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言《声音超过三分贝，妈妈缝住了我的嘴巴》

我妈有罕见心脏病，受不得刺激，所以随身携带分贝检测仪。
感恩节当天，我洗碗不小心弄出声响，她反手就扇了我十个耳光。
“林言，你想要我死就直说，何必故意弄出声响来刺激我？”
我爸一把抱住她轻声安慰，用力推了我一把。
“你个不孝女，明知道你妈不能受刺激，还这么不安分！
“你妈不顾自己有心脏病，用命生下你，你就是这么感恩她的？”
我有些站不稳，额头磕在灶台上，不断地往外流出鲜血。
“她就是想让我发心脏病死啊，我好命苦啊，生下一个白眼狼。”
这样的场景出现过成百上千次，每次都以我跪在地上磕头认错而告终。
不过这次，我不想再忍了，我抬头对上我妈的眼睛，指着那个分贝检测仪。
“我洗碗发出的声音不到二十分贝，还没有风吹过树叶的声音大，你就闹着受刺激，现在你嚎到分贝破百了，怎么还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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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一出，我妈的身体明显有些停滞。
下一秒，她的泪水便如潮水一般涌出，抽抽搭搭彻底倒在我爸怀中。
“好啊，林言，你真的是想气死我，就盼着我心脏病发作，好甩掉我这个负担！”
我爸的眉头越皱越深，盯着分贝检测仪，压低了声音，生怕刺激到我妈。
“林言，你少说两句怎么了，明知道你妈身体不好还气她！”
来一起过感恩节的亲戚们也彻底坐不住了。
“就是啊，林言，这是你亲妈，你怎么能这么说？”
“大过节的，还是感恩节，你就是这么做女儿感恩你妈的？快道歉！”
我小姑翘着二郎腿，斜眼看着我妈。
“我就说孩子不能惯，女娃子上什么大学啊，现在好了，刚上大学翅膀就硬了。”
然后她又自顾自念叨：“林言，不是我说，你一个主动勾引男人的残花败柳，怎么现在还学不会老实听话呢？”
我妈像是被提醒了什么，重新挺直了腰杆，到我身前抹眼泪。
“当妈的就是白操心，出了那么大的事，我为了她的清白四处打点，还没有嫌她丢人。
“谁能想到她竟然主动报警，把我们家的脸都丢尽了，现在还想要我死。”
她说得轻描淡写，把罪责都推到我身上，一如我被侵害那晚一样。
我一时间有些站不稳，那个恶魔的模样又浮现在我面前。
我晃了晃脑袋不愿去想，挣扎着回了房间反锁上门。
可回忆却愈发变得清晰起来。
几个月前，我高考分数刚出来，完全够上我梦想中的大学。
我沉浸在喜悦之中，可没想到，当天晚上，一个男人突然从窗户闯入了我的房间。
我想张嘴呼救，却被他死死压制住，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将我的衣衫一件件剥去。
那天，我的世界变得跟夜晚一样黑。
噩梦终于结束的时候，我妈突然闯进房间。
“林言，大半夜你吵什么？”
我像是看到救兵一样，爬到她脚边，想让她替我作主。
可她淡淡扫视了一圈，毫不犹豫地给了我一巴掌。
“不要脸的东西，这就带男人回家了。”
我整个人止不住地颤抖着，说对方是个强奸犯，抢过她手里的手机就要自己报警。
可她直接阻止了我。
“多大点事啊，你要是不勾引人家，人家怎么偏偏就会上你的床呢？
“再说了，这又不是外人，是你小姑父一个亲戚家的儿子，叫程明的，你们小时候还一起玩过呢。”
赶在我开口反驳之前，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绝妙的主意一样，竟然扬起了嘴角。
“要我说，现在丑事都做出来了，说出去会被别人笑死，我有罕见心脏病，可受不了这个刺激。
“不如，找个好日子我就让你们结婚算了。”
我不敢相信，一个母亲面对刚受伤害的女儿，竟然会说出这种话。
若不是我坚决不肯，强行抢了手机报警，那个程明恐怕真的会成为我的老公，我现在也根本无法去上大学。
过往的梦魇堆在我心里，让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这时，我妈的声音突然从屋内的监控中传出。
“哎呀，我心口好疼啊，亲生女儿就是讨债鬼，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现在心脏病发死了算了。”
监控是从我有记忆起就装上的，我妈说，这样才能保证我时时刻刻谨言慎行，不闹出声音来刺激她。
第一次来月经的时候，我出于羞耻，尝试过盖住监控。
