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羡梁雪妩程颂《许你无尽相思意》

顾羡梁雪妩程颂《许你无尽相思意》

顾氏破产后,顾羡被寄养在梁家十年。
所有人都知道,他是跟在梁雪妩身边最久的男人。
直到梁奶奶病危,扔下最终通牒:
“外面对梁家虎视眈眈。想稳住局势,你必须立刻结婚,生下新的继承人。”
书房里,梁雪妩慢条斯理地端起一杯酒看他:
“阿羡,你跟了我十年,也算知根知底,我们结婚吧。”
他压下狂跳的心和十年的暗恋,轻轻点头:“好。”
他以为石头终于捂热。
直到结婚前夕,她忽然带着程颂出席了一场顶级晚宴,在全城名流面前形影不离。
当晚,顾羡为她送醒酒药,听见露台上。
“阿颂,那个婚约只是权宜之计。等我拿到绝对控股权,我丈夫的位置只会是你。”
“那顾少……”
“他?”梁雪妩嗤笑,“一个被梁家养大的小白脸而已,怎么配跟你比?”
顾羡端着碗,站在门外,浑身冰凉。
第二天,全城哗然。
那个昏迷三年的周家长公主周清然,竟需要一位新郎冲喜。
陪嫁无数,足以买下整个梁氏。
到了婚礼这天。
顾羡没有穿梁雪妩送来的礼服,而是坐上了前往周家的车队。
……
顾羡站在落地窗前,窗外璀璨月光却照不进他心底半分光亮。
财经版头条弹出的是梁雪妩与程颂并肩出席艺术展的照片。
标题暧昧:「梁氏女总裁与天才设计师形影不离,灵魂伴侣姿态尽显」。
他记得上个月,他以未婚夫身份想陪他参加一场普通酒会,她却蹙眉拒绝:“那种场合不适合你,在家待着。”
而如今,她却亲自为程颂抚平西装上不存在的褶皱,向全世界展示她的缪斯。
“在看什么?”
梁雪妩慵懒的嗓音自身后响起,她刚沐浴完,身上带着他熟悉的香气。
顾羡迅速锁屏,脸上已挂上十年练就的温顺微笑:“没什么。你明天早餐想吃什么?”
梁雪妩却没回答,目光落在他微微泛红的眼眶上,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委屈了?”
顾羡垂下眼睫。
她修长的手指抬起他的下巴,动作看似亲密,眼底却是一片公事公办的淡漠:
“顾羡,记住你的身份。我不希望听到任何关于阿颂受委屈的流言。
这时,她的手机响起专属铃声。
她立刻松开他,接起电话,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和:“阿颂?……画室灯坏了?别怕,我马上过来。”
挂了电话,她对顾羡随口吩咐:“你自己睡,不用等我。”
下巴似乎还残留着他指尖的温度,却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口生疼。
她不是天生冷情,只是她的温暖和急切,从来与他无关。
他十年的痴恋,在她眼里,或许真的只是用得顺手的摆设。
可他最终还是没有忍住,伸出胳膊拦住了她。
“雪妩,能不能不要去?”
梁雪妩冷漠瞥了眼他:“顾羡,需要我教你怎么摆正自己的位置吗?”
她一步步逼近,忽然笑了:“怎么不说话了?真以为我不知道?”
接着她打开保险柜拿出一叠照片甩到他脸上。
“你根本不是顾家的种,在我这装什么豪门少爷呢!”
顾羡缓缓蹲下身,颤抖着手捡起照片。
瞳孔猛缩。
是养母出车祸弥留之际,拉着他的手说对不起的照片。
“妈妈骗了顾家,也骗了你。”
“你不是顾家的孩子,我当时收养了两个男孩,一个你一个顾家真少爷。但那个真少爷早就被人收养了,顾家来找人,我只好把你推给他们,用那个女孩的头发做了鉴定。”
“你当时才6岁,我怕你说漏嘴就没告诉你。”
“本以为,这样就能让你过上好日子,可不曾想,顾家狼心狗肺,他们接你回去竟然是为了让你堵欠债的窟窿!”
