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庭深沈若初李悦《一别缱绻误春风》

十年前，我因为上上乘的生辰八字，成为了霍夫人。
十年后，霍庭深找了个和我同样生辰八字的小助理。
不过她比我年轻十二岁。
我生日时，他先陪小助理吃完蛋糕才回家。
满身满嘴都是抹茶的味道，我闻着就恶心。
霍庭深边擦脸上的口红印边说：
“小姑娘爱闹，大家起哄才亲了一下，你别介意。“
他脱下蹭了蛋糕的外套，随手扔在我身边。
“以后别用花香的洗衣液了，若若不喜欢那个味。“
我捂着嘴冲进厕所。
我也不喜欢抹茶味，衣服脏了，人更脏……
既然如此，不如都扔了吧！
1
出来时，霍庭深手里捧着一块巴掌大的抹茶蛋糕。
细小的烛光映照着他讨好的脸。
“老婆，生日快乐，许个愿吧！”
看着桌上还没收拾的包装，分明是网红蛋糕店买一赠一的赠品。
我连假装开心都懒得装。
“不必了！”
霍庭深脸上的笑容淡下去，他不耐烦地吹灭蜡烛。
“李悦，你不会连蛋糕都要比大小分个胜负吧？”
“浪费可耻，我已经吃了一个，大的实在吃不下，这个小的正好。”
见我无动于衷，他努力压下火气。
“若若一个小姑娘，过生日孤零零的，我看着可怜。”
“就当是员工关怀，你作为霍太太，能不能大度一点，别这么斤斤计较？”
我点点头，语气平静。
“我理解，霍总体恤员工是好事。”
“既然那么心疼，光过一个生日怎么够，要不领回家，我把霍太太的位置让给她。”
霍庭深像被踩了尾巴，猛地拔高声音。
“李悦，你非要这么阴阳怪气说话吗？”
“我们之间清清白白，就是上下级关系，心思别那么龌龊！”
我打开手机放他面前。
“我是说认真的，你妈又催生，说生不出就滚蛋。”
“我们试了那么久，要不你和沈若初试试？”
他一脸不敢置信。
以前但凡听到沈若初三个字我就得炸。
如今竟然心平气和提议让她来给他生孩子。
他顿时气结，从沙发背后俯身抱住我。
温热的气息喷在耳侧，他的手顺着我的腰摸下来。
我知道这是他在主动求和。
他总说夫妻之间，没有什么是睡一觉不能解决的。
过去十年，他总是用这种方法来印证自己的真理。
他身上浓郁的抹茶味混合着低劣香水味，让人心中作呕。
我猛地站起身，挣脱他的怀抱。
“今天累了，没兴趣！”
结婚十年，就算身体再不舒服，我都没拒绝过他。
他脸上有些挂不住，伸手强硬地要拉我。
“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
拉扯间，一张电影票根掉出来。
这个电影上映了很久，我央求他无数次，他总说没空。
可沈若初却在工作日的下午更新了朋友圈。
“感谢老板犒劳，忙里偷闲的快乐时光！”
霍庭深弯腰捡起票根，攥在手心。
“行了，不就是一场电影吗？”
“明天我包场，陪你去看行了吧！”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手机突兀地响起来。
看了眼屏幕，他转身走到阳台。
“别哭，我马上过来……”
几分钟后，他匆匆穿上外套。
“公司有点急事，我去处理一下。”
走到门口，他又回头欲盖弥彰。
“早点休息，别胡思乱想。”
沈若初的朋友圈在半小时后更新了动态。
“心情不好，还好有人永远第一时间赶到。”
配图是一张两只交握的手，
心里最后一点残存的、可笑的期待，彻底熄灭。
十年婚姻，因为一个所谓的上上乘生辰八字开始。
如今，也因另一个更年轻鲜活的上上乘八字结束。
我突然感到解脱般的轻松。
我登上航空公司官网，迅速选定了一周后飞往欧洲的机票。
点击，确认，支付。
做完这一切，我靠在椅背上长长舒了口气。
窗外的霓虹依旧闪烁，可有些感情已经彻底不同了。
2
第二天醒来，从衣柜最深处翻出冷落多年的专业骑行服。
霍庭深开门进来，手里拎着知名酒家的保温袋。
“起这么早？”
“昨晚处理工作太晚，怕回来打扰你休息，在公司凑合一晚。”
“看我一大早特意为你排队买的海鲜粥，还热着呢。”
爱喝海鲜粥的是沈若初，从来不是我。
“我海鲜过敏，你忘了吗？”
霍庭深的笑僵在脸上，懊恼地拍了拍额头。
“怪我，忙糊涂了。”
他凑上来搂着我的腰。
“看老公为这个家这么辛苦，陪我去补个觉，嗯？”
甜腻的香水味混合着烟味，让我胃里不适。
我避开他的触碰，利落换上运动鞋。
“这个应该是沈若初的快递，回头你记得带给她。”
“下次填清楚地址，别总寄错地方，毕竟情趣内衣这么隐私的东西，不方便。”
霍庭深呆呆地望着那个暧昧图片的快递，想要解释。
我却嘭地甩上门离开。
清晨的风掠过耳畔，将鼻尖萦绕的那股令人作呕的甜腻味吹散。
我用力蹬着踏板，感受着腿部肌肉的酸胀和心脏有力的跳动。
