，我不如成全他们。
我做完亲子鉴定顺手联系了全市最大的精神病院。
确定好日期，转头先给陆时赫打了个电话。
“时赫，我本来存了三十万想要拿来当嫁妆的，可是妈病了得送养老院，这钱恐怕只能给声声了。”
“这样，晚点时候你们确定好我带着她去看看环境，适应一下。”
本来的三十万可以让陆时赫独享，现在却要和宋声声分享。
利益分崩离析，手机连接的录音笔，正好把三人争吵这三十万该如何分的内容全部记下。
同事挤眉弄眼和我说，给我分享的直播间因为涉嫌非法透露隐私，马上就要被封禁。
我知道是我的举报起了作用，这才逼着妈妈加速漏出了真面目。
用小号进去给寥寥无几的直播间刷了好几个大火箭。
顺手发了几条弹幕。
【要是能够直播去养老院的画面，我可以打赏一百个嘉年华。】
【出镜的路人越多，嘉年华也就越多。毕竟，谁也不想看摆拍。】
画面里的老人双眸清明，侧边的一只手还带着对戒。
那正是陆时赫的，他作为管理员飞快发了个“好”字。
关闭直播还私信我要不要看我照顾老人的私密照。
我咬紧后槽牙，把所有的证据保留。
在宋声声发短信说已经找好养老院之际，我带着亲子鉴定报告回了家。
妈妈穿戴整齐，乖巧的坐在轮椅上。
两人双手环胸，表情不善，一副看不惯对方的样子。
我心下了然，自己的离间计起了效果。
挽着陆时赫的胳膊，噘着嘴巴撒娇，“时赫，你是不是生我气啦？没关系的，没有三十万我也会嫁给你的。”
“等把妈送去了养老院，我们也就有时间过二人世界了，到时候你和我一起住好不好？”
我故作亲昵，依偎在他的肩头，挑衅似的看着宋声声。
她明明吃醋的要死，却还是不得不挤出一个笑脸。
祝贺我们百年好合。
妈妈咳嗽两声，拍了拍屁股上的安睡裤，讨好般的漏出笑。
扬了扬下巴，示意我推着她出门。
要是以前，我早就屁颠屁颠做了。可现在，我举起手指亮出精致的美甲，
嗲起嗓子，“时赫，人家刚做的指甲要是折了就不好看了。不如让声声帮忙吧，她之前不就收拾过妈妈的屎尿裤嘛，有经验的。”
陆时赫扫了她一眼，视线有意无意落下她挎包上的影响摄像头上。
宋声声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碍于镜头不敢发作。
只能吭哧吭哧把人拉上车，累的上气不接下气。
我开着车，陆时赫坐在副驾，宋声声在后面指着养老院方向。
他们不知道我选的精神病院正好和养老院在同一处，等到了地址拉着我要去。
医生早就站在门口等待，一看到轮椅冲上去把人围住。
“医生，这个就是我妈，她有精神病，你帮我把她送进去吧。”
“什么？陈思绵，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才没有精神病。”
妈妈下意识反驳，连戏都忘了演。
反应过来又恢复了刚才神志不清的样子，摆着手不肯进去
陆时赫和宋声声都傻眼了，我擦着眼泪解释。
“其实，前段时间我看了个专家，他说妈身体一点问题都没有，可能是有精神病，以为自己会大小便失禁，这才控制不住。”
“所以我把钱都交给精神病院了。”我故意把正脸对准镜头，“我这也是为了她的身体健康着想。要是真的送进养老院，害了其他老人该怎么办。”
宋声声激动起来，“绵绵你疯了吧，那是你妈，你居然要花三十万把她送到精神病院，我看该进医院的人是你吧！”
陆时赫气的破口大骂，“我就没见过你这么蠢的女人，你要是把妈送到养老院，没事还能看看她，你要把人送到精神病院，这不是逼她去死吗？！”
直播间的评论沸反盈天。
【我靠，这女的太狠了吧。要把自己妈送到精神病院，这不是变相说她妈是疯子吗？】
【我看这女儿也有精神病，不然谁会天天直播自己的私生活啊。】
【这种女儿刚生下就该掐死扔到河里。生出来也是造孽。】
已经有账号人肉我，私信被爆。
妈妈阿巴阿巴又拉了一泡大的，“女女，你，你是我女儿，你不能，不能这样。”
她哭着说起那些让我耳朵起茧子的话，“你生病，是妈，背着你走了，三十多里的山路。你奶奶不喜欢你，妈留着你，才，才有的。”
“妈体谅你辛苦，自己要去养老院，你说我是疯子，没天理哦。这个世界上哪里有亲妈会害自己的女儿哦。”
说着说着她带上了哭腔，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天抢地说自己命苦。
恶臭滚遍全身，宋声声陆时赫后退几步，控诉我狼心狗肺。
我冷哼一声，甩出一份亲子鉴定报告。
“死老太婆，别演了。”
“我根本不是你女儿！”
妈妈张牙舞爪的动作愣了一瞬，马上又恢复如常。
宋声声双手叉腰，看着我的眼神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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