一杯水泼到身上,打断了顾羡的回忆。
他颤着声音问:“雪妩,我不是故意想要瞒着你,我……”
他有苦衷,他只是想找个合适的时机跟他解释。
可梁雪妩并不给他解释的机会,只是冷笑:“请问,现在我能走了吗?”
说完,也不等顾羡回答,将照片踩在脚下径直离开。
走的时候一张邀约卡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顾羡捡起。
眼看周家长公主周清然已经病了三年,他的父母最后想出了找个男人冲喜的办法。
不限门第,陪嫁无数,足以买下整个梁氏。
顾羡呆呆盯着那张卡,心里泛起一丝波澜。
他跟在梁雪妩身边十年,除了爱,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想找出自己的亲生父母。
他需要梁家的人脉、财力物力,只要他成为梁雪妩的丈夫就能调动这一切。
可现在梁雪妩限制他的活动,也不让他交际。
他需要再做打算了。
落地窗倒映着顾羡苍白却平静的脸。
他如此迫切地寻找亲生父母,并非奢望显赫身世。
只因这世间太冷,梁雪妩和程颂碾碎了他的爱情,养母逝去带走了最后温暖。
他像浮萍,无所归依。
渴望知道究竟是谁给了他生命,想知道这世上是否还有仅因血脉便会爱他的人。
哪怕只见一面,问一句“当年为何抛弃我”,也能让他感觉自己并非……彻头彻尾没人要的可怜虫。
第二天,梁家家宴,顾羡作为准女婿忙得脚不沾地。
宴会开始,梁雪妩却亲自驱车去接了程颂,两人携手登场,俨然一对璧人。
席间,亲戚们笑着开口:“雪妩,下个月就是你和顾羡的婚宴了,请帖该拟了。”
梁雪妩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婚宴的事,暂时不急。”
她目光转向程颂,带着一丝罕见的柔和。
“阿颂的‘星空’系列即将作为我们集团下季度高定主推,这个节点,不宜有太多无关的私人话题分散市场注意力。”
无关的私人话题?
她说他们的婚礼是无关紧要的?
顾羡握着筷子的指节瞬间泛白。
程颂适时地露出愧疚又得体的微笑:“雪妩,别这么说,顾少爷会误会的。”他转而看向顾羡,声音温柔:“顾少,你别介意。雪妩只是工作至上,我们这个系列投入了太多心血,她比较紧张。等发布会结束,我一定亲自帮你们筹备婚宴,好不好?”
这番话,将自己置于男主人位置。
而顾羡,成了需要被安抚和施舍的局外人。
全桌人目光各异,有同情,有鄙夷,更多的是看戏。
顾羡低着头,感觉每一秒都像在受刑。
家宴后,他想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却被程颂叫住。
“顾少,我的手表好像掉在洗手间了,能麻烦你帮我找一下吗?那是我母亲送的,很重要。”
顾羡转身便要走,却被他强制拉进了洗手间。
程颂反手关上门,脸上的温和瞬间被一丝轻蔑取代。
“别白费力气了,项链在我这儿。”
他把玩着手中的钻石手表,走近一步,压低声线,“我只是想提醒你,鸠占鹊巢久了,别真把自己当梁家主人了。”
顾羡不想与他争执,侧身想走。
程颂却故意在背后狠狠推了他一下。
顾羡重心不稳,怀里的翡翠平安扣滚落出来,瞬间摔成两半!
他瞳孔骤缩,蹲下身去捡,指尖都在发抖。
这是养母弥留之际交给自己的信物,说是捡到他时襁褓里就有的,想必是他亲生父母的。
这平安扣是他精神世界最后的寄托。
也是他寻找亲生父母的唯一线索!