我曾是多么喜欢户外的人啊，跑步、骑行、爬山，样样在行。
可自从成了霍太太，我就被套上无形的枷锁。
只是晨跑遇到熟人异性，多聊了会，当天新闻就会出现“霍太私会神秘男疑似婚变”的离谱新闻。
只是和朋友一起骑行，转头我就被冠上“骑行媛，私生活混乱”的标签。
霍庭深从不为我辩解。
“你就不能多注意点影响，少给我惹麻烦！”
为了当好这个霍太太，我放弃了所有爱好，疏远了昔日的朋友。
渐渐地，我的世界小的只剩下冰冷的别墅和一个不回家的他。
这次是大学一个宿舍的好友组织的活动，我破天荒答应了。
一路上，风声、笑声、车轮的沙沙声，交织成自由的乐章。
我觉得被囚禁了十年的自己，终于一点点活过来。
到了目的地，聊起我打算去欧洲散心的计划，好友兴高采烈凑过来。
“好事儿，早该出去走走！”
“我知道那边有个地接，人特别靠谱，玩户外一把好手，我推给你！”
天南地北海聊中，身边的手机不停振动。
霍庭深罕见地发来很多信息。
“累不累，我让助理给你送点吃的喝的？”
“一起骑行的都有谁，记得跟男的保持距离！”
“什么时候结束，定位发给我，我去接你。”
看着屏幕上不断跳出的信息，只觉讽刺。
曾经我以为他晚归、不接电话、不回信息而焦虑不安时。
他总是蹙着眉头，十分不耐烦。
“林悦，我是人不是你的宠物，需要自己的空间和自由。”
“你能不能别总盯着我，我很窒息的！”
想不到，有一天我们两个的角色会对调。
我一条也没回，看着他不断打进来的电话，我直接设置了免打扰。
第二天活动接近尾声，大家兴致很高，一起去酒吧狂欢。
好友悄悄把我拉出去，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我看到了霍庭深。
沈若初仿佛喝醉了，像无尾熊一样，双手紧紧搂着霍庭深的脖子，整个人挂在他身上。
霍庭深抬头看见了我，眼神慌乱，下意识想推开沈若初。
“悦悦，你别误会。”
“她喝醉了，失了分寸，我们平时不这样的。”
我靠在门框上，心里平静得连一丝涟漪都没有。
“嗯，应该的，当老板的就应该关怀下属。”
霍庭深被我的话噎住，脸上青白交加。
他用力掰开沈若初的手，把她塞进等候在路边的车里，然后大步朝我走来。
“你喝酒了？”
我挑眉毫不退却，“怎么，哪条法律规定霍太太不能喝酒？”
他拿出手机。
“看看几点了，哪个已婚女人像你这个样子？”
“等我先送若若回去，一会就来接你回家。”
看他离开，我转头就和好友换了个酒吧。
直到深夜散场，我才回家。
3
客厅的灯还亮着，霍庭深阴沉着脸坐在沙发上。
一见我猛地站起身，语气是压抑不住的怒火。
“还知道回来，玩疯了吧你？”
我踢掉鞋，晃悠悠朝卧室走。
“我有自己的人身自由，法律没有规定已婚女人该几点回家。”
霍庭深被堵得哑口无言，闭了闭眼压下心中的愤懑。
“林悦，我只是担心你一个人在外危险！”
“况且我订了蛋糕，原本计划给你补过生日的。”
我停下脚步，看着铺满金黄芒果的蛋糕，闭上眼大声说出心里话。
“许愿你我都得偿所愿！”
随后站起身，“心领了，不过今晚吃太撑，实在吃不下了。”
他刚刚缓和的脸，瞬间石化。
我径直走进卧室，反锁门，将自己扔在床上。
迷迷糊糊间，外面传来摔门声。
第二天早上看到好友推过来的名片。
“实名认证，入股不亏，你值得拥有！”
我点开，添加到通讯录。
当天下午，我像往常一样去孤儿院参加志愿活动。
这是身为霍太太应该履行的职责，要维持霍家正面形象。
我到的时候，霍庭深已经到了。
他甚至带来了沈若初。
他们两个被一群孩子围着，一个分发文具，一个为孩子们换新衣。
一个活泼的小男孩凑到沈若初身边。
“若若姐姐，你是不是喜欢霍叔叔啊？”
沈若初满脸通红，羞涩地瞥了霍庭深一眼。
“嗯，喜欢，很喜欢！”
孩子们立刻起哄。
“哇，羞羞羞！”
“电视剧里相爱的人要抱在一起亲亲！”
他们嘻嘻哈哈捂住眼睛，却又调皮地露出大大的指缝。
在一片稚嫩的起哄声中，沈若初踮起脚尖，轻轻吻上霍庭深的唇。
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像唯美的偶像剧。
我摸了摸心口的位置，没有任何酸涩和难过。
一个叫果果的小女孩眼尖看到了我。
“悦悦姐姐，你来了！”
霍庭深脸色骤变，下意识推开还黏在他身上的沈若初。
“你别误会，孩子们闹着玩的游戏，当不得真！”
沈若初跟过来，脸上的红晕还未退去。
“开始活动吧！”
我主动提出自己带一组。
霍庭深想说什么，碍于周围的志愿者和老师，最终没开口。
果果跑到我身边，她是个敏感的孩子，最喜欢跟我在一起。
“悦悦姐姐，你今天不一样了。”
“怎么不一样了？”
果果歪着脑袋想了想。
