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卓桑黎林暮舟《海风吹落半生情》
夜晚的民宿来了一对演员情侣,我一边听潮声,一边听他们接吻。
男演员是影帝梁卓,女演员则是我的妻子。
“你说,我们会不会恰好住在你丈夫的房子里?”梁卓笑着问道。
“他那穷酸样,开得起这么豪华的民宿吗?”妻子桑黎娇声道:
“况且就算是,你怕什么,那不是更刺激吗?”
我默默掐灭了烟,看着他们走入房间。
后来台风过境,他们被困岛上,走遍了所有民宿酒店,却都只得到了满房的回答。
“明明还有房间,凭什么不让我们住!”他们怒吼着,而我静静地看着他们。
因为这整座海岛,都是我的私人财产。
......
走廊的灯光熄灭,房门闭合的那个瞬间,我看到二人急切地吻上了对方。
我将手中废弃的烟头扔进垃圾桶,打开了隔壁房间的门。
如梁桌所说,这确实是我的房子。
一个穷酸的丈夫的房子。
感谢这栋五星级民宿的隔音条件,我躺在他们隔壁,什么也听不到。
六年。
这就是我和桑黎六年的婚姻所剩下的东西。
我戴上耳塞,努力入睡,却被手机的震动声吵醒。
一接通,桑黎微微喘气的声音就在空旷的房间响起。
“早上忘了告诉你,明天记得推荐几家海鲜店,我要带剧组的人去吃饭。”
她的声音断断续续,一听就知道是怎样一幅香艳场景。
我沉默了一会,说:
“好的海鲜店和你走的时候变化不大,依旧是那些老店。”
“你可以自己……”
“林暮舟!”她的声调陡然拔高,语气里满是鄙夷:
“你是不是疯了,让我带梁卓去那种品味的店吃饭?”她冷笑一声:
“我们和你吃的东西能一样吗?我让你推荐的,是高端的酒楼,不是那些恶心的苍蝇馆子。”
“明天把酒楼名称发我手机……哎,你干什么呢?”她又喘了一声,身边隐约传来一个男人的低笑:
“好了宝宝,别生气了。”
电话被挂断,我睁着眼,直到天边的红日慢慢越出海平面,起身下楼准备桑黎说的那些东西。
“给那几家海鲜楼打个电话,说今天有个剧组要吃饭,去哪家就让他们免单。”
前台答应了一声,立刻拿起了手机。
而我将那些东西准备好,开着一辆小面包车,去了海岸边。
由于水果准备时间较长,我到时他们已经拍了几场。桑黎站在海边,穿着一条美丽的碎花裙子,看到我时撇了撇嘴,转过身,又是一副笑靥如花的样子:
“天气太热,我给大家准备了水和水果,大家吃一点。”
所有人都和她道谢,夸她人美心善。而桑黎抬起头,看到站在远处没有动作的我,不耐烦地喊道:
“这里还差了一份,你走下来,把水果拿来。”
我看了她一眼,缓缓走到了他们拍摄的沙滩上。
而还没靠近,一块玻璃就扎透了我薄薄的拖鞋,刺进我的脚掌。
我闷哼一声,忍着痛,一步一步向前走。
而我低估了那块玻璃的大小,等我走到桑黎跟前时,血已经滴落一地。
“哎呀,林先生怎么这就下来了?刚刚拍摄的那些玻璃碎片我们还没清理,刚铺了新的沙子,让您受伤了。”
梁卓十分抱歉地看着我,而桑黎只看了一眼我的脚和身后的路,就嫌弃地皱起了眉毛:
“这有什么,用海水冲干净不就行了,真矫情。”她转过脸,又和梁卓抱怨撒娇道:
“还好他没靠近,不然我的裙子差点脏了。”
“脏了有什么,再换一条。”梁卓凑近她,暧昧地在她耳畔低语:
“我亲手帮你换。”
桑黎伸手打了他一下,余光瞥到我,又咳嗽了一声,转过脸去。
而我站在沙滩边,看着他们拍了一天的爱情戏,听周围的人夸了他们一天的般配。
“你也是他们的粉丝吗?”一个年轻的女孩满脸雀跃地问我:
“这个私人海岛要进来可不容易,还好我爸帮我搞到了船票。”
“能在这么美的地方看到梁影帝和姐姐拍戏,真是太幸福了。”
“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才会公布恋爱,太甜太好嗑了!”
他们叽叽喳喳地讨论着,而我看着鲜血淋漓的脚掌,竟奇异地发现,身体和心脏,好像都没有多大的疼痛。
只剩下麻木。
“今天的拍摄就到此为止了,大家可以收工。”
导演用对讲机说完后,我和清洁工一起收拾那些丢弃的垃圾,在走到导演身边一小段距离时,听到他压低了声音对两位主演道:
“梁老师,桑老师,你们要不在这再等一会?我看马上就是黄昏了。”他眯起眼,调侃道:
“这个沙滩我听说有个景,叫落日海岸,是出了名的情侣打卡点呢。”
“你们留下来一起看?”