程颂居高临下地看着,毫无歉意:
“哎呀,真是不小心。不过……这种不值钱的小玩意,碎了就碎了吧,改天我让雪妩赔你更好的。”
这时,梁雪妩因担心程颂久未归敲门进来。
正好看到顾羡蹲在地上,手里捧着碎玉,眼眶通红。
“怎么回事?”他皱眉。
程颂立刻换上委屈的表情,抢先道:“雪妩,我不小心碰掉了顾少的东西,他好像很生气,可我不是故意的……”
梁雪妩的目光扫过地上的碎玉和强忍泪水的顾羡,最终落在程颂无辜的脸上,语气带着一丝不耐:
“一块玉而已,去家里库房随便找一块。阿颂,李董还在等我们,别为这点小事耽误正事。”
她揽过程颂的肩膀,温柔地带他离开,自始至终,没有再看一眼顾羡。
洗手间门被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顾羡紧紧攥着那两半冰冷的碎玉,碎片硌得掌心生疼。
不知道是怎么回的家,顾羡蜷缩在客房冰冷的床上,手中紧紧握着那两半碎玉。
看梁家人对自己的态度,梁雪妩并没有把自己不是顾家真少爷这件事告诉他们。
这是不是代表自己丈夫的身份,对于她而言,还是有价值的。
他是不是可以最后再博一次,让她帮忙寻找亲生父母。
只要她答应,他可以欣然退出这场逐爱的游戏。
顾羡鼓起勇气给梁雪妩发了条消息:【明天有时间聊一聊。】
发完这条消息,一阵绞痛从腹部传来。
顾羡的胃病犯了。
梁雪妩破天荒地在家,却在客厅与程颂视频通话,讨论着发布会细节,笑声隐约传来。
顾羡挣扎着下楼倒水,梁雪妩看到他,眉头微蹙:
“脸色怎么这么白?阿颂一会要来家里试宴会礼服,你这副样子会吓到他。”
顾羡眸子黯了暗。
原来她关心的,不是自己,而是程颂的心情。
梁雪妩皱眉,“对了,你昨天给我发消息说有事要聊?”
“我,我想问问你……”
顾羡刚说了几个字,程颂就来了,还带来了几条高定礼服。
他熟稔地指挥佣人挂进主卧的衣帽间。
那个顾羡住了十年,却从未真正踏足过的房间。
他住在另一个房间里,只因为梁雪妩说不习惯在衣橱里看到男装。
“雪妩,我觉得这间客房光线更好,更适合我休息和换装。能不能让顾少……暂时搬到楼下那间小客房去?”
程颂拉着梁雪妩的手臂,软语请求。
梁雪妩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对一旁虚弱的顾羡吩咐:“听到了?把你东西收拾一下,立刻搬过去。”
那间小房间,背阴潮湿,常年堆放杂物。
就在顾羡抱着箱子准备离开主卧时,程颂抢过了碎玉。
“哎呀,这破东西还没丢啊?”程颂对梁雪妩撒娇,“雪妩,碎玉不祥,放在家里会挡财运的,尤其是现在这样的关键时刻……”
梁雪妩看都没看那碎玉一眼:“扔了吧。”
看到养母留下的唯一遗物再次被践踏,顾羡一直紧绷的弦彻底断了。
他猛地冲上前,想要捡回碎玉:“程颂,你别碰它!”
程颂惊呼一声撞在了衣柜上,看向梁雪妩:“雪妩,我好疼……”
梁雪妩脸色骤变,一把攥住顾羡要去捡玉的手腕,高跟鞋猛地踢在他的膝上。
“顾羡!你发什么疯!”
“是他先……”
“够了!”梁雪妩根本不听他解释,猛地甩开他的手。
顾羡重心不稳,额角重重撞在冰冷的金属衣柜把手上,瞬间传来一阵剧痛和眩晕。
他瘫软在地,模糊的视线里,看到梁雪妩正紧张地扶住程颂。
程颂依偎在他怀里,怯生生地开口:“雪妩,你别怪顾少了。”
他话锋一转,“既然他这么想要,就让他留着吧。只是……他刚才推我,若是轻轻放过,怕以后下人们也会有样学样。”
“不如……就让他跪在这碎玉上,好好反省一下,也当是给我赔罪了,好吗?”