然后等待我的，便是在冰冷的瓷砖上跪满一夜。
自那以后，我房间的监控便一直保持着二十四小时工作的状态。
上大学后，我妈曾想过在宿舍也装上监控，但室友们都不同意，她这才作罢，换成了每天要我定时汇报作息，并拍照或者拍视频为证。
我但凡汇报得晚一点，她便会发来捂着胸口的照片，神色痛苦地控诉我不听话刺激她。
此时，见我没有反应，屋里的摄像头缓缓转动，我妈的哀嚎变成了谆谆教诲。
“唉，当妈的就是吃力不讨好，林言，你为什么就不能体谅一下我呢？”
“更何况我还是个病人，你明知道我受不了刺激，还故意摔门，差点让分贝仪爆表。”
分贝仪，又是分贝仪。
从我有记忆起，我家就铺满了静音棉，说话做事都要时刻盯着分贝仪的指针，生怕越界。
就连去给我开家长会，我妈也会拿着那个分贝仪。
整个过程中，她的分贝仪总是不断滴滴直响，惹得家长会根本无法正常进行。
我在门外羞红了脸，低声对同学们说着抱歉。
可突然，她随手拿起一本书砸到我头上。
“林言，你吵什么？
“不知道我有罕见心脏病受不得刺激吗？你竟然还带头闹！”
我麻木地面对着她的辱骂，不敢再出声。
她离开前，像是示威一样，故意扫视了一圈，最后把目光定格在我身上。
“明知道我有心脏病你还气我，今晚回家跪满四个小时才准吃饭！”
她就这样扬长而去，留下愣神呆滞的我在学校，独自面对众人的指指点点和嫌恶。
从那天开始，我再也没有一个朋友。
不管走到哪里，大家都厌恶看着我，像看一个怪物一样。
门锁这时晃动起来，把我从回忆中拽了出来。
我爸压低了声音，隔着门给我下最后通牒。
“林言，你别以为反锁了，我就没办法打开你的门。
“我给你一分钟，你快听你妈的话出来，否则你知道后果！”
亲戚们隔着门叽叽喳喳，也压低了声音劝我。
这些低沉的嗓音，通过监控和门缝传入我的耳朵。
一直以来的压抑在此刻化为一座大山，重重地压在我身上。
这个家，我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开门的瞬间，铺天盖地的指责如恶魔的低语般，扑面而来。
我懒得听这些陈词滥调，穿过人群就要往大门走。
可身后我妈的声音幽幽响起。
“喂，赵辅导员啊，我是林言妈妈，我女儿身体不舒服，我要给她申请休学。”
我疯了一样转身，想去抢夺我妈的手机。
“辅导员，不是的，我不要休学！”
可我爸直直护在了我妈面前：“你这个不孝女，现在还想跟你妈动手吗？”
我看着他怒气冲冲的脸，第一次感到如此无力。
这就是我的亲生母亲和亲生父亲，他们两个是天然的同盟，一唱一和默契极了。
当时被强奸之后，我原本坚定地想填报心仪的学校，脱离这个吃人的环境。
可他们竟然在停止填报志愿的最后时刻，悄悄改了我的志愿，让我上了本市的一所民办本科。
话里话外都是为我好，让我留在身边，好保护我不再受类似的伤害。
而现在，更是直接让我休学。
我内心的防线彻底崩溃，目眦尽裂地瞪着爸妈。
“爸，妈，你们到底想要什么？难道你们非要彻底毁了我的一生才满意吗？”
分贝仪随之响起，我妈立刻捂着心口叫疼。
而我爸不可置信地走到我面前，用尽全力打了我一巴掌。
我脑袋瞬间一阵轰鸣，耳鸣头晕到什么都听不清，只是模糊看到我妈的嘴唇一张一合，活像吃人的恶鬼。
神志恢复清明的瞬间，我听到了她得意洋洋的结论。
“你小姑说得没错，你就是上大学心都上野了。
“现在已经休学了，你就老老实给我结婚，这样你才知道什么叫好好过日子。”
恰在此时，门铃声响起，像是在回应我妈的话。
小姑乐不可支地去开门，拉进来一个男人。
这个人影瞬间又把我拽到了那场噩梦中。
“程明？怎么会是你？你不是被抓起来判刑了吗？这才过去半年，怎么会！”
我妈笑嘻嘻地挽着程明的手，还硬要把我的手也扯过去。
“说什么呢？你已经是阿明的人了，我怎么能让未来女婿坐牢呢？
“我出具了谅解书，他只是在拘留所待几天就出来了。
“而且阿明人很好的，一点都不怪你报警抓他，找到这样的男人你就烧高香吧。”
我躲开我妈要来拉我的手，厉声拒绝：“害我的人就是他，要我嫁给他，简直做梦！”
说罢我便继续要往门口走。
我妈要来拦我，可程明突然俯身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
这个场景...竟莫名地看起来有些熟悉？
我还来不及多想，程明迅速紧紧攥住我的手腕。
“老婆，你要去哪里？跟我回家吧，我爸妈在家等你呢。”
小姑迅速上来帮腔：“林言，程明可是我老公那边的亲戚，都是知根知底的，你嫁过去就等着享福吧！”
我妈款款走到我身前，上下打量。
“林言，阿明是个好归宿，今天就跟他回家，等孩子满周岁了再去领证，正好双喜临门......”