他话音刚落,桑黎却愣了一下,目光直直地与一旁的我对上。
我平静地与她对视,看到她身后的云层渐渐染上黄色的暖光,仿佛和七年前的场景一模一样。
我和桑黎表白成功的那天,也是在这个沙滩,在这个有名的落日海岸。
“听说在这里表白的情侣都能得到海神的祝福,白头偕老。”当时的桑黎看着我,幸福地依偎在我怀里:
“暮舟哥哥,我们一定会永远在一起。”
桑黎脸上的表情变得越发不自在,刚想回绝,梁卓就笑吟吟地开口道:
“好啊,我正好在海边订了个音乐餐厅,风景很好,可以观赏日落。”
“阿黎,你愿不愿意与我共进晚餐?”
桑黎仿佛一下子清醒过来,立刻扑进他的怀里:
“当然愿意。”
我苦笑一声,低下头,继续捡起瓶子。
是啊,对现在的桑黎来说,高档餐厅玻璃后的日落,比傻站在沙滩上看的日落,好看一万倍。
我目送他们的背影逐渐消失,在将沙滩清理干净后,开着车,独自回到了民宿。
而入夜后,桑黎却打来了电话。
“我在你的民宿门口,你怎么不在?”她听起来有些醉,声线却十分冷淡。
我叹了口气,开车回到了那栋旧的民宿,也是最早和桑黎共同居住的房子。
“这么晚在外面散步?怎么,生气啦?”她唇角扬起,脖子上还带着吻痕,醉醺醺地往我身上靠。
“都说了,只是逢场做戏,他资源好我才愿意陪他演的,你不用当真。”
而我侧过身,和她擦肩而过。
她停在原地,不可思议地看向我。
“你不用说这些。”我平静道:
“如果你们是真心相爱,我们可以离婚,我不介意。”
夜色里,桑黎的眼神逐渐清醒过来,定定地看了我许久,忽然嗤笑了一声。
“离婚?”她凝视着我,目光仿佛要将我的身体刺穿:
“好啊,那你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仿佛一个充满气的气球在我的胸膛间炸开,我颓然垂下了肩膀。
这是我和桑黎之间永远过不去的死结。
婚后第三个月,她被一个前来采风的导演看中,阴差阳错进入演艺圈
而在她的事业刚有起色的那段日子,我在去剧组探班时,“亲手”杀死了我和她的孩子。
因为她和一位儿童演员同时落水,而我在不知道她怀孕,以为她完全可以自己游上岸的情况下,先救了那个孩子。
然后,我看到了那个让我痛悔一生的场景。
直到现在,我依然时时做噩梦,梦到她沉下水的画面,梦到她醒来时,崩溃地问我为什么不先救她。
她的怨恨压在我的肩头,如攀附在我身后的恶鬼,让我永远无法解脱释怀。
“你也配和我谈离婚。”桑黎冷笑着:
“不可能的林暮舟,欠我的,你一辈子也别想还清。”
她撂下这句话,转身消失在了海岛的夜幕里。
我蹲下身,心如刀绞。
桑黎和梁卓在岛上待了半个多月,直到最后一场戏。
他们租下了一艘轮船,但因为风力过大,女主落水的拍摄效果不是很好。桑黎反复拍了几次,最后一次,意外突然发生。
绑在她身上的绳子突然断裂,她体力不支坠入海中。
仿佛六年前的画面重现,我的心脏骤然停止跳动,从甲板上一跃而下,向她的方向游去。
她虽然会水,可没有力气,几乎全靠我将她推向轮船,拽住那节软梯。
可就在我将她全部拖上软梯的那个瞬间,她的腿用力一蹬,将我踹了下去。
而风声中,我听到了她的喊声:
“快开船,马上回去,风太大了!”
海水冰凉,我望着立即启动的轮船,浑身血液都仿佛停止流动。
我用尽全身力气追逐着那艘轮船,呼喊着,可它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直到海面上出现了一只黑色的背鳍,快速向我的方向游来,我如坠冰窖。
这片海域平日里就有鲨鱼出没,一旦落水无法上船,就很有可能成为鲨鱼的腹中餐。
而我望着渐行渐远的轮船,脑海里闪过桑黎那张冷淡决绝的脸,忽然觉得一阵疲惫。
如果能死在大海中,好像也不错。
直到轮船上几个与我相熟的岛民终于发现我的身影,勒令停船放下梯子后,将我拽了上去。
在攀上梯子的最后一秒,鲨鱼张开嘴,利齿擦过我的小腿,生生撕下一块肉。
我被岛民扶到甲板上半跪下来,血流如注,眼前一阵黑雾,一切都变得模糊。
桑黎走到我的身侧时,我手一松,那条手链落在地板上,发出微弱的一声响。
她看了一眼,怔怔地蹲下身,拾起那条白金手链。
那是刚刚我托她上船时,不慎扯下的。
也是当年我送她的新婚礼物。
“嗯?这不是你每日戴着的手链吗?”梁卓走到她身侧,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
“看来这条手链对你们都意义非凡。你日日戴着,而林先生命悬一线都舍不得放开。”
桑黎浑身一震,像碰到什么脏东西似地,说:
“没什么意义,一条手链罢了,沾了血就脏了。”
她随手一抛,将那条手链扔进了茫茫大海。
手链抛出的一瞬间,我的心跟着它,一起被扔进了大海。
仿佛一具空落落的躯壳。
风声渐大,是台风要来的征兆。
台风来了,戏也拍完了,他们也要走了。
我和桑黎,至此,也结束了。
台风登陆的前夜,晚霞万里,灿烂如火。
剧组所有人都已离岛,唯有桑黎和梁卓留了下来,想一起看完晚霞再走。
而我在检查居民房屋加固情况时,却收到了台风即将提前登陆,对岸码头已全部关闭,海上风浪渐大无法行船消息。
我的心一紧,吩咐民宿把他们刚退的房间留下,立刻动身前往沙滩。
桑黎和梁卓果然并肩坐在沙滩上,依偎在一起,柔情蜜意地说着话。
我一瘸一拐忍着小腿的疼痛,慢慢向他们靠近,可我还未开口,就听到梁卓问:
“我看你那个丈夫对你很是痴情,倒是你,对他不闻不问的。”
“你们结婚这么多年,他那么爱你,就没想过要个孩子?”