梁雪妩眼中没有丝毫怜悯,薄唇轻启:“既然阿颂为你求情,那你就照做。跪够一个小时,好好记住,在梁家,安分守己才是你的本分。”
她把顾羡当成一株百依百顺,只会依附他的所在。
自然不会在意他的尊严。
在梁雪妩冰冷目光的逼视下,顾羡颤抖着,朝着那冰冷的、锋利的碎玉走去。
他颤抖着膝盖,却并没有跪下。
而是蹲下来,小心翼翼地将碎了一地的平安扣聚拢在一起,一颗一颗地捧在手里。
混着他的血。
一如他的心。
梁雪妩难得的皱了眉。
她张了张嘴,第一次没有严格执行程颂的命令。
而是让女佣拿来一件西装丢在了沙发上。
“晚上宴会,不要缺席。”
程颂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梁雪妩。
“阿颂,对不起,我替他向你道歉,你先去试衣服吧。”
他恨得眼眶发红,却依旧只能带着得体的笑容。
以一个男主人的姿态,消失在了客厅里。
顾羡的眼底染上寒霜。
心里清楚,这是梁雪妩的施舍。
要知道,就算他们当初订婚,他也只是短暂地,在公众面前出现过一次。
还是梁家众人的大合照。
现在怎么了,梁雪妩改了性?
看顾羡没说话,梁雪妩难得好脾气地坐下来。
“不去吗?听说今天来的都是你的小迷妹,你要是不去他们肯定会失望的。”
顾羡从被接回顾家起,被逼着练习各种琴棋书画,他最拿手的就是芭蕾舞。
可惜,自从十八岁拿到全国一等奖后,他就从舞台销声匿迹了。
所有人都听说他的名字,可是除了梁雪妩外再也没有人欣赏过他的舞姿。
顾羡接过服装,惊讶的发现这件礼服是上次逛街时自己看中的纯白色西装。
只是价格过于昂贵,他虽然有一张不限额度的黑卡。
但他对于花梁雪妩的钱,一向谨慎。
梁雪妩怎么会知道?
她那时不是在店外和程颂聊天吗?
顾羡攥紧碎玉。
他一定要好好利用这次机会,梁雪妩是怜悯也好,一时心善也罢。
只要能找到爸妈,哪怕都多一丝消息。
即便是要他把丈夫的身份,拱手让给程颂。
他也在所不惜。
舞会现场,顾羡胃部的绞痛,时时刻刻都在提醒他。
还没等他社交,程颂和他的朋友围上来。
“顾少爷这白色西装真好看,可惜……”
“可惜什么?”
“这衣服是上个季度的款,早过时了。”
“雪妩没告诉你吗?”
他们嗤笑起来,顾羡身体不适,无力与他们争执,却被程颂按住肩膀。
“呀,你今天怎么这么没气色?”
程颂的哥们儿很快接上话:
“该不会是……前几天看到雪妩带着阿颂参加活动,所以故意做出这种姿态,来博可怜吧?”
“真有心机啊。”
恶意的猜测,引来一片鄙夷。
顾羡脸色惨白,想离开,却被程颂的哥们儿绊倒。
重重地摔向了一侧的香槟塔。
“唰”地一声,他连带着层层叠叠的酒杯一起,摔在了坚硬的大理石地板上。
鲜血和着酒液,瞬间染红了纯白西装,触目惊心。
周围一片惊呼。
梁雪妩闻声走来,他看着倒在地上的顾羡,眉头紧锁,想伸手去扶他。
程颂立刻依偎过去,软语解释:“顾少可能太累了,没站稳。”
梁雪妩的目光快速掠过他衣服上的血。
“订婚也有些日子了,快要成为我梁家的女婿,耀武扬威的连路都不会走了吗?”