我猛地甩开程明的手，恶狠狠地盯着我妈。
“我就算不上学，就算一辈子被你关起来，我也不可能嫁给他，你死心吧！”
我妈的笑容立刻僵在脸上，我爸和我小姑更是直接堵住了大门。
看来正常出门是不可能了，我立刻掏出手机，果断拨打了报警电话。
警察来得很快，我妈的反应也很快。
她立刻捂着胸口躺在地上，在分贝仪宛如催命般的滴滴声中哀嚎卖惨。
“哎呀，警官你终于来了，林言她快把我气死了。
“哎呀，我心脏病犯了，救命啊......”
为首的正是负责我强奸案的陈警官，他淡淡扫视了一圈，第一件事是掏出手机打了120。
“有病咱们先治病，等你情况稳定了，咱们再到派出所谈。”
我妈没想到警察会是这种反应，眼睛一转，给了我小姑一个眼色。
小姑会意，直接拿出手机开启了直播。
“各位网友都来评评理，我侄女心理有问题，不顾我嫂子有心脏病，天天不听话。
“我们好心给她找个对象，想让她下半辈子有个依靠，她反倒打我嫂子，大家说还有天理吗？”
我妈对着网友就是一阵哭诉。
“谁来为我作主啊，亲生女儿不认我，把我的关心当成驴肝肺。
“明知道我有心脏病，还一直刺激我，推我，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我妈精湛的表演引来了许多观众，直播间观看人数直线增加，评论一边倒地站在她那边。
【这家人我知道，她老是惹她妈生气，我女儿跟她是同学，但从来都不跟她玩，她就是个怪胎。】
【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儿啊，比仇人还可恶，当妈的真是命苦啊。】
......
我妈嘴角止不住地扬起，得意地看着我和陈警官。
这个眼神我熟悉极了，是在逼我屈服认错，好把警察打发走。
程明此时也出来作证。
“我真是爱错人了，没想到林言竟然是这样的人，对自己的亲妈都能下得去手！”
他一边说话，一边蹲下身捂脸痛哭，看起来痛苦极了。
我的余光突然在他颈间瞥到了什么东西。
就在这瞬间，我脑海中闪过一个想法。
我决定赌一赌，这是我彻底摆脱这个家的最好办法。
几乎同时，医护人员终于到来。
我来不及深思，深吸了一口气，立刻去厨房拿了一把刀，站在我妈身前。
“谁敢急救她，先过我这一关！”
这下现场围观的和直播间的网友都沸腾了。
【我去，什么人呐？不让有心脏病的妈妈上救护车，还拿刀威胁，真不是个东西！】
【妈宝女看不得这些，今天可是感恩节啊，怎么能这么对自己的亲生妈妈呢？】
陈警官也不再保持中立，蹙着眉头警告我。
“林言，你要做什么？当着警察的面动武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我对外界的声音统统置若罔闻，抬头看着时钟，等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医护人员急得满头大汗：“姑娘，有什么话好好说，你别耽误我们救人啊。”
可我依旧一言不发，腥红的双眼看着全场。
终于，时间艰难地过了半个小时，我把刀扔在地上。
“时间到了，去救吧。”
急救人员立刻三步并作两步赶到我妈身边，上了各种仪器，开始急救。
而我顺从地被警察拷上手铐，在经过陈警官身边时，以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说了一句话。
与此同时，医护人员也蹙着眉头，说了一句让所有人都震惊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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