桑黎顿了一下,轻轻笑起来,道:
“有啊,我们有过一个。”
“只不过,是假的。”
仿佛一记重锤,我头晕眼花地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剧烈的耳鸣声中,我听到桑黎娓娓道来:
“当时我的事业刚要走上正轨,可他却说着什么要离开海岛,来我身边照顾我。”
“我怎么可能让人知道我结过婚,还有这样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丈夫”
“所以我就想了个办法。”她笑起来:
“我把一个小孩推进水里,又假装我怀孕了,却因为他先救小孩流产了。”
“医院的医生是我朋友,我早就和他说好了,就是要让他愧疚一辈子。”
“这样,他就会听我的喽。我让他滚,别跟着我,他还真就乖乖听话,在这岛上待了六年。”
“哼,你还真是……”梁卓点了点她的脑袋,她亲昵地凑过去,声音软得仿佛能掐出水。
“怎么,你不喜欢吗?”
“你喜欢孩子啊,那我给你生啊,只给你生。”
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回去的,大概像一个失去关节的木偶。
民宿的前台抱歉地和一家三口解释,说房间已满,住不了人了。
我魂不守舍地抬起头,看到那个小孩还在不停地咳嗽,她的爸爸抱着她,满脸着急担心。
我想起当年那个我救起来的孩子,后来因为肺部感染,得了哮喘,终身离不开药。
我笑了起来。
八年,由桑黎亲手织就的骗局终于在我面前碎裂开来,像一团烈火,灼烧着我的五脏六腑。
可等火熄灭,余烬被风吹散,原来什么也不剩下。
原来爱一个人这么难,可要放下一个人,却如此简单。
“把那个房间留给他们吧。”我跨进门槛,对前台点点头:
“然后,帮我发个通知。”
那一晚,呼啸的风声里,桑黎和梁卓走遍所有民宿,却只得到了同样的回答。
满房。
“明明还有房间,凭什么不让我们住!”
“台风天,我们民宿空房间向来都用来囤积物资,不能住人。”
拒绝的理由各种各样,梁卓终于慌了起来:“那怎么办?台风一来,我们就算住在房车里也会有危险,必须找个地方先避一避!”
走投无路下,桑黎突然转过身,道:
“那就去找他。”
“别人不让我们住,他总得让我们住!”桑黎焦躁地扯着头发,最后不得不拉着梁卓,向我的旧民宿走来。
而黑暗中,我早已做好了准备,静静等待他们的到来。
“欢迎光临。”
我知道,只有真正的走投无路,桑黎才会来求我。
“开个房间给我们住。”桑黎一进来,就将包拍在我的桌上,理所当然道:
“要最好的房间。”
“房间都满了。”我面无表情地回答:
“一间都没剩下。”
“你!”桑黎气结,没想到在我这也能碰到同样的说辞。
“那就把你自己住的房间让给我们!”她不可理喻地喊道:
“你去睡我们的房车,我们要睡房间里。”
“林先生。”梁卓一脸为难地开口:
“您看桑黎这几天拍戏也累,又是女孩子,和我住房车里也不方便。”
“要不,我和您住房车,您把房间让给桑黎?”
不方便?
我只觉得可笑。
梁卓早知道我和桑黎是夫妻,当着我的面却也从未避讳过他和桑黎的关系,现在和我说没关系。
果然,他这一下以退为进,桑黎立马就不乐意了,挽着梁卓的手,指着我的鼻子道:
“我不要,我要和梁哥住一间,你自己找个地方将就!”
“除了梁哥,我谁也不要!”
“可以。”我平静地伸出手:
“钥匙给我。”
桑黎愣了一下,眼中闪过惊讶,但最终还是不甘不愿地跟着我走到了三楼的房间。
“这就是我住的地方。”我打开电灯。
里面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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