她淡淡一句,定性了他的狼狈。
周围窃窃私语变成了明目张胆的嘲讽。
几个原本想找他签名的女孩、立刻收回手,怔怔地站在原地。
程颂的几个哥们“好心”地上前搀扶,“顾少爷,快起来,地上多凉啊。”
他们的手却暗中用力,西装前襟被猛地扯开,露出大片胸肌。
“哎呀!不好意思,手滑了!”他们毫无诚意地道歉,声音却扬得老高。
“不过……顾少在家,也是这样衣衫不整勾引雪妩吗?怪不得雪妩从不带你出来,是怕丢人吧!”
人群瞬间爆发出更加肆无忌惮的哄笑和议论。
“听说他早就不练舞了,顾家破产后他就一心攀附梁家。”
“他就是顾家专门培养的摇钱树,没想到还真让他吊住了梁家的继承人。”
“上不了台面!怪不得梁雪妩不愿意带他出来社交,太丢人了!”
顾羡狼狈地蜷缩在地。
他像一只被剥光了羽毛的鸟,暴露在所有人的视线里,承受着最恶意的审视。
剧痛让他无法自己起身。
他下意识地,在混乱的人群里,寻找那个身影。
看到的却只是梁雪妩依偎在程颂身边,二人如同金童玉女。
仿佛他的生死荣辱,与她毫无干系。
最后一丝支撑彻底崩塌。
巨大的绝望和屈辱如同冰水灌顶。
在决绝的自毁观念上涌的那一刻。
肩上一阵温暖袭来。
方才那几个旁观的小姑娘,终于鼓足了勇气。
拿来毯子,盖在了顾羡身上。
她们几人合力,将他扶了起来。
然后其中一个,拨打了120。
在扶他走向门口的路上。
其中一个女孩,终于忍不住问道:
“顾羡哥哥,刚刚那个是你的未婚妻吧……”
他无言以对。
顾羡不知道要怎么向这几个心善的女孩解释。
他跟梁雪妩,从来都只是从属关系。
舞台上的芭蕾时光,短暂的就像是一场梦。
他离开的太久,早就忘记了。
自己也曾被光束照耀过,不去想来处,也不用想去处。
只是跳好脚下的舞。
意识涣散前,他感受到身后有人扯住了他的手臂。
转过头。
似乎看到梁雪妩那张万年冰封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丝近乎慌张的裂痕。
或许是幻觉吧。
他想着,任由黑暗将自己吞噬。
……
顾羡醒来时,医院的天花板,白得有几分刺目。
背对着病床的梁雪妩,在打电话。
似乎是吩咐秘书,要封住今日那几个粉丝的口,让她们不要出去乱说。
要是放在十年前。
他或许会感激涕零。
一如当年顾家破产,债主逼上门,他走投无路跪在雨里。
是她如同神祇降临,替他还清了所有债务,将他带回梁家。
那一刻,她是他黑暗世界里唯一的光。
这么多年,顾羡像信徒依恋天神一般,依恋着她。
毫无保留,爱意满的溢出,直到要把自己淹死那刻,他才生出几分自救的警觉。
梁雪妩对他的那些好,不过是手指缝里漏出来的怜悯。
看过她爱程颂的样子,他没有办法再自欺欺人了。
他要找到梁奶奶,要终结这段可笑的婚姻。
整个梁家,只有那位慈祥的老人曾给过他一丝真正的温暖。
他说要去卫生间,躲过了安保,步履蹒跚地往医院的花园走去。
这是梁家开的私人医院。
奶奶一直在这里疗养。
然而,刚走到病房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程颂惊慌失措的哭喊:
“雪妩!快!奶奶的氧气管!是顾羡!我刚才看见他慌慌张张从里面跑出来!”
顾羡脑中“嗡”的一声,僵在门口。
下一秒,梁雪妩如同被激怒的猛兽般冲了出来。
看到他,眼底瞬间一片骇人的猩红。
“顾羡!你就这么恨我吗?”