“以前你看霍叔叔的时候，眼睛里有星星，但星星外面又罩着一层雾，很难过。”
“可是今天，星星没了，雾也没了……”
我的心像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
她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问我。
“他们都说你是大灰狼，拆散了霍叔叔和若若姐姐。”
“如果霍叔叔真的和若初姐姐在一起，你会难过吗？”
看着孩子天真又困惑的眼睛，我摸了摸她的头发。
“姐姐不难过了，我看他们俩郎才女貌，的确像白雪公主和王子。”
“他们俩要是在一起，我也会祝福的。”
“林悦！”
霍庭深不知何时站在身后，脸色铁青，眼神阴沉得可怕。
4
他攥着我的手腕，将我拖进旁边的小储物间。
门被一脚踢上，隔绝了外面的光线和声音。
他抵着我的头，胸膛起伏不定。
随即紧紧抱住我，把脸埋在我的颈窝。
我却身体一僵。
过去十年，在外面他极少跟我有亲密接触。
我抱怨过，他总说公众场合要注意礼仪，霍家媳妇不能轻浮。
婚后第一次出席霍家家庭年会，我不过是朝他撒娇脚疼。
他当场沉下脸，当着所有亲戚的面，一条一条给我念霍家儿媳行为规范。
如今，在这布满灰尘的储物间，他倒是主动抱了我。
“悦悦，别闹了。”
“我知道你生气了，我和沈若初真的没什么，我的心里只有你。”
他捧着我的脸，眼神缱绻凑过来。
不知为何，他和沈若初在阳光下相拥接吻的画面闯入脑海。
我猛地偏过头，干呕起来。
霍庭深脸上血色尽褪，像被狠狠扇了一巴掌。
从错愕到难以置信，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受伤。
我捂着胸口，顺了顺气，抬起头。
“霍庭深，我们分手吧。”
他猛地一拳砸在旁边的墙上。
“想都别想！”
可他忘了，当年娶我纯粹因为我的生辰八字。
新婚夜他像是受到了天大的屈辱，把签好字的离婚协议扔给我。
“十年后，你自行离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如今我不过是遵照约定罢了。
那晚霍庭深在外面喝得烂醉，他的好友接连打来十几个电话。
我没有理会，径直入睡。
睡得迷迷糊糊，突然感觉一只手在身上游走。
我吓得一个激灵坐起身。
灯开了，霍庭深委屈地看着我。
“为什么一晚上都不发信息问我在哪里？”
“为什么不接电话不去接我？”
“为什么没有熬好的醒酒汤？”
我重新躺会，将他的话原封不对还给他。
“你是成年人，应该有自己的空间和自由，我管太多，你也不喜欢不是？”
霍庭深隔着被子抱着我，声音带着恳求。
“悦悦，你别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我错了，我以后会跟沈若初保持距离。”
“你要是不喜欢，我把她调到下面分公司，我们以后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曾经我把自己折腾得满身伤痛，却得不到他一句安慰。
如今我不要了，他却上赶着给了。
炎热的夏季给一床棉被，来的太不合时宜。
从那天起，霍庭深像是变了个人。
他时时刻刻黏着我，公开活动他甚至全程紧紧搂着我的腰，再不顾及所谓家规。
十周年结婚庆典，他更是亲力亲为，事无巨细过问。
他小心翼翼的讨好，刻意的亲密，一点点抚平我心底最后的不甘和怨愤。
这场漫长的婚姻生活，我终于不再是一个人的独角戏。
离开前夜，我想应该好好跟他告个别，为这十年画上不算太难看的句号。
漫天烟花下，我却看到露台上，紧紧相拥，吻得难舍难分的霍庭深和沈若初。
烟花在头顶一次次炸开，像极了结婚的第三年。
我终于暖热了他的心，他抱着我看漫天的烟花。
“悦悦，岁岁年年，我们皆如此！”
可哪有那么多的岁岁年年？
人总是会变的。
曾经看不上我的他，在日复一日的陪伴里，也许真的生出过些许爱意。
可随着时间的过去，这浅薄的爱意消耗殆尽，他再顺理成章爱上别人。
我静静站在那里，看着绚烂烟花下忘情拥吻的男女，像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浪漫电影。
我抬手，轻轻按在自己心脏跳动的地方。
没有一丝一毫的异常。
原来，早就不会为他疼了。
没有再告别，留下泛黄的离婚协议。
在我们第十年的最后一天，我义无反顾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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