她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尖锐的指甲,留下道道血痕,“恨到要对最疼你的奶奶下手?!”
顾羡被掐得窒息,拼命摇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病房外的监控拍到了你鬼鬼祟祟的身影!奶奶氧气管上还有你的指纹!”程颂在一旁装模作样,“顾羡,奶奶对你那么好,你怎么能这么恶毒!”
梁雪妩眼神里的暴怒渐渐被一种彻骨的冰冷和厌恶取代。
她猛地松开手,像丢掉什么脏东西一样。
“顾羡,如果奶奶有什么事,我要你……生不如死。
说完,她再不多看他一眼,打电话通知医生。
顾羡剧烈地咳嗽,脖子上清晰的指痕触目惊心,可他还是挣扎着爬起,抓住梁雪妩的手。
“不……不是我……是顾……”
程颂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突然惊呼:“雪妩小心!他要害你!”
他猛地扑过来,看似要推开梁雪妩,却在两人身体交错遮挡视线的瞬间,从袖中滑出一把匕首。
然后在视角的盲区里,将那匕首狠狠刺向自己肩头,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衣服。
“阿颂!”梁雪妩目眦欲裂,“顾羡!你疯了!”
极致的愤怒让她失去了理智,尖利的高跟鞋狠狠踹在了他的小腹。
顾羡无声地喘息了两下,嘴角的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匕首也跟着落在地上,被程颂急忙踢到床下。
就在这时,梁奶奶虚弱地睁开眼,恰好看到顾羡被打倒在地的一幕。
老人眼中满是心疼与焦急,嘴唇翕动:“……雪妩……别……”
程颂立刻忍着“剧痛”,抢先哭诉:“奶奶!您是不是也想让这个白眼狼滚出去?!您放心,雪妩她一定会为您做主的!”
梁奶奶焦急地摇头,却虚弱得发不出清晰的声音。
梁雪妩眼神阴鸷地盯着地上的顾羡,他厉声吩咐保镖:
“拿冰水和毛巾来!”
顾羡瞳孔骤缩。
意识到她要做什么,顾羡绝望地向后缩去,却被保镖死死按住。
“既然,你想害奶奶窒息而亡,”她声音冷得刺骨,“那就好好体验一下,什么叫真正的窒息。”
“放心,我不会让你这么轻易就死了。毕竟,”梁雪妩竟然笑了,“过几天,是我们的婚礼。”
浸透冰水的厚毛巾重重覆盖上他的口鼻,可是顾羡却不想挣扎了。
他突然想通了。
死人是不可能结婚的。
既然梁雪妩想要他的命,他就成全他。
濒死的窒息感如潮水般退去,顾羡咳出血水,肺叶灼痛。
模糊间,听到梁雪妩暴躁的低吼:“……想死?没我的允许,你休想!”
唇上似乎传来短暂而粗暴的温热触感,带着一丝铁锈味。
再次醒来,仍在那个冰冷的病房。
他看到梁雪妩站在窗边,唇角有一处新鲜的破损。
顾羡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他只是梁雪妩的玩具。
想让他生,他就得挂着得体的微笑,做他的未婚夫。
想让他死,他就会被踢得胃出血,被灌冰水。
梁雪妩以为他会像一只狗一样,向他摇尾乞怜。
可他没有,只是引颈受戮。
她却后悔了。
梁雪妩转身,捕捉到他一闪而过的恍惚。
她指尖抬起他下巴,“救你,是因为过几天的婚礼,我梁雪妩的丈夫不能是个死人。”
她眼神在他苍白脆弱的脖颈流连,既像审视一件物品,又隐含一丝难以言喻的躁意。
“别忘了,你这条命,是我买下的。”
忽然,一阵滑轮声响起,打断了二人的话。
程颂坐着轮椅,被佣人推进来,肩头还裹着厚厚的纱布。
“雪妩,有件事……我本不想说,但不能再让你被蒙蔽了。”
他递上一份皱旧的“医疗记录”和几张模糊陪酒的照片。
“顾家……当年养他,就是用来攀附权贵的!”
“他早在遇到你之前,不知陪过多少人!男的女的都有!”
顾羡靠在床头,漠然地看了二人一眼。
没有任何解释的欲望。
梁雪妩看着那些“证据”,脸色一寸寸沉下去,眸中翻涌着骇人的风暴。
“婚礼之前,你就在呆在这里,没有我的允许,哪里都不许去!”
程颂立刻拉住她的衣袖,泪珠滚落:“雪妩,他这样恶毒肮脏,你为什么还要嫁给他?”
梁雪妩脚步一顿,回身将他揽入怀中,声音是顾羡从未听过的温柔,却字字如刀剖开他的心:
“若不是奶奶以死相逼,我怎会留他在身边多看一眼?”
“阿颂,你记住,我梁雪妩此生唯一爱的,只有你。”
“嫁给他,不过是为哄奶奶开心,等她老人家百年后……我立刻让他滚蛋。”
“他连给你提鞋都不配……”
顾羡淡淡开口,说了醒来后的第一句话,打断了梁雪妩滔滔不绝的辱骂。
“奶奶怎么样了?”
梁雪妩愣住,转身瞪着他。
“你还有脸问奶奶?她那么喜欢你,你却要杀她!”
“以你方才所言,我是靠奶奶才能娶你,才能做梁家的赘婿,可我有什么动机,有什么理由,要对奶奶下手呢?”
梁雪妩沉着脸,自从订婚宴之后,顾羡整个人都像变了一个模样。
无论自己做什么,仿佛都不能勾起他心中一丝波动。
程颂委屈的要命:“顾羡,你的意思是我陷害你?我用自己的命和奶奶的命陷害你?”
顾羡掀开被子,扯下手背上的针头,任由血喷在洁白的被单上。
“我要去照顾奶奶。”
梁雪妩将他按了回去。
狠狠在他耳边留下一句。
“你不配。”
便消失在了病房里。
程颂坐在轮椅上,失血让他有些苍白。
显得那张向来得意洋洋的脸,都染上了几分狼狈。
“像你这种出身卑贱的玩意儿,也只配无名无分,跟在雪妩身边,做个小情人。”
顾羡猛地抬头,眼神如刀。
程颂笑了,“哦,对了,告诉你个秘密。我,才是顾家当年那个‘被抱错’的真少爷。”
“不过顾家那种破落户,怎么配得上我?还是程家的身份更适合我。”
顾羡瞳孔骤缩。
难怪,他总觉得程颂有些眼熟,原来他就是那个真少爷。
“还有你那个养母,”程颂语气轻快得像在讨论天气。
“她居然认出了我,还想去告诉雪妩我的身世有疑,真是自寻死路!”
“实话告诉你吧,她出车祸,我不过是轻轻推了一把……”
顾羡浑身开始发抖。
“程颂!”
“你看看你,沉不住气了吧,这才哪到哪啊?”
程颂欣赏着他的痛苦,继续慢条斯理地说,“谁挡了我的路,都得死。”
“上次要不是你突然出现,那个老东西早就断气了,哪还用我现在再费一次手脚?”
顾羡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你还想对奶奶……”
“不然呢?”程颂挑眉,笑容甜美而残忍。
“你以为我为什么敢把这些都告诉你?因为唯一会相信你话的那个老东西……今晚,就要死了。”
他凑到顾羡耳边,如同毒蛇吐信,“正好,不耽误我和雪妩结婚。”
积压的所有仇恨、屈辱、悲痛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顾羡猛地扑向程颂,死死掐住他的脖子。
“程颂!我杀了你!!
是他!是他害死了养母!现在还要害死奶奶!
“放开他!”
梁雪妩冲进来,看到痛苦挣扎的程颂,一脚狠狠踹在顾羡心口!
顾羡剧痛中,他看到梁雪妩紧张地扶起程颂。
恨意烧毁了理智,他拿起地上的椅子,狠狠一下摔了上去。
梁雪妩吃痛,猛地甩开他,眼神冰冷的可怕。
“看来,病房都关不住你的野性了。”她整理着衣服,冷声下令。
“把他扔进后院的狗舍!”
保镖上前,粗暴地拖起顾羡。
程颂站在梁雪妩身后,看着被拖走的顾羡,嘴角勾起一抹胜利的冷笑。
他知道,顾羡活不过今晚了,等那老东西一死,梁家女婿的位置,终究是他的。
冰冷的狗舍,弥漫着腥臊的气味。
顾羡蜷缩在角落,程颂那句“老东西今晚就死了”如同魔咒,在顾羡脑中疯狂回荡。
他被顾家抛弃,又失去了养母,现在就连唯一对他好的梁奶奶都……
不!他不能眼睁睁看着梁奶奶被害!
强烈的念头支撑着他用尽力气拍打铁栏,嘶哑地喊人。
梁雪妩被惊动,面色不善地走来,“你又想耍什么花样?”
顾羡扒着栏杆,急切的泪水混着污泥:“奶奶!程颂要对奶奶下手!你信我一次,就一次!去看看奶奶!”
他眼中濒死的绝望和从未有过的激烈,让梁雪妩心底掠过一丝极细微的异样。
她命人打开狗舍,拖着虚弱的顾羡前往奶奶的病房。
梁奶奶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呼吸平稳,监护仪器规律地跳动着,没有任何异常。
梁雪妩检查了一遍,脸色瞬间沉下,看向顾羡的眼神如同看着一个无可救药的骗子:“你骗我?”
就在这时,程颂端着温水盆和毛巾走了进来,看到他们,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雪妩,顾少?你们怎么……”
当他得知顾羡的指控后,眼眶瞬间红了。
“顾少!我知道你恨我,可你怎么能一而再再而三地用污蔑我?奶奶对我那么好,我怎么可能害她?”
他红着眼眶地看向梁雪妩:“雪妩,我真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梁雪妩心中那点疑虑彻底消散,只剩下被愚弄的怒火。
“顾羡,你真是无药可救!”
她毫不犹豫地拿出手机报警:“喂,110吗?这里有人蓄意谋杀未遂,并且多次骚扰、伤害我的家人……”
顾羡瘫坐在地,听着他冰冷地陈述他的“罪状”,看着闻讯赶来的警察给自己戴上手铐。
没有挣扎,没有辩解。
他只是抬起头,死死盯着被梁雪妩护在怀里的程颂。
梁雪妩居高临下抛出一句话:“在警局好好反省,三天后我会派车去接你。”
反省?
顾羡扯了扯嘴角。
他是该好好反省了。
三天后,顾羡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脸上再无波澜。
果然,梁雪妩那辆熟悉的黑色宾利停在路边,司机姿态倨傲:
“顾少,请上车,少爷吩咐……”
顾羡仿佛没听见,而是用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我答应了。”
“我不要周家的嫁妆,我只有一个要求——请周家,帮我找到亲生父母。”
就算死马当活马医吧。
至少要在死之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吧。
电话刚挂断,街道尽头骤然传来低沉轰鸣!
一列纯黑色的车队如同幽灵般疾驰而至,为首的越野车毫不减速。
“砰”地一声巨响,悍然撞开那辆拦路的宾利!
之后,一辆加长轿车稳稳停在他面前。
车门打开,数名身着黑色西装,气息冷峻的保镖肃立,为首者向他恭敬躬身:
“顾少,我们来接您回家了。”
顾羡最后看了一眼那辆被撞得变形的宾利,还有满嘴喊着顾少救命的梁家司机。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弯腰进了车。
车队绝尘而去,没有丝毫留恋。
这一次,他是真的,再也不